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檄
成祖起兵移檄天下云:燕王令旨,为报父仇事,谕天下藩屏诸王大小各衙门官吏军民人等曰:惟我父皇太祖高皇帝,奉天承运,华夷一统天下生民之主,自践天位以来,诞敷圣泽,广被万邦,弥扇仁风,溥及八表,使天下雍熙无一物不得其所,何异唐尧虞舜之世?我父皇可谓道通邃古,德冠前圣,虽汉开国之君,岂能企及哉?然而四海既平,天下底定,以长子为太子,余子无分嫡庶,悉皆裂土封王,各守藩屏,同享富贵,以为万代子孙之计。岂期数年以来,不幸皇太子薨逝,秦、晋二王相继而卒。我父皇慈念皇太子早逝,遂立其次子为皇太孙,居东宫。洪武三十一年闰五月初十日,不幸父皇宾天,皇太孙即帝位,然我众王不敢以叔道自尊,凡表奏称贺,顿首百拜万死言,何则?钦遵父皇明命,不敢为一毫之非礼,臣子之情,至矣尽矣。然而帝年幼冲,即位以来,任用奸邪小人,贪墨猾吏,为六部都察院左班文职等官,日以甘言巧语蔽君之聪明,使君淫酗酒色,不遵丧制,不孝于祖,不亲政事,崇信奸回,放黜师保,屏弃典刑,残害骨肉。于是秽恶怒于天地,京城地震十日,山崩水溢,天火灾其土库。二月霹雳大风雨,发屋拔木,蝗虫遍生于陇亩,占书曰地震者,地德至静,欲其常安,不敢动摇。若主弱臣强,地必震动,臣下擅权,则土为不宁,而变怪生焉。阳伏不能出,阴迫不能入,阴阳相激地必震。今灾宗庙宫殿者,人君失位,国无忠臣,诛伐不以理,上下不相亲也。山崩水溢者,五行失序也。山者公辅之象,贤人退,小人进,则山崩。山无故自崩,国易政,人主失位,必流散也。天火焚其王库者,赏罚不明也。烧宫室者,君不思道,厥妖火烧宫室也。霹雳大风雨发屋拔木者,小人在位,贤人出走,君用谗言,杀正人也。蝗虫遍生陇亩者,佞臣辅君以贪酷之政,邪臣在位,则虫食苗叶,君用才不当,臣不任职,则食苗节;佞臣在位,则食苗心;任用奸邪,则食苗根也。吁!天之警戒如此。此皆齐尚书、黄太卿左班文职等官,谗佞恣行不道,苦军害民,惟以诛灭亲王为心,以致灾异如此。先是父皇有病,有符敕宣我第四子来,奸臣齐尚书匿其使命,使我父子不得相见。至于父皇病革,数问曰:第四子来否?岂知佞臣齐尚书阴谋用心如此。所以父皇有病,焉肯令我诸子知之?至于升遐,亦不即报我诸子奔丧,至今痛父皇得何疾,用何药而弗救,至于大故。闰五月初十日亥时崩,寅时即敛。礼三月而敛,异其复生,不知何为如此之速也?停棺不于中殿,七月即葬。古礼天子七月而葬,何为如此之速也?余以此礼不知出于何典?今见诏内言燕庶人父子,方知父皇太祖皇帝葬以庶人之礼也。其可哀也矣,其可痛也矣。何故父皇宾天,一月方发诏令亲王及百姓知之?如此,则我亲王与庶人同也,礼乎?非礼乎?况父皇宾天,葬礼未具,即毁拆宫殿,掘地五尺,不知父皇得何罪而至于如此也。况帝即位之初。尝谕普天下文武百官,其中有云:太祖皇帝用心三十年,大纲纪,大法度,都摆布定了,如今想着太祖皇帝开基创业,平定天下,便如做下一所大房子,与人住的一般。若是做官的政事上不用心,不守法度,便是将房子拆毁了,却要在房子里安稳住的一般,世间安有此理?旨哉言乎?今上位听信奸臣齐尚书等之言,即将祖业拆毁,与诏旨违背,使天下之人皆欲守其法度,亦难矣哉。孔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我父皇存日,尝谓我众王曰:我为天子盖造宫殿,不过欲壮观天下,万邦来朝,使其观瞻,知中国天子之尊严如此也。然则劳民苦军,费用钱粮,岂易为尔?故我今日盖此宫殿,极为坚久壮丽,使为帝者享用,不须再造,劳民苦军也。今将祖业拆毁,礼乎?及齐尚书尝奏,凡朝几筵揖而不拜,及乎小祥节届,亦不亲行祭祀,至各王差官到京行祭祀之礼。及奏事将百户林玉、邓庸等拿下囚系,箠楚煅炼,令其诬王造反,此何理也?齐,尚书又诬亲王擅自操练军马,造军器,必有异图。齐尚书明知《皇明祖训》兵卫内二条,凡王教练军士,一月十次,或七八次,五六次,或临事有警,或王有闲暇,则遍数不拘。凡王入朝,其随侍文武官员马步骑军不拘数目,若王恐供给繁重,斟酌随行者,听其军士仪卫,旗帜甲仗务要鲜明整肃,以壮臣民之观。于洪武二十五年春,父皇太祖高皇帝特诏诸王赴京,赐敕内一件云:常岁训将练兵验视,周回封疆险易,造作军器,务要精坚堪用,庶使奸邪难以口舌惑听。敕后书曰:洪武二十五年正月二十一日早朝后午时分,朕于奉天门命翰林修撰练子宁、许观、编修吴信三员执笔听命,朕口占以成,以示后人,以辨真伪。孙允炆亲目之,发行,故敕。臣想太祖皇帝以诸子出守藩屏,使其常岁操练军马,造作军器,欲为防边御寇,以保社稷,使帝业万世固也。岂有他心哉?其奈奸臣齐尚书、黄太卿左班文职等官,不遵祖法,恣行奸宄,操威福予夺之权。天下之人,但知有齐尚书,不知有皇帝在上也。然而帝被奸臣所惑溺甚,故我父皇骨肉未冷,坟土未干,后母尽妻之,且以流言而罪周王,破其家,灭其国,将周王次妃,选其色者亦尽妻之,未旋踵而罪代王,出其宫人,悉配于军士。湘王无罪,听谗臣之言,赐其宫焚死。齐王无罪,又听谗臣之言,降为庶人,拘囚在狱,护卫侍从人等,尽皆拨散。及乎岷王,又听谗臣左班文武齐尚书等官之言,以金帛赏王之左右,使其诬告岷王,降为庶人,流于漳州烟瘴地面。余想齐尚书、黄太卿等奸邪小人,贪墨猾吏,虐我父皇之子孙,报其私仇,快其心志。呜呼!被人之毒,甚于狼虎,我父皇能有几多子孙,受彼之害,能消几日尽,痛心疾首岂易言哉?不意奸臣齐尚书等,又使令恶少谢贵等为北平都司官,张昺为布政司官,有本府长史葛诚用心设计,来谋杀我,于六月将军马围住外墙栅木,截我端礼四门行路,杀我守王城之卒,外城各军士披甲执杖,铙鼓叫呼,声震城野,使人在城坐食惶惧不安,我亦可耐之。至七月初旬来谋杀我,约申时引兵入王城,当日有都指挥张信来透消息,为保性命,不得已于未时动兵,擒获逆贼谢贵等了当。七月十六日,都督宋忠等领军马八千,步军一万二千,调山西、万安、怀安、宣府前卫军马一万,前往怀来下营,期会各处军马来攻北平。余故不免亲率精骑八千,直抵怀来,与忠军交战,自辰至午,忠军大败,获马六千匹,生擒到逆贼宋忠、都指挥孙太俞慎等尽行杀死,余众悉降。八月奸臣齐尚书等又矫诏使长兴侯耿炳文等领军马三十万前来营县真定,期会各处军马来攻北平,不克。又行亲率军马往彼迎敌,于当月十六日破雄县,斩首九十余级,获马三千匹,生擒到都督潘忠、指挥杨松。二十五日,大破真定,将逆贼长兴侯耿炳文所领马尽行杀败,斩首五百余级,获马二万五千余匹,生擒左副大将军驸马李坚,右副大将军宁忠、右都督顾成,都指挥刘遂,众降,咸宥归于原卫。江阴侯吴高、都督耿瓛、杨文,将辽东军马来围永平,我亲率骑士一万九千倍道兼行,直抵永平,吴高等闻风夜遁逃奔,以太祖皇帝恩养厚德,都指挥房宽领军马出城来降,所有逆贼朱鉴、卜万凌迟处死了当。惟都督刘贞、陈亨将领军马守住松亭关,不肯来降,我亲率精锐骑士三万袭破其营,生擒都督陈亨,刘贞单骑遁去,大宁遂平。奸臣齐尚书出榜,令军民骂燕贼父子,是骂祖与叔父为贼,岂非大逆不道?奸臣齐尚书等如此无理,罪当何如哉?未几,奸臣齐尚书、黄太卿等左班文职,又行矫诏,使令曹国公李景隆领天下各都司军马五十余万,于十月初六日来攻北平,围我之城,必欲杀我,谓天下官军何不念太祖皇帝恩养厚德,留我一二亲王,以奉祖宗香火,岂不幸哉?故我仰赖祖宗积德之深,于是亲率军马,以寡敌众,将景隆所领天下军马尽行杀败,斩首一十万九千余级,余众降者,咸宥归于原卫,景隆等夜遁西而去。然余之用兵,所向克捷,此皆余平日存忠孝之心,故天地祖宗神明怜而祐我也。若不如是,纵用兵如孙吴,亦无能为也。我想奸臣齐尚书等必欲坏我父皇子孙基业,荡尽无余,将以图天下也。何如此之苦毒也哉?窃惟我父皇亲亲之心,天下之人所知者,且如靖江王守谦,其祖为恶至于守谦,累恶不悛,降为庶人,我父皇思念祖宗,尚不忍破其家,灭其国,复立其长子为靖江王,诸子皆为镇国将军,享有爵禄,与朝廷同其久远也。周、齐、湘、代、岷五王,皆父皇亲子,纵有恶,亦当宽恕,何况无为恶之实迹?《皇明祖训》法律内一条,凡风宪官以王小过奏闻,离间亲戚者斩;风闻王有大故,亦无实迹可验辄以上闻者其罪亦同。奸臣齐尚书左班文职等官不遵祖训,助君为恶而遂至于如此,使我众王日夜忧愁,饮食睡梦,不遑宁处。况余自父皇宾天以来,抱病持服,未尝一日离苫次,遵其亲法,毋敢少犯,惟日守分而已。奈其诛灭五王,又来杀我,顾余虽匪才,乃父皇太祖高皇帝亲子,母后孝慈高皇后亲生皇太子亲弟,忝居众王之长。礼曰:父之仇不共戴天,兄弟之仇不反兵。今奸臣齐尚书、黄太卿等,余必不与之共戴天,不报得此仇,纵死亦不已矣。故用钦遵《皇明祖训》法律内一条,躬行率领精兵三十万,诛讨左班文职奸臣献俘于祖宗神明,令受非常之刑。上以正其君,下以安其民与军,使我父皇基业,以永万世,岂不幸哉?呜呼!皇天后土,尝以大中至正而为心,祖宗神明,宁无诛奸去邪而为念,故用谕示普天下藩屏诸王,暨大小各衙门官吏军民人等,咸使知朝廷左班文职奸邪大逆不道。我父皇之仇,为子者其可不报乎?故谕。
○黄瓦兆
帝初与姚少师广孝共谋举事,语未几,檐瓦飘坠地而碎,帝以为不祥,色殊不怿。少师曰:此祥也。帝骂曰:汝何妄言?少师笑曰:天意欲殿下易黄瓦耳。帝乃喜。是日谋乃定。
○鹅鸭鸣噪
帝命姚少师治兵器,姚乃作重瓦,周绕厚垣,以瓴甋瓶缶密甃其口向内,其上以铸,下畜鹅鸭,日夕鸭噪,不闻锻声。
○天灵碗
帝在白沟河大战,阵亡军士积骸遍野,命收其头骨,规成数珠,分赐内官念佛,异其轮回。又有颅头深大者,则以盛净水供佛,名曰天灵碗。
○袍起龙纹
帝率师至保定,与诸将议所向,忽见所御素红绒袍,白花如冰雪状,凝为龙纹,鳞鬣皆具,美如刺绣,军中皆骇异焉。
○城隍救驾
帝与平安战败前一夕,梦与安战败,一男子丰貌美髯,乘白马持大刀自西南来,声言救驾,即研平安应声而倒,遂得脱难。问其姓名,对曰:臣城隍神也。及战,始末一如梦云。
○清宫
帝入都,清宫三日,诸宫人女官内官多诛死,惟得罪于建文帝者乃得留。
○猪脬环腰
帝师渡淮时,无一苇之楫,有人于囊中取于猪脬十余,纳气其中,环著腰间,泅水而南,径夺舟以济北军。
○箭头射书
成祖师至南京城下,箭头射书谕亲王公主兄致书:众兄弟亲王、众姊妹公主,相别数载,天偷之情,梦寐不忘。五月二十五日,有老姐姐公主到,说众兄弟妹妹,每请老姐姐公主来相劝我,以这三四年动军马运粮的百姓,厮杀的军,死的多了,事都是一家的事,军马不要过江,回去,天下太平了,却不好。我说与你众兄弟亲王众妹妹公主知道,我之兴兵,别无他事,为报父皇之仇,诛讨奸恶,扶持宗社,以安天下军民,使父皇基业,传子孙以永万世,我岂有他心哉?我自己卯年兴兵,今已四年,父皇之仇,尚未能报,奸恶尚未诛灭。吾想周王无罪,被奸臣诬枉,破其家,灭其国。随即罪代王,拘囚大同,出其宫人,悉配于军。至于湘王无罪,逼令阖宫焚死。齐王无罪,降为庶人,囚系在京。及乎岷王,奸臣以金帛赏其左右,使其诬告岷王,流于漳州烟瘴地面。至于二十五弟,死则焚其躯,拾其骨沉于江。此等小人,皆我父皇杀不尽之余党,害我父皇子孙,图我父皇天下,报其私仇,快其心志。父皇能有几多子孙,受彼之害,能消几日而尽。兴言至此,痛心如裂。累年以来,奸臣矫诏,大发天下军马来北平杀我,为保性命,不得已亲帅将兵,与贼兵交战,仰荷天地祖宗神明有灵,怜我忠孝之心,冥加祐护,诸将士效力,故能累战而累胜。今大兵渡江,众兄弟妹妹却来劝我回北平,况孝陵尚未曾祭祀,父皇之仇尚未能报,奸恶尚未能获,以尔兄妹之情度之,孝子之心,果安在哉?如朝廷知我忠孝之心,能行成王故事,我当如周公辅佐,以安天下苍生。如其不然,尔众兄弟亲王、众妹妹公主及多亲戚当速挈家眷居守孝陵,城破之日,庶免惊恐。幸审之详之。
○入金川门诏
帝师入金川门,下诏曰:洪武三十五年六月十三日,大明燕王令旨,谕在京军民人等知道。余昔者固守藩封,以左班奸臣窃弄威福,骨肉被其残害,起兵诛之,盖以维持祖宗社稷保安亲藩也。于六月十三日抚定京城,奸臣之有罪者余不敢赦,无罪者余不敢杀,惟顺乎天而已。或有无知小人,乘机图报私仇,擅自挪缚,劫掠财物,祸及无辜,非余本意。今后凡有首恶有名者,听人擒拿,余无者不许擅自挪缚,惟恐有伤治道,谕尔众咸使闻之。
○即位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昔我皇父太祖高皇帝,龙飞淮甸,汛扫区宇,东抵虞渊,西谕昆仑,南跨南交,北际潮海。仁风义声,震荡六合,吻爽昏昧,咸际光明。三十年间,九有宁谧,宴驾之日,万方嗟悼。煌煌功业,恢于汤武,德泽广布,至仁弥流。侄允炆以幼冲之资,嗣守大业,秉心不孝,更改宪章,戕害诸王,放黜师保,崇信奸回,大兴土木,天变于上而不畏,地震于下而不惧,灾延承天而文其过,蝗飞蔽天而不修德,益乃委政宦官,淫泆无度,祸机四发,将及于朕。朕惟高皇帝嫡子,祖有明训,朝无正臣,内有奸恶,王得兴兵讨之。朕遵奉条章,举兵以清君侧之恶,盖出于不得已也。使朕兵不举,天下亦将有声罪而攻之者,允炆曾不反躬自责肆行旅拒,朕荷天地宗社之灵,战胜攻克,捣之于坝上,纤之于白沟,破之于沧州,剪之于藁城,鏖之于夹河,转之于灵壁,六战已不国矣。朕于是驻师畿甸,索其奸回,庶希周公辅成王谊,而乃不究朕怀,阖官自焚,以自绝于宗社,天地所不庇,鬼神所不容。事不可已,朕乃整师入京,秋毫无犯,诸王大臣谓朕太祖之嫡,应天顺人,天位不可以久虚,神器不可以无主,上章劝进,朕拒之再三,爰乃俯徇与情,已于六月十七日即皇帝位,大礼既成,所有合行庶政,并宜兼举。
一、今年仍以洪武三十五年为纪,其改明年为永乐元年。
一、建文以来,祖宗成法有更改者仍复旧制,刑名一依《大明律》科断。
一、奉天征讨将士,数年以来,从朕征讨,披坚执锐,栉风沐雨,忠义奋发,屡战屡胜,翊辅成功,勤劳多矣。简在朕心,宜速论功升赏,用酬前劳。
一、自洪武三十五年七月初一日昧爽以前,官吏军民人等有犯,除谋反大逆,谋杀祖父母、父母,妻妾杀夫,奴婢杀主,谋杀,故杀人,蛊毒魇魅,毒药杀人,及见提奸恶不赦外,其余已发觉未发觉,已结正未结正,罪无大小,咸赦除之。敢有以赦前事相言告者,以其罪罪之。
一、自洪武三十一年闰五月以后,周、齐、湘、代、岷五府,被诬陷时,文武官员军民人等连累致罪者官复原职,已故者文官优免其家差役,武官子孙承袭。民充军者复还原籍为民,军发边远者仍还原卫,为奴者即放宁家。入官田产,照数给还。
一、递年为事买马煎盐当站,及充递运所水夫皂隶膳夫人数一体赦免,各放宁家。
一、建文年间上书陈言有干犯之词者,悉皆勿论。所出一应榜文条例,尽行除毁。
一、山林隐逸,怀材抱德之士,有司询访以礼敦请赴京,量才擢用。其有志尚闲逸,不愿出仕者,具名奏闻。
一、鳏寡孤独,有司依例存恤,毋令失所。民年七十之上,及笃废残疾者,许令一丁侍养,有饥寒不能自存者,官为赈济。
一、山东、北平、河南府州县人民,有被兵不能种田者,并免三年差税。不曾被兵者,与直隶凤阳、淮安、徐州、滁州、扬州,今年秋夏税粮尽行蠲免,其余直隶府州、山西、陕西、浙江、福建、江西、湖广、两广、四川、云南蠲免一半。其有洪武三十五年七月初一日以前拖欠。一应钱粮、盐课、段匹、木植、芦柴等项,及军民所养马匹牛羊等项,倒死并欠孳生者,并免追赔。其弓兵欲办芦柴者,仍优免二年。
一、河南、山东、北平、淮南北流移人户,各还原籍复业,合用种子牛具,官为给付。
一、北方学校,仍依旧制开设,毋致废驰。
一、建文除授,并升调文武官员,仍依见职不动。军官有升职事者,止终本身,子孙仍袭原职。
一、各处新收壮士勇士,尽数放还为民,各安生业。所设卫分并军民指挥司,尽行革去。指挥、千百户、卫所镇抚,有系民间,并舍人选用者,亦各罢官放还。
一、诸色人匠,除轮当正班外,其余一应撮工人匠,俱各放还,依次轮班。
一、各处现造军器军装船只,一切不急之务,尽皆停罢。今后有司,非奉上司明文,毋得一毫擅自科扰于民。
一、自洪武三十五年七月初一日以前,军官为事充军及罢闲者,赦免军役,复其原职,亡故者子孙承袭。总小旗革役充军者,各还原复。
一、北平卫分官旗人等,有因公差,或被拘执,不得已赴京者,皆免其罪。
一、各处守城官军,有系别卫调到,并征进漫散军士,见在他处者,各还原卫所。本处官司,不许留难阻当。其奉差守城,文武官员及内官人等,诏书到日,俱各回京。
一、凡军民人等男女人口,有被官军拘掳者,官为赎还。
一、递年逃军,并征进漫散军士,藏躲山林者,诏书到日为始,限一月之内,赴官首告免罪,所在官司,发回原卫所着役。
一、抛荒田土,除有人佃种纳粮外,其无人佃种荒田,所司取堪明白,开除税粮,免致抛荒损民。
一、所在城市乡村,凡有骸骨,有司即为收敛埋瘗,毋致暴露。
一、天下各都司卫所官军,皆太祖皇帝恩养者,奸臣逼胁调遣拒战,冲冒矢石,情有可悯。见存者俱还原卫所,其有阵亡丧故,失陷病故者,官则袭荫子孙,旗军每户赏钞五锭,户无壮丁补役,遗下寡妇母女,所司善为存抚,愿依亲还乡,听从其便,有幼男者给粮纪录,出幼补役。
一、沿海军民人等,近年以来,往往私自下番,交通外国,今后不许,所司一遵洪武事例禁治。
於戏!文帝入汉,尚资恭俭之风,武王绍周,愿广至仁之化。布告天下,其体朕怀。
○爵赏功臣制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昔元末兵兴,豪杰竞起,割据土地,糜烂生民,天命我父皇太祖高皇帝,龙飞淮甸,东征西讨,扫除祸乱,华夷一统,身致太平,垂四十年。父皇宾天,建文嗣位,顽狠昏昧,专任奸回,内作色荒,改更成宪,残害宗亲,将及朕躬。朕不得已,起兵自救,身亲战阵,已经四载,赖天地祖宗之灵,遂平内难。尔诸奉天征讨将士,卧雪眠霜,栉风沐雨,百战百胜,万死一生,报太祖之深恩,弘济艰难,宣力甚多,辅成大功。仰稽太祖皇帝开国功臣,赏赐等第,参酌得宜,论功高下,定尔爵赏,朕不敢私,在尔诸将,亦自知之。今封尔都督佥事丘福为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右柱国、中军都督府左都督、淇国公,食禄二千五百石,子孙世世承袭;都督佥事朱能为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右柱国、左军都督府左都督、成国公,食禄二千五百石,子孙世世承袭;都督佥事张武为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成阳侯,食禄一千五百石,子孙世世承袭;都督佥事陈圭为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后军都督府都督同知、泰宁侯,食禄一千二百石,子孙世世承袭;都督佥事郑亨为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中军都督府左都督、武安侯,食禄一千五百石,子孙世世承袭;都督佥事孟善为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右军都督府都督同知、保定侯,食禄一千二百石,子孙世世承袭;都督佥事火真为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中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同安侯,食禄一千五百石,子孙世世承袭;右都督顾成为奉天翊运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后军都督府右都督、镇远侯,食禄一千五百石,子孙世世承袭;都督佥事王忠为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右军都督府都督同知、靖安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世承袭;都指挥使王聪为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中军都督府都督佥事、武成侯,食禄一千五百石,子孙世世承袭;都督佥事徐忠为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前军都督府左都督、永康侯,食禄一千一百石,子孙世世承袭;都督佥事张信为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隆平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袭隆平伯;都督佥事李远为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安平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袭安平伯;都督佥事郭亮为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左军都督府都督同知、成安侯,食禄一千二百石,子孙世袭成安伯;都督佥事房宽为思恩侯,食禄八百石,子孙世袭指挥使;都指挥使徐祥为奉天翊卫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兴安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世承袭;都督佥事徐理为奉天翊卫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武康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世承袭;都指挥同知李浚为奉天翊卫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襄城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世承袭;都督指挥同知张辅为奉天翊卫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信安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世承袭;都督佥事唐云为奉天翊卫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新昌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袭指挥使;都指挥同知谭渊男谭忠为奉天翊卫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新宁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世承袭;都指挥孙岩为奉天翊卫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应城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世承袭;指挥使房胜为奉天翊卫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富昌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袭指挥使;都指挥使赵彝为奉天翊卫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忻城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世承袭;都督佥事陈旭为奉天翊卫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云阳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世承袭;都指挥同知张玉追封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右柱国、荣国公,谥忠显;都指挥谭渊追封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崇安伯,谥壮节;都指挥佥事刘才为奉天翊卫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广恩伯,食禄九百石,子孙世袭指挥同知。
其曹国公李景隆等,忠孝于太祖,扶持社稷,默相机宜,其功甚大。今特加封曹国公李景隆为奉天辅运推诚宣力武臣,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太子太师、曹国公,增禄一千石,通前四千石,子孙世世承袭;尚书茹常为奉天翊运守正文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太子少保兼兵部尚书忠城伯,食禄一千石;都督同知王佐为奉天翊运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顺昌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袭指挥使;都督佥事陈瑄为奉天翊运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右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平江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袭指挥使。
其谷王护卫指挥佥事张兴、仪卫正张成等,忠于太祖,受王成算,佐成奇功。今升指挥佥事张兴为骠骑将军都督佥事,仪卫正张成为骠骑将军都指挥使。
其余将士人等,论功高下,皆在升赏。
其驸马都尉王宁,孝于太祖,忠于国家,正直无私,不附权势,遂遭诬陷,几致捐身,达孝推恩,允宜褒显。今以王宁为奉天辅运推诚效义武臣,特进光禄大夫、柱国、驸马都尉、永春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世承袭。
於戏!人君之职,惟在奉天,爵赏之颁,岂容私意?今以天下之财,赏天下之功,民之资力有限,名爵之贵无穷,故兹赍与,亦不以多少为轻重。或朕知有未尽,未满尔心,对朕自陈,若退有后言者,于犯法甚不可也,但恐尔等不立功尔。今后果能立功,至再至三,不吝爵赏。朕之此言,通于天地,布告尔众,咸使闻知。洪武三十五年九月初四日。
○敕谕文武群臣诏
帝在位,敕谕文武群臣曰:朕闻为君难,为臣不易,创业难,守成不易,刚柔宽猛适其中,礼乐刑政有其序。唐虞三代至汉唐宋率由斯道,是故舜清问下民,报虐以威,诛四凶,墍谗说,明五刑,然后无为,恭已南面,神禹承之,无间可议。夏桀之乱,民从其暴,成汤之兴,兼弱攻昧,取乱侮亡,肇修人纪,用革惂淫,既奠四方,子孙承之,惟监成宪。殷纣之乱,商俗靡之,周公相武王,诛纣伐奄,迁殷顽民,灭国五十;继相成王,制礼作乐,垂拱仰成,刑措不用。汉承秦大乱之后,高祖令萧何定律令,韩信申军法,张苍定章程,法令严明;惠帝清净,至于文景,挟书之律,肉刑之惨,一切除之,务行宽厚。唐承隋末,谄谀汰侈,暴慢成风,高祖定官制,颁律令,立租庸调法,汰僧道勋臣,犯法无所假贷;太宗贞观之后,惩斩趾,禁鞭背,删定律令,变为轻典,力行仁义,几置刑错。宋兴承五季之乱,太祖、太宗颇用重刑以绳奸慝,躬自折狱,务底明慎,立法之制严,而用刑之情恕,咸平以后,删其繁刑,益务宽仁,子孙承之,含弘光大,恭俭纯诚,未尝杀一不辜,天下归仁,风成俗美。此历世守成创业之事,刚柔宽猛之中,礼乐刑政之序,莫不皆然。盖敦礼乐,用宽柔,譬之膏粱以养生;用刚严,任刑罚,譬之药石以伐病。膏粱伐病,只益其病;药石养生,必致伤生。时措之宜,不可紊也。朕皇考太祖皇帝,天锡大圣之资,以当非常之变,奋自布衣,拨乱反正,力举一世而甄陶之,比之三代汉唐宋创业之时,又有大相远者。盖中华礼乐之区,悉为左衽之俗,沉浸百年,洗涤不易,陵夷已甚,振举尤难。风俗之染污,非但若桀之惂淫也;奸雄之睥睨反侧,非但若纣之顽民也。服古人之所未易服,齐古人之所不能齐,兢兢业业,劳心焦思,求贤如不及,从谏如转丸,昼夜图惟,经权应变,不得已而用刑,特权时之宜耳。及其立为典常,先议定律,损益更改,十年乃成,颁行天下,以为民之禁。复为祖训,传之子孙,宣布条章,垂宪万世。墨劓剕宫,并禁不用,钦恤之意,已著于象刑,权时之宜,不定为常法,律令之禁不易,礼乐之用弥彰。朕遵成宪,佩服圣谟,思守成之不易,念刑措之尤难。昔者唐虞三代君臣之间,责难训迪,纪干诗古。今朕告教尔女武群臣,惟审听之。夫职曰天职,民曰天民,工曰天工,禄曰天禄,皆非朕之私。惟尔群臣,相朕以章天命,以奉天讨,以亮天工,保兹天命,以享天禄,善恶吉凶,实为影响,可不敬哉?尔惟效职,勿谓忠为有余;尔惟尽心,勿以劳而自伐。为名为善,善必不诚,计利而动,动必终怠。且计利害者必获害,患得失者终于失。故廉不怨贫,以廉为行之常;勤不羡逸;以勤为分之宜。事有繁简,各安其所遇;位有崇卑,常顺其所处,尔群臣所当知也。勿谓朋比,朋比必至于沦胥;勿纵利口,利口必至于倾覆;勿为奸欺,奸欺必至于暴露;勿谓怙终,怙终必至于殄绝。依阿施禄位者昧理,擅权作威福者逆天,贪污恣情欲者速戾,谗说殄行以惑人心者自刑,尔群臣所当戒也。矧夫刑者辅治之具,自古圣帝明王,及朕皇考所慎重而不苟,不得已而用之者也。轻重毫厘之门,祸福生死之决,死者不可复生,断者不可复续,故刑期无刑,而杀以止杀。杀一夫而天下服,释一人而天下悦,至于使人无犯可也。尔或无诚,临民治狱,恬不加意,甚至信谗而执偏言,深文以诬良善,纳贿以乱是非,作威而眩曲直。自作聪明,发摘瑕类,法外求情,致人于死,鬼神所鉴,甚可畏也。朕为此惧由慰日勤,审克之际,罪疑惟轻,乃有怀残忍之私,欲遵酷吏之执,谤朝廷之宽,摇撼上下之心。所谓利口必至于倾覆者,尔惟戒哉!圣人用人不求其备,诚以才能有高下,智识有浅深,事皆尽善,上智所难,动静云为,岂能无误?朕惟念此,每加宽容,乃有恃兹。屡造非彝,常怀幸免,不知忽微之过,岂可积多?非分之恩岂可常得?所谓怙终必至殄绝者,尔惟戒哉!亦有柔奸隐慝,厚貌深衷,夤缘攀结,请托行私,侥幸图回,附下罔上,不感天子而惟感权臣,宁负公门而不负私室。同恶相济,同势相保,同邪以恶正直,同谗以陷忠良,同为奸宄以匿其非,同幻涛张以护其短,同侧媚以相师,同谄谀以相悦。所谓朋比奸欺,必至沦胥暴露者,尔惟戒哉!亦有谬而执法,卖直沾恩,谤人惑众,起忄佥言以眩听,灭公议以济私,所谓谗说殄行,唐虞所墍者,尔惟戒哉!亦有愧赧于中,自怀疑贰,本无劳绩妄自骄矜,居宠弗畏,任情纳赂,因人毁誉纵己喜怒,杀生予夺,阴狠自专。所谓檀权作威福,贪污纵情欲者,尔惟戒哉!旅进旅退,从违之间,候朕颜色,图进谄谀,甘言逊嗣,无所建明,尤朕所恶。所谓依阿尸禄位者,昧理亦恐获戾于天,尔惟戒哉!於戏!兴礼乐以致太平,朕守成之所当务,适宽严以辅政教,尔群臣之所当知,故将勉于为善,尤必戒于作非。夫忠臣为国,至于亡身,鄙夫事君,但知利己,朝廷机务,取给目前,生民休戚,略不加意。偾事蔽贤,偷安玩日,苟且文书,恃为塞责,甚至微劳未报,自负如山,谴或偶加,中怀讟怨,是皆不共为臣职,岂能共致于雍熙?故以宽而济严,必以勤而居逸,圣帝明王,古今一道,朕务宵衣旰食,岂为恶逸好劳?畏上帝之监临,守皇考之基业,实资尔群臣,为德为民,有猷有守,辅成治化,上答天明,迪朕之戒,时乃之休。至于刑罚,尤悉乃心,考之于书,屡致其意。诚以民命至重,鬼神难欺,譬之操刀而割,尚有血指之虞,当食而言。或致吻伤之失,事虽切己,未免过违。心有不存,视而不见,毫厘之差,死生之决,一往不复。虽悔可追,吉凶之应,讵止一身,殃庆之流,及于后世,可不戒哉?可不慎哉?朕尝昧昧思之,不自知其乱之复也。尔体朕心,无怠于心,必钦必慎,惟明惟恤,俾宽不至于纵,严不至于残,囹圄空虚,刑措不用,政教修举,礼备乐和。国有万年之安,尔亦有无穷之誉,子孙黎民,尚亦有庆戒之勉之。朕言不贰,罔俾唐虞专美前世。钦哉!故谕。
○谥年名同
建文皇考谥懿文,帝讳曰允炆,皇子生复命名文奎,及改年号又曰建文。成祖为燕王时闻之,讶曰:何乃重复至此,使臣民遍呼年与讳同,毋乃不祥乎?小子且见其败也。
○佯狂
帝为燕王时,欲举大事,诸官属以变告,建文帝下诏切让,乃称疾佯狂,走市中,夺食饮,语言错乱,或卧土壤中,晕仆者弥日。异幸无事,布政官入问疾,时六月,拥烘炉坐,且呼寒云。
○神木山
四年北京营建,命取材川蜀,几楩楠杉桧之属,出三峡,道江汉,涉淮泗,以输于北。尝得大木于马湖,一夕自行若干步,不假人力。事闻,诏封其山为神木山。
○酒量状元
帝在位,有虏使至,称善饮,有司推能伴饮者,得一武弁,犹恐不胜。上令廷臣自荐,状元曾棨请往。上问卿量几何?对曰:无论量,但当陪过此虏。及往,三人默饮终日,虏使已酣,武人亦潦倒,惟曾棨爽然,复命。上笑曰:无论文字,此酒量岂非大明状元耶?赐以内酝甚厚。
○大宝法王
帝尝遣人往天竺迎僧来京兆,号大宝法王,居灵谷寺,颇著灵异,谓之神通。教人念唵嘛呢叭■〈口弥〉吽,于是信者昼夜念之。
○小帽■〈衤曳〉■〈衤散〉从观
帝时禁中,凡端午重九时节游赏,如剪柳诸乐事,翰林儒臣,皆小帽■〈衤曳〉■〈衤散〉,侍从以观。观毕,各献诗歌词,帝亲第高下,赏黄封宝楮有差。
○捷给偶幸
帝尝御便殿,偶宣二三给事中至榻前,询其姓名,其中一修伟者对曰:臣姓黄,名奇,由进士出身,除给事中。帝曰:问汝姓名,只对以姓名,何用缕陈?对曰:臣幼读鲁《论语》,对君不可不详。帝喜,遂升为山西布政使。捷给偶幸亦命矣夫。
○韩长
帝时一宫人姓韩,身不满三尺,而长于棋,呼为韩长。帝与之奕,负则赐一金钱,胜则命仆地三转而起。
○观音课
帝在燕王时,以刘观之荐,言姚广孝能卜,上召问尔能卜乎?姚以吴语对曰:会。曰:何术耶?曰:观音课。曰:用课钱乎?曰:我自有。即开襟。有太平钱五文系于内衣服,解奉于上。上祝既,姚以一文钱掷之,徐复一掷,掷讫,视上曰:殿下要作皇帝乎?上曰:莫胡说然。自是遂与姚亲密矣。
○我朝羲之
帝尝征善书者试而官之,最喜云间二沈,学士度、少卿粲也。尤重度书,称为我朝王羲之,命中书舍人习其体,凡王言悉出二家书。
○挨宿
三年进士放榜后,帝选二十八人入文渊阁缉学,以比二十八宿,号庶吉士,盖曾棨、周述、周孟简、杨相、刘子钦、彭汝器、王英、王直、余鼎、章敞、王鏊、时广敬、王道、熊直、陈敬宗、沈升、洪顺、章朴、余学夔、罗汝敬、卢翰、彭时、李时勉、段民、倪维哲、袁添祥、吾绅、杨勉也。周文襄不与,乃自请于朝,诏从之,时谓之挨宿,此称遂遍于人间。凡未至其地而强攀附者,以此称之。
○供用库
帝置供用库在内宫墙外,密迩御在所,云典守者出纳作弊,并令纳户高叫,使皇帝自闻而治其罪。
○玄石坡
帝北征,师行至玄石坡,登山顶,书岁月纪行刻于石,命胡光大书之,并书“玄石坡立马峰”六大字刻于石。铭云:维日月明,维天地寿。玄石勒铭,与之永久。
○捷胜岗
帝师又至捷胜岗,即命胡光大书此三大字于上,其山多云母石,并书刻之。
○瓜蔓抄
帝处建文臣景清,既罪及九族,久之,上昼寝,梦清入绕殿追之,觉而曰:清犹能为厉耶?乃命籍其乡,转相攀染者数百人,谓之“瓜蔓抄”,其村竟墟焉。
○孤猿夜泣
大理寺少卿胡闰,江西饶州府人,文皇既抄没其一族男女二百一十七人,所居之地,在府城西隅硕辅坊,一路无人烟,雨夜闻哀号声,时见光怪。尝有一猿,独哀鸣彻晓。东西皆污池,黄茅白苇,稍夜,人不敢行,南至祝君庙,北至昌国寺,方有人烟。
○漏泽园
帝没御史高翔田产给诸百姓,皆加税,曰令世世骂高御史也。又发其先墓杂牛马骨焚灰扬之,而以其地为漏泽园。
○阖门生瘗
南京贡院,锦衣卫指挥纪纲故宅也。纲有宠于帝,后以不法伏诛,阖门生瘗其下。其后每乡试时,举子入院,辄有声自地中起,历诸号房而止,如万马腾踏者然。
○■〈日上永下〉字
“■〈日上永下〉”字凡书本作昶,昆山夏太卿昶,一日于文渊阁写经,帝见其字爱之,问其姓名,特移日于水上,故今书文从之。
○王姑庵
中山王继夫人谢,生四子四女,长女即仁孝皇后,次代王、安王妃,又次未聘。永乐丁亥,仁孝皇后崩,帝谕谢夫人:朕欲得夫人季女继中宫。夫人曰:妾女不堪上配圣躬。帝曰:夫人女不归朕,更择何等婿耶?其女竟不敢受人聘,从佛氏为尼于南京聚宝门外,俗名为王姑庵。
○内训劝善书
仁孝皇后,中山徐达女也。平日喜读《女宪》、《女戒》书,采其要义,作《内训》二十篇。又存心内典,复取道释嘉言善行类编之,名《劝善书》。
○恩张
帝在潜邸时,张信为北平指挥使,尝泄南兵事于上,后封隆平侯,每称呼必曰恩张。
○二女诗
山东布政铁铉二女,帝发教坊司为乐妇,数月终不受辱。问官至,二女献以诗,长云:教坊脂粉洗铅华,一片闲心对落花。旧曲听来犹有恨,故园归去已无家。云鬟半挽临妆镜,雨泪空流湿绛纱。今日相逢白司马,尊前重与诉琵琶。妹云:骨肉相残产业荒,一身何忍去归娼。泪垂玉箸辞官舍,步蹴金莲八教坊。览镜自怜倾国色,向人休学倚门妆。春来雨露宽如海,嫁得刘郎胜阮郎。帝曰:彼终不屈乎?乃赦出之,皆适士人焉。
○设棋局于院中
御医盛启东,一日与韩叔旸奕于御药房,文皇猝至不及屏,问曰:谁与棋者?对曰:臣与韩叔旸。问二人孰优,曰:臣优叔旸幼学。遂命奕于御前亲观之,连胜者三,因命赋诗。启东有曰:不才未解神仙着,有幸亲承圣主观。叔旸诗不成,数日,帝赐象牙棋盘,并设置寘院中。
○二十皮鞭
姚少师广孝,本苏州人,初为僧于仰山寺,解性超绝,法力殊验。帝以靖难之功居多,甚宠异之。一日领敕往蜀云台观悬幡,驿路代有迎候。行至姑苏寒山寺,辄驻命,僧衣往观之。会有吴邑曹三尹过,问其道,挞之二十,姚漫不为意。顷而抚按会集,少师出一诗示云:出使南来坐画船,袈裟犹带御炉烟。无端撞着曹公相,二十皮鞭了宿缘。
○大参之章
尚宝袁珙,号柳庄,风鉴之验甚奇。永乐中长洲祝公颢,尚在垂髫附学,其父欲引袁视之,袁曰:君相当有贵子。何视为?翌日制一图书遗其子。其后二十年,祝公官至大参,阅图书,乃云大参之章。
○孝友堂
浦江义门郑氏厅中,先世尝列十木柜,五柜贮经史,训族子;五柜贮兵器,备不虞。中榜“孝友堂”,乃建文帝御赐笔也。永乐初,或诬建文帝匿其家,遣使廉之,使者未至前三日,堂榜因索朽堕地,撤之,使者至,莫可踪迹。及发柜,惟见经史。遂不尽发事闻,乃斩诬者。
○王不出头谁是主
姚少师广孝,当文皇为燕王时尝侍宴,时天寒甚,王出对曰:天寒地冻,水无一点不成冰。姚应声曰:国乱民愁,王不出头谁是主?文皇大喜,凡有大计,与姚谋焉。
○撒扇
撒扇收则摺叠,用则撒开,或写作翣者非是。翣即团扇也,团扇可以遮面,故又谓之便面。观前人题咏,及图画中可见矣。盖撒扇始于永乐中,因朝鲜国进松扇,上喜其卷舒之便,命工如式为之。
○火煅石碑
帝北征旋师,过威虏镇李陵城已四十里,忽召侍讲王英曰:闻李陵城右石碑可往视之。明日回奏,上曰:此碑既镌有鞑靼姓名,异日胡虏必以此地为己物耳。即命再往击碎之,用火煅,沉之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