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二十二 宋 卫湜 撰
卫献公出奔反於卫及郊将班邑於从者而后入柳庄曰如皆守社稷则孰执羁靮而从如皆从则孰守社稷君反其国而有私也毋乃不可乎弗果班
郑氏曰献公以鲁襄公十四年出奔齐二十六年复归于卫欲赏从者以惧居者柳庄言从守若一言有私则生怨靮紖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卫君归国不合私赏从者之事左传云献公反国使人责大叔仪故郑言惧居者献公出奔复归并见左传
长乐陈氏曰椘昭王之赏从亡而及于屠羊说晋文公之赏从亡而辞见守藏者卫献公之厚从亡而及郊将班邑是皆徇于私而不知公蔽於迩而不知远也盖居者守君之社稷行者执君之羁靮其劳逸虽殊而功之所施则一其可厚此而薄彼哉此柳庄所以谏献公也臧武仲曰卫君之奔有大叔仪以守有母弟鱄以出或抚其内或营其外能无归乎是内外之功一也
严陵方氏曰献公之反国将班邑於从者而後入则是私于从己之昵而忘保国之大矣岂所以合天下之公义哉羁以络马靮以控马以其从君而奔故以执羁靮言之
卫有大史曰柳庄寝疾公曰若疾革虽当祭必告公再拜稽首请於尸曰有臣柳庄也者非寡人之臣社稷之臣也闻之死请往不释服而往遂以襚之与之邑裘氏与县潘氏书而纳诸棺曰世世万子孙母变也
郑氏曰革急也请於尸急吊贤者也脱祭服以襚臣亲贤也所以以此襚之者以其不用袭也凡襚以敛裘县潘邑名所以厚贤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君急吊臣之事柳庄寝疾其家以告公报之曰若疾急虽当我祭必须告也其後柳庄果当公祭之时卒而来告公祭事虽了与尸为礼未毕故再拜稽首请于尸也案礼君入庙门全为臣请尸得言寡人者是作记者之言也案士丧礼君使人襚不云祭服襚臣今以祭服襚故郑云亲贤也得以祭服襚者诸侯玄冕祭庙大夫自玄冕以下以其俱是玄冕故得襚也又士丧礼君襚衣不用袭为近尸事?大敛得用君襚郑云凡襚以敛者谓庶襚以小敛君襚以大敛也
庐陵胡氏曰春秋书卫遣弑而後入罪其党甯喜与弑也岂弑逆之人能亲贤如此乎必不能也
陈乾昔寝疾属其兄弟而命其子尊己曰如我死则必大为我棺使吾二婢子夹我陈乾昔死其子曰以殉葬非礼也况又同棺乎弗果杀
郑氏曰婢子妾也尊已不?父于不义记者善之也孔氏曰此一节论人病时失礼也尊已乾昔子名也兄弟言属子云命轻重之义也
长乐陈氏曰君子将死不忘乎利人小人将死不忘乎利己故成子高之寝疾则择不食之地以自葬孟僖子之将死则明仲尼之道以教子曾子之将死则称君子之道以教人此不忘乎利人者也魏颗之病欲以妾为殉陈乾昔之病欲以婢夹已此不忘乎利己者也乾昔之子终不从其乱命其过秦康公远矣
仲遂卒于垂壬午犹绎万入去龠仲尼曰非礼也卿卒不绎
郑氏曰春秋经在宣八年仲遂鲁庄公之子东门襄仲先日辛巳有事于大庙而仲遂卒明日而绎非也万千舞也龠龠舞也传曰去其有声者废其无声者孔氏曰此一节论卿卒重于绎祭之事去其龠舞以吹龠有声也废留万舞而不去以万舞无声也废置也郑引宣八年公羊传文
长乐陈氏曰春秋之法当祭而卿卒则祭之日不可以用乐祭之明日不可以绎故叔弓之卒昭公去乐卒事君子以为礼仲遂之卒宣公犹绎而万入去龠君子以为非礼
严陵方氏曰正祭之明日又祭谓之绎绎者如绎丝然以其续之而不絶故也祭礼为吉卿卒为凶然正祭不可废也故卿卒不绎而已犹者可以己之词庐陵胡氏曰此一节全録春秋知记礼者驳杂
季康子之母死公输若方小敛般请以机封将从之公肩假曰不可夫鲁有初公室视丰碑三家视桓楹般尔以人之母尝巧则岂不得以其母以尝巧者乎则病者乎噫弗果从
郑氏曰公输若匠师方小言年尚幼未知礼也敛谓下棺于椁般若之族多技巧者见若掌敛事而年尚幼请代之而欲尝其技巧也时人服般之巧鲁有初初谓故事也丰碑斵大木为之形如石碑于椁前後四角树之穿中间为鹿庐下棺以繂绕天子六繂四碑前後各重鹿卢也言视丰碑者时公室僭天子也
三家时僭诸侯诸侯下天子斵之形如大楹耳四植谓之桓诸侯四繂二碑碑如桓矣大夫二繂二碑士二繂无碑以与已字本同毋无也噫不寤之声孔氏曰此一节论非礼尝巧不从之事公输若之族人公输般请为转动机关窆而下棺将从之时有公肩假止而不许曰鲁有初始旧礼凡言视者不正相当比拟之辞王制视公侯视伯视子男是也丰大也案礼庙庭有碑故祭义云牲入丽于碑仪礼每云当碑揖今谓用大木为碑穿凿去碑中之木令使空于此空闲着鹿卢鹿卢两头各入碑木繂即绋也以绋之一头系棺缄以一头绕鹿卢既讫而人各背碑负绋末头聼鼓声以渐郤行而下之也周礼大丧属其六引故郑知天子六繂又丧大记云君四繂二碑故知天子四碑也既云六繂四碑明有一碑两绋者故知上下重着鹿卢止言前後重鹿卢者以棺之入椁前後用力深也案春秋天子有隧以羡道下棺所以用碑者凡天子之葬掘地以为方圹汉书谓之方中又方中之内先累椁于其方中南畔为羡道以蜃车载柩至圹说而载以龙輴从羡道而入至方中乃属绋于棺之缄从上而下棺入于椁之中於此之时用碑繂也三家言视桓楹不云碑知不似碑形故云如大楹耳通而言之亦谓之碑故丧大记云诸侯大夫二碑也案说文桓亭邮表也谓亭邮所立表木即今之桥旁表柱也诸侯二碑两柱为一碑而施鹿卢故郑云四植谓之桓古者以已二字本同故得假借而用後世二字之义始异尝试也言般欲以人母尝试已巧事谁有强偪于汝而为此乎岂不得休已者哉又语之曰其母以人母尝试已巧则于汝病者乎言不得尝巧岂於汝有病公肩假乃更噫而伤叹於是衆人遂止
严陵方氏曰敛其尸谓之敛敛其圹亦谓之敛此所言敛即敛其圹而已封其坟谓之封封其坎亦谓之封此所言封即封其坎而已
临川王氏曰言公室视丰碑见下陵上僭成俗人不复以僭为非矣
战于郎公叔禺人遇负杖入保者息曰使之虽病也任之虽重也君子不能为谋也士弗能死也不可我则既言矣与其邻重汪踦往皆死焉鲁人欲勿殇重汪踦问於仲尼仲尼曰能执干戈以卫社稷虽欲勿殇也不亦可乎
郑氏曰郎鲁近邑哀十一年齐国书帅师伐我是也禺人昭公之子春秋传曰公叔务人遇见也君子谓卿大夫邻重汪踦邻邻里也重皆当为童童未冠者之称姓汪名踦邻或为谈春秋传曰童汪踦鲁人见其死君事有士行欲以成人之丧治之言鲁人者死君事国为敛葬
孔氏曰此一节论童子死难之事鲁人公叔禺人逢国人走辟齐师以奔走之罢两手负杖于颈走入城保以辟齐师困而止息禺人言以徭役使人病困以赋税责民烦重卿大夫不能为谋士又不能致死是自全其身於理不可既言之矣乃践其言与邻之童子汪踦往赴齐师而死依礼童子为殇鲁人见其死寇欲勿殇以成人之丧治之意以为疑问於仲尼仲尼言其可也
临川王氏曰以此知先王制礼大为之防而事有常变不可以常礼制之者可变而从宜也小德出入可也
长乐陈氏曰遇入保者息则左传见保者泣是也使之虽病则事充是也任之虽重则政重是也使之病任之重则无以安民君子不能为谋士不能死则无以御敌无以安民其害小无以御敌其害大此公叔禺人所以息而言之也君子之於人视其行不视其年年虽壮而无成处之以童可也郑忽之狡童昭公之童心是也年虽穉而有成处之以成人可也汪踦之勿殇是也
子路去鲁谓顔渊曰何以赠我曰吾闻之也去国则哭于墓而后行反其国不哭展墓而入谓子路曰何以处我子路曰吾闻之也过墓则式过祀则下
郑氏曰赠送也无君事主于孝哭哀去也展省视之处犹安也居者主於敬
孔氏曰此一节论礼敬祀墓之事若有君事去国不得哭墓故上曲礼云君言不宿于家过墓谓他家坟垄祀谓神位有屋树者居无事主于恭敬故或式或下也
严陵方氏曰去则哭墓反则展墓所以存乎爱盖行者之礼也过墓则式过祀则下所以存乎敬盖居者之礼也行者所适必远而易有所忘故在存乎爱居者于时为久而易有所怠故在存乎敬此二子之言所以异乎行故曰赠居故曰处凡物展之则可省而视故省谓之展与充人所谓展牲之展同
工尹商阳与陈弃疾追吴师及之陈弃疾谓工尹商阳曰王事也子手弓而可手弓子射诸射之毙一人韔弓又及谓之又毙二人每毙一人揜其目止其御曰朝不坐燕不与杀三人亦足以反命矣孔子曰杀人之中又有礼焉
郑氏曰工尹椘官名弃疾楚公子弃疾也鲁昭八年帅师灭陈县之楚人善之因号焉至十二年楚子狩于州来使荡侯潘子司马督嚣尹午陵尹喜围徐以惧吴于时有吴师陈或作陵楚人声也商阳仁不忍伤人弃疾以王事劝之毙仆也韔韬也揜其目不忍视之也朝燕于寝大夫坐于上士立于下然则商阳与御者皆士也兵车参乘射者在左戈盾在右御在中央孔子曰有礼焉善之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杀人有礼之事案春秋传楚皆以尹为官名弃疾椘共王之子後立为平王案昭十三年左传叔向云弃疾君陈蔡苛慝不作楚人善之因号陈弃疾也家语子手弓而可商阳手弓弃疾曰子射诸是可为句也朝之与燕皆在乎寝若路门外正朝则大夫以下皆立若其燕朝在于路寝则大夫坐于上如孔子摄齐升堂是也升堂则坐矣燕亦在寝故燕礼云燕朝服于寝又燕礼献卿大夫之後西阶上献士无升堂之文是士立于下也郑注射者在左戈盾在右御在中央谓兵车参乘之法案宣公十二年左传楚许伯御乐伯摄叔为右乐伯云左射以菆是射在左摄叔云右入垒折馘是戈盾勇力在右自然御者在中此谓凡战士也若是元帅则在中央鼓下御者在左戈盾亦在右故成二年鞌之战却克为中军将流血及屦未絶鼓音是将居鼓下也解张御却克矢贯其肘左轮朱殷是御者在左自然戈盾在右若天子诸侯亲将亦居鼓下故戎右云赞王鼓成二年齐侯亲鼓之是也若非元帅则皆在左御者在中故成二年韩厥自其车左居中代御而逐齐侯故杜预云兵车自非元帅御者皆在中若非兵车参乘则尊者在左故曲礼乘君之乘车不敢旷左郑注云君存恶空其位又月令载耒耜于御与车右之间君在左也言杀人之中有礼则韔弓揜目等是也案左传戎昭果毅获则杀之商阳行仁而孔子善之者传之所云谓彼勍敌与我决战虽及胡耉获则杀之此谓吴师既走而後逐之故云又及一人则是不逐奔之义故以为有礼
临川王氏曰春秋末世诸侯无义战士庶人不幸而在军旅之间闻君命既不可废为之强战则又为愈于不仁如商阳者可也是以孔子善之
长乐陈氏曰从君之大义而忘己之不忍君子之所不为行已之不忍而废君之命君子之所不敢楚工尹商阳追吴师而射之每毙一人则揜其目其所不忍仁也不废君之命义也礼者仁义而已此孔子所以谓之有礼也大夫于朝则坐于燕则与故其责重士于朝则立于燕则不与故其责轻商阳所杀止于三者姑以成礼而已然则朝坐燕与为商阳者如之何曰彼必陈善以闭邪引君以当道有所不战战之所以止战有所不杀杀之所以止杀庸有不义之举哉商阳以椘为不义而不去何也君子去处有道废兴有命天下皆齐也陈文子去齐孔子不以为仁天下皆鲁也柳下惠不去鲁孟子不以为非圣然则天下皆椘也商阳不去椘君子岂以为非礼哉
严陵方氏曰手弓犹公羊传所谓手劒盖以手执之当手弓之职则可以为手弓之事故曰子手弓而可庐陵胡氏曰韔弓不欲重伤杀敌为果易之戮也商阳杀敌不果而云朝燕不与又以私怨怼其君安得为有礼盖春秋无义战彼善於此而已
诸侯伐秦曹桓公卒于会诸侯请含使之袭
郑氏曰鲁成十三年曹伯庐卒于师庐諡宣言桓声之误也请含以朋友有相啖食之道使之袭非也袭贱者之事
孔氏曰自此至悔之一节论诸侯失礼之事
庐陵胡氏曰曹伯庐卒于师见春秋经此云会误矣
襄公朝于荆康王卒荆人曰必请袭鲁人曰非礼也荆人强之巫先拂柩荆人悔之
郑氏曰在鲁襄公二十八年康王椘子昭也椘言荆者州言之荆请袭欲使襄公衣之荆人欲尊康王故强之巫祝桃茢君临臣丧之礼
孔氏曰荆盖椘之本号鲁庄之世告命皆称荆至僖元年始称椘故杜预云荆始改号曰椘
长乐陈氏曰荆人以人臣之事待襄公襄公则以人君之事临荆人岂非自尊而卑人者人必卑之自贵而贱人者人必贱之邪秦王屈赵王以缶而有鼓瑟之辱夫差屈勾践于会稽而有姑苏之耻亦其类也庐陵胡氏曰春秋只书子此称王记礼者误也又曲礼云夷狄虽大曰子此乃称王首尾矛盾
滕成公之丧使子叔敬叔吊进书子服惠伯为介及郊为懿伯之忌不入惠伯曰政也不可以叔父之私不将公事遂入
郑氏曰成公丧在鲁昭三年子叔敬叔鲁宣公弟叔肸之曾孙叔弓也进书奉君吊书也惠伯庆父玄孙之子名椒介副也郊滕之近郊懿伯惠伯之叔父忌怨也敬叔有怨于懿伯难惠伯也春秋传曰敬叔不入政君命所为故惠伯强之乃入
孔氏曰此一节论不可以私废公之事子叔叔是其氏云子叔者子是男子通称故以子冠叔也敬叔杀懿伯被懿伯家所怨恐惠伯杀已故难惠伯不敢入也然同在君朝又奉使滕国相随在路不相畏难入滕始难者虽有怨雠恒为防备今入滕国是由主人防备不复在已故难之惠伯知其难已遂开释之今既君命政令奉使滕国不可以叔父私怨遂欲报雠不行公事也案世本敬叔是桓公七世孙惠伯是桓公六世孙则惠伯是敬叔之父六从兄弟故敬叔呼惠伯为叔父呼懿伯为五从祖
严陵方氏曰昔孔子对子夏问居昆弟之雠则曰衔君命而使虽遇之不鬬夫叔父之亲与昆弟等耳惠伯处之以此岂不宜哉
哀公使人吊蒉尚遇诸道辟於路画宫而受吊焉曾子曰蒉尚不如?梁之妻之知礼也齐庄公袭莒于夺?梁死焉其妻迎其柩於路而哭之哀庄公使人吊之对曰君之臣不免於罪则将肆诸市朝而妻妾执君之臣免於罪则有先人之敝庐在君无所辱命
郑氏曰哀公鲁君也画宫画地为宫象曾子言行吊礼于野非也鲁襄二十三年齐侯袭莒春秋传曰?殖华还载甲夜入且于之隧隧夺声相近或为兑梁即殖也肆陈尸也大夫以上于朝士以下于市执拘也无所辱命辞不受也春秋传曰齐侯吊诸其室孔氏曰此一节论蒉尚不如妇人得礼之事周礼乡士职云协日刑杀肆之三日是陈尸曰肆郑注谓诸侯大夫士也故襄二十二年楚杀令尹子南尸诸朝大夫既于朝士则于市其天子臣则有爵者皆适甸师氏不在朝故周礼掌囚职云凡有爵者奉而适甸师氏以待刑杀掌戮云有爵者杀之于甸师氏是也天子士宜在朝与诸侯大夫同
严陵方氏曰与人交于丧尤欲其至故吊又音的而训至若夫吊人于道路之间者礼苟从简事苟从便而已岂所以用其至哉盖非礼之礼君子固不以加于人然亦未尝受之于人焉此曾子所以言蒉尚不如?梁之妻之知礼也
孺子?之丧哀公欲设拨问於有若有若曰其可也君之三臣犹设之顔柳曰天子龙輴而椁帱诸侯輴而设帱为榆沈故设拨三臣者废輴而设拨窃礼之不中者也而君何学焉
郑氏曰?鲁哀公之少子拨可拨引輴车所谓绋也三臣仲孙叔孙季孙氏犹尚也有若以臣况子也輴殡车也画辕为龙帱覆也殡以椁覆棺而涂之所谓菆涂龙輴以椁也诸侯輴不画龙榆沈谓以水浇榆白皮之汁有急以播地于引輴车滑也废去也绋系于輴三臣於礼去輴今有绋是用輴僭礼也殡礼大夫菆置西序士掘肂见衽顔柳止其学非礼也孔氏曰此论谏哀公不得学僭礼之事顔柳以有若对非其实恐哀公从之故以正礼而言天子之殡载柩于龙輴累材作椁而题凑其木帱覆棺上而後涂之輴形庳下不似龙唯辕与龙相类故郑知画辕为龙也诸侯以輴载柩不画为龙亦累木为椁设木于上以帱之不为题凑直横木覆之亦泥涂其上为有榆沈故须设拨今三臣者依礼废輴不合用殡今乃设拨用輴是盗窃于礼不中法式也丧大记大夫二綍二碑是大夫有綍綍即绋又注既夕礼云大夫以上始有四周谓之輴是有輴也此云三臣于礼去輴用輴僭礼不同者此据殡时大记及既夕礼谓朝庙及下棺也大夫以柩朝庙之时用輴绋唯殡时用輁轴不得用輴绋
严陵方氏曰三臣既知輴之可废而不知拨之不可设是窃礼之不中者也哀公以少子之丧乃欲学之宜乎顔柳之谏也
山隂陆氏曰据此诸侯无椁设帱而已故曰天子之殡菆涂龙輴以椁加斧于椁上毕涂无盖曰天子之殡龙輴以椁则诸侯无椁可知先儒谓亦累木为椁特凑非是榆性坚忍所谓不剥不沐十年成毂是也然以性沈难转亦所载沈也故设拨拨虽不可知然谓之拨则以拨輴可知郑氏谓拨所谓绋非是案丧大记大夫二綍二碑废輴用轴而设拨故曰窃礼之不中者也
庐陵胡氏曰帱不以椁而覆以他物废輴欲窃礼设拨则不中礼
悼公之母死哀公为之齐衰有若曰为妾齐衰礼与公曰吾得已乎哉鲁人以妻我
郑氏曰悼公母哀公之妾妾之贵者为之缌而有若讥而问之哀公言国人皆名之为我妻重服嬖妾文过非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哀公为妾着服非礼之事天子诸侯絶旁期於妾无服唯大夫贵妾缌以哀公为妾着齐衰服故举大夫贵妾缌以对之耳哀公文过谓鲁人以我无夫人皆以为我妻不得不服也
季子臯葬其妻犯人之禾申祥以告曰请庚之子臯曰孟氏不以是罪予朋友不以是弃予以吾为邑长於斯也买道而葬後难继也
郑氏曰季子臯孔子弟子高柴孟氏之成邑宰或氏季犯躐也申祥子张子庚偿也臯恃?虐民非也孔氏曰此一节论高柴非礼之事高柴字子臯论语作子羔古字通用子臯见申祥请偿故拒之云孟氏不以是犯禾之事罪责于我以孟氏自为奢暴故也朋友不以是犯禾之事离弃于我以其小失非大故也斯此也以吾为邑长於此成邑乃买道而葬清俭太过後人难继续也
严陵方氏曰恃己之贵而虐民之贱非所以为仁殉己之利而忘民之害非所以为恕不仁不恕且长民于邑焉则天下之公法不容而在所罪矣岂必孟氏罪之然後为罪哉天下之公义不与而在所弃矣岂必朋友弃之然後为弃哉子臯昧于此宜虑後之难继焉所谓顺非而泽也孟氏执政者也故以法言罪朋友同等者也故以义言弃
仕而未有禄者君有馈焉曰献使焉曰寡君违而君薨弗为服也
郑氏曰见在臣位与有禄同也君有馈有馈于君也违去也以其恩轻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臣之仕未得禄者与得禄之臣有同有不同之事也故王制云位定然後禄之臣虽仕未得禄而有物馈君及出使他国所称则并与得禄者同也违谓三谏不从以礼去者若已有禄虽去仕他国而所仕者敌则犹反服今此未得禄之臣唯在朝时乃服若放出他国而故君薨所仕虽敌亦不反服也
临川王氏曰经言君有馈焉而解之曰有馈于君似非也且臣之馈君谓之献岂问有禄未有禄乎长乐陈氏曰孟子曰汤之于伊尹学焉而後臣之桓公之于管仲学焉而後臣之方其学焉则宾之而弗臣此所谓仕而未有禄者也宾之而弗臣故有馈焉不曰赐而曰献其将命之使不曰君而曰寡君若子思之仕鲁孟子之仕齐是也违而君薨弗服则在国而君薨为之服矣
山隂陆氏曰未纯于臣故虽君馈之犹曰献虽违之他邦弗为君服
李氏曰立于其朝矣命之廪人继粟庖人继肉而不以官定食此所谓仕而未有禄者也馈焉则不以主君言宾而不臣也宾之故有献而无赐不臣故有聘而无召盖不如是不足以有为也故玉府之职曰掌王之献玉是王有献贤之礼也书曰师锡帝又曰锡汝保极是下有锡上之辞也以下尊上谓之贵贵自上尊下谓之尊贤贵贵尊贤其义一也康诰亦曰尔事服休服采诸侯之于贤犹不可以不事之况得而臣之乎
虞而立尸有几筵卒哭而讳生事毕而鬼事始已既卒哭宰夫执木铎以命于宫曰舍故而讳新自寝门至于库门
郑氏曰讳辟其名也生事毕而鬼事始已谓不复馈食于下室而鬼神祭之已辞也舍故谓高祖之父当迁者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葬後当以鬼神事之礼未葬犹生事之以脯醢奠于殡宫又于下室设黍稷曰馈下室谓内寝生时饮食有事处也器物几杖如平生故未有尸既葬亲形已藏下室遂无事虞用祭礼故立尸以系孝子之心未葬殡宫虽有脯醢之奠不立几筵大敛之奠但有席而已亦无几也至虞祭更立筵与几相配故士虞礼云祝免澡?絰带布席于室中东面右几是也此谓士大夫礼若天子诸侯则葬前有几故周礼司几筵云丧事素几郑注谓殡奠时也既虞卒哭则生事毕鬼神之事方为始也既执木铎以命宫中又出宫从寝门至于库门寝门路门库门鲁之外门也百官及宗庙所在之次咸使知之也鲁三门故至库门耳若天子则至臯门也凡诸侯则臯应路
严陵方氏曰生事毕而鬼事始已者上言生则知鬼之为死下言鬼则知生之为人也
二名不偏讳夫子之母名徵在言在不称徵言徵不称在
郑氏曰称举也杂记曰妻之讳不举诸其侧
孔氏曰此一节论不偏讳之事
严陵方氏曰夫子曰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若此则言在不称徵也又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徵若此则言徵不称在也
军有忧则素服哭於库门之外赴车不载櫜韔
郑氏曰忧谓为敌所败也素服者缟冠也赴谓还告于国以告丧之辞言之也櫜甲衣韔弓衣兵不戢示当报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军败当报之事案左氏传祸福称告崩薨称赴但露其甲弓故曰不戢
临川王氏曰礼者将以恩止争且务修已而不责人不载櫜韔如郑义则礼亦悖矣
长乐陈氏曰兵法曰若师不胜取过在己即周官大司马若师不功则厌而奉主车臣之取过在己也礼记素服哭于库门之外君之取过在己也秦穆公之败于殽素服郊次向师而哭盖其遗礼欤车必曰赴车若告丧也赴车不载櫜韔示不忘战也虽然合义则动非义则止岂若焚舟破釡沈船寘胆以干戈相寻而示其必死者乎故梁惠王欲报齐楚孟子敎之以省刑罚薄税敛深耕易耨壮者以暇日修其孝弟忠信然後及于制梃也
严陵方氏曰战胜而还谓之凯则其败谓之忧亦宜矣素服哭于库门之外则以丧礼处之也必于库门之外者以近庙门故也盖师之出也受命于祖及其无功则于祖命不能无辱矣故近庙门则哭之赴车盖自军告赴于国之车也凡告丧曰赴车以告丧为名则与素服同义
有焚其先人之室则三日哭故曰新宫火亦三日哭郑氏曰谓火烧其宗庙哭者哀精神之有亏伤火人火也新宫火在鲁成三年
孔氏曰此一节论哀先人宗庙毁伤之事左传云人火曰火天火曰灾公羊传曰新宫者何宣公之宫也山隂陆氏曰据此春秋书新宫灾讳火耳灾非人之所能为也即书火其所以备火之道不尽也
李氏曰言新宫不言宣公不忍言也春秋书新宫灾谓天火也谓人火则不恭大矣故内火皆书灾然实人火之也
孔子过泰山侧有妇人哭於墓者而哀夫子式而听之使子贡问之曰子之哭也壹似重有忧者而曰然昔者吾舅死於虎吾夫又死焉今吾子又死焉夫子曰何为不去也曰无苛政夫子曰小子识之苛政猛於虎也郑氏曰夫子怪其哀甚故式而听之而曰然而犹乃也夫之父曰舅
孔氏曰此一节论苛政严於猛虎之事壹似重有忧者壹者决定之辞也
严陵方氏曰虎之害人也机罟槛穽所能制之政之害人也无可制之械焉虎之害人也深宫固门所能逃之政之害人也无可逃之地焉此泰山妇人所以寜遭虎之累伤而不忍舍其政之无苛也扬雄之论酷吏曰虎哉虎哉角而翼者也与此同意式而听之则与式凶服同义
鲁人有周丰也者哀公执挚请见之而曰不可公曰我其已夫使人问焉曰有虞氏未施信於民而民信之夏后氏未施敬於民而民敬之何施而得斯於民也对曰墟墓之间未施哀於民而民哀社稷宗庙之中未施敬於民而民敬殷人作誓而民始畔周人作会而民始疑苟无礼义忠信诚慤之心以莅之虽固结之民其不解乎
郑氏曰挚禽挚也诸侯而用禽挚降尊就卑之义下贤也周丰曰不可辞君以尊见卑也士礼先生异爵者请见之则辞已止也重强变贤也时公与三桓始有恶惧将不安故使人问焉周丰言民见悲哀之处则悲哀见庄敬之处则庄敬非必有使之者墟毁灭无後之地也会谓盟也盟誓所以结衆以信其後外恃衆而信不由中则民畔疑之孔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莅临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君之临臣民当以礼义忠信为本之事哀公言虞夏施何政教而得如此敬信于民丰言民之从君在君身所行不在言也若身之不行言亦无益故殷周作誓作会而民始疑畔苟诚也人君之身诚无礼义忠信诚实质慤之心以临化之虽以言辞誓令坚固结之民其不解散离贰乎周丰此言欲哀公身行诚信而已凡旧居皆曰墟故左传有莘氏之墟有昆吾之墟皆是毁灭无後者案昭三年左传云有事而会不协而盟则盟会别也郑注会谓盟者以下云民疑而司盟有云邦国有疑则盟诅之故以会为盟也尚书夏启作甘誓左传云夏启有涂山之会又禹会涂山而此言殷周者据身无诚信徒作盟誓而民始离畔者耳非谓殷周作誓会也若启作甘誓禹会涂山皆身有诚信於事善也又谷梁传云诰誓不及五帝盟诅不及三王者五帝三王身行德义不专用诰誓盟诅故云不及与此不同
长乐陈氏曰黄帝之于广成汤之于伊尹请必下风聘必三币岂以一辞而止哉此其乐善不倦者也鲁哀公之於周丰执挚请见一辞之以不可则止焉使人问之而已其视乐善不倦者则有间矣墟墓之间社稷宗庙之中无情于感民而民哀敬殷人作誓周人作会有心于制民而民畔疑也盖誓生于不信会生于不敬不信而誓之使信则民始畔不敬而会之使敬则民始疑周丰之言凡欲哀公修敬信以感民而已论语孔子对哀公以孝慈则忠临之以庄则敬与此同义禹之伐苗有誓涂山有会此言作于殷周何也盖有其事者未必作其法作其法者未必始其事夏之前未尝无贡至禹则作贡孔子之前未尝无春秋至孔子则作春秋则作誓作会盖亦作其法而已
严陵方氏曰夫虞夏之得天下也以禅殷周之得天下也以争禅则出于自然故信未施而民信之且无异乎墟墓之间民之自哀也敬未施而民敬之且无异乎社稷宗庙之中民之自敬也争则出乎不得已故誓虽作而反以起民之畔会虽作而反以致民之疑而已且畔固甚于疑也畔其言未足为甚疑者衆于是为甚焉礼义忠信诚慤之心则敬之道所自出也固结之则以誓会而已苟无是心以莅之则结之者虽固民亦解而散矣凡物结之则聚解之则散惟其结之而聚故可解之而散若夫有以莅之则无所结也亦不可解矣
清江刘氏曰殷人作誓而民始畔周人作会而民始疑誓会皆当出于天子耳殷既衰诸侯专誓周既衰诸侯专盟
马氏曰先王之制法事为之制曲为之防有不听者可以弃矣而犹有誓以致其戒故大司徒之制曰以誓教恤则民不怠其教之如此之详其治之如此之备有犯命者可以刑矣而犹有盟以听其政故司盟曰盟万民犯命诅不信者此有以见先王仁之至也是以殷周之盛时以礼义道民故其民始于无犯非礼而终于无思犯礼誓可以己矣而犹不敢忘以忠信遇民故其民始于不敢欺而终于不忍欺盟可以己矣而犹不敢废此有以见先王智之尽也方其俗之成如此则盟誓之助于教岂小补哉及其末也无善政以使之远刑罚而徒作誓故曰民始畔无德教以使之畏鬼神而徒作会故曰民始疑盖誓之以礼义盟之以忠信末也不修其本而一之于末故民其有不解乎本末无不备然後可以为治
山隂陆氏曰誓曾前此矣而殷周作意于此故民于是始疑畔
延平黄氏曰盟誓果非先王之事乎先王以辅德信者也後世德信废而盟誓独行于天下此民所以疑畔
庐陵胡氏曰鲁之失民久矣政在三家数世矣而哀公方且患之晚矣
礼记集说卷二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