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莫贵于纯,纯则不杂。著之为书,可以阐渊微之蕴,成美盛之观。此必具过人之质,复殚毕生才智以图之。用力深,斯造诣粹,理固然也。余不敏,幼惟从事举业,弱冠即以是授徒。三十五岁通籍,宦游武昌,未逾年改官归,复理旧业。三十八岁为校官,幸遂禄养,冀得舍帖括,专精典籍,而势不可舍,事与愿违,孜孜于手披口讲,迄今又十七年矣。自念半生占毕,于道无闻,且以心悸疾,不克为湛深之思。虽诗词小技,亦未底于成,近岁屏弃不作。暇惟观书以悦志,偶有得即书之,兼及平昔所闻见,随笔漫录,不沿体例,积成八卷,名曰《杂识》。
盖惟学之不能纯,乃降而出于此,良自愧也。至于搜采之未精,稽考之多疏,论说之鲜当,则甚望世之君子正其失焉。
咸丰六年岁次丙辰二月朔日,陆以湘书于杭州学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