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有点害怕,怕得到他,怕失掉他。
为何这等“好事”偏偏会落到我的头上,我简直是欲哭无泪。
中午时分眼巴巴的看着室友们整理好背包准备回家,而我只能捧着本半旧不新的计算机书一边啃一边还要做记录。
尤其是竹喧那幸灾乐祸的表情气的我牙直痒痒,真想狠狠的踹她一脚解气。
憋屈了一下午,无精打采,到傍晚时,我忽然接到向晖的电话。
他神秘兮兮的说有东西要给我,让我下楼去取,我在挂了电话后沉默了近五分钟,忽而兴奋的蹦了起来,惹来程英的一顿训斥,“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接个男人电话乐成这样。”
我并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扑过去搂住他,“英子,我有一个强烈的预感,他是怕我明天死的太难看,所以给我送试题来了。”
“切,你就等着天上掉馅饼吧。”程英不屑的白我一眼,继续攻读她那已经看过无数遍的《倚天屠龙记》。
“切,我运气就是好。”我不甘示弱的顶了回去。
下了楼,只见向晖手中拿着一个文件袋,看上去还是挺厚的一叠,我心中窃喜,果真不出我所料,老天并没有抛弃我。
向晖笑眯眯的扬了下手中的文件,“好东西哦,你准备怎么谢我?”
我不假思索的说:“我请你吃饭。地点哪里由你决定,如何?”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咬咬牙,只要明天能顺利通过抽查,这血本下的也值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哦。不能反悔。”
什么话,我是这种人么。我迅速伸手与他击掌,“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话出口,我惊觉再次中了他的激将法。唾弃他,鄙视他,这人怎么可以乘人之危落井下石。欲哭无泪啊。
向晖嘴角微微一弯,将手中的资料交给我,我迫不及待的接过,文件袋的接口处绕绳碍眼,我恨不能手嘴并用立刻打开,只因向晖在旁,不能做出太过于破坏形象之事,只得作罢,慢条斯理一圈一圈的顺势解开,心头如火燎般着急。
我是将所有希望都寄托于此,所以当那大堆有关治疗过敏性鼻炎的资料出现在我眼前时,我有片刻的思维停顿,随即揉了揉双眼,再次确认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
“你给我这个干吗?”连续三次深呼吸后我才开了口,竭力保持着语气的平静。
“不是这个,你以为是什么?”向晖不动声色的瞥我一眼,我心虚的把眼看向别处,攥紧了手掌。
“没什么。”我咕咚吞下一大口唾沫,暗自思忖向晖是真不明白呢还是又在耍我。“那谢谢你了,我上楼了。”尽管我心中已将他咒骂了一百遍,脸上是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
他莫测高深的笑了笑,丢下一句话:“你不用担心,明天的抽查并不难……”
我装作没听到,径自上了楼,他本就是计算机专业的学生,自然是小菜一碟,可苦了我了。
泡上一大杯咖啡,并且立下军令状要通宵背书奋发向上绝不让人看扁,还找了程英监督,可熬到深夜十二点的时候还是抗拒不了小说的诱惑,从程英的床头抢了本《鹿鼎记》翻看起来,可怜的计算机书早就不知被我扔到了哪个角落,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破罐子破摔。
直到第二天开考的时候,向晖悠然不迫的坐到我身旁仅隔一个座位的地方,我才隐隐有些明白了他昨日的那番话。
试卷发到手中的同时,我的心就凉了一截,粗粗浏览下来,会做的题目仅仅在百分之三十左右,另有三十分是要靠运气的选择题,剩下一连串的问答和编程题,根本不是我这样的电脑白痴能够蒙混过关的。
考试时间过半,原本静谧的教室开始骚动起来,呈现两个完全相反的局势,一边是早早达完考题的考生左顾右盼,无所事事,神色轻松,这一类基本都是计算机系的学生,另一边则是抓耳挠腮,在考卷上涂抹删改,满头大汗却还有泰半试题是空白着的,例如我。
按理说这种抽查,监考老师总会睁一眼闭一眼,毕竟成绩的好坏会关系到学校的名誉,可是看今天共有四位监考的大排场,要想在他们眼皮底下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可不容易。
我眼角偷偷扫过向晖,嘴唇动了动,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难道直截了当的要他帮我作弊?脸上热度迅速上升,一看就不是做坏事的料。
我咬着嘴唇,死活开不了口。再度看向他时,见他将手中稿纸揉成一团,往我这一抛,却因用力过度,纸团在空中划了个漂亮的弧度稳稳的落在我的脚下。我紧张的四处张望,抬眼间看到一位笑容和蔼的中年女教授已然朝我这个方向快步走来。
我大窘,完了,完了,脑袋“嗡嗡”作响,我的一世英明就要断送在今日。喘着粗气将纸团踩在脚下,从来没有过类似经验的我吓的腿直发抖,手中冰凉一片。
监考老师从我身边堪堪经过,没有看我一眼,随后转身又回到讲台前,我的手心捏满了汗水,神经紧绷着,整个人就快虚脱,自然也无勇气捡起作案罪证再明目张胆的作弊。
我趴在桌子上不敢再作他想,只等着铃声一响交卷便是。从小到大都是老老实实的应考,没想到生平第一次生出作弊的念头就险些万劫不复。
良久剧烈的心跳才逐渐平复,向晖突然轻咳一声,半个肩膀往我这凑近,大半的试卷也随之挪移,我的脸刷的一下又红了,从耳根子一直烧到脖子,这……不是摆明了给我抄么?
意志不坚定加上不想分数太难堪,我鬼使神差的伸长了脖子,把我视线能及范围内的答案抄到了我的试卷上,一字不拉,一边抄一边不忘留意讲台上的监考老师。
很快占分最多的那部分我全然照搬过来,剩下的仅是一些我不能确认的选择题,如果不能答出也无大碍,混个及格是绰绰有余了,我总算舒了口气。几乎要对他的大恩大德热泪盈眶。
我朝向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可以交卷了,谁知他朝我的试卷上撇了一眼后微叹一口气,压低了嗓音说:“我把选择题的答案报给你,听仔细了,我只报一遍。”
说完,根本不给我任何反驳乃至拒绝的机会,用只有我俩能听到的声音不温不火的报起了答案,“B……D……B……D……”我竖起了耳朵全神贯注,甚至是比高考英语听力时还要用心。
匆匆扫视一遍,发觉之前自己所填写的多数答案都被推翻,有几个原本很有把握的也做了改动,我犹豫片刻,想想他是专业人士总比我这个半吊子强,信不过他的话还能相信谁呢。
就在我把试卷填满的一瞬间,催命的铃声也随之大作,抢在向晖前头交了卷,自信心膨胀到极点,430寝室啊,我没有给你们脸上抹黑,虽然其中的曲折不足为外人道,过程也不是怎么光明正大。
那个“谢”字在我舌尖翻滚许久,仍是说不出口,我承认若是今天没有向晖帮忙,我铁定会死的很惨,大恩不言谢,这是我唯一能给自己找到的理由。
很久以后,我才从向晖处得知,尽管我顺利的通过了这次抽查,可是在所有人中我是唯一一个大题全对,而选择题全错的考生。原因很简单,该写B时作D,该填D时却作B,偏生巧的很,这次的选择题答案不是B就是D,我搞不清楚是向晖口齿不清抑或是我的耳朵有问题,总之错的离谱。
天才和白痴仅在一线间,高难度编程题回答的天衣无缝,而作为基础知识的选择题全军覆没,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遭受着计算机系教授的异样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