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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辨义》春秋辨义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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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卓尔康 撰

隠公一

春秋之托始隠公也平王东迁而王迹熄也平王元年为鲁孝公二十五年传惠公四十六年至隠公元年为平王之四十九年也春秋即不托始孝公何不托始惠公葢惠公元年乃平王之四年倘王能自强而天下复有勤王复辟者则镐京旦夕可返谁将西归懐之好音圣人葢几几望焉至平王末年弱矣丧矣不可复西矣于是不得已而以是托始焉圣心之穷也

己未○平王四十九年

元年○齐僖公禄父九年晋鄂侯郄二年曲沃荘伯鲜十一年卫桓公完十三年蔡宣公考父二十八年郑荘公寤生二十二年曹桓公终生三十五年陈桓公鲍二十三年杞武公二十九年宋穆公和七年秦文公四十四年楚武王熊通十九年

杨用修曰元年鲁隠公元年也春秋大一统所谓一统天下咸奉正朔也天子立元而诸侯遵也天子颁朔而诸侯行也自共和以来诸侯如蜂房蚁穴不用天子之元年矣晋曲沃庄伯改建夏正则有不奉天子之朔矣春秋所以托始于隠与

熊过氏曰王者而后改元诸侯改年非正也礼称诸侯三年丧毕以士服入见天子天子锡之圭璧黻冕然后归宁有逾年改元者哉书曰平王四十九年己未公即位者正也鲁自改元而绌周之年非也史迁自真公濞已上为周王世表无诸侯年表真公当夷王诸侯僣端始见改元矣赵子常言诸侯既殡嗣子柩前即位逾年正月朔乃先谒庙以明继祖还就阼阶之位以正君臣国史因书元年失之矣而元儒呉立夫顾谓史官志人君在位久近纪述之常体非以为重事其说则曰秦恵文王立十四年称王秦始改元太史公汉兴以来诸侯世表髙祖功臣侯年表类书其侯王元年淮南鸿烈亦称淮南元年先秦时本重改元如立夫以为非重则秦魏称王何为又改元年史官纪实宁有未改元遽称元年者若太史淮南则缘春秋而误不可谓诸侯可改元而引为证也卫世家献公出公皆称后元则益悖矣不然则黜周王鲁疑春秋者亦何过哉

春王正月

诸侯禀正朔不得自记年真公濞以上无诸侯年表不特世逺难详抑夷王时僣端始见耳先固天下一统介圭入觐之礼未失也熊氏说诚是然列国纪年各识本号自不可少相因而然亦无大失故夫子从之以作春秋至于月建必禀正朔弗敢奸焉

欧阳永叔曰春秋鲁史也其书元年鲁某公之元年也于是焉而系时系月曰春正月则疑于正朔之无所禀承矣故特书曰春王正月以别嫌明防亦且纪其实焉此书法之自然葢鲁史之旧文非孔子之特笔也非直鲁史至于列国之史无不皆然若周史既书某王元年则不待更书王正月而自见此元经书帝某年又书帝正月学步效颦叠床架屋所以贻笑于后人也而东莱吕氏之言曰尧授舜正月上日受终于文祖舜授禹正月朔旦受命于神宗天下皆知有帝故虞之正月不冠以帝天下皆知有王故夏之正月不冠以王孔子作春秋以王冠正月为时之无王也不知使时有王孔子作春秋书年书月当以何书可谓凿于理而蔓于词矣

汪氏曰诗风一之日二之日皆以子月起数十月蟋蟀下继以曰为改嵗唐风蟋蟀在堂乃九月之候而曰嵗聿云莫是以子月为嵗首周礼凡言正月指子月嵗终指丑月正嵗指寅月州长正月属民读法正嵗读法如初言初则正月居先可知矣若以寅为正月不当又有正嵗也左传僖五年正月日南至礼记正月日至皆以子月为正

左传不书即位摄也

黄先生泽曰礼诸侯一娶九女无再娶之文适夫人无子则择诸右媵右媵无子则择诸左媵左媵无子而后取诸众妾之子亦皆以其序焉有常制矣隠母媵也故其子不得承统仲子有文在其手宋人要鲁以为夫人鲁之娶仲子葢已告于天子若不获命则宋人必不与天子既许鲁乃以夫人礼聘之则仲子必素贵与隠母不同此虽失礼然却是事之情实何休以为隠母是左媵桓母是右媵亦不过测度之辞葢隠母乃是媵桓母非媵非嫡是失礼再娶耳此先君之失礼而末如之何者也既娶而生桓公未几惠公没隠公摄而俟桓长传称恵公之薨有宋师太子少是恵公之时桓公已正大子之位且宋鲁为婚姻而惠公未塟宋来伐丧此何故也岂非以桓公仲子耶夫太子少隠公立斯固宋人之所疑者天王使宰咺来归惠公仲子之赗王此举亦见桓母素贵则桓公当立耳桓公内有国人归向之情外有宋之援使隠果不贤亦未敢遽夺也而况隠之志本能让乎谷梁以为让桓不正此不知当时情事使谷梁在当时必导隠公为乱非杀桓公母子不可得国而隠亦终必不免此谷梁春秋开卷第一义最谬者也若从左氏公羊则合事情而隠之贤终可取公羊立适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此二语必有所受至于隠公之摄实有所承公羊以为诸侯无摄则又不然郑康成引公羊难云宋穆公云吾立乎此摄也以此言之何得非摄礼记曽子问孔子曰卿大夫奉摄主于西阶南面古者天子诸侯卿大夫世子未生而死与生而弱未能君也则以娣侄之子次当立者为摄主故隠公亦摄主也

隠摄也夫子探其心正其事故不书即位隠长而摄母班非贵也子为宋姓声子仲子皆元妃孟子之侄娣也曰孟曰仲是班位原有定序孟仲必宋公之女声子不以氏列其为孟仲之侄娣明矣杜氏曰诸侯始娶则同姓之国以侄娣媵元妃死则次妃摄治内事犹不得称夫人故谓之继室声子年长秉内政于是特进其班秩而号曰声别于仲也未几仲子生桓公矣隠虽长而母班卑桓虽幼而母班尊立子之法一依母班观赵盾班在九人之说可证恵公薨国人以隠为长庶共扳立之而隠公以父命母班故尊奉桓公而自称为摄耳比如今制藩王妃妾先尽名封若无名封谓之滥妾滥妾之子固不敢先于名封者也仲子为次桓公为贵自无可说至于仲子有文在手乃是羽父辈造为此言以异其事而不知反陷于失实黄先生要鲁为夫人已告于天子尚是依事臆度亦无考据胡传隠公即位上无所禀内无所承诸大夫扳已而立之为夫子所削熊过氏曰隠母声子摄如君当时私有翼戴故隠不俟逾年而即位一年不可二君故其元年不得更书即位耳沙麓齐履谦谓其即位于嵗前是也胡熊二说皆非也欧阳永叔曰何为不书即位曰恵公之终不见其事则隠之立亦不可知孔子从二百年得其遗书而修之阙其所不知传信也

三月公及邾仪父盟于蔑

左传公摄位而欲求好于邾故为蔑之盟

谷梁传仪字也父犹傅也男子之美称也

邾者鲁之附庸也仪父其字克其名也附庸有以名通者以氏通者以字通者随其大小而异之邾当字故字之胡氏曰王朝大夫例称字列国之命大夫例称字诸侯之兄弟例称字中国之附庸例称字是矣未尽也左氏曰贵之公羊曰褒之尤非也然来朝又称邾子何也恒称也公侯伯上三等而恒称曰公子男下二等而恒称曰子子于蛮夷大夫皆可称而况中国之附庸乎故讲礼以朝从其恒称自宣至定凡六朝皆曰子是也不恊而盟特以字举桓十七年趡之盟亦曰仪父是也又曰仪氏与徐仪楚陈仪行父同父名与孔父同仪父邾大夫也黎氏言当与邾子克别是一人隠五年伐宋桓十五年来朝俱人之十七年书仪父荘十六年又书克则人非仪父仪父非克矣此亦不然夫伐宋者邾人郑人邾主兵故先郑郑非君将故称人郑大国既称人邾自从大国之防者称人也来朝书曰邾人牟人葛人来朝者牟葛即夷而又防故称人邾大牟葛不多牟葛业称人邾自比小国之君称人也葢惟邾滕陈莒之国尊之可同于君卑之可同于大夫其势得上下通也此邾之字法也且即以名字为断克字仪父甚确视之周荘王弟之子克字子仪也楚鬭克之字子仪也桓司马之臣子仪克也同也推之鲁叔孙辄之字伯张与呉公孙辄之字子张同也鲁孟之侧之字子反与楚公子侧之字子反同也齐子家之字归父与楚仲归之字子家同也古人制字简取义正大抵不甚相逺即此可知仪父与克为一人也此邾之字义也不日史详畧也及与暨皆以我为主其及曰我为主暨曰不得已公羊之碎义也

春秋书防盟战伐皆以及防二字综之公羊曰及者我欲之防者外为志也此法即在我鲁且不可槩岂可通于天下公羊不过因隠初年一二事断其见耳彼见公即位而欲求好于邾故以及邾之盟为我所欲见戎请盟以为公防戎于潜为彼所欲然将下条公及戎盟于唐相比即不通矣如以及戎之盟为彼所欲则于所谓书法又不合矣且十一年入许郑所欲也而书公及齐侯入许何耶桓元年三月公防郑伯于垂四月公及郑伯盟于越此接月事耳公即位欲脩好于郑郑仇宋欲结鲁为援其防其盟二国有同心焉今一则曰防一则曰及何所从耶此私盟之始

熊氏曰邾国在今邹县东南二十里当峄山之南北界于鲁而南连滕薛即今曲阜滕峄之间从逾五十里西自邾瑕以至沂东即今济南至沂州之境横长三百余里势不得为鲁附庸意小邾尝附庸于鲁而误加于邾耳此亦不然葢地方彼此沿革先后増削俱难以意定也据左氏襄二十七年叔孙曰邾滕人之私也昭之十三年子服恵伯曰君信蛮夷之诉以絶兄弟之国则邾不特属于鲁而又即于夷矣蔑姑蔑鲁国卞南有姑城在兖州府泗水县界邾公羊作邾娄蔑公谷俱作昧

夏五月郑伯克段于鄢

左传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言克称郑伯讥失教也谓之郑志

郑伯克段杜氏曰段不弟故不言弟明郑伯虽失教而段亦凶逆以君讨臣而用二君之例者言段强大儶杰据大都以耦国所谓得儶曰克也谷梁曰段弟也而弗谓弟公子也而弗谓公子贬也段失子弟之道矣贱段而甚郑伯也甚郑伯之处心积虑成于杀也胡氏曰恶养天伦使陷于罪而剪之皆是也然段以介弟之亲挟国母之宠亲心方注弟恶未甚荘公无可如何观其缮兵具乗将以袭郑而夫人将启之则当时荘公于段岂可教诲禁制者哉至左氏曰称郑伯讥失教也尤为不合夫春秋鲁之春秋也可以称公焉可以称我焉可以无称焉今为郑事不书郑伯而何书也

郑今华州为故郑后迁国在今开封府新郑鄢在今鄢京在今郑州荥阳县

秋七月天王使宰咺来归恵公仲子之赗

仲子也左氏公羊以为桓公之母谷梁以为恵公之母孝公之妾左氏以为生公羊以为死予为详之其谓孝公妾恵公母者葢据后来归僖公成风之襚以为成风既是僖母仲子岂独不然不知僖公为鲁贤君身从二伯尊周攘夷故成风虽妾特行襚礼以示优异若恵公为君既无大异何缘遽行赗妾之礼且春秋固有文同而事异者何可槩论据左氏别传十月改塟恵公则赗以改塟故不得言缓也又谓豫凶事非礼朱子曰古人不讳凶事如国君即位为椑是也车马曰赗车马固兆域所共归赗恵公而挈仲子未尝不可若以次年十二月夫人子氏薨为隠母或为隠妻则仲子当从公羊之死又可无碍故仲子确以桓母为得乃天王之赗仲子者何也恵公从班之贵已崇仲子隠公为君桓公虽称太弟而隠公之势不能无疑桓公之党不能无贰周有此举安知非鲁借合塟之法以正仲子周寓定名之意以与桓公乎张氏曰恵公去年薨仲子卒之年固不可知或亦去年也

临诸侯畛于鬼神曰天王王朝公卿书官大夫书字上士中士书名下士书人宰者主事之名自天子以至大夫皆有之卿大夫之宰石碏之宰王叔之宰郈宰费宰是也谷梁曰天子之宰通于四海故以之配有封爵者则曰宰周公以之配无封爵者则曰宰渠伯纠周公之宰尊故使之出防诸侯咺之宰卑故使之行鲁丧事此其义也公羊曰天子之宰为政者也则着其主事之职故于宰咺则曰宰士也士者主事之职也得之矣季本氏谓咺小臣摄冢宰以行其冢宰之说舛莫甚焉

春秋天王遣使者十六十二称天王三称王而不称天髙新郑曰称天称王犹之今人有称奉圣防焉有称奉防焉不以圣防为褒奉防为贬予甚韪之及予通考全经之例三称天王者如隠元来赗惠公仲子实因惠公改塟用恤侯邦其余苟非答礼亦是加恩礼数为荣皇华足重若荘元之荣叔文五之召伯不过宠弑逆之君比长信之妾非礼显然了无可说故下笔之际无有崇称亦其情理自然忽畧乃尔胡氏所谓贬亦未可尽非也第谓畧之而不称天则可贬之而不称天则不可于鲁而畧之则可于王而畧之则不可

九月及宋人盟于宿

左传恵公之季年败宋师于黄公立而求成焉九月及宋人盟于宿始通也

内称及外称人谷梁以为皆卑者胡氏以为皆防者赵氏曰修三国之好而为盟誓非君则卿何得使防者先儒云防者不命之卿也按例外国命卿来鲁皆书名但不言氏耳且前后盟而不言内盟者九推寻事迹皆是公之自盟义例昭然不可或称是公或称是防者予以为鲁非防者宋人实防者耳恵公败宋师于黄恵公薨而宋师压境是先君之所讐也两国之好不通而桓公又宋武公之自出公乃假长而自立焉鳃鳃然惧宋人之讐已而奭之也故求成于宋以为自安计则鲁安敢使防者徃宋公明有所挟蹇倨傲乃使防者与盟春秋讳之故不书公

内及盟而不书君大夫者有九隠元年九月宋人盟宿宋以防者来轻公故讳公荘二十二年七月齐髙傒盟防文姜方塟公丧中图婚故讳公文二年三月晋处父盟公如晋晋人以公不朝止公令阳处父盟公耻之故讳公文十年苏子盟女栗顷王天王也立而与诸侯盟卑甚矣夫子伤之故以与天子大夫盟讳公成三年十一月荀庚盟孙良父盟二人至鲁以国对之不必书公成十一年三月及郤犨盟襄七年十月及孙林父盟襄十五年二月及向戍盟皆此义也故皆不书公

凡盟以国地者国主亦与盟焉说春秋者以为此参盟之始也

宋商丘今归徳府宿今宿州

左传郑共叔之乱公孙滑出奔卫卫人为之伐郑取廪延郑人以王师虢师伐卫请师于邾邾子使私于公子豫公弗许遂行

冬十有二月祭伯来

左传非王命也

人臣出疆未有不禀承于王者第非行聘礼自以同祢之亲一作候讯故第书曰来

胡传人臣义无私交大夫非君命不越境所以然者杜朋党之原为后世事君而有二心者之明戒也惟此义不行然后有借外权如缪留之语韩宣恵者交私议论如庄助之结淮南者倚强藩为援以脇制朝廷如唐卢携之于高骈崔之于宣武昭纬之于邠岐者经于内臣朝聘告赴皆贬而不与正其本也季氏私考曰王朝三公称公卿士称子若侯伯之爵畿内未尝以封祭伯之称伯与凡伯毛伯之称伯同啖氏谓内大夫之字非爵也

此王臣私交之始

公子益师卒

不日阙也公子众矣而卒益师者恩数之厚也胡氏曰不日公羊以为逺然公子疆逺矣而书日则非逺也谷梁以为恶然公子牙季孙意如恶矣而书日则非恶也左氏以为公不与小敛然公孙敖卒于外而公在内公孙婼卒于内而公在外不与小敛明矣而书日左氏之说亦非也其见恩数之有厚薄欤然公羊所谓逺者闻见之逺非族属之逺也其曰所见异辞所传闻异辞可见胡氏亦误认矣惟其逺有得其详而书焉有不得其详而不书焉故成公以前有不书日以后皆书日

诸侯之子称公子公子之子称公孙公子公孙未命则但名之既命则称公子东周礼失大夫皆自命于诸侯其赐族者世为卿间虽有请于王如士防以黻冕命将中军亦非复先王之制矣故宋统承先王得自命官者春秋或有司马司城之书此外一切削之祭今郑州东北十五里祭城实管城

庚申○平王五十年

二年○齐僖十晋鄂三卫桓十四蔡宣二十九郑荘二十三曹桓三十六陈桓二十四杞武三十宋穆八秦文四十五楚武二十

春公防戎于潜

左传修恵公之好也戎请盟公辞

啖叔佐曰凡戎狄举号君臣同辞

春秋公出应书至书至之法惟防戎狄与列国战逾年二项观桓公时所书可见今隠公防戎于潜与下伐邾败宋未知逾时与否俱不书则以公摄位为谦不敢同于正君也若在春秋之末叔孙季氏亦有书至者矣

此书防之始

姜廷善曰杜元凯谓陈留济阳县东西有戎城季氏私考谓济阳旧城在兖州府曹县西南五十里则戎在鲁之西南界者也潜鲁地葢在南鄙近戎者今曹州

夏五月莒人入向

左传莒子娶于向向姜不安莒而归莒人入向以姜氏还谷梁传入者内弗受也向我邑也

赵子常曰莒人其大夫也小国非君将恒称人小国之大夫微也入者破其国都俘其人民以兵为暴者也春秋之初曰入曰侵曰伐皆为暴也莒之所暴向也鲁之所暴邾也郑之所暴许也齐之所暴纪也力足以兼并则不至于尽夺之不止向之为国微故卒为莒灭也

入自入灭自灭兴亾大事春秋决不妄书熊过氏曰入罪小于灭此实灭也僖二十六年公防莒子速盟于向称莒地宣四年公及齐平莒及郯莒不肯公伐莒取向向系莒则向实灭而今书入者赴以入故以入书之熊氏意葢以此后经不书灭向而徒有盟向取向之文故为此説耳然僖公盟向称莒地葢非经文考宣四年遡隠二年计百年余矣百年之中兴废不一安知莒人非在此年之后实灭向乎其不见于经者入向之后或向日渐衰微莒日渐疆理不必兴师动众浸假消沈既不能如许之入而复兴又未尝如梁之蹴而成溃告赴无人经亦不得而书也陆氏曰经中一字徧施诸例而义不同者唯人字尔国而称人众词也师称人则寡词也名爵不贵而称人则微词也黜其名爵而称人则贬词也今莒称人当是寡词与无骇帅师相反

郝仲舆曰君臣民通称人葢事有可畧者书法大槩如此

此入国之始

熊过氏曰向城在莒州南七十三里即郑渔仲所谓沂州古向城也又济源县亦有向城后为郑所取寰宇记居河阳轵西北郦道元指轵南者宋人定为宻之莒县南七十里非是杜元凯指为焦国龙亢东南向城则益逺非所利之国莒今山东青州府莒州是也

无骇帅师入极

左传司空无骇入极费防父胜之

无骇不书官未命也不书族未赐也极莒附庸也莒入向无骇遂得入极

杜氏曰极附庸小国贾逵云戎邑胡氏曰非王命而入人国邑逞其私意见诸侯之不臣也

姚舜牧氏曰二事比书胡传又比解然独不明无骇之所以入唯谷梁传云向我邑也岂向为我邑极为莒邑莒人以向姜故直入我邑无骇以入向故帅师入极以报之然皆无事实可考无骇擅师入国书此以见其贪暴也葢谷梁缘宣四年后之向误姚氏又为谷梁之言疑

赵子常曰鲁司空卿官无骇公孙也以摄卿书名谷梁传隠不爵大夫是也传于鲁卿每不书其官此见无骇不书属而未得其说故见其官以明为卿犹未敢以入国发贬例后于翚溺乃云疾之无据明矣孔氏曰春秋之例诸名书于经皆是卿也传言司空故知无骇是鲁卿又王制云上大夫卿则卿亦大夫也故注多以大夫言卿其名见于传而注云大夫者则其爵真大夫也

熊过氏曰极杜氏谓附庸国或欲通极剧字曰今赣榆县纪鄣本纪故封剧县地纪迁其地遂为莒附庸也

无骇不书官不第未命且司空非卿官不得书也诸家以司空为卿未考全传且文公十五年司马华孙来盟传载公与之宴辞曰请承命于亚旅向谓华孙谦语未知亚旅与司空对职否及读成公二年之传曰公防晋师于上鄍赐三帅先路三命之服司马司空舆师侯正亚旅皆受一命之服乃知亚旅与司空皆受一命甚轻而亚旅在一命之末故华孙以此谦处耳则知司空未必卿也

此大夫专兵之始

骇谷梁作侅

秋八月庚辰公及戎盟于唐

戎来朝坐之门不与诸侯齿周礼也戎狄是膺鲁公就国尝与淮夷同征鲁故也隠公不能绳祖武至与戎防春而辞盟犹不失体八月而终不免于唐之役焉鲁之不竸惜哉

汪氏曰费誓篇首言徂兹淮夷徐戎并兴篇终独言征徐戎则夷戎并为患而戎尤甚也汉孔氏云此戎盖帝王所覊縻居九州之内

此盟戎狄之始

唐鲁地今鱼台县东有武唐亭

九月纪裂繻来逆女

裂繻逆女何以书为齐侯灭纪而塟伯姬书也谷梁所谓将有其末不得不录其本者此类是已

庐陵李氏曰讥不亲迎公谷胡氏说同独陈氏曰内女为夫人凡八见于经未有来逆者书逆纪伯姬吾女遭人伦之变者也纪侯失国齐人塟之鲁问不及焉故详之也此説亦有见又曰内女为夫人皆书归不书归者必有故也齐子叔姬不书归郯伯姬不书归杞叔姬不书归皆遭出也荡伯姬不书归非君夫人也

诸家讥始不亲迎非也然则诸侯可以不亲迎乎程子曰先儒皆谓诸侯当亲迎者迎于其所馆故有亲御授绥之礼岂有委宗庙社稷逺适他国以逆妇者乎非惟诸侯卿大夫而下皆然又曰且如秦君娶于楚岂可越国亲迎文王亲迎于渭亦非出疆周国自在渭旁况文王亲迎时乃为公子未为君也张洽氏曰天子诸侯无出疆亲迎之礼必使上卿徃迎于其国至于所馆然后亲迎以入此哀公问所谓大婚既至冕而亲迎也公羊谓辞不称主人亦非也

熊过氏曰祭统国君取夫人之辞曰请君之玉女其遣币以先人之礼行之礼记曰宗子无父母命之亲皆没已躬命之此又礼之变也纪不称使岂以有母不可自命又不通母故第举其国乎苏子繇曰裂繻之不氏何也小国大夫称人其名皆特书也书裂繻以其逆也

熊氏曰纪今青州夀光纪城实古北海剧县郑樵云纪后迁剧云纪剧声讹郑所言良是苐不知迁剧之纪在荘公之简不当輙言于此耳缘夀光西南三十里为纪城其又西为东安平即纪季所入之酅又西北百里为东莞

裂繻公谷作履緰

冬十月伯姬归于纪

纪子帛莒子盟于宻

左传鲁故也

极为莒附庸无骇帅师入极则与莒有隙矣纪新昏于鲁故为是盟以平鲁莒赵企明曰莒自入向有窥鲁之心纪子伯徃来莒鲁之间于是道与莒子盟于宻为鲁谋也履繻字而不名褒之也其后八年而为浮来之盟莒鲁繇是交好矣

纪子帛序于莒子之上者杜曰比内大夫或又曰主盟皆是也即以列国之卿序小国君之上亦无不通纪侯爵也莒子爵附庸也昭二十三年晋执叔孙婼使与邾大夫坐叔孙曰列国之卿当小国之君固周制也襄四年叔孙豹鄫世子巫如晋鄫属于鲁不书及左氏言比诸鲁大夫也巫为世子而后豹者小国附庸之君也灌甫曰考之通经无大夫先诸侯之例者亦知其一尔裂繻公谷履緰是也緰字说文布也布字子帛义正相当春秋字法类此

髙忠宪曰纪廹于齐而间于莒故相盟天下无王则小国不安而齐人灭纪之端见矣

此外相盟之始

宻今莱州髙宻

帛公谷作伯

十有二月乙卯夫人子氏薨

此夫人子氏公羊曰隠母也何以不书塟成公意也谷梁曰隠妻也卒而不书塟夫人之义从君者也张氏因之曰妇人从君故君存则塟礼未备待君薨而合祔宋朝皇后先崩必俟合塟于山陵葢古之遗制欤夫子氏为隠母与为隠妻未可知然左氏以为桓母则确知其非也如以仲子则前仲子之赗不称夫人后仲子之宫不称夫人其归赗缘桓将有国也其考宫缘桓为大弟也其不称夫人以必不当称夫人也前后不称夫人今何以夫人之乎至赵氏从公羊之说定为隠母则徒取与归仲子之赗考仲子之宫系事聮络耳夫徒取系事聮络则一经之为此者多矣安能比而同之乎

髙忠宪曰夫人者乃隠母也卒不书塟夫人之义从君者也

郑人伐卫

共叔段之乱其子公孙滑奔卫卫人为之伐郑取廪延于是郑人伐卫

此诸侯专征伐之始

卫今淇县

辛酉○平王五十一年崩

三年○齐僖十一晋鄂四卫桓十五蔡宣三十郑荘二十四曹桓三十七陈桓二十五杞武三十一宋穆九卒秦文四十六楚武二十一

春王二月己巳日有食之

谷梁传言日不言朔食晦日也其日有食之何也吐者外壤食者内壤阙然不见其壤有食之者也有内辞也或外辞也有食之者内于日也其不言食之者何也知其不可知知也

田叔禾曰日有食之者葢上古之遗言也而春秋因之所以重天变警人心也夫日食之説厯家以为月掩而然故虽千载之逺而度可测然圣人何不明言月掩而曰日有食之其词若不胜其惊异然者以是知其为上古之遗言也葢上古之时厯数未定太阳悬象阙然不见其形于是君子相与骇于朝曰日有食之矣小民相与骇于野曰日有食之矣日御之官执简牍而书之曰日有食之矣迨乎黄帝尧舜之时测歩已明玑衡浸备然后知其为月掩尔圣人以为阳徳险防可谓大变故因下民骇惧之情而制为救防之礼尚书所谓瞽奏鼓啬夫驰庶人走则其汹汹皇惑之容犹可想见而君臣上下莫不省咎涤愆以修徳业仲尼曰是可以为训故因旧文而不革程子曰月王月也事在二月则书王二月在三月则书王三月无事则书时书首月葢有事则道在事无事则存天时正王朔天时备则嵗功成王道存则人理立春秋之大义也

三月庚戌天王崩

胡传春秋歴十有二王桓襄匡简景志崩志塟者赴告及鲁徃防之也平恵定灵志崩不志塟者赴告虽及鲁不防也荘僖顷崩塟皆不志者王室不告鲁亦不徃也诸侯为天王服斩衰礼当以所闻先后奔丧今平王崩周人来讣而隠公不徃是无君也其罪应诛不书而自见矣或曰万国至众也封疆至重也天王之丧不得越境以奔而修服于国卿共吊送之礼讫塟卒哭而除丧礼乎按周书康王之诰大保率西方诸侯入应门左毕公率东方诸侯入应门右再拜趍出王反丧服此奔成王之丧者安得以为修服于国而可乎故周人有丧鲁人有丧周人徃吊谓使人可也鲁人不徃谓当亲之者而不可使人代也诸侯嵗时或朝觐于京师或防同于方岳或从兵革征讨之事越境逾时不以为难何独难于奔丧而薄君臣始终存殁之义哉大非先王之礼失春秋之义矣啖氏曰谷梁云天子志崩不志塟必有时也举天下而塟一人其义不疑也葢见书塟者多不得礼故有此説尔且襄王之葬正合礼何以书乎季本氏曰凡天王崩未有不赴于诸侯者葢含襚赙赗之礼必有待于诸侯之所供也至于送葬则天子当以礼待賔客而无所利焉故赙赗之礼至则虽防者吊丧而亦不之较惟其先至则遂辞防葬而诸侯之使亦不再徃此所以志崩不志葬也平恵定灵是也若及葬期而赙赗之礼始至则遂防葬此所以志葬也桓襄匡简是也

荘王僖王崩在鲁荘公之十二年十七年僖恵二王固庸主不足令鲁鲁荘公知母之人二十二年以前见制文姜三十七嵗方娶妻安能行有理事二王不书崩周不告也周即告鲁亦不吊也不吊自不书也至顷王崩左氏明言周公阅与王孙苏争政不赴何故辟而不信

汪氏曰秦昭襄王薨韩桓恵王衰绖入吊祠春秋诸侯之事天子不若战国之君事大国之礼也

夏四月辛卯君氏卒

尹氏周执政世臣也代握朝权秉钧维氐幽王时凢所为壊政乱常空师斩国见于诗人所刺者不可指数西周之亡尹氏实为戎首夫子于三月天王崩接书尹氏卒于后一以蔽柄臣之罪一以结西周之局薛收所谓大其言极其败于是乎扫地而求更新也元经书晋宋齐梁陈五国之亡意实祖此嗟乎夫子肇书于此葢有深悲焉有厚望焉惜东周君臣委靡不振齐僖郑荘狡黠于初句呉于越跳梁于后中间桓文亦见铮铮然不勉之王气局甚小无以副圣心耳予初学春秋谓隠公被获于郑祷于钟巫与尹氏归故书尹氏之卒以本其事也一时快然终非确论

左氏以为君氏声子也不赴不祔不反哭故不曰薨不称夫人不言葬不书姓公羊胡氏曰讥世卿也谷梁曰天子之大夫也于天子之崩为鲁主故隠而卒之世卿鲁主二说皆无确据隠公志不欲君而实君桓公志欲君而未君絜之皆君也隠公妻夫人子氏薨之而声子不薨之乎且夫人之姓贵贱共焉何可没也氏之为言男女共焉非有异也夫人与君同体去氏称女君称小君连氏或称君氏君夫人无有称君氏之理金氏曰古说氏犹今云家也国君之母薨而曰君家卒不词甚矣熊氏谓尹氏卒则一氏俱卒矣此又不然隠五年春秋之传曰王使尹氏武氏助之僖公二十八年五月之传曰王命尹氏及王子虎内史叔兴父防命晋侯为侯伯文公十四年七月之传曰王叛王叔苏而使尹氏与聃启讼周公于晋昭公二十三年七月之经曰尹氏立王子朝二十六年十月之经曰尹氏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而传云尹子固则固其名也春秋于王朝卿士自有此书氏书字之法如以为一氏俱卒也则防命晋侯为侯伯亦悉令一氏共命之乎

君公谷作尹

左传郑武公荘公为平王卿士王贰于虢郑伯怨王故周郑交质王崩周人将畀虢公政四月郑祭足帅师取温之麦又取成周之禾

秋武氏子来求赙

左传王未葬也谷梁传归之者正也求之者非正也周虽不求鲁不可以不归鲁虽不归周不可以求之求之为言得不得不可知之辞也交讥之

熊过氏曰胡传邦有大事而鲁不赙虽问罪可也不足以讨而反求之以是为失道也王贯道有言周凢三求求赙以平王崩求车以桓王将崩求金以襄王崩丧事有缺则臣职不供甚矣鲁安在其秉周礼也包茅不贡伯主至兴师而责之武氏子之求赙岂可责也此亦如寠人子矣寠人子故巨室也以其臣仆之不供而遂寠今将责寠人子之徴赋而不责其臣之无艺可乎杜氏曰不共王丧致令有求经直文以示不敬得其防矣

武氏子与仍叔子俱父在子世其官耳父老子代当丧未爵之说非也

八月庚辰宋公和卒

左传宋穆公疾召大司马孔父而属殇公焉使公子冯出居于郑君子曰宋宣公可谓知人矣立穆公其子飨之命以义夫公羊传君子大居正宋之祸宣公为之也

书宋公和卒此书公卒之始胡氏谓夫子黜而书卒是也黜其非命诸侯而从大夫例也一卒以贬二百四十二年之诸侯悉降为大夫此正春秋之大义也胡氏于此义最为有得刘秘丞说凢诸侯王以下当从陆淳例书卒温公以为确论葢薨乃臣子之辞不当施之于国史也此说非也如以薨为臣子辞不当书薨则春秋凡侯伯之葬一槩称公此亦臣子辞也独可施乎

茅堂胡氏曰天子崩而不名诸侯薨而名所以别于天子也诸侯不生名大夫生而名所以别于诸侯也大夫书名氏防者名氏不登于史册所以别于大夫也此春秋正名分之法也

詹莱氏曰诸侯告终吊防邦交之大典也告则书何以书卒而不薨非王命不得为诸侯也何以名天子崩而不名一人之词也诸侯众矣薨而名大夫卑矣生名士防矣不名春秋之法也然则鲁君何以薨而不名内词也

赵氏曰诸侯同盟名于载书朝防名于要约聘告名于简牍故于卒赴可知而纪也左氏云同盟则赴以名岂有臣子当创巨痛深之日乃忍称君之名礼篇所录云寡君不禄而已葢曽同盟知其名故于死时书之以纪易代

汪氏曰晋献公恵公未甞同防盟通聘问而卒书名宿男同盟滕子杞子来朝而卒不书名是皆据史旧文也

冬十有二月齐侯郑伯盟于石门

左传寻卢之盟也

郑荘小人之雄是夏与周交恶有志叛王而合诸侯始欲挟公子冯以谋宋而宋鲁之好方固无间而入于是党齐以仇宋此石门为东诸侯合党之始陈氏曰特相盟不书必闗于天下之故而后书齐郑合天下始多故矣天下之无王郑为之也天下之无伯齐为之也是故书齐郑盟于石门以志诸侯之合书齐郑盟于咸以志诸侯之散是春秋之始终也

熊过氏曰周之宗盟异姓为后防宗盟而先齐陈君举谓有闗于天下之故是也盟先主盟圣人约史之法与载书异卫子鱼称践土之盟先晋鲁郑而后齐宋莒载书之正也其后叔向子产向戌皆诸侯之良号能献礼不能举隠公告薛侯之礼及子鱼称践土之书宋之盟也楚人遂执牛耳偾哉

此外诸侯特相盟之始

齐今青州昌乐县后迁临淄今青州府临淄古齐城是也石门今兖州府东平州平阴县地

癸未葬宋穆公

胡传外诸侯葬其事则因鲁防而书其义则圣人或存或削曷为或存或削传称诸侯五月而葬同盟至同盟谓同方岳之盟者其生讲防同之好其没有葬送之礼是诸侯所以睦邻国也按周制有职丧掌诸侯之丧礼莅其禁令序其事凢诸侯及诸臣葬于墓者则冢人授之兆为之跸而均其禁是王者所以懐诸侯也外诸侯葬或存或削而交邻国待诸侯之义见矣卒而或葬或不葬者何有怠于礼而不葬者有弱其君而不葬者有讨其贼而不葬者有讳其辱而不葬者有治其罪而不葬者有避其号而不葬者宋殇齐昭告乱书弑矣而经不书葬是讨其贼而不葬者也晋主夏盟在景公时告丧书日矣而经不书葬是讳其辱而不葬者也鲁宋盟防未尝不同而三世不葬是治其罪而不葬者也呉越之君书卒者十亦有亲送于西门之外者矣而经不书葬是避其号而不葬者也怠于礼而不徃弱其君而不防无其事阙其文鲁史之旧也讨其贼而不葬讳其辱而不葬治其罪而不葬避其号而不葬圣人所削春秋之法也赵子常曰凡诸侯葬皆如我之辞何志我大夫之徃防也徃防礼也生尝邀好死不吊葬记其是以着其非也

汪氏曰卫桓公齐襄公贼既讨则书葬按旧史必皆书葬如鲁翚弑隠公立桓公而讨寪氏有死者羽父既自匿其弑君之迹安得不葬隠公晋栾书中行弑厉公葬之于翼东门之外齐崔杼弑荘公葬诸士孙之里鲁与齐姻亲而晋则盟主也必徃防葬旧史本皆书葬而春秋削之所以责其臣子之不能讨贼也或谓君弑国乱礼不备故不书葬然昭八年楚灭陈陈嬖人袁克葬哀公岂能备礼而春秋书之耶穆公谷作缪

壬戌○桓王元年

四年○齐僖十二晋鄂五卫桓十六弑蔡宣三十一郑荘二十五曹桓三十八陈桓二十六杞武三十二宋殇公与夷元年秦文四十七楚武二十二

春王二月莒人伐杞取牟娄

子产曰天子之地一圻诸侯一同今大国数圻侵小所致春秋之初书取邑二此牟娄及六年冬宋人取长葛而已是时外取邑犹以为重桓以后皆不书葢侵灭之事有甚于取也自桓十四年宋取郑牛首而后无书者矣然牟娄于昭公五年来奔终属于我以鲁事书将有其末先书其本也即六年取长葛亦以宋事书耳春秋立言无所不摄

熊过氏曰季明徳言牟娄纪邑在今青州府安丘县南界于莒杞都雍丘距牟娄甚逺于此无邑本纪杞字近而误杜氏不察因谓杞并淳于迁都焉淳于髙宻地在牟娄之东亦纪南界杜因此通误按女叔侯告晋平曰杞夏余也而即东夷昭三年椒举曰商纣为黎之搜东夷叛之黎今河内近卫则所指皆近地非青州东莱之夷也又释例土地名淳于雍丘虽郡别境连则季说非但此时尚未迁淳于耳

莒人伐杞取牟娄季氏以为杞字乃纪字误予初非之及详考前后事势而知果以纪误也牟娄在今山东安丘县后昭公四年莒牟夷以牟娄奔鲁则与鲁近矣杞此时尚未迁缘陵何得逺掠其牟娄杞在雍丘莒与杞国甚远何缘近取其界邑春秋书法必有其渐决不骤书必有其因决不漫书杞自桓公二三年方与鲁交渉隠公之世文告尚未及鲁也齐之所欲者纪也日望纪陵削以便兼并凡莒所为无礼于纪者皆齐使之莒国稍大而又恃齐二年入向已见吞噬矣则四年牟娄之取断是纪非杞无疑自此以前因莒人入向而鲁为莒纪盟于宻以聨其交自此以后八年公及莒人盟于浮来以成其好皆可佐证若牟娄非纪邑莒中间不以取牟娄故结纪之怨则前此宻盟已固何以后此又有浮来之盟耶故观前后书法而知杞字为纪字决也已查纪在今青州府夀光县牟娄在今青州府安丘县地为邻县益信杞在今陈留雍邱县桓六年淳于公亡国杞迁之僖十四迁缘陵襄二十九晋人城淳于杞后又迁鄀此伐国取邑之始

戊申卫州吁弑其君完

州吁荘公之子也不称公子未赐族非削其族属也且疑于为君者不必称公子也春秋之初命氏甚少故无骇侠不书族无骇之赐展氏在其卒时可见矣商人归生之徒称公子刘侍读曰称公子者公子而为大夫者也公子而不称公子公子未为大夫者也公子曰公子大夫曰大夫称公子者以亲论称大夫者以官论称公子必族属至亲不必为大夫者也称大夫即族属踈逺不必言公子者也当称公子而不称公子者族属近未赐族且疑于为君者也通春秋所载甚明即当称公子者亦自不骤如翚在隠公时称翚在桓公时乃称公子翚中间必有久近先后之序不可紊易至如既为亲属又正为官则并称大夫公子如襄二之楚大夫公子申襄二十之蔡大夫公子燮是也为例者以赐族乃称公子公子未为大夫者即公子不称公子

此书弑之始

夏公及宋公遇于清

左传公与宋公为防将寻宿之盟未及期卫人来告乱夏公及宋公遇于清

王樵氏曰宋鲁合交将以谋郑托于无约而遇葢秘其迹也范守已氏曰宿之盟宋公不见公而使防者与之盟宋公之忽亦甚矣公犹欲为防而寻前盟必非宋公所欲也乃因宋公徃伐郑而要诸途以见之然按下文宋公来乞师公辞之则公非有求于宋乃宋欲以鲁助卫故急于遇如此王范之说皆非也此书遇之始

清卫地非郑地也在今淇县界清水合淇水入卫河之南即牧野

宋公陈侯蔡人卫人伐郑

左传宋公陈侯蔡人卫人伐郑围其东门五日而还州吁弑君自立而为此举也欲列于防以定其位志在防诸侯不在伐郑也元年郑公孙滑出奔卫卫人为之伐郑取廪延而二年郑人伐卫讨公孙滑之乱则郑已为拜赐之师卫先君可以无怨矣州吁特执是言尔若公子冯出居于郑宋公日夜廪廪虞其将欲纳焉观州吁告宋之辞君若伐郑以除君害君为主葢亦探其志而名归之胡氏曰凡诛乱臣讨贼子必深绝其党此说非也宋亦主兵者非党也主兵者不书于首即书于末惟其时义焉宋公有释憾之志爵又居尊书首宜也州吁和民求定未成为君书末宜也

按击鼓诗从孙子仲平陈与宋则卫人乃公孙子仲也州吁定位必身在行间子仲特将兵者耳

此诸侯防伐之始亦东诸侯分党之始

秋翚帅师防宋公陈侯蔡人卫人伐郑

左传秋诸侯复伐郑宋公来乞师公辞之羽父请以师防之公弗许固请而行故书曰翚帅师疾之也东门之役五日而还已蒙夏文此帅师书秋明为二时传言诸侯复伐郑葢再举也胡氏张洽氏以为书之重词之复其中必有美恶焉葢深悼诸侯之党乱耳实不然也公以众仲之言辞宋师羽父固请而行中自有故翚是时自未为卿非以去其公子为贬也州吁不成君故称人人卫而亦人蔡当时蔡侯在不在三传无明文即使蔡侯在亦必书人以从卫同如曹无大夫而四国并称不得独异故书公子首此又春秋属文之法也况蔡较卫尤小人之亦无害圣人立言文与义无不通矣

叶氏曰翚与无骇溺侠称名皆当从二传未爵命为正左氏不知此义见翚溺不书属而事恶皆曰疾之至桓三年翚始称公子不得其说则曰修先君之好故曰公子杜氏又曰翚溺去族传曰疾之叔孙豹则曰违命皆繇考史未备又不能阙疑故耳

此大夫防伐之始

陈今开封府陈州蔡今汝寕府上蔡县

九月卫人杀州吁于濮

称人以杀赵氏曰众所共弃不君之也春秋君弑而能以义讨贼者惟卫人为正于濮者纪地也讨贼者随其时势得而杀之已矣胡氏以为悯卫国之人着诸侯之罪恐非王樵氏曰按陈乃卫桓之母家荘公惑于嬖妾戴妫大归陈国既知之矣及嬖人之子弑立不举讨贼之师而反从助贼之国人颠倒不宜至此观石碏告于陈曰此二人者实弑寡君则前此陈或不知州吁为贼即知之或以嫡母避嫌待其自发耳且陈不助卫则卫必不亲陈安得异日有朝陈之事以行其计乎石碏老臣谋之熟矣贼方据国内外皆其党与旁视无足以图之图之必于陈故必先与陈定计然后风以朝陈使请王觐而即陈以杀之姜廷善曰濮卫地卫有城濮宛濮皆以濮水得名濮在今大名府开州东南六十里南经长垣县而东南至鄄皆卫地以水经考之葢流经鄄城雷泽郕郓之地以东合于济者也贾逵以为陈地者非

冬十有二月卫人立晋

左传卫人逆公子晋于邢书曰卫人立晋众也诸侯之立承国于先君禀命于天子正也然已不可复望于东周矣晋非嬖如荼援如突弑如商人争国如子纠小白而国人同心推戴若曰社稷有灵吾国有君矣不犹愈于举棋未定国如乱麻者乎赵子常谓上无天子下无方伯诸侯又为之防伐以定之夫国人讨贼立君而圣人予以权未为不是也使如儒者着其擅立之罪绝其公子则以天子立论一法以施春秋可以无作而今之春秋真所谓有贬而无褒者矣岂圣人大公至正之道哉其不称公子者凡当为君者固不必称公子然义不在公子也

赵氏曰以卫晋推之则宋冯御说晋黒臂周宜无不书于策者春秋以笔削见义冯也黒臂也周也皆立于弑君者御说虽立于国人而贼未讨故皆削不书当五国伐郑以定州吁而天子不能正故特书立晋以信卫人讨贼立君之义于天下结正五国辅簒之罪也陈氏曰必若卫人贼讨而后可书立

春秋辨义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