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异乡的墓地,是我的爱好。
到了墓地里,最喜欢看到的,是客死他乡的异乡人墓地。
在马来西亚的槟城的乔治城,我看到了一个英军和海员的小墓地。
石碑都剥蚀了,石棺上长着青苔。里面,是两百年前来到南洋的欧洲人。
离这里不太远的街角,有一座几乎被埋在热带茂密花园里的白色房子,东印度公司式样,带有回廊和百叶窗的,那时在槟城登岸的英军船长的旧宅。他在南洋有个本地的爱人,是个蝴蝶夫人般的爱情故事。
船长也死在南洋,也埋葬在这个墓地里,他的石棺,有一个半圆的拱顶,好像罗马神庙。
客死他乡的人,都用自己的命运演绎了一个好故事。
来墓地闲逛的人,听到了,就听到。没听到,也能感受到那好故事的气氛,那是种安静下来的漂泊感,如在墓地里低飞的鸟那样,你能听到它掀动翅膀的声音,但看不到它那黑色并带有棕色花纹的翅膀。而即使是看不到,你还是能感受到它的飞翔。
客死他乡的人,用一生写成的好故事,就在墓地里这样飞翔 着。
在墓地里感受着它,我的心总是很快就变得辽远了,好像那些翅膀将我带到了一个巨大的空间里,能看到生命来来往往,顺从地背负着它的命运。
欧洲的这些男人,为追逐他们的命运,成为二百年前的船长和士兵,不远万里,奔赴热带的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