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中不免会好奇。
德国中部的城市古色古香,让人想起格林兄弟收集的那些童话。虽然后来有研究者说,所谓格林兄弟的童话,却大多数是他们的法国奶娘讲的法国民间故事。
德国的古色古香里,少不了这样巨大陡峭的屋顶,和屋顶上像肚脐眼般小而结实的窗子。
那大屋顶费了我不少神。用了两个小时,坐在它对面的咖啡馆里,喝一杯咖啡,端端正正与它相对,因为,它也有种农业时代郑重其事的态度。
那是旧世界的遗物,意味着白雪公主和鲜艳的毒苹果,苔丝的谷仓,骑士和他的白马在古老的驿道上呼啸而过,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巴洛克时代在幽暗烛光里的偷情,维特式短大衣,塞万提斯的游吟诗人,偷偷写作,用男人化名发表小说的英国老处女们,茨威格小说里沙沙作响的长裙和玫瑰花,巴尔扎克小说里臭烘烘的羊皮假发和苍蝇痣,威尼斯阉人高亢迷人的咏叹调和伦勃朗认识的戴珍珠耳环的年轻女人。还有穿细腿裤子的欧根·奥涅金和罗亭。
遗物就是反射着太阳光谱的那滴水,能令人忆起一个消失了的世界——十九世纪。
那天,面对着肚脐眼般的窗子,虽然它们都紧紧关着,我还是看到了一个迷人的世界。
真不能相信,它已经远去两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