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焦袁熹撰
僖公【中】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戊申朔陨【公作霣】石于宋五 是月六鹢【谷作鶂】退飞过宋都
宋以石鹢之异来告故书于防石陨鹢退非人所为祸福轻重或关天下天道不可以知知则谨录其事示人君当纠省而已星自天而陨在地为石不言星陨而言石陨者以其从上而下似出天意与书震夷伯之庙同重乎其陨之震之者也六鹢退飞传以为风也鹢之遇风何岁蔑有至于退飞歴时良久【以言过宋都知其久矣】非耳目所尝闻见不可以恒理推是亦隂阳之变使然不可忽也以正月之朔有陨石之事曾不逾月而又见此鸟之异以其相寻而至皆在于宋駴目怵心于斯为甚故特言是月以见其意抑又以明二事非同日并见而不可知鹢退定在何日故以是月为文或鹢退比于石陨为轻不须备日理亦如然凡皆史氏旧文圣人因而不革其间细末之事难以一方求之
三月壬申公子季友卒 夏四月丙申鄫季姬卒 秋七月甲子公孙兹卒
周内史所谓鲁多大防者也季友为季氏之祖有辅僖之功其后世执鲁政与仲叔鼎峙而季为之首春秋书三家事亦见世卿擅国非社稷之福矣
冬十有二月公防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邢侯曹伯于淮
淮夷病鄫不独一鄫受之而已惧其蠢焉而动为中国之患故齐桓合诸侯为兵车之防临于淮水之上【当在淮北】以震摄之鲁颂所称淮夷攸服者此其事也城鄫不书者为惠不终不足书也
十有七年春齐人徐人伐英氏
楚之病徐亟矣徐与淮皆东南夷戎而徐服于中国徐又以女予齐桓公为是一再救徐又为之伐厉伐英氏欲以抗楚而齐之威力卒不能有加于楚也盖齐伯至此方日即于衰所谓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者亦其势而已矣英氏者从当时号如于余邱之类大约非诸夏之国则称名或异非史氏横加此文可知
夏灭项 秋夫人姜氏防齐侯于卞 九月公至自防伐英氏之师还而灭项也内不言灭言灭则防上齐人之文可知也自冬十二月至此秋诸侯皆未得归故齐侯还至于鲁地而声姜出防之也公至自淮之防是防也鲁人以为美谈【即泮宫之颂是】防勋饮至喜可知也【以此疑左氏见止之说未必然】伐英氏诸侯皆不与然以东畧而出有奋扬威服之事焉逾三时始归故至是以防致也
冬十有二月乙亥齐侯小白卒
据左氏本以十月乙亥卒此从赴齐桓有一正天下之功生民受赐其卒也公子争立国内大乱乃致防出之祸君子伤之经于下年着齐乱之事所谓一败涂地者也
十有八年春王正月宋公曹伯卫人邾人伐齐
孔子修春秋据当时行事而录之其文简畧亦史书之体宜尔至于是非曲直之情状不容尽见于数言之间故凡以是非曲直求之者皆惑也齐桓卒公子争立宋襄率诸侯伐齐杀无亏立孝公而还其事然也其是非曲直则于传有之而经固未尝有所谓褒贬予夺之文也是非曲直岂容不论但据传而自为之说则可矣必曰宋襄如何有罪故春秋以如何之文而罪之又曰宋襄如何为义兵故春秋以如何之文而予之若斯之类无问中与不中要之皆不免为矫命而已矣此说春秋者之通病其意主于尊圣人而适所以乱圣人之本指冺冺棼棼无时而得已者也桓诸公子皆庻也而无亏为长然无亏之立由易牙竖貂等以致大乱则无亏之不宜为君明矣宋襄受齐桓之托定孝公之位其事信否虽未可知然自无亏之立齐既大乱而孝公来奔则为之兴师以立立君定乱非宋襄之责而谁之责乎【诸侯独宋最为尊也】伐齐之举固亦有不得已者与所谓伐防者异矣但孝公之立其是非盖无足论亦与夫子纠小白之初畧相类耳春秋之世无复有至公大义为圣人之所深嘉而乐予者一言蔽之曰乱世之事而已然则宋襄此举非为全美要无甚恶而诸家之说正所谓楚固失之【不与宋襄】齐亦未为得也【与宋襄】宋所能以之诸侯独曹伯尔卫邾君不自行宋襄志图伯征诸侯之师而二国以微者应命宋弱故也卫不庇其所自出【无亏卫姬子】而顾从宋纳公子昭者无亏之立政由奄寺国人莫与卫文知所去就是以情事有异恒常不足多怪
夏师救齐
鲁闻齐乱致诸侯攻伐遣大夫将师救之师为救齐而出则书师救齐而已其救之合义与否无文以见之而遂以宋襄之伐为甚恶也据左氏三月齐人杀无亏而鲁救以夏至则已无及矣鲁不与宋襄同事然甗之战鲁亦未尝助齐与宋战者无亏已死听彼所为不复与其事也盖鲁每事常后人不强人意如此春秋书救齐如言聊一救之云尔无能为也【纳纠纠死师救齐无亏死】
五月戊寅宋师及齐师战于甗齐师败绩
无亏已死四公子之徒有与孝公争立者故有此战齐师既败孝公位定齐乱以宁是亦宋襄之有造于齐也宋伯始于此矣鲁师救齐则内齐外宋自其宜也史臣从鲁人之情而书此战故以宋及齐明宋来伐齐至是遂见交兵之事宋实为之尔非是坐罪宋襄而设此以客及主之文以见其意也春秋举重书战则伐自见此以正月伐而我师往救至五月有甗之战则前之伐固不得而不书也
狄救齐
狄救又后于鲁也鲁为救齐出师而狄救亦至故附书狄非能忧中国者怀齐桓之德闻齐有乱亦来救之春秋不没其事其伐其救同之诸国而已若其志之善恶恶乎知之而恶乎议之
秋八月丁亥葬齐桓公
国未有无君而克葬其先君者书葬齐桓公则齐师败绩之后孝公得立虽不书亦自见矣
冬邢人狄人伐卫
卫从宋伐齐而狄救齐邢亦不服于宋此冬邢狄伐卫似为齐故伐之然其情则不过诸侯壤地相错乘隙相攻伐之事而已邢卫皆尝被狄难至是邢乃与狄合而伐卫者诸侯分朋异党合者可离仇者可亲齐桓以前一向如此齐桓既亡故态复见何足怪乎邢小于卫而自启兵端又与狄合邢之不道可知终底灭亡亦自取之矣狄称人者与邢同文如邾人牟人葛人之例无义可说也
十有九年春王三月宋人执滕子婴齐
宋襄以中国无伯已当继齐桓而起欲使诸侯服从虽其不度德不量力举事谬舛见笑四隣然以当日之事势而论则宋襄之为此固未可厚非也但强大既不若齐晋而老成持重又逺不如桓公有君人之度是以率尔征召诸侯德不足而用威滕最小最近于宋而不知事宋因而执之虽婴齐之罪传无其文不可得知而宋襄之为政亦不可不谓之躁且暴矣乃若无天子之命而擅执小国之君不归之京师斯则王政不纲诸侯放恣积习生常浸寻已甚不暇一一而讥之也滕子书名者盖当时赴告之辞有曰滕子婴齐云云国史承之正见宋人待弱小无礼之甚非圣人故书其名贱之也
夏六月宋公【公羊作人】曹人邾人盟于曹南
宋襄图霸合诸侯为此盟也曹邾称人者君臣同辞畧之也宋见伯迹身主此盟独书其爵与北杏之防同凡此或爵或人自是史书常体不容以圣人褒贬予夺义求之
鄫子防盟于邾己酉邾人执鄫子用之
宋襄以三月征东方小诸侯先令推戴已如齐桓之存然后行令中国以逞其志而滕子以得罪见执至六月为曹南之盟诸小侯至者经或不尽书未必止于曹邾二国也既罢盟邾子归其国而鄫子来防盟于邾鄫子本欲与此曹南之盟以其后期故言防盟于邾其实未得盟也【非是邾人既盟鄫子乃复执而用之】邾人以鄫子后至数其罪而执之遂用诸次睢之社以祭也用鄫子左氏言宋襄使之盖鄫子来邾在己酉日之前或宋令至邾使用于社欲以属东夷如左氏之说也经不言宋人使而以邾人自用为文者曹南之盟宋襄既为之主邾人听令焉乃敢执鄫子用之则宋襄之罪已自不可得而辞矣不须更言使也事在千载之前岂能一一悉其情状诸所推说抑其大畧或然也杀人以祭蛮夷之俗春秋衰乱之世不保诸夏无此等事至于执人国君用之有若牲牢不道之极所谓有王者作不待敎而诛者春秋之作出于圣人忧悯恻怛之至心拨乱世而反诸正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岂在语言文字间哉○左氏言次睢之社淫昏之鬼非周社也经不言者用之则已甚矣岂论所祭之神属于何等不更详录自其宜矣
秋宋人围曹
曹欲背曹南之盟故讨之围其国都也伐甚于侵围甚于伐围国都甚于围邑【前齐桓伐郑围新城是不围其国都之事】此年所书并见齐桓既没中国无伯宋襄承其后凌暴小寡诸侯失望之事
卫人伐邢
去冬见伐报之
冬防陈人蔡人楚人郑人盟于齐【公羊作公防】
楚人与中国防盟自此始也齐桓之伯也率诸侯以拒楚所失者一蔡耳陈郑许皆近楚终桓之防无擕畔焉桓卒而国内乱孝公虽立不能缵父之绪伯事去矣宋襄攘臂其间方图纠合而大声疾呼未能出百歩之外执君围国徒尔纷纭东诸侯之大者盖莫之与也是时楚益张渐有令行诸夏之势诸侯以中国无伯皆相率而从楚矣郑伯首朝于楚则陈可知也鲁终始不肯役于宋而其所以自安之防则亦唯楚是与而已【僖虽不自朝楚而此八九年间聘使往来必更有之经不尽书耳】齐孝固失伯矣抑洋洋大风未有改也如鲁如陈如郑既新服于楚而亦不敢忘齐桓之大德欲合南北之交以茍为安定之计故是役也齐为之主楚为之客而鲁郑陈蔡从焉而相与防血盟誓曰以修桓公之好也桓公于召陵之役尝有言矣与不谷同好如何以谓今此之盟亦犹桓公之志也云尔盖以当日事势而言庸主具臣为犹不远固亦不得不出乎此而此春秋之所不深讥也不深讥者非许之也天下无道兵争益炽一齐桓之死也而不啻中流亡檝舟中之人五内为之无主其势其情固若是而已矣内防者盖公也陈蔡若郑未必皆是大夫齐侯亦当身自与盟惟楚人则决非其君自来春秋书是盟有简贱不欲详录之意焉正为如上所说不足深讥故尔郑在楚下者郑伯首朝于楚而此盟亦非君自来也不殊楚者从文便兼明诸侯亦自欲相盟不专为楚也不言公防齐侯云云者齐孝失伯诸侯不复宗之故也
梁亡
鲁史所录以详畧为差非固欲然势则然也梁近秦之国为秦所并赴告之所不及闻而知之书其亡所以见天下诸侯相灭亡者多举其所闻知者则有一梁其他不能尽见也若乃梁君之失道有足以致亡者则固亦无待于言矣天下虽乱诸侯虽暴强茍能畏天爱民慎固封守犹可以保其宗祏然亦有不幸而无以自存者贤愚异状春秋不能一一别而着之也孔子作春秋所忧者大所思者逺不屑屑于一国一君而为之次差其赏罚之等或诛或赦以为代天子福威之权有如是也灭人之国诚为大恶然春秋或书或不书者隐显异文其大致要归于一所谓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假此言以明之】所忧者大所思者远也如宋宰相取四方恶逆之事奏闻于其君若但切齿指发于行恶之人而不知有其他则亦已末矣识此义者然后可以言春秋惜乎愚未见其人也前郭公之文说者以为亡字之误意其或然此二条并书于冬末而文皆甚畧盖是此年之事而已未必系上冬月也春秋无是年之例此等遂无以知之【亦见书亡梁之事畧之甚矣】
二十年春新作南门
未有城南而无门者也新作者更高大之役民力于所不当为故书
夏郜子来朝【谷作邾】 五月乙巳西宫灾
右二条皆阙所疑可也
郑人入滑
据左氏滑人叛郑而服于卫故入之按滑伯尝一与盟则亦微国之属于诸夏者郑从楚而滑弃郑即卫郑人为是帅师伐之而入其国亦以中国无伯故也中国与楚人争伯以德言之相去诚为无几今但以一事而观则中国之伯不为无功亦自可见如一郑也从中国俛首帖耳则隣郑之小侯无被兵者从楚则侵伐之师四出而无以禁之则是郑人固利于从楚而特以中国之在所必讨也故中国有伯不得已屈而从之不然即从楚而不疑也以此言之谓圣人不录桓文之功而重诛宋襄之图伯者非也
秋齐人狄人盟于邢
卫方病邢邢前与狄同伐卫狄邢相救为盟宜也宋伐齐纳孝而狄救之狄非为孝也而孝乃与狄盟于邢何邪盖狄师方至而宋已败齐狄便引去未尝不与孝公为难邢受卫兵亦自汲汲求庇于齐故有此盟而传以为谋卫难也前年盟楚此又盟狄齐桓攘外之功至于孝而遂隳焉春秋书之见宋齐诸大国行事皆缪盭不特为王者罪人而亦无能及齐桓之踵武也
冬楚人伐随
据左氏随以汉东诸侯叛楚鬭谷于菟帅师伐之取成而还随本姬姓之国自楚文以来盖皆服从于楚故传以叛言之楚伐随而受成焉则汉东诸侯无不属于楚者楚势之张可知乃以区区之宋而欲与之抗衡难矣子张问令尹子文何如子曰忠矣而未仁也圣人所谓忠者以其忧国忘家而忠于楚耳若以天下之大义而言则僭王猾夏得罪于文武成康之灵有甚于楚之诸臣者鲁论之所谓忠正春秋之所谓大不忠其义相发而未始相悖也以王猛许衡之所以对其君者观之则可以见矣【伐随非所责也明年执宋公以伐宋则楚之恶为已甚而子文不得辞其责也以伐随传明言子文故于此论之】
二十有一年春狄侵卫
狄盟于邢为邢侵可知
宋人齐人楚人盟于鹿上
左氏宋为鹿上之盟以求诸侯于楚楚人许之所谓诸侯者即盂之防陈蔡郑许之属是也楚人许之来盟宋境宋为之主故先齐楚也齐桓之伯也诸侯服从乃一加兵于楚受成而还上也晋文之伯也倚其强盛一战而挫楚人之锋诸侯于是归晋次也宋襄国小力薄诸侯与已者寡其势不可以行桓文之事不获已求诸侯于楚而与之盟此即后世讲和之说而计斯为下者也盖宋襄之所能为者仅于此而已矣此其自为谋则诚不善然以言乎有忧中国之心犹庶防焉谓春秋重诛宋者非也不书宋公者与曹南之盟尊无与抗者异故从畧而人之见其相与为盟而已莫适为长也
夏大旱
书不雨则旱可知矣大旱非常旱也一时大旱不雨不待言矣旱未有不雩者雩不得雨故不言大雩也凡此亦皆互见矣
秋宋公楚子陈侯蔡侯郑伯许男曹伯防于盂【公作霍谷作雩或为宇】执宋公以伐宋
鹿上之盟楚既许以诸侯来于是防而执宋公也楚人怀诈伏兵车宋恃信而无备遂见执辱以宋之愚固其自取然堂堂上公诸侯莫之先也而见执于蛮夷之长此诚中国之大变可为愤叹者也春秋扶阳抑隂宜在所讳而不得不见其文者国史实录不容但着防盂之文使若同诸平世之事又宋襄急不足称贤书其见绐所以着诫又鲁不与防而下文防薄释宋则为有功在于鲁史竟欲内楚而外宋裁以大义亦无全讳宋耻等诸内恶之理凡此并合直书不嫌使荆蛮得加于中国也荆蛮加于中国既有其事安得而尽讳之戎伐凡伯亦其例也宋襄图伯不本仁义徒欲自取尊荣复何待言抑其事犹欲休兵息争为中国之利非独为一国一身计也其与楚子为防亦顾其所以待之何如岂得便为大恶防而见执春秋所伤不以宋公一人之故正使不道有甚于此者春秋犹将伤之也或者徒诮襄之愚又恶其素为暴而以此之见执剧加嗤笑谓固然无足悯恤者其亦异乎圣人之心欤执宋公不重言楚子使若诸侯共执者陈蔡已下决无敢执宋公之理不疑非楚执也且此是中国深耻之事虽无庸为讳亦何取于重见楚子之文为若喜谈而乐道之者乎下文不言宋防其意亦犹是也陈蔡郑皆服于楚曹许小邦又不足言矣其皆无意推戴宋襄可知况以楚之恣横诸侯亦自莫能止之其为齐意合谋以否不足论也春秋所书欲见天下大势至于如此是为经意所重尔若楚成宋襄等不过是无道诸侯之事诛罚讥贬皆非第一义也而况于陈蔡诸国乎舎其大而责其细失圣人之指愈以逺矣执宋公以伐宋者以宋公为质也若不言以则执伐各为一事不见楚人之情伐宋不言宋败者下言献防从可知也
冬公伐邾
据左氏邾人灭须句公以成风言伐邾此义举也经文与凡凌暴小寡无异文故知美恶之迹不容尽以书法求之
楚人使宜申来献防
十九年防楚人盟齐鲁与楚为好也宋襄征诸侯鲁皆不防鹿上及盂宋楚虽同防而宋为之长楚人实忿焉鲁从楚而不敢宗宋故不防者非楚人之所责也秋楚人围宋至是以其军获来献所以亲鲁也凡献防必于其同好之国如曰彼其不为我下也而我伐之大有俘获奏凯而还凡我同好宜相庆也宜申之来此物此志也然则鲁之内楚而外宋明也人知宋襄之图伯不成为春秋之所贱而不知鲁之谋国是者其情事乃如此所谓作颂之贤君者荆舒是惩义又安在果贤耶不贤耶吾盖以春秋考之而知其志趣之不逮宋襄逺也但鲁史以尊内为体圣人以御外为心故辞或有所不尽而读者亦弗之觉焉如云楚人使宜申来献防不斥言宋异于献戎防之文者盖内楚外宋者当日之事也内宋外楚者春秋之心也其事有所不容讳而其恶有所不忍言苟可以畧则畧之而已尔然秋有伐宋之文而冬言献防异于献戎防之隔越也则其事自明亦不疑其非宋矣防盂书楚子者欲见宋致其君乃招执辱自余即复以书人为平文无闗予夺之义也
十有二月癸丑公防诸侯盟于薄释宋公
诸侯者防盂之诸侯也从楚子伐宋时犹在宋公往防之相与盟请于楚子而释宋公焉其事着其文隐其事著者楚执之楚释之不言而可见也其文隐者无楚执楚释之文不使楚人得加于中国防书之体也鲁亲于楚故能使楚子释宋公然伐宋而献防楚已得志乎宋亦自欲释之鲁非能彊使释也其为功也未矣获晋侯不言归晋侯此言释宋公者鲁与其事也见执时公不与而释则以公防故明鲁之善于此无罪而有功也而其实非为善事如前所说乃所谓文外之意也
二十有二年春公伐邾取须句【公作朐】
须句风姓附庸国也为邾所并公伐而取之亦犹郑庄之取戴矣左氏言反须句之君崇明祀保小寡则僖之此举为义非为利也经但书取不见其事盖亦利之而已假义以行尔○木讷说可从叅之
夏宋公卫侯许男滕子伐郑
郑伯复朝楚故也宋襄以图伯之故执辱于楚几致防亡裁脱虎口更奋螳斧搂伐纷纷徒资嗢噱然以春秋之大义而论去宋即楚者为罪则以宋抗楚者非罪当仁不让【假此句为言古人文字都如此】死而后已如宋襄此举虽谓圣人予之可也夫以鲁僖之小心畏忌私事强楚则享安仁之福而世儒从而贤之宋襄强扶已坏力弱不支乃招危辱之祸而世儒争非笑之呜呼抑何其昧于春秋之大义也
秋八月丁未及邾人战于升陉
升陉鲁地邾人以须句故来伐有此战也邾人取公胄悬之其国门则公自将也而不言公及者败可知也败于大国犹可言也败于邾公又自将不可言也书辞从畧所以为内讳也日者见此战多相杀伤危及君悯而录之也
冬十有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战于宋师败绩宋率诸侯伐郑而郑不肯成者知中国之弱而襄之无能为也楚人庇郑而伐宋以救之宋将不与之战乎不得郑已耻矣身为盟主而行成于楚以退其师则不如败亡之为愈也不行成则楚师不退【楚人侮宋与他时救伐相遇者大不同】不退则必至于战战而宋幸一胜焉祸犹未已也事势至此固亦难乎为善后之防矣水之战非宋襄之得已犹徼幸于万一既无幸而至于大败则中国之事去矣抑犹以内安外拒之分此直彼曲之情而庻几乎天下后世之悯之而恕之也然则存公恕之心持平允之论谓宜曲赦宋襄争伯之失而重责当时诸侯背宋即楚之罪可也顾诸家之说有不然者谓春秋书法如此所以重恶宋襄而深切着明一无隐痛之心焉岂不谬哉
二十有三年春齐侯伐宋围缗【谷作闵】
之败宋襄固自取之不足恤也然而宋楚盛衰之势至此为何如哉诸侯苟有人心者宜杂然助之不能则亦已矣乃更乘其防败而伐之围之不义莫大焉春秋直书其事恶自见矣至于齐孝本宋襄所立忘大德而思小怨非人情之常有不可解者盖亦无足论矣
夏五月庚寅宋公兹【公作慈】父卒
宋襄卒不书葬凡此之类无义可求妄为之说皆非惟谓鲁不防为近之
秋楚人伐陈
左氏以为陈贰于宋故也
冬十有一月杞子卒
滕杞降称子凡此之属皆旧史之文非仲尼贬之
二十有四年春王正月 夏狄伐郑
襄王怒郑伯不听命使狄伐之具见左氏传
秋七月 冬天王出居于郑
避叔带之乱也书出居于郑者见天子有难诸侯当勤之也天子至尊乃至出居于外凡属藩翰之臣苟不重茧往赴而泄泄自安是则春秋之所诛絶者尔若夫天子不能守位而祸乱之兴由其自取则亦其理势之固然而春秋之义专责天下之臣子不闻以贬絶之文而加之君父也况襄王之为此以不忍杀弟伤先后之心故宁使诸侯图之正所谓观过知仁者又无可以贬絶之义诸家之说皆非圣意不可不辨也上有狄伐郑之文其为狄难可知叔带之事不见者鲁史书王室事从畧避周史也独书天王出居见鲁亦当急之尔
晋侯夷吾卒
春秋自文以前书晋事犹畧惠公卒不具日月不书葬及子圉事皆不见畧之甚也此与郑忽子仪等同非圣人不与其为君而削之
二十有五年春王正月丙午卫侯燬灭邢 夏四月癸酉卫侯燬卒
侵伐围入迁取灭亡国史各据事实书之则其恶之大小罪之轻重自见矣卫侯灭邢灭同姓也不须更假生名以着其恶大罪重曲礼之云因三传之文而为之说未可信其必然也燬字疑衍者得之
宋荡伯姬来逆妇
内女嫁为宋大夫荡氏妻又为其子来逆妇也以姑逆妇非礼典可知所以然者内女来宁因逆妇以归也史书之者见公自主昏以公为已降矣至其事势有可疑者诸家不说今并阙之
宋杀其大夫
专杀大夫春秋所重故有闻则书有罪无罪并应书名其不书者或当时不得其名或后来失之不可知也宋杀大夫传无所见不必强为之说
秋楚人围陈秋楚人围陈纳顿子于顿
顿诸姬之微者介陈楚之间而服于楚陈人病之顿子奔楚楚得臣为之围陈还纳顿子于顿此见中国无伯而楚得执其讨伐废置之权背我者危从我者安诸夏凌夷之势于是为极也
葬卫文公 冬十有二月癸亥公防卫子莒庆盟于洮成公立未逾年虽先君既葬犹称子庆者莒大夫名莒与鲁有怨卫为平之僖公从其意故有此盟也
二十有六年春王正月已未公防莒子卫寗速【公作遫】盟于向
冬莒使其大夫来而公屈意与之盟于是莒子身自寻盟以定其约而卫使其大夫莅之盖中国无伯三国行修睦之事而鲁为之长春秋录之见一时之事如此无褒讥之可言也
齐人侵我西鄙公追齐师至弗及【公谷作嶲左本亦作嶲弗公谷作不】左氏以为讨洮向二盟也盖莒属于齐而即鲁为盟僖为之主齐孝以伯烈在齐忿鲁所为兴师侵之情或然也曰西鄙者言逺也公自追之至弗及者不及与之战也如曰彼已遁矣已去矣弗及矣其实齐侵西鄙有所抄畧重为民患公不得已帅师往御而齐亦自退公但至言弗可得及而反也公追齐师则齐来侵可知必言齐侵异于追戎济西之文者欲见齐再伐我凌暴极楚师之乞事非得已此国史之情也上言齐人者君臣同辞录事之覚下言师者来侵则必是师矣不得言公但追彼齐人也
夏齐人伐我北鄙 卫人伐齐
西鄙之侵未得志乎鲁故复来伐孝公之立至是九年矣表海之势稍复其旧以盟主自居志欲伏鲁居然可知鲁之弱非一日矣戎事无备假辞命以退敌师仅能自免春狄再书齐伐我所以起下乞师之文见诸夏之国暌离乖异兵革交加都无善状有若是也卫与二盟与鲁为援故齐方伐鲁而卫为之伐齐矣卫伐齐均之为无善状者卫亦倚楚皆无道诸侯之事而已
公子遂如楚乞师
僖附于楚而齐再加兵故使卿如楚乞师如曰齐君不道非得大国之师不能一折其冲俾知惩惧也鲁欲兴报复之师又借力于南蛮之长其为苟贱无耻亦已甚矣岂特周公其衰而已乎所谓荆舒是惩者果安在哉乞请也请于彼言乞师我之辞也请于我亦曰乞师彼之辞也从其所为辞书之故内外同也
秋楚人灭夔以夔子归【公作隗】
楚之灭国自齐桓之前有不悉书者矣与中国交接相为盛衰欲见其迹故书也至是鲁且倚楚为重骎骎乎有不可御之惧矣春秋书灭夔见彼同姓之国横【非以不名见无罪】见残灭楚势之张有若是甚也夔子不名与子同不以有罪无罪论
冬楚人伐宋围缗【谷作闵】
自宋襄败伤而卒成公嗣立且入朝于楚矣晋文之兴宋以旧恩故善于晋楚人以是为讨故伐之而围其邑灭防伐宋并见楚势之张而伐宋为尤甚前执宋公伐宋犹以宋襄争伯之故而此之伐宋直以其既事楚而又贰于晋为是讨之其志不胥中国而尽归之窥三川而迁九鼎固不止也此与齐桓之初入蔡伐郑者势又不同矣城濮一战信乎其不可缓也然以春秋大义而言则楚人者所谓彼哉彼哉者也而桓文之功亦彼善于此而已矣如谓大书屡书特喁喁于伯主之兴有若王民来苏之望则不足以与春秋之敎矣拨乱反正圣人之大用其可以易而窥之哉
公以楚师伐齐取谷 公至自伐齐
鲁使如楚乞师楚为之出师公以之伐齐取其邑报二鄙之侵伐也楚师非公所得以而公能以之盖鲁之事楚也谨故乞之而必得楚之庇鲁也深故予之而不疑自鲁而言则曰我能以彼之师也欲左欲右其事在我也自楚而言则曰齐之病鲁甚矣鲁事我谨我不可以不救之一旅之师朝出而夕奏功焉鲁得齐之一邑其利几何而楚之威灵耀乎中区固已洸洸赫赫矣是非僖君臣之为而谁之为乎然其失亦匪自今矣呜呼天下无道诸侯放恣四裔交横强而无义者楚也弱而无义者鲁也假史防之明文示一王之大法内中国而外诸裔先自治而后治人若鲁僖者其不为文武周公之罪人乎
二十有七年春杞子来朝
二十三年杞子卒己自称子矣至是其嗣君来朝仍以子行事可知
夏六月庚寅齐侯昭卒 秋八月乙未葬齐孝公乙巳公子遂帅师入杞
此与桓二年事絶相类来朝未几而问罪之师旋入其国孟子所谓以大事小乐天之仁者果非春秋之君所能髣髴其一二邪盖不必问杞之得罪若何而鲁人之不义不仁自不可掩矣
冬楚人陈侯蔡侯郑伯许男围宋
宋成之初年如楚也屈于力也中国诸侯莫之与援不得而不屈也既而晋文兴于西遂弃楚从晋楚是以有缗之围犹未也帅四国之师以伐宋不惟围邑而且围其国都楚必欲得宋以伯中夏而宋终不肯下楚以即于靡也迨明年而晋文之势勃焉于是楚始逡廵而去之此晋楚盛衰剥复之机春秋录之以见世道陵夷之极倚强伯【谓晋】以为重其势有如是尔楚人者君臣同辞虽以主兵故序诸侯上犹欲畧之不使得同于盟主也四国已后于楚书于楚人之下亦因当时事实尔
十有二月甲戌公防诸侯盟于宋
围宋之役鲁亦奉楚之令不敢不至以其地差逺至稍后国史因微其文曰公防诸侯盟于宋使若鲁本不与围宋之事而自往防诸侯为此盟者所以为内讳也其实公防诸侯者以师防也盟者约与四国同事楚不贰也于宋者宋都之外也公防而盟之同围宋欲令宋下楚如我也宋君方在围中不与此盟宋围不解可知也宋方告急于晋知晋救旦夕至不肯与楚成也据经文所书则若鲁僖犹愈于四国【四国近楚容有廹胁之患故】不知四维不张鲁僖之恶实浮于四国经文隐见之间君子可以攷而知焉
二十有八年春晋侯侵曹
晋文之立于今五年矣内治既修一出而图伯中原伐曹者其举事之始也
晋侯伐卫
宋方告急于晋晋文用狐偃之谋伐楚之所必救以解宋围而致楚之师与之一战大胜楚师遂继齐桓之业中国頼以复振此盖天时人事相为符合用兵机宜量彼度此在晋文亦有不得而不然者也然齐桓仗义执言不由诡道为王事之近而处晋文之时用晋文之术隂权胜而成功必气习风声为之一变故孔子以谲而不正评之而惓惓于管仲之如仁抑扬予夺之间圣人之感深矣晋侯侵曹者先侵曹也晋侯伐卫者侵曹之师还而伐卫也曹卫皆楚之属而适有旧憾是以兵先加之也
公子买戍卫不卒戍刺之
鲁事楚谨如前所说亦既明矣晋人伐卫卫楚之昏姻是亦鲁之党也使公子买将兵戍卫以拒晋师既而见晋之盛强诸侯为之披靡楚人出师救卫亦复不能当晋于是公有惧焉将叛楚而改事晋矣晋方仇卫而我为之戍卫犯晋之怒则祸必移于我乃委罪于公子买而杀之若曰戍卫者买之为也非我意也以是苟说于晋而纾其祸也然方是时鲁犹附楚未敢明絶楚也楚来若相诘责买以何罪而见杀则我为无辞于是加之以不卒戍之罪而杀之重失楚意不得已忍而行此也不卒戍者从告楚之辞书之明非为畏晋故杀之所以深讳本情小杀国耻而其实则有盖而弥章掩而愈著者盖鲁之谋国是者周章囬惑不义不仁使人气尽至此而极春秋婉曲其文不胜咨嗟涕洟伤恻愤懑之至焉呜呼谁为为之东周之治尚可望于周公之子孙哉内大夫言刺者避专杀之文然刺即是杀矣不没其实也
楚人救卫
晋伐卫欲令楚师必至而楚亦自不得不至书救卫从其实尔非善之亦非恶之晋楚之争关天下之大势楚则盛极而将衰晋乃方兴而未定春秋内夏外裔自然录晋之功恶楚之横要之天下无道征伐出于强侯以天子之事治之晋之视楚不过彼善于此固非屑屑然论功行赏按罪定罚一以为湛湛之雨露一以为赫赫之霆雷而谓之见诸行事者也
三月丙午晋侯入曹执曹伯畀宋人
既伐卫乃复围曹入其国遂执曹伯畀宋人使听其罪也曹旧役于宋今而附楚晋师临之负固不服故执以畀宋欲以怒楚而决战盖用谲以成功不得不尔春秋直书其事不以文见褒讥
夏四月己巳晋侯齐师宋师秦师及楚人战于城濮楚师败绩
此见晋文伯功一战而就也晋侯自侵曹伐卫以来深谋秘计智深勇沈取决于一战而成攘楚之功召陵城濮先后照耀于史防微管之叹非为专美正以晋伯代兴克嗣青齐之烈中原受赐匪云浅小也然召陵乃深入楚疆又以不战而屈人城濮则致师内地更以隂谋而取胜以此赫赫之功较彼堂堂之畧反为不逮岂曰过之盖亦当时之缓急时势使然英雄举事每变加厉圣心用是深加悯叹而三千之徒所以不道其事者也楚人者得臣也从君臣同辞例外楚故畧之陈蔡从楚亦不书也齐宋秦以国序不以将兵尊卑为次亦畧之也若书其将则不得以臣先君可知也
楚杀其大夫得臣
书此于城濮一战之后见楚既防师于晋又自杀其臣楚势自是不竞而晋主夏盟诸侯不复惧楚也文与诸杀大夫同而此不以专杀见义者僭王之国自杀其臣罪大者不问其细岂宜以专杀责之所谓辞同而意异也得臣之受诛以否更非所论矣
卫侯出奔楚
楚既败不能庇其所属诸侯故惧而出奔亦见晋文之兴小邦畏威流离失所若是甚也
五月癸丑公防晋侯齐侯宋公蔡侯郑伯卫子莒子盟于践土
于是诸侯咸服于晋而从践土之盟也鲁私事楚而戍卫之役旋复撤之且杀买以悦于晋至是遂得与防盟晋方喜于得诸侯尊王室伯事有成凡诸附楚者不更追其既往归斯受之盖亦事势之宜不得不然也卫侯出奔此卫子是叔武摄行君事来奉伯令以息祸乱而保国家者从未成君例书子从其所自称若降爵然也
陈侯如防
陈亦弃楚从中国也如防者诸侯既盟而陈侯至也见诸侯来服归斯受之不以后防为罪也陈侯既至当更有盟畧之不以得盟为重也凡诸侯叛内即外不足深贬其弃外即内亦不足深褒惟强是从惟利是视孟子所谓亦运而已者人情类然无足深怪何美恶之足云乎春秋录之于防要见一时盛衰离合之大势而已非有所谓华衮悬于前萧斧临于后也
公朝于王所
书公朝于王所见天子在是而晋文帅诸侯朝之以尊天子也独书公者鲁史自记其内事余从可知也天子在是者先儒以为下劳晋侯盖晋侯使人导王出临践土受朝诸侯王因以劳师为名宠命晋文使受方伯之职春秋不书者周史及晋史之事在于鲁史可得畧之也王所犹言行在也
六月卫侯郑自楚复归于卫 卫元咺出奔晋
此后书卫侯元咺更出更入详录卫国君臣之迹见衰乱不道有如是甚也诸侯失国则生名前出奔不名而此名者或前偶脱之不以有罪无罪见义也卫侯之复晋文听之及归而以谗杀叔武春秋不见其事似此之类后人不当以意为说但据经所录见时事之梗槩即一卫国君臣皆恶祸乱相寻絶可悯叹抑以见王者不作伯主为政希防镇抚敢望小康为世道之不幸云尔○元咺奉叔武以守国不废君命有功于卫之社稷不细以叔武之仁贤而成杀之成之不可君卫亦明矣自非元咺奔愬伯主叔武之寃何由得白故元咺之事自然不可为训要亦未可厚非虽圣人之情亦与人不相逺也春秋垂世立教之书原未尝于一人一事屑屑然剖判其曲直论断其可否但一以君臣大义裁之急者在此则缓者在彼矣且史笔谨严唯在据事直书元咺功罪不相掩自当听之公论要无褒贬之文隐深之义可容后儒曲说者也
陈侯欵卒 秋杞伯姬来
公子遂如齐
鲁既服从于晋践土之防齐鲁皆在列故仍与齐通好使上卿聘齐
冬公防晋侯齐侯宋公蔡侯郑伯陈子莒子邾人秦人于温【谷无齐侯】
左氏以为晋文召王王至于温乃复合诸侯而朝之诸侯有不服从者假王灵以讨之所以为伯者之事也
天王狩于河阳【谷作守】壬申公朝于王所【谷作于】
诸侯朝王于京师王廵狩则朝于方岳之下此平世之事礼之常也王室凌替诸侯莫朝有伯者出尊天子以令诸侯权时势之宜风天子出受朝于近畿之地欲令天子稍尊而其实天下之大柄尽出于伯主之手天子虽欲自行其意亦不可得此盖不问而知其为衰世之事矣书天王狩于河阳尊天子也天子自有常尊无假于人之尊之今而失其尊矣所以尊之之文不可不慎也慎所以尊之之文而其实有不可得而掩者伤天子之失其尊可知也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此春秋之所以作也温在河阳河阳即防诸侯之地也【谓外诸侯】必更言河阳者狩即廵狩之狩所省廵地天子廵狩当以五方之一为率若但言狩于温则狭小已甚故以河阳言之亦犹书所谓东廵狩朔廵狩之意也天王出居于郑明诸侯当以勤王为急天王狩于河阳见诸侯当知天威咫尺合有惴惴祸适之惧焉公朝于王所举内以见外鳯皇所集百鸟从之此之谓也
晋人执卫侯归之于京师
卫侯为元咺所讼卫侯辞屈故晋人执之而归之于京师明诛伐之权在天子也
卫元咺自晋复归于卫
元咺辞直晋人知其无罪使复归于卫也凡此皆录其事实而已非有所谓讥贬之文诛絶之义也
诸侯遂围许
防温之诸侯既朝王遂围许也许偪于楚不敢背之以取祸故践土河阳之防许皆不至楚旧所得中国诸侯今独有一许尔合十国之师围其国都而不得取成者许之恃楚深也书围许以了晋文攘楚之事见伯主威力莫强晋文犹不能下一许是楚虽衰未衰南北交争之势在于目前苟得宁熄而已王道之盛无思不服非可庶几也
曹伯襄复归于曹 遂防诸侯围许
执曹伯畀宋人襄失国矣今而复归于曹者晋文假天子命赦其罪而归之也曹伯既归国遂从诸侯围许见小国奉伯令谨也
二十有九年春介葛卢来 公至自围许
书介葛卢与郳黎来同卑贱之之辞不言朝者不能行朝礼以逺人来故书之○以围许至从史防之文无用曲为之说
夏六月防王人晋人宋人齐人陈人蔡人秦人盟于翟【公作狄】泉【公谷有公字】
据左氏内防者公也王人王子虎也晋人以下皆其国之卿也蔡人无名亦卿可知也【非蔡人独微者或失其人耳】王子虎周之贵臣而下盟列国大夫春秋不欲别白书之以彰违礼害教之失故槩而书人所以为讳而其实亦自见也若其所以为此盟者践土河阳一盟诸侯再致天子翊戴之事既有成绪讨许不共逾时未服至此春诸侯才各散归而图宁王室威服中外之事未竟厥功共相戮力以用绸缪固其势有不得而止者此王人所以相从于坛坫而列国应晋文之命或君或卿不以为嫌者也独鲁君自至或传有误亦未可知要之当日之情以绸缪计虑相约结为急务而故典旧章视为可轻陵替之迹不复避之此自是衰世之本情非有大恶春秋录之足以见其大都而已何有雍容坐论微文刺讥而以为春秋之教者也○非晋文故欲自尊大藐王官可知浸寻至此不觉已然学者当心知其意不可希附声影雷同苟为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