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滕珙 撰
储德类
谓宜选东宫官以善辅导
事目详见时政类第二叚
此叚专论太子天下之本宜告之以正心脩身平治天下之道以尽辅翼之要
至于辅翼太子之説则臣前日所谓数世之仁者盖已微发其端未敢索言之也夫太子天下之本其辅翼之不可不谨见于保传者详矣陛下圣学高明洞贯今古宜不待臣言而喻然臣尝窃怪陛下所以调防东宫者何其踈略之甚也由前所论而观之岂非所以自治者犹未免于踈略因是亦以是爲当然而不之虑耶夫自王十朋陈傅良之后宫寮之选貌爲得人而称其职者盖已鲜矣而又时使邪佞儇薄阘冗庸妄之辈或得参错于其间所谓讲读间亦姑以应文备数而未闻其有箴规之效至于从容朝夕陪侍游燕者又不过使臣宦者数辈而已皇太子睿性夙成阅理乆熟虽若无待于辅导然人心难保气习易汚习于正则正习于邪则邪此古之圣王教世子者所以必选端方正直道术博闻之士与之居处而又使之逐去邪人不使见恶行盖常谨之于微不待其有过而后规也今三代之制虽不可考且以唐之六典论之东宫之官师傅賔客既职辅导而詹事府两春坊实拟天子之三省故以詹事庻子领之其选甚重今则师傅賔客既不复置而詹事庶子有名无实其左右春坊遂直以使臣掌之何其轻且防之甚耶夫立太子而不置师傅賔客则无以发其隆师亲友尊德乐义之心独使春坊使臣得侍左右则无以防其戏慢媟猈竒衺杂进之害此已非细事矣至于皇孙德性未定闻见未广又非皇太子之比则其保养之具尤不可以不严而今日之官属尤不备责任尤不专岂任事者亦有所未之思耶谓宜深诏大臣讨论前代典故东宫除今已置官外别置师傅賔客之官使与朝夕游处罢去春坊使臣而使詹事庻子各复其职宫中之事一言之入一令之出必由于此而后通焉又置賛善大夫拟谏官以箴阙失王府则宜稍放六典亲王之制置傅友咨议以司训导置长史司马以总众职妙选耆德不杂他材皆置正员不爲兼职明其职掌以责功效则其官属已略备矣陛下又当以时召之使侍燕游从容啓廸凡古先圣王正心脩身平治天下之要陛下之所服行而已有效与其勉慕而未能及愧悔而未能免者倾倒罗列悉以告之则圣子神孙皆将有以得乎陛下心传之妙而宗社之安统业之固可以垂于永乆而无穷矣【戊申封事孝宗朝】
谓宜择师傅以辅皇储
事目详见圣学类第二叚
此叚专论三代教养之道
臣闻贾谊作保傅传其言有曰天下之命系于太子太子之善在于早谕教与选左右教得而左右正则太子正太子正而天下定矣此天下之至言万世不可易之定论也至论其所以教谕之方则必以孝仁义礼爲本而其条目之详则至于容貌词气之微衣服器用之细纎悉曲折皆有法度一有过失则史书之策宰撤其膳而又必有进善之旌诽谤之木敢谏之鼓瞽诗史书工诵箴谏士传民语必使至于化与心成中道若性而犹不敢怠焉其选左右之法则有三公之尊有三少之亲有道有充有弼有承上之必得周公太公召公史佚之流乃胜其任下之犹必取于孝弟博闻有道术者不幸一有邪人厠乎其间则必逐而去之是以太子朝夕所与居处出入左右前后无非正人而未尝见一恶行此三代之君所以有道之长至于累数百年而不失其天下也当谊之时固已病于此法之不备然考孝昭之诏则犹知诵习谊之所言而有以不忘乎先王之意降而及于近世则帝王所以教子之法益疎略矣盖其所以教者不过记诵书札之工而未尝开以仁孝礼义之习至于容貌词气衣服器用则虽及于邪侈而未尝有以裁之也寮属具员而无保傅之严讲读备礼而无箴规之益至于朝夕所与出入居处而亲宻无间者则不过宦官近习扫除趋走之流而已夫以帝王之世当传付之统上有宗庙社稷之重下有四海烝民之生前有祖宗垂创之艰后有子孙长乆之计而所以辅养之具疏略如此是犹家有明月之珠夜光之璧而委之衢路之侧盗贼之冲也岂不危哉【己酉拟上封事】
宰相类【附】台谏给舎
谓当择正人以重其仕
事目详见时政类第一叚
此叚专论便嬖嫉害正人毎毎排摈使之不得进用今宜精择其任
夫以陛下之聪明岂不知天下之事必得刚明公正之人而后可任也哉其所以常不得如此之人而反容鄙夫之窃位者非有他也直以一念之间未能撤其私邪之蔽而燕私之好便嬖之流不能尽由于法度若用刚明公正之人以爲辅相则恐其有以妨吾之事害吾之人而不得肆是以选抡之际常先排摈此等寘之度外而后取凡疲懦软熟平日不敢直言正色之人而揣摩之又于其中得其至庸极陋决可保其不至于有所妨者然后举而加之于位是以除书未出而其物色先定姓名未显而中外已逆知其决非天下之第一流矣故以陛下之英明刚断略不世出而所取以自辅者未尝有如汲黯魏徴之比顾常反得如秦桧晚年之执政台谏者而用之彼以人臣窃国柄而畏忠言之悟主以发其奸也故专取此流以塞贤路蔽主心乃其势之不得已者陛下尊居宸极威福自己亦何頼于此辈而乃与之共天下之政以自蔽其聪明自壊其纲纪而使天下受其弊哉夫其所以取之者如此故其选之不得而精选之不精故任之不得而重任之不重则彼之所以自任者亦轻夫以至庸之材当至轻之任则虽名爲大臣而其实不过供给唯诺奉行文书以求不失其窠坐资级如吏卒之爲而已求其有以辅圣德脩朝政而振纪纲不待智者而知其必不能也下此一等则惟有作奸欺植党与纳货赂以浊乱陛下之朝廷耳其尤甚者乃至十有余年而后败露以去然其列布于后以希次补者又已不过此等人矣盖自其爲台谏爲侍从而其选已如此其后又择其尤碌碌者而登用之则亦无怪乎陛下常不得天下之贤材而属任之也然方用之之初亦曰姑欲其无所害于吾之私而已夫岂知其所以害夫天下之公者乃至于此哉陛下试反是心以求之则庶几乎得之矣盖不求其可喜而求其可畏不求其能适吾意而求其能辅吾德不忧其自任之不重而常恐吾所以任之者之未重不爲燕私近习一时之计而爲宗社生灵万世无穷之计陛下诚以此取之以此任之而犹曰不得其人则臣不信也【戊申封事孝宗朝】
谓宜精选任以明体统
事目详见圣学类第二叚
此叚专论人主以论相爲职不可使近习得以窃吾威权
臣闻人主以论相爲职宰相以正君爲职二者各得其职然后体统正而朝廷尊天下之政必出于一而无多门之弊茍当论相者求其适己而不求其正已取其可爱而不取其可畏则人主失其职矣当正君者不以献可替否爲事而以趋和承意爲能不以经世宰物爲心而以容身固宠爲术则宰相失其职矣二者交失其职是以体统不正纲纪不立而左右近习皆得以窃弄威权卖官鬻狱使政体日乱国势日卑虽有非常之祸伏于防防之中而上恬下嬉亦莫知以爲虑者是可不察其所以然者而反之以汰其所已用而审其所将用者乎选之以其能正已而可畏则必有以得自重之士而吾所以任之不得不重任之既重则彼得以尽其献可防否之志而行其经世宰物之心而又公选天下直谅敢言之士使爲台谏给舎以参其议论使吾腹心耳目之寄常在于贤士大夫而不在于羣小陟罚臧否之柄常在于廊庙而不出于私门如此而主威不立国势不强纲维不举刑政不清民力不裕军政不脩者臣不信也书曰成王畏相语曰和臣不忠且以唐太宗之聪明英特号爲身兼将相然犹必使天下之事关由宰相审熟便安然后施行盖谓理势之当然有不可得而易者惟圣明之畱意焉【己酉拟上封事光宗初政】
君子小人类
谓宜远便嬖以近忠直
事目详见圣学类第二叚
此叚专论君子小人势不两立人主当明用舎之道
臣闻贾谊之言曰习与正人居之不能无正犹生长于齐之地不能不齐言也习与不正人居之不能无不正犹生长于楚之地不能不楚言也是以古之圣贤欲脩身以治人者必远便嬖以近忠直盖君子小人如氷炭之不相容薫莸之不相入小人进则君子必退君子亲则小人必疎未有可以兼收并蓄而不相害者也能审乎此以定取舎则其见闻之益薫陶之助所以谨邪僻之防安义理之习者自不能已而其举措刑赏所以施于外者必无偏陂之失一有不审则不惟其妄行请托窃弄威权有以害吾之政事而其导谀薫染使人不自知觉而与之俱化则其害吾之本心正性又有不可胜言者然而此辈其类不同盖有本出下流不知礼义而稍通文墨者亦有服儒衣冠叨窃科第而实全无行检者是皆国家之大贼人主之大蜮茍非心正身脩有以灼见其情状如臭恶之可恶则亦何以远之而来忠直之士望德业之成乎诸葛亮有言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頽也先帝在时毎与臣论此事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灵也本朝大儒程頥在元祐间常进言于朝以爲人主当使一日之中亲贤臣士大夫之时多亲宦官宫妾之时少则可涵养气质薫陶德性此皆切至之言也然后主不能用亮之言故卒以黄皓陈祗而亡其国元祐大臣亦不能白用頥説故绍圣元符之祸至今言之犹可哀痛前事不远惟圣明之畱意焉【己酉拟上封事光宗初政】
监司守令类
谓宜正朝廷本原之地
事目详见圣学类第一叚
此叚专论斯民之休戚系乎守令之贤否而监司者守令之纲朝廷者监司之本必当正朝廷爲先务则监司守令皆出于正斯民亦得其所
至于四海之利病臣则以爲系于斯民之休戚斯民之休戚臣则以爲系乎守令之贤否然而监司者守令之纲也朝廷者监司之本也欲斯民之皆得其所本原之地亦在乎朝廷而已陛下以爲今日之监司奸賍狼籍肆虐以病民者谁则非宰执台諌之亲旧賔客乎其既失势者陛下既按见其交私之状而斥去之矣尚在势者岂无其人顾陛下无自而知之耳然则某事之利爲民之休某事之病爲民之戚陛下虽欲闻之亦谁与奉承而致诸民哉臣以爲惟以正朝廷爲先务则其患可不日而自革而陛下似亦有意乎此矣盖前日所号召数君子者皆天下所谓忠臣贤士也所以正朝廷之具岂有大于此者哉然其才之所长者不同则任之所宜者亦异愿陛下于其大者使之赞元经体以亮天工于其细者使之居官在职以熈庶绩能外事者使任典戎榦方之责明治体者使备拾遗补过之官又使之各举所知布之列位以共图天下之事使疎而贤者虽远不遗亲而否者虽迩必弃毋主先入以致偏听独任之讥毋笃私恩以犯示人不广之戒进退取舎惟公论之所在是稽则朝廷正而内外远近莫敢不一于正矣监司得其人而后列郡之得失可得而知郡守得其人而后属县之治否可得而察重其任以责其成举其善而惩其恶夫如是则事之所谓利民之所谓休将无所不举事之所谓病民之所谓戚将无所不除又何足以劳圣虑哉茍惟不然而切切然今日降一诏明日行一事欲以惠民而适増其扰者有之欲以兴利而益重其害者有之纷纭丛脞既非君道所宜宣布奉行徒爲观听之羙而已则亦何补之有况今旱蝗四起民食将乏图所以寛赋役备赈赡业流逋销盗贼之计尤在于守令之得其人而其本原之地则又有在愿陛下深畱圣意毋忽【壬午应诏封事孝宗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