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部,诗类,读诗质疑>
钦定四库全书
读诗质疑卷三
太仆寺少卿严虞惇撰
?鄘卫
郑谱曰?鄘卫者商纣畿内方千里之地其封域在禹贡冀州太行之东北踰衡漳东及兖州桑土之野周武王伐纣以其京师封纣子武庚为殷後庶殷顽民被纣化日久未可以建诸侯乃三分其地置三监使管叔蔡叔霍叔尹而教之自纣城而北谓之?南谓之鄘东谓之卫武王既丧三监导武庚叛成王黜殷命杀武庚复伐三监更於此三国建诸侯以殷余民封康叔於卫使为之长後世子孙稍并彼二国混而名之七世至顷侯当周夷王时卫国政衰变风始作作者各有所伤从其国本而异之为?鄘卫之诗焉 孔氏曰王道衰诸侯有变风王道盛诸侯无正风盖王道明盛政出一人太平非诸侯之力不得有正风王道既衰政出诸侯善恶在已不由天子之命恶则民怨善则民喜故各从其国有美刺之变风 严氏曰关雎鹊巢为三百篇之纲领风之正也反乎此者变也邶鄘卫皆卫风也卫祸基於衽席覃及宗社居变风之首二南之变也 朱氏曰卫首灭邶鄘故邶鄘之诗皆为卫作而犹存邶鄘之名者不与卫之灭国也 薛氏曰?鄘灭而音存故非卫所能乱虞惇按变风先邶鄘卫者以其为商之故都也刘氏曰緑衣燕燕诸诗庄姜自作共姜作栢舟
桑中言沫乡皆作於卫国而或系邶或系鄘泉水载驰竹竿皆作於他国而一系邶一系鄘一系卫意太师各从其得诗之地而系之也 朱氏曰卫有他国之诗六篇式微旄邱河广作於卫者也载驰泉水竹竿为卫而作者也作於卫者卫国之所録为卫而作者卫国之所传 顾炎武氏曰?鄘卫本三监之地自康叔之封未久而统於卫矣采诗者犹存其旧名谓之邶鄘卫邶鄘卫者总名也不当分某篇为邶某篇为鄘某篇为卫分而为三者汉儒之误也左氏传季札观乐於鲁为之歌邶鄘卫曰美哉渊乎吾闻卫康叔武公之德如是是其卫风乎而北宫文子引卫诗曰威仪棣棣不可选也此诗今为?之首篇乃不曰?而曰卫是知累言之则曰邶鄘卫专言之则曰卫一也犹之言殷商言荆楚云尔
邶
柏舟言仁而不遇也卫顷公之时仁人不遇小人在侧朱子诗序辨曰诗之文意事类可以思而得时世名氏不可以强而推故凡小序惟诗文明白直指其事如甘棠定中南山株林之属若证验的切见於书史如载驰硕人清人黄鸟之类决为无可疑者其次则辞旨大概可知为某事而不可知其的为某时某人者尚多有之若为小序者姑以其意推寻探索依约而言则虽有不知亦不害其为不自欺虽有未当人亦当恕其所不及今乃不然不知其时者必强以为某王某公之时不知其人者必强以为某甲某乙之事於是傅会书史依托名諡凿空妄语以诳後人且如栢舟不知其出於妇人而以为男子不知其不得於夫而以为不遇於君此则失矣然有所不及而不自欺则亦未至於大害理也今乃断然以为卫顷公之时则其故为欺罔以误後人之罪不可揜矣盖其偶见此诗冠於三卫变风之首是以求之春秋之前而史记所书庄桓以上卫之诸君事皆无可考者諡亦无甚恶者独顷公有赂王请命之事其諡又为甄心动惧之名如汉诸侯王必其尝以罪谪然後加以恶諡以是意其必有弃贤用佞之失而遂以此诗予之若将以衒其多知而必於取信不知苟有明者从旁观之适所以暴其真不知而启其深不信也凡小序之失以此推之什得八九矣又其为说必使诗无一篇不为美刺时君国政而作固己不切於情性之自然而又拘於时世之先後其或书传所载当此一时苟无贤君美諡则虽有辞之美者亦例以为陈古而刺今是使读者疑於当时之人絶无善则称君过则称已之意而一不得志则扼腕切齿嘻笑冷语以怼其上者所在而成羣是其轻躁险薄尤有害於温柔敦厚之教故不可以不辨 虞惇按诗大小序先儒相承或云子夏作或云毛公卫宏合作朱子据後汉书儒林传断以为卫宏特着诗序辨以抉摘之其是正疵纇处固多而□谰觝斥亦复不少如此诗序云仁人不遇而朱子以为妇人序云卫顷公之时而朱子以为此序诗者以己意妄加之也窃谓诗序之作不敢定其为何人参较先儒之论大约毛公之前已有之毛公与卫宏加润色焉其为说虽未能尽醇要皆有所传授汉儒专门之学师师相承其曰某王某公某甲某乙者非得於故老之传闻则得於史乘之记载断未有凿空而□为何人凭虚而造为某事者也假如诗序果出卫宏去作诗之时数百年朱子生宋南渡时去卫宏又千余年矣以去诗数百年之人而序诗曰此为某王某公也此为某甲某乙也则诋之排之曰此凭虚凿空而不足信也以去诗数千余年之人而辨诗曰此决非为某王某公也此决非为某甲某乙也则又何从而证之而信之乎栢舟之诗朱子所据者刘向列女传也向尝疏论恭显矣其引此诗曰忧心悄悄愠于羣小小人成羣诚足愠也此正言小人在位仁人不遇也夫同一向也岂列女传可据而封事独不可据乎且同一列女传也以芣苢为蔡人之妻不肯改嫁而作以行露为召南申人之女作以燕燕为定姜送归而作以式微为黎庄公夫人不从傅母作以大车为息夫人作如此之类朱子皆不取之何独於此诗而必以为可据乎如果以列女传为可据则当如向之所云此诗卫宣公夫人作而集注又云即庄姜之诗则亦不尽以列女传为据而亦不免於附会依托以自成其说是其所云凭虚凿空者犹之以五十步而笑百步也孟子曰忧心悄悄愠于羣小孔子也朱子注曰本言卫之仁人见怒於羣小独於注诗而断其为妇人则何其言之自相刺谬也古者太史采诗以观民风诗之作为美刺作也诗而不为美刺时君国政而作者其诗可删也孔子论诗曰可以怨小弁之怨孟子有取焉太史公曰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诗之怨夫何害其为温柔敦厚也鄘风之鹑奔唐风之硕□忿怼其君絶无隐讳则陈古刺今主文而谲谏又何害其为温柔敦厚也朱子於诗序一概抹摋独出臆见於千载之下窃恐非孔子信而好古之义而适自蹈於凭虚凿空之讥不揣固陋畧为疏通证明不敢曰毛郑之功臣亦未必非朱子之诤臣也矣
泛彼栢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朱注比也 毛传泛流貌 朱注栢木名 毛传耿耿犹儆儆也隐痛也 朱注微犹非也
毛传栢木宜为舟泛泛其流不以济渡也 郑笺舟载渡物者今不用而与衆物泛泛然俱流水中喻仁人不见用而与羣小人并列亦犹是也仁人既不遇忧在见侵害 朱注其隐忧之深如此非为无酒可以敖游而解之也 虞惇曰舟浮於水而不用以载犹国有贤人而不用以治也不用贤则小人进而国乱矣诗人所以忧之深非但以其不遇也卒章日居月诸胡迭而微意盖如此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赋也 孔疏鉴镜也 欧阳氏曰茹纳也 范氏曰兄弟僚友也 毛传据依也 朱注愬告也 毛传彼彼兄弟
欧阳氏曰鉴纳影在内凡物不择妍丑皆纳其影我心不能兼容善恶 苏氏曰鉴之於人美恶无所不受仁人惟择其可而後受故虽兄弟而有不据也愬不仁必於仁人今愬之於不仁所以迎其怒也盖朝无善人矣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赋也 毛传棣棣富而闲习也 苏氏曰选择也孔疏石虽坚尚可转我心坚不可转也席虽平尚可卷我心平不可卷也 吕氏曰威仪闲习自有常度不可选择以避祸也 郑笺言已德备而不遇所以愠也 苏氏曰小人之恶君子曰何为斯踽踽凉凉然君子不以其故自改也所谓不可转不可卷也
忧心悄悄愠于羣小觏闵既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寤辟有摽
赋也 毛传悄悄忧貌愠怒闵病也辟拊心也摽拊心貌
王氏曰国乱而君昏则小人衆而君子独君子忧而小人乐君子之忧者忧其国而已忧其国自与小人异趣故为小人愠也小人得志则为谗诬以病君子君子既病矣又从而侮之曰既多曰不少着小人之衆也
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顾炎武曰日居月诸一句中自为韵】
朱注比也 孔疏居诸语助也 朱注迭更也 毛传微亏伤也
欧阳氏曰胡迭而微者言国家日朘月削也 范氏曰如匪澣衣中垢而不濯也不能奋飞郁陶无所发也 郑笺臣不遇於君犹不忍去厚之至也 孔丛子孔子曰吾於栢舟见匹夫执志之不易
栢舟五章章六句
虞惇按栢舟之诗韩诗以为宣姜自誓作刘向列女传亦以为卫宣公夫人作向本学鲁诗盖三家说云尔集注云此妇人不得於其夫而作岂亦庄姜之诗欤今皆不取说已见前我心匪鉴日居月诸亦不取郑笺畧从欧阳氏苏氏又按章首二句借栢舟以喻仁人不遇下即接耿耿隐忧不复申言不遇是於六义属比毛概以为兴失之末章日居月诸亦然故俱从朱子曰比但朱子以日喻嫡月喻妾云衆妾反胜正嫡又云日月更迭而亏既衆妾反胜正嫡则月不当复亏何以又云更迭而亏耶即其说亦已不可通不若欧阳本义为长矣
緑衣卫庄姜伤己也妾上僭夫人失位而作是诗也郑笺庄姜庄公夫人齐女姓姜氏妾上僭者谓公子州吁之母母嬖而州吁骄
緑兮衣兮緑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朱注比也 毛传緑间色黄正色 朱注已止也孔疏间色之緑不当为衣犹妾不宜嬖宠今緑兮乃为衣緑为衣而正色之黄反为里犹夫人反见疎而微妾以贱而陵贵也 王氏曰夫人正嫡而幽微妾不正而尊显 毛传忧虽欲自止何时能止也
緑兮衣兮緑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比也 毛传上曰衣下曰裳 郑笺亡之言忘也孔疏间色之緑今为衣而在上正色之黄反为裳而处下 严氏曰緑衣黄里掩蔽而已緑衣黄裳则贵贱倒置矣 张氏曰緑衣之忧言嫡妾之乱弊将至於不可胜言者忧在宗国也岂特为一身之私哉
緑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女如字訧古羽其反】
比也 朱注治理而织之也 毛传俾使訧过也许氏曰緑之所以成緑而为衣者女以丝染治而盛也妾之所以上僭者以君子嬖之而然也 朱注然则我将如之何哉亦思古人有尝遭此而善处之者以自励使不至於有过而已
絺兮綌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风古方?反後并同不从叶】
比也 毛传凄寒风也
郑笺絺綌所以当暑今以待寒喻失所也 许氏曰絺络夏服也风而凄其则固宜屏之不服矣事逐时变物随气迁理势之常无足怪者能逹乎此而在我者处之素定则古人之善处此者乃先得我心之所同然岂有一毫怨怼之意哉此庄姜所以为贤也緑衣四章章四句
虞惇按郑笺緑当作禒即周礼内司服之禒衣此曲说也郑氏好改经文以就已说皆此类三章女所治兮女读如字不从笺注作汝卒章郑笺是本意而许氏说更得辞文旨远之妙今参録之
燕燕卫庄姜送归妾也
郑笺庄姜无子陈女戴妫生子完庄姜以为己子庄公薨完立而州吁杀之戴妫於是大归庄姜远送之於野作诗见已志 陆氏曰戴諡也妫陈姓也 郑氏曰戴妫实生桓公既立为君矣叙诗者犹曰送归妾也彼为母以子贵之说者失圣人正名分辨嫡庶之意矣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野古神与反飞归羽野隔句韵】
兴也 毛传燕鳦也 李氏曰差池不齐之貌 曹氏曰燕燕两燕也差池相先後也 朱注之子戴妫也归大归也
郑笺妇人之礼送迎不出门送于野者舒已愤尽已情
燕燕于飞颉之颃之之子于归远于将之瞻望弗及伫立以泣
兴也 毛传飞而上曰颉飞而下曰颃 郑笺将送也 毛传伫立久立也
燕燕于飞下上其音之子于归远送于南瞻望弗及实劳我心
兴也 毛传飞而上曰上音飞而下曰下音陈在卫南
仲氏任只其心塞渊终温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朂寡人【渊先韵身人真韵本通不必叶】
赋也 毛传仲戴妫字也 郑笺任以恩相亲信也朱注只语辞 李氏曰塞实也 毛传渊深也
朱注温和也 毛传惠顺也 郑笺先君庄公也毛传朂勉也 郑笺寡人庄姜自谓也
杨氏曰州吁之暴完之死戴妫之去皆夫人不见答於先君所致也而戴妫犹以先君之思勉其夫人可谓终温且惠矣
燕燕四章章六句
虞惇按差池其羽笺云戴妫将归顾视其衣服下上其音云言语感激声有大小皆求诗之过也韩诗以此为定姜归其妇而作康成释坊记又以为卫献公无礼於定姜定姜作此诗陆德明释之曰此鲁诗也此盖康成未定之论详味诗辞则序说为得矣
日月卫庄姜伤已也遭州吁之难伤已不见答於先君以至困穷之诗也
诗序辨诗是庄公在时所作篇次当在燕燕之前序云遭州吁之难误也
日居月诸照临下土乃如之人兮逝不古处胡能有定寜不我顾【上下通韵不必叶】
虞惇曰兴也 郑笺日月喻君与夫人也之人庄公也 朱注逝语辞古处古道相处也 毛传胡何定止也 郑笺寜犹曾也
严氏曰日月代明照临下土天之常也犹君与夫人相须而成古之道也 虞惇曰乃如之人而不以古道相处我失日月相成之义何其心志回惑无定曾不顾念我也 朱注见弃如此犹有望之之意焉诗之所以为厚也
日居月诸下土是冒乃如之人兮逝不相好胡能有定寜不我报
兴也 毛传冒覆也 朱注报答也 毛传尽妇道而不得报也
日居月诸出自东方乃如之人兮德音无良胡能有定俾也可忘
兴也 毛传日始月盛皆出东方音声良善也 郑笺无善恩意之声语於我也 吕氏曰俾也可忘言公之待我诚使我可忘而我自不忍忘之也
日居月诸东方自出父兮母兮畜我不卒胡能有定报我不述
兴也 毛传畜养卒终也 王氏曰人之患疾痛极未有不呼父母者 吕氏曰不述不欲称述之也日月四章章六句
虞惇按先儒泥春秋传将立州吁乃定之矣句遂以胡能有定为庄公不能定桓殊属牵合盖郑笺误也日居月诸从毛郑父兮母兮郑笺误从朱
终风卫庄姜伤已也遭州吁之暴见侮慢而不能正也
虞惇按此诗与日月同意亦庄姜伤已不见答於庄公而作也序云遭州吁之暴非是朱子语类云二诗当在燕燕之前终风居先日月次之 子贡传庄姜见怒於公赋终风
终风且暴顾我则笑谑浪笑敖中心是悼【暴敖悼号韵笑啸韵本通不必叶】
朱注比也 毛传终日风为终风暴疾也笑侮之也朱注谑戏言也浪放荡也 孔疏敖慢也 郑笺
悼伤也
朱注庄公为人狂荡暴疾庄姜不忍斥言故以终风比之言虽狂暴如此亦有顾我则笑之时但皆出於戏谑之意而无爱敬之诚使我不敢言而心独伤之也
终风且霾惠然肯来莫往莫来悠悠我思
比也 毛传霾雨土也惠顺也
朱注庄公虽狂惑亦或惠然而肯来但又有莫往莫来之时则使我悠悠思之望之深厚之至也
终风且曀不日有曀寤言不寐愿言则嚏
比也 毛传阴而风曰曀 郑笺有又也愿思也朱注嚏鼽嚏也
吕氏曰阴风终日意其止矣不旋日又曀焉厌苦之辞也 郑笺我其忧悼而不能寐汝思我心如是我则嚏也今俗人嚏云人道我此古之遗语也
曀曀其阴虺虺其靁寤言不寐愿言则怀
比也 毛传如常阴曀曀然 朱注虺虺雷将发而未震之声怀思也
终风四章章四句
虞惇按州吁弑桓公自立庄姜大义灭亲其於州吁安得有悠悠我思之理毛郑泥序遭州吁之暴故其解多谬今从朱语类云此诗有夫妇之情无母子之意得之矣
击鼓怨州吁也卫州吁用兵暴乱使公孙文仲将而平陈与宋国人怨其勇而无礼也
郑笺平成也将伐郑先告陈与宋以成其伐事春秋传曰宋殇公之即位也公子冯出奔郑郑人欲纳之及卫州吁立将修先君之怨於郑而求宠於诸侯以和其民使告於宋曰君若伐郑以除君害君为主敝邑以赋与陈蔡从则卫国之愿也宋人许之於是陈蔡方睦於卫故宋公陈侯蔡人卫人伐郑事在鲁隐四年 孔疏诗五章皆陈兵役之怨辞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兵古必良反後并同】
赋也 毛传镗然击鼓声 曾氏曰踊跃好兵喜鬭之状 郑笺用兵谓治兵时 朱注土土功也 毛传漕卫邑
曾氏曰兴师动衆人所惮也而州吁所最乐国人怨之正以其踊跃也 郑笺言衆民或役土功於国或修理漕城而我独从军南行是尤劳苦之甚 李氏曰土国城漕非不劳苦犹处境内今我在外死亡未可知矣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平去通韵】赋也 朱注孙氏子仲字时军帅也 郑笺以犹与也
吕氏曰言所从者乃孙子仲也则轻其帅可知矣郑笺与我南行不与我归期兵凶事惧不得归豫忧之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赋也 郑笺爰於也 毛传山木曰林
欧阳氏曰此与室家诀别之辞言我之是行未有归期亦未知於何所居处於何所丧其马若求我与马当於林之下求之盖预为必败之计也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手有韵老皓韵本通】
赋也 毛传契阔勤苦也 吕氏曰成说犹约誓也毛传偕俱也
朱注言始为室家之时期以死生契阔不相忘弃又相与执手而期以偕老也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信古伸字】赋也 朱注阔契阔也活生洵信也
朱注契阔之约如此而今不得活偕老之信如此而今不得伸怨之至也 刘氏曰左传州吁伐郑围其东门五日而还出师不为久而卫人怨之如此者身犯大逆衆叛亲离莫肯为之用也
击鼓五章章四句
虞惇按死生契阔二章毛郑以为从军之士与其伍约相期免难後军士弃约离散故吁嗟叹之不若欧阳说为长欧阳盖本之王肃也
凯风美孝子也卫之淫风流行虽有七子之母犹不能安其室故美七子能尽其孝道以慰其母心而成其志尔
孔疏作是诗而成其孝子自责之志也
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
毛传兴也南风谓之凯风乐夏之长养棘难长养者朱注棘小木 毛传劬劳病苦也
王氏曰棘心至於夭夭风之为力多矣此母氏劬劳之譬也 朱注本其始而言以起自责之端也
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无令人【首章南心一韵夭劳一韵此章但以薪人为韵南字不入韵】
兴也 毛传棘薪其成就者圣叡也 郑笺令善也朱注棘可以为薪则成矣然非美材喻己之壮大而无善也 刘氏曰自言七子之中有一令善之人则母亦不舍之而去矣
爰有寒泉在浚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劳苦
兴也 毛传浚卫邑也在浚之下言有益於浚朱注寒泉犹能滋益於浚今有七子而反不能事母使母至於劳苦乎此乃微指其事而痛自刻责也
睍睆黄鸟载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
兴也 毛传睍睆好貌
朱注黄鸟犹能好其音以悦人而我七子独不能慰悦母心哉
凯风四章章四句
虞惇按朱子首章从比次章从兴安成刘氏曰首章言凯风棘心而下句无应故属比次章言风与棘而下文母与子应故属兴愚意凯风长养万物而下云母氏劬劳正与上文相应兴义甚明不从比也
雄雉刺卫宣公也淫乱不恤国事军旅数起大夫久役男女怨旷国人患之而作是诗
虞惇按此乃妇人怨旷之诗宣公淫乱不恤国事序诗者推本而言诗中无此意也
雄雉于飞泄泄其羽我之怀矣自诒伊阻
兴也 朱注雉野鸡也泄泄飞之缓也怀思也 毛传诒遗伊维也 朱注阻隔也
朱注雄雉之飞舒缓自得如此而我之所思者乃从役於外而自遗阻隔也
雄雉于飞下上其音展矣君子实劳我心
兴也 朱注下上其音飞鸣自得也 毛传展诚也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远曷云能来【思支韵来灰韵本通不必叶】
赋也 毛传瞻视也 郑笺曷何也
郑笺日月之行迭往迭来今君子独久行役而不来使我悠悠然思之女怨之辞何时能来望之也
百尔君子不知德行不忮不求何用不臧【行臧俱阳韵不必叶】
赋也 毛传忮害也 朱注求贪也 毛传臧善也张氏曰思其君子之切而知其未得归也於是复自解曰凡尔君子岂不知德行乎但能不忮害不贪求则何用而不善虽久处军旅间固无害也 朱注忧其远行之犯难冀其善处而得全也
雄雉四章章四句
虞惇按诗序淫乱不恤国事是推本之语郑氏泥此遂以泄泄其羽为宣公整其衣服奋讯其形貌下上其音为宣公小大其声怡悦妇人皆缪说也我之怀矣云我安其朝而不去亦衍说今从朱瞻彼日月笺义为精
匏有苦叶刺卫宣公也公与夫人并为淫乱
郑笺夫人谓夷姜 春秋传宣公烝於夷姜 欧阳氏曰夷姜宣公父妾也夷姜生子曰汲其後宣公为汲娶齐女而夺之是为宣姜皆与宣公为淫乱 孔氏曰知非宣姜者宣姜为公所要此云雉鸣求其牡明是夷姜
匏有苦叶济有深涉深则厉浅则揭
朱注比也 毛传匏谓之? 朱注匏之苦者不可食特可佩以渡水而已今有叶尚未可用也济渡处也行渡水曰涉 毛传以衣涉水为厉揭褰衣也朱注匏未可用渡处方深行者当量度浅深而後渡喻男女之际当量度礼义而行也 毛传遭时制宜如遇水深则厉浅则掲矣男女之际安可以无礼义
有弥济盈有鷕雉鸣济盈不濡轨雉鸣求其牡【说文鷕从鸟唯以水反字林于水反今音以小反误也元戴侗曰上半句弥与鷕协下半句盈与鸣协亦一句两韵也轨古音九】
比也 毛传弥深水貌盈满也鷕雌雉声也濡渍也孔疏轨车辙也 毛传飞曰雌雄走曰牝牡
朱注济盈无不濡而曰不濡轨飞雌当求雄而反求走牡喻淫乱之人不度礼义非其配耦犯礼相从也陆氏曰以雌求雄者淫也非特以雌求雄而又求
牡者乱也 欧阳氏曰济盈不濡轨喻宣公贪於淫欲身蹈罪恶而不自知也雉鸣求其牡喻夫人不顾礼义而从宣公如禽鸟之相求无亲疎父子之别
雝雝鸣鴈旭日始旦士如归妻迨冰未泮
虞惇曰比也 毛传雝雝声之和也 郑笺鴈随阳而处似妇人从夫故昏礼用焉 毛传旭日始出郑笺自纳采至请期用昕亲迎用昏归妻使之来归于已谓请期也 毛传泮散也 郑笺冰未散正月中以前也二月可以昏矣
王氏曰古之於昏姻其求之不暴而节之以礼如此士庶亦然况人君乎
招招舟子人涉卬否人涉卬否卬须我友【否房以反友音以集注子否友俱从叶不可晓】
比也 毛传招招号召之貌舟子舟人主济渡者卬我也
毛传人皆涉我友未至我独待之而不涉言室家之道非得所适贞女不行非得礼义昏姻不成 吕氏曰此刺公之淫乱也一章二章四章皆托物为比而不正言其事三章虽陈昏礼特举士之归妻而不欲斥言之而以小喻大也所谓主文而谲谏也 虞惇曰此诗通篇皆比无一语直陈其事者盖男女之际因难以显言而君父之恶又非可以明讥而直刺也故微其词以讽之诗人之忠厚也
匏有苦叶四章章四句
虞惇按此诗首章郑笺殊谬以匏苦济深为八月纳采问名之时以深厉浅掲喻男女才性贤不肖长幼相当而孔疏又云时丰则礼隆时俭则礼杀皆曲说也二章以下诸家畧同迨冰未泮毛据荀子霜降逆女冰泮杀止故以归妻为娶妻郑据周礼媒氏仲春会男女则以归妻为请期朱子从郑说今仍之雝雝鸣鴈一章虽陈昏礼之正亦是借彼以形此故从比不从赋又按济盈不濡轨毛传云由輈以上为軓正义云说文轨车辙也从车九音龟美反轨车轼前也从车凡音犯毛传所云则犯音也严粲诗缉亦作軓但此章盈与鸣为韵轨与牡为韵軓与牡非韵也故今仍作轨云
谷风刺夫妇失道也卫人化其上淫於新昏而弃其旧室夫妇离絶国俗伤败焉
习习谷风以阴以雨黾勉同心不宜有怒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德音莫违及尔同死【风心雨怒隔句韵菲体违死平上通韵俱不必叶】
毛传兴也习习和舒貌东风谓之谷风 孔疏黾勉犹勉勉也 陆氏曰葑芜菁也 郑笺菲葍之类也毛传下体根也
毛传阴阳和而谷风至夫妇和则室家成 郑笺二菜皆上下可食而其根有美时有恶时采之者不可以根恶时并弃其叶喻夫妇以礼义合不可以顔色衰弃其相与之礼 程氏曰当期好音不违至於偕老也 虞惇曰此章言夫妇之道当如此也
行道迟迟中心有违不远伊迩薄送我畿谁谓荼苦其甘如荠宴尔新婚如兄如弟【平上通韵】
赋也 毛传迟迟舒行貌 朱注违背也被弃而走足欲前而心不忍若相背然 毛传畿门内也 郑笺送我裁於门内无恩之甚 毛传荼苦菜 朱注荠甘菜 郑笺荼诚苦矣而君子於己之苦毒又甚於荼比之荼则甘如荠 朱注宴乐也 虞惇曰此及下章言被弃之事也
泾以渭浊湜湜其沚宴尔新昏不我屑以毋逝我梁毋发我笱我躬不閲遑恤我後【笱古音矩後古音户後并同】
虞惇曰兴也 孔疏泾浊水也渭清水也禹贡泾属渭汭 郑笺小渚曰沚湜湜持正貌 许氏曰湜湜水清见底也 毛传屑洁也 朱注以与也 毛传逝之也梁鱼梁 孔疏引韩诗云发乱也笱捕鱼器毛传閲容也 郑笺遑暇恤忧也
虞惇曰泾浊渭清二水相入而清浊混是泾以渭浊也然别出之渚自湜湜然泾新昏也渭旧室也 郑笺喻君子得新昏故谓己恶也己之持正守初如沚然不动摇 欧阳氏曰弃妻将去犹顾惜其家之物既而叹曰我身且不容何暇恤我後事乎 朱注知不能禁而絶意之辞也
就其深矣方之舟之就其浅矣泳之游之何有何亡黾勉求之凡民有丧匍匐救之【舟游求救平去通韵亡丧隔句韵後凡四声通用而易晓者不复注】
朱注兴也 郑笺方泭也 毛传舟船也 郑笺潜行曰泳 朱注浮水曰游 郑笺深浅喻君子家事无难易我皆为之 许氏曰匍手行匐伏地也程氏曰自陈治家之勤劳随事尽心力而为之深则方舟浅则泳游不许有亡而勉强以求之又周睦其邻里乡党莫不尽其道也 虞惇曰此章以下追言初时治家之勤及今见弃之苦以深致其怨之之意也
不我能慉反以我为雠既阻我德贾用不售昔育恐育鞠及尔顚覆既生既育比予于毒【雠售平去通韵诗本音合通章为平去入一韵不必从】
赋也 毛传慉养也 朱注阻却也 孔疏贾市也毛传鞠穷也 郑笺及与也
朱注我於汝家勤劳如此而女既不我养反以我为仇雠 程氏曰惟其心既阻却我之善故虽勤劳而不见取如贾物之不见售也 张氏曰因念昔时相与为生惟恐生理穷尽俱至颠覆今既遂其生矣乃反比我於毒而弃之乎
我有旨蓄亦以御冬宴尔新昏以我御竆有洸有溃既诒我肄不念昔者伊余来暨
朱注兴也 毛传旨美御御也洸武貌 朱注溃怒色也 郑笺诒遗也 毛传肄劳暨息也
郑笺畜聚美菜者以御冬月乏无时君子亦但以我御竆苦至於富贵则弃我如旨蓄洸洸然溃溃然无温润之色而尽遗我以劳苦之事欲竆困我 苏氏曰曾不念昔者由我而获此安息也 朱氏曰诗六章皆述逐妇之辞也宣姜有宠而夷姜缢是以其民化之而谷风之诗作所谓一国之事系一人之本者如此
谷风六章章八句
虞惇按此诗毛郑孔朱四家大略相同惟泾以渭浊毛云泾渭相入而清浊异郑云泾水以有渭故见泾浊朱子云二水既合而清浊益分似俱以泾为旧室渭为新昏惟程氏吕氏畧得之今更参以鄙说一章黾勉同心与以隂以雨相应三章宴尔新昏与泾以渭浊相应俱宜从兴不从比
式微黎侯寓于卫其臣劝以归也
郑笺寓寄也 孔疏若春秋出奔之君所在亦曰寄左传齐以郲寄卫侯是也 顾氏曰许无风而载驰之诗録於鄘黎无风而式微旄邱之诗録於?圣人阐幽之旨兴灭之心也 虞惇按诗序辨云诗中无黎侯字未详是否然则关雎诗中亦未尝有文王字何以定其为文王后妃之诗乎其说固矣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
赋也 郑笺式发声也 朱注微犹衰也 郑笺式微式微者微乎微者也 朱注微犹非也 王氏曰中露露中也言有沾濡之辱而无所庇覆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
赋也 李氏曰泥中犹泥涂也 王氏曰言有陷溺之难而不见拯救也
孔疏主忧臣劳主辱臣死固当不惮淹恤今言我若无君何为处此自言已劳以劝君归是极谏之辞式微二章章四句
虞惇按郑笺卫君处黎侯以二邑中露泥中邑名也先儒皆以为无所据故今从王氏列女传以此为黎庄公夫人及傅母二人作盖本之鲁诗也
旄邱责卫伯也狄人廹逐黎侯黎侯寓于卫卫不能修方伯连率之职黎之臣子以责於卫也
郑笺卫爵称侯今曰伯者时为州伯也 董氏曰晋伯宗数赤狄之罪曰弃仲章而夺黎氏地则狄之侵黎其来旧矣 虞惇按春秋桓公三年齐侯卫侯胥命于蒲於是齐僖称小伯盖齐卫皆以州伯自相命也晋灭赤狄事在卫穆公之时子贡传云狄侵黎黎侯出奔卫卫穆公不礼焉黎人怨之赋旄邱朱子诗序辨亦引陈氏说以此为穆公之诗然今不可考矣
旄邱之葛兮何诞之节兮叔兮伯兮何多日也【葛曷韵节屑韵日质韵本通不必叶伯字不入韵】
兴也 毛传前高後下曰旄邱诞阔也 郑笺叔伯字也呼卫之诸臣
吕氏曰葛始生其节蹙而密既长其节阔而疎黎臣久寓於卫感岁时之久也 毛传诸侯以国相连属忧患相及如葛之蔓延相连及也 苏氏曰旄邱之葛其节甚阔也然而无以其阔节而谓患不相及苟断其一节而百节废矣譬之诸侯虽异国而相为蔽苟黎亡则卫及矣柰何久而不救哉 朱注诗本责卫君而但斥其臣可谓优柔而不廹矣
何其处也必有与也何其久也必有以也
赋也 朱注处安处也与与国也以他故也
朱注何其处而不来意必有与国相俟而俱来耳何其久而不来意或有他故而不得来耳诗之曲尽人情如此
狐裘蒙戎匪车不东叔兮伯兮靡所与同
赋也 毛传大夫狐苍裘蒙戎言乱也 郑笺黎国在卫西
朱注客久而裘敝矣岂我之车不东告於汝乎特叔伯无与同患难者耳至是始微讽切之 苏氏曰是时卫犹在河北黎卫壤地相接故狄之为患黎卫共之
琐兮尾兮流离之子叔兮伯兮褎如充耳
虞惇曰比也 苏氏曰琐小尾末也 陆氏曰流离枭也关西谓之流离大则食其母 郑笺褎笑貌充耳塞耳也人之耳聋恒多笑而已
苏氏曰卫人以狄之微而不忌譬如流离之养其子不知其将为已患也然告之而不聼褎然如或充其耳其後卫人遂有狄难
旄邱四章章四句
虞惇按旄邱之葛吕氏说与朱子同乃取兴之本意毛公与苏氏乃兴之旁意亦足相参故皆録之郑笺则曲说矣何其处也二章从朱匪车不东郑云今寓在卫东亦无据琐兮尾兮从苏氏尔雅鸟少美长丑为鶹鷅郭注云鶹鷅犹留离诗所谓流离之子也陆玑疏本之毛郑亦本此而其说迂回不切朱子释流离为漂散似不若苏氏说为长
简兮刺不用贤也卫之贤者仕於伶官皆可以承事王者也
郑笺伶官乐官也伶氏世掌乐官而善焉故後世多号乐官为伶官
简兮简兮方将万舞日之方中在前上处硕人俣俣公庭万舞
赋也 郑笺简择将且也为且祭祀当万舞也 孔疏万者舞之总名武用干戚文用羽龠 郑笺在前上处者在前列上头也 朱注日中上处明显之处毛传硕人大德也俣俣容貌大也
孔疏择大德之人使为乐吏是不用贤也此贤者复容貌俣俣然而在公庭亲为万舞 黄氏曰日之方中明而易见之时在前上处近而易察之地於是焉而不能察况侧微之际乎
有力如虎执辔如组左手执龠右手秉翟赫如渥赭公言锡爵【龠爵药韵翟锡韵郑庠分韵同部本通不必叶赭字不入韵】
赋也 毛传组织组也 孔疏织组者总纰於此而成文於彼善御者执辔於此使马骋於彼犹织组也毛传龠六孔翟翟羽也赫赤貌渥厚渍也 朱注
赭赤色也锡爵即仪礼燕饮而献工之礼也 毛传祭有畀煇胞翟阍寺者惠下之道也惠不过一散孔疏硕人有武力比於虎可以御乱又有文德能治民如御马之执辔使之有文章如织组动於近成於远也 欧阳氏曰硕人武勇才艺无所不能乃使之执龠秉翟非所宜也 郑笺硕人多才多艺又能龠舞言文武道备其容色赫然如厚傅丹君徒赐其一爵而已不知其贤而进用之 陈氏曰龠所以为声翟所以为容声由阳来故执龠於左左阳也容自阴作故秉翟於右右阴也
山有榛隰有苓云谁之思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苓古力珍反後并同吴才老韵补以真文元通庚青蒸非也】
兴也 毛传榛木名下湿曰隰苓大苦也
郑笺榛也苓也生各得其所硕人处非其位我谁思乎思周室之贤者 吕氏曰西方美人西周之贤士大夫也周自东迁而衰每思其全盛之时文献之美也山则有棒矣隰则有苓矣惟西周然後有此人物也彼美人者硕人也叹其真西周之人而非今世之人也江左诸人喜言中朝名臣亦此意 李氏曰言美人宜为西方之人可在天朝而今乃失其所也简兮三章章六句
虞惇按简兮简兮朱子本横渠张氏之说以为简易不恭之意若自誉而实自嘲训简兮为简易不恭贤者玩世时有之若以简兮自表其玩世窃恐未必然硕人俣俣亦非自称之辞故今仍旧说毛云简大也郑云简择也今从郑方将万舞毛以为祭四方郑以为仲春敎国子皆衍说公言锡爵毛郑主祭祀故引祭统朱不主祭祀故引仪礼献工今参用之西方美人朱云思盛际之显王郑云周室之贤者宜荐硕人在王室似不若吕氏竟指硕人今从读诗记前两章朱子分三章章四句今玩在前上处文气未完公庭万舞之下赘以有力如虎义不相属以此分章殊未安故今亦仍旧
泉水卫女思归也嫁於诸侯父母终思归寜而不得故作是诗以自见也
郑笺国君夫人父母在则归寜没则使大夫寜於兄弟 苏氏曰凡诗皆系於所作之国故木瓜虽美齐桓而在卫猗嗟虽刺鲁庄而在齐泉水载驰竹竿皆异国之诗而在卫者岂以其声卫声欤记曰郑音好滥淫志宋音燕女溺志卫音促数烦志齐音傲僻骄志盖诸国之音未有同者卫女思卫而作诗其为卫音也固宜犹庄舄之病而越吟人情之所必然也
毖彼泉水亦流于淇有怀于卫靡日不思娈彼诸姬聊与之谋【谋古音媒後并同不从叶思淇同韵不必叶】兴也 毛传毖泉始出毖然流也 朱注泉百泉也毛传淇水名娈好貌 朱注诸姬侄姊也
严氏曰泉水亦流入於淇而已独不得归思之至切故即诸姬而与之谋归卫之计也
出宿于泲饮饯于祢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问我诸姑遂及伯姊
赋也 毛传泲地名祖而舍軷饮酒於其侧曰饯重始有事於道也祢地名 郑笺行道也 毛传父之姊妹称姑先生曰姊
严氏曰泲也祢也皆自卫来所经之地追思其始嫁时宿饯於此也 苏氏曰卫女思归而不获遂自言其可以归之义曰妇人有出嫁之道远於其宗故礼缘人情使得归寜因以问其姑姊今曷为不得哉逸斋曰舍兄弟而言姑姊远嫌也 郑笺问姑姊亲其类也先姑後姊尊姑也 春秋传问我诸姑遂及伯姊君子曰礼谓其姊亲而先姑也
出宿于干饮饯于言载脂载舝还车言迈遄臻于卫不瑕有害【干寒韵言元韵本通不必叶舝字不入韵】赋也 朱注干言地名皆通卫所经之道也脂以脂膏涂舝使滑泽也舝车轴也车不驾则脱之行则设之也还回旋也旋其嫁时之车也 毛传遄疾臻至也 郑笺瑕犹过也
严氏曰向由姊弥宿饯而来嫁今岂不可由于言宿饯而归宁乎为我涂脂为我设舝回辕而行则疾至於卫矣未为瑕过而有害也 苏氏曰言至卫非有瑕害也而曷为不许哉
我思肥泉兹之永叹思须与澶我心悠悠驾言出游以写我忧【泉先韵叹寒韵本通漕豪韵悠游忧尤韵亦通俱不必叶】
赋也 毛传所出同所归异为肥泉 郑笺兹此也毛传须漕卫邑写除也
逸斋曰肥泉同出而异归犹我虽出於卫而不得归也故思之而长叹 郑笺肥泉自卫而来所渡水须漕自卫而来所经邑故思之既不得归寜且欲乘车出游以除我忧也 杨氏曰卫女思归发乎情也其卒也不归止乎礼义也圣人録之於经以示後世使知适异国者父母终无归寜之义则能自克者知所处矣 朱氏曰礼女子已嫁而反兄弟不同席而坐不同器而食所以厚别也圣人寜以义断恩而不以恩掩义故父母终不得归寜以此为防而犹有禽兽其行如齐襄鲁桓夫人之为者
泉水四章章六句
虞惇按集注於首章云诸姬娣侄也二章云姑姊即诸姬也礼诸侯嫁女同姓二国以娣侄媵未闻有以姑姊从媵者二章之说误也郑氏以首章诸姬为未嫁之女以聊与之谋为谋妇人之礼亦衍说二章出宿饮饯与三章语同而意异三章悬想归寜之事二章乃追思嫁时之事也郑氏二章之说亦误今从朱
北门刺仕不得志也言卫之忠臣不得其志尔申公说?之仕者处危国事乱君因征役而出北门赋之以自叹 严氏曰不得志不得行其所志也
出自北门忧心殷殷终窭且贫莫知我艰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门元韵殷文韵贫真韵艰删韵本通哉灰韵之支韵亦通俱不必叶後凡韵之相通而易?者不复注】
虞惇曰赋而比也 毛传北门背明向阴 孔疏殷殷忧也窭谓无财可以为礼贫谓无财可以自给严氏曰但言贫窭则不见知於君可知非专计利禄也 郑笺诗人事君无二志故自决归之於天
王事适我政事一埤益我我入自外室人交徧讁我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赋也 郑笺王事国有王命役使之事 苏氏曰政事国事也 毛传适之也 朱注一犹皆也 毛传埤厚讁责也
郑笺言君政偏已兼其苦室人亦不知已志
王事敦我政事一埤遗我我入自外室人交徧摧我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敦郑音都回反】
赋也 孔疏敦迫也 毛传遗加摧沮也 郑笺摧者刺讥之言
杨氏曰忠信重禄所以劝士也卫之忠臣至於窭贫而莫知其艰则无劝士之道矣先王视臣如手足岂有以事敦遗之而莫知其艰哉然不择事而安之无怼憾之辞知其无可柰何而归之於天所以为忠臣也
北门三章章七句
虞惇按北门背明向阴比也而出自北门则是因出北门而托讽非直以为比故云赋而比也毛概以为兴亦失之政事一埤益我郑说支离今不取
北风刺虐也卫国并为威虐百姓不亲莫不相携持而去焉
严氏曰程子以此诗为君子见几而作非谓百姓相携而去也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携手同行其虚其邪既亟只且【邪音徐後并同虚邪一句中自为韵】
朱注比也 郑笺北风寒凉之风病害万物 陆氏曰自上而下曰雨 毛传雱盛貌惠爱也 朱注行去也 程氏曰虚寛貌 郑笺邪读如徐缓也 毛传亟急也 朱注只且语辞
苏氏曰北风而又雨雪其虐甚矣故欲与其同好去而避之 朱注是尚可寛徐乎祸乱已迫矣 程氏曰君子全身远害惟恐去之不速故其辞迫切 严氏曰其虚其徐犹有眷恋故国之意既亟只且则暴虐已甚不可少留矣至此而後决去焉是欲留者本心决去者不得已也
北风其喈雨雪其霏惠而好我携手同归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比也 毛传喈疾貌霏甚貌 朱注归者去而不反之辞
莫赤匪狐莫黑匪乌惠而好我携手同车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比也 朱注狐兽名乌鵶也 郑笺赤则狐也黑则乌也犹君臣相承为恶如一也
北风三章章六句
虞惇按其虚其邪郑云在位寛仁虚徐者今皆为刻急之行衍说也莫赤匪狐朱云所见无非不祥之物不若郑氏为长
静女刺时也卫君无道夫人无德
虞惇按诗无刺君夫人之意序诗者推本而言之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赋也 朱注静者闲雅之意 毛传姝美色也俟待也 朱注城隅幽僻之处踟蹰犹踯躅也
欧阳氏曰宣公淫乱国人化之礼义大坏此述其男女相慕悦赠答之辞以刺之也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娈铣韵管旱韵本通不必叶】
赋也 孔疏彤赤也 李氏曰古者鍼笔皆有管乐器亦有管盖相赠以结殷勤也 毛传炜赤貌欧阳氏曰彼娈然之静女赠我以彤管此管之色炜然而光盛亦如女之美可说怿也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女如字平上去通韵】
赋也 朱注牧外野也归亦贻也 毛传荑茅之始生者 郑笺洵信也
欧阳氏曰我自牧田而归取彼茅之秀者以赠女此荑洵美且异矣然未足以比女之美聊贻美人以为报耳 朱注此男之赠女也
静女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此诗序云刺时而毛郑以为陈静女之德欲进之君以易夫人其说可谓迂矣城隅喻高不可踰彤管谓女史记过之法荑可以供祭祀皆求诗之过也匪女之为美朱注女音汝指荑而言称荑为汝犹称苌楚为子恐未安今从欧阳氏
新台刺卫宣公也纳汲之妻作新台于河上而要之国人恶之而作是诗也
郑笺汲宣公之世子
新台有泚河水弥弥燕婉之求籧篨不鲜【鲜古音犀平上通韵】
赋也 孔疏尔雅四方而高曰台 毛传泚鲜明貌弥弥盛貌燕安婉顺也籧篨不能俯者 苏氏曰籧篨戚施天下之恶疾也 王氏曰鲜少也
毛传水所以洁汚秽反於河上而为淫昏之行 郑笺齐女来嫁於卫其心本求燕婉之人谓汲也反得籧篨谓宣公也 谢氏曰籧篨戚施宣公非有此疾也国人恶其无礼义乱人伦故以恶疾比之既无人道亦非人形也
新台有洒河水浼浼燕婉之求籧篨不殄【洒古音铣浼古音免】
赋也 毛传洒高峻也浼浼平地也殄絶也
鱼网之设鸿则离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离古音罗施古式何反此章以离施韵不以之施韵顾氏引笃公刘何以舟之舟与瑶刀韵载见永言保之保与寿韵桓皇以间之间与天韵为证盖古人用韵变化不拘如此】兴也 朱注鸿雁之大者离丽也 毛传言所得非所求也戚施不能仰者
李氏曰卫宣公楚平王唐明皇三君者其恶一也其後宣公之子汲寿皆遇杀惠公奔齐懿公为狄所灭楚平王鞭尸唐明皇身窜南蜀几失天下淫乱之祸如此可不戒哉
新台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郑笺以籧篨为口柔戚施为面柔又改殄为腆皆曲说欧阳氏驳郑而其说更迂曲惟苏氏得之
二子乘舟思汲寿也卫宣公之二子争相为死国人伤而思之作是诗也
毛传宣公为汲娶於齐而美公夺之生寿及朔朔与其母愬汲於公公令汲之齐使贼先待於隘而杀之寿知之以告汲使去之汲曰君命也不可以逃寿窃其节而先往贼杀之汲至曰君命杀我寿何罪贼又杀之 申公说宣公欲立少子朔使汲寿如齐而沈之於河卫人伤之作是诗
二子乘舟泛泛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景古於两反】赋也 毛传二子汲寿也 朱注乘舟渡河适齐也毛传愿每也养养然忧不知所定
苏氏曰国人伤二子往而不返泛泛然徒见其景欲救之不可得是以思之养养然
二子乘舟泛泛其逝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赋也 毛传逝往也 郑笺瑕犹过也 金氏曰谓本无瑕疵而有祸害也
史记太史公曰余读世家言至於宣公之子以妇见诛弟寿争死以相让此与晋太子申生不敢明骊姬之过同俱恶伤父之志然卒死亡何其悲也或父子相杀兄弟相戮亦独何哉 许氏曰卫宣公淫於上下父子夷戮人道絶矣无足论也惜乎汲之死未得其所耳汲非得罪於父特朔母子之构也寿既告之逃以自免不陷父於恶斯可矣而以弃父命为辞必於就死是以从令为孝而择义未精者也 苏氏曰宣公将害汲汲不忍去而死尚可也而寿之死独何哉无救於兄而重父之过君子以为非义也 王氏曰二子死非其所不得为无瑕陷父於不义不得为无害虽然其心岂有他哉 严氏曰卫自宣公杀汲寿以朔为世子代立是为惠公左右公子怨朔之谗杀汲乃作乱立黔牟惠公奔齐其後诸侯纳惠公黔牟奔周惠公怨周之容黔牟与燕伐周立子颓虢郑杀子颓而惠公奔温惠公卒子懿公立百姓大臣犹以杀汲故皆不服狄乘其衅杀懿公而灭卫呜呼卫之乱极矣父子兄弟君臣之间相戕相贼不惟流毒子孙啓侮戎狄而余殃所渐且稔王室之祸盖纲常道尽而天地几於倾陷矣推原乱本皆始於夫妇之不正袵席之祸一至於此以是知诗首关雎圣人之意深远矣
二子乘舟二章章四句
虞惇按不瑕有害朱注以为疑辞而毛郑皆云二子之不远害愚意汲寿遭人伦之变兄弟争死虽非中道而志节皎然亦可悲矣故録太史公之说以为凖而苏氏许氏之说附载焉学者读其辞论其世择而取焉可也刘向新序以此诗为汲之傅母作盖本之齐诗云
?国十九篇七十一章三百六十三句
读诗质疑卷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