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眷们都在另外一个灵堂——亚辛家院子里。亚辛家位于加沙城贫困的萨卜拉区,两层小楼,楼下是院子,与附近居民的房子连成一片。这就是为什么以色列一直不敢直接轰炸亚辛住宅的原因。
蒙面的伊斯兰大学女生们声嘶力竭地呼喊:“犹太人杀无辜者,犹太人杀无辜者……”一个叫伊纳斯的女生拉起我的手问:“想殉道吗?跟我来。”周围人轻笑着,她冲那些人挤挤眼睛。
先喝杯橘子汁,再吃3颗椰枣。橘子汁喝了解渴,而3颗椰枣,是仿效伊斯兰教先知穆罕默德当年冥想时,只食椰枣充饥的做法。
“不是所有人都能殉道,”伊纳斯说,“真主只挑选最优秀的人殉道……你可以努力……”
上千个穿黑色长袍的身影中,我好不容易找到乌姆·穆罕默德。她满脸疲惫,见到我时努力拉动嘴唇,露出牙齿,算是微笑。像其她女眷一样,她身上贴了个标明身份的纸条:烈士亚辛之妻。这,大概就是她一辈子的标签。一次拍摄埃及代表团会见亚辛的时候,我跟场外的乌姆·穆罕默德曾经长聊,听她说为巴勒斯坦最大激进组织头目生儿育女的故事。他们本是堂兄妹,乌姆·穆罕默德对政治一无所知,她是个朴素简单的女人。
此刻她瘫坐在一张白色塑料椅子里,与无数只排队伸过来的手相握。她真的累了,没人过来握手时,她的手也朝前伸着;有时对方伸出手,她却毫不知觉。
女眷们说,等吊唁的人少些再同意我采访乌姆·穆罕默德。乌姆·穆罕默德背后站着亚辛的女儿,大约20出头,警惕地瞟了我几眼,拒绝说话。
站了半个多小时,吊唁队伍没有中断过。我只好蹲到乌姆·穆罕默德脚边,见缝插针问两句。
“外面传来爆炸声,接着有人冲进来喊‘谢赫死了,谢赫死了’。”空袭发生时,乌姆·穆罕默德正在家中,她对我讲起当时的情景。亚辛遇刺的地方离家门口几步之遥。“他们不让我出去,说很危险,但是我没来得及戴头巾就冲出去了,只看到地上一滩血迹,”她的声音突然哽咽,“我连尸体都没看到,听说被炸成了碎片……”
她的眼泪没有掉下来,嗓子发干,整个人好像早已被抽空。
伊纳斯告诉我,哈马斯视亚辛为精神领袖,但乌姆·穆罕默德“仅仅是他的妻子”。不过,哈马斯将负责亚辛遗孀及其家属今后的生活。
/亚辛妻子乌姆·穆罕默德接受妇女们的吊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