不可摇撼的神奇,
不容注视的威严,
这耸峙,这横蟠,
这不可攀援的峻险!
看!那岩缺处
透露著天,窈远的苍天,
在无限广博的怀抱间,
这磅礴的伟象显现!
是谁的意境,是谁的想像?
是谁的工程与造的手痕?
在这亘古的空灵中
陵慢著天风,天体与天氛!
有时朵朵明媚的彩云,
轻颤的妆缀著老人们的苍鬓,
像一树虬干的古梅在月下
吐露了艳色鲜葩的清芬!
山麓前伐木的村童,
在山涧的清流中洗濯呼啸,
认识老人们的嗔颦,
迷雾海沫似的喷涌,铺罩,
淹没了谷内的青林,
隔绝了鄱阳的水色袅淼,
陡壁前闪亮著火电,听呀!
五老们在渺茫的雾海外狂笑!
朝霞照他们的前胸,
晚霞戏逗著他们赤秃的头颅;
黄昏时,听异鸟的欢呼,
在他们鸠盘的肩旁怯怯的透露
不昧的明星光与月彩:
柔波里缓泛著的小艇与轻舸。
听呀!在海会静穆的钟声里,
有朝山人在落叶林中过路!
更无有人事的虚荣,
更无有尘世的仓促与噩梦,
灵魂!记取这从容与伟大,
在五老峰前饱啜自由的山风!
这不是山峰,这是古圣人的祈祷,
凝聚成这“冻乐”似的建筑神工,
给人间一个不朽的凭证——
一个“崛强的疑问”在无极的蓝空!
本诗作于1924年。此时,他爱慕已久的“女神”林徽因随着未婚夫去了美国留学,宣告着他此次爱情的彻底失败。在这种痛苦而怅惘的心境下,他到庐山小住,临洞庭而背靠五老峰。他本意是想用庐山绝美的景色来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然而未曾料到,带给了他巨大震撼的,却是庐山上那些开山劈石的石工。石工们的劳动虽然异常艰辛,然而他们的精神却和身体一样强壮。他们从肺腑间发出来的呼号,有一种悲慨和壮阔,一如那“无极的蓝空”。听着这似乎来自遥远洪荒的、发自胸腔肺腑的呐喊呼号,诗人忘记了心中的小悲苦、小烦闷,一股澎湃的激情腾涌而生,遂提笔创作了这篇歌颂庐山石工的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