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努力搞清某种复杂现象时——人类思维当然也是这种复杂现象之一——我们通常有两种选择:我们可以研究产生这种现象的主体(即人脑),也可以直接研究现象本身。以研究飞行为例,在飞机出现之前,人类就想要知道像鸟类和蝙蝠这些动物是如何飞行的,也想尝试制造能够飞行的机器。因此,有两种方法可以开始着手:
• 研究鸟类等能够飞行的动物,仔细观察它们的翅膀、羽毛、肌肉,然后仿照鸟类的身体结构,制造飞行器。
• 使用风洞和各种翼型,研究空气动力学——机翼上下两方的空气如何流动,如何才能获得升力。
上述两种研究都会得出相应的结论,但是内容却迥然不同。或许第二种方法更便于推广,即寻找并发现适用于包括鸟类在内所有物体飞行的原理。
思维与之相似。虽然我们想知道人类思维的奥妙,想知道思维如何引导智能行为,但这并不意味着除了依靠研究人类自身以外,别无他法。诚然,研究人脑(及其他生物的大脑)可以获得很多发现,但除此之外,我们还可以将注意力放在思维过程本身上面,找到适用于人脑及其他思考行为的普遍原理。
这就是哲学家丹尼尔·丹尼特(Daniel Dennett)所说的设计立场。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找到在设计具有飞行能力或思维能力的东西时,都会涉及哪些因素。我们无须在细节上纠结人脑如何工作,而应将注意力转移到人脑所做的工作上,研究人脑是怎样完成该项工作的,希望可以在此过程中发现什么因素起了作用,什么未起作用。
当然,设计立场这种方法无法解决整个谜题。比如,这种方法不会告诉我们某种现象如何成为某种演化过程的最终结果,也不能用于解释无法观察的现象。如果我们想知道的不是鸟类如何飞行,而是鸟类是否具有某种从不显现的内部感觉,设计立场就无能为力了。
所以最后,我们必须强调,我们的研究对象是可观察的智能行为及其产生的过程。当然,我们必须承认,思维是必不可少的,但我们不会关注这种思维的结果带给思维主体的感受。
在很多研究人员看来,研究应集中在有意识思维的主观感受(或称为感受性)上,这也是人类心智的显著特征,非常有趣。我将此称为巨型拼图问题。毫无疑问,对于意识的感知能力是这个拼图里非常有趣的部分,但不是唯一的有趣部分。
[1] 莫莉·布朗原名为玛格丽特·布朗(Margaret Brown),她在1912年泰坦尼克号沉船之际,成为满载女性的6号救生艇的领导者,带领整船人逃生,并且坚持掉转船头寻找幸存者,她的英雄行为被后世人誉为“永不沉没的莫莉·布朗”。——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