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器于礼,非强立之谓也。四十精义致用,时措而不疑。五十穷理尽性,至天之命;然不可自谓之至,故曰知。六十尽人物之性,声入心通。七十与天同德,不思不勉,从容中道。
常人之学,日益而不自知也。仲尼学行、习察异于他人,故自十五至于七十,化而(知)裁[之],其(德)进[德]之盛者与!
穷理尽性,然后至于命;尽人物之性,然后耳顺;与天地参,无意、必、固、我,然后范围天地之化,从心而不踰矩;老而安死,然后不梦周公。
从心莫如梦。梦见周公,志也;不梦,欲不踰矩也,不愿乎外也,顺之至也,老而安死也,故曰「吾衰也久矣」。
困而不知变,民斯为下矣;不待困而喻,贤者之常也。因之进人也,为德辨,为感速,孟子谓人有德慧术知者存乎疢疾以此。自古困于内无如舜,困于外无如孔子,以孔子之圣而下学于困,则其蒙难正志,圣德日跻,必有人所不及知而天独知之者矣,故曰「莫我知也夫」,「知我者其天乎」!
立斯立,道斯行,绥斯来,动斯和,从欲风动,神而化也。
仲尼生于周,从周礼,故公旦法坏,梦寐不忘为东周之意;使其继周而王,则其损益可知矣。
滔滔忘反者,天下莫不然,如何变易之?「天下有道,丘不与易」,知天下无道而不隐者,道不远人;且圣人之仁,不以无道必天下而弃之也。
仁者先事后得,先难后获,故君子事事则得食。不以事事,「虽有粟,吾得而食诸?」仲尼少也国人不知,委吏、乘田得而食之矣;及德备道尊,至是邦必闻其政,虽欲仕贫,无从以得之。「今召我者而岂徒哉」,庶几得以事事矣,而又绝之,是诚系滞如匏瓜不食之物也。
不待备而勉于礼乐,「先进于礼乐」者也;备而后至于礼乐,「后进于礼乐」者也。仲尼以贫贱者必待文备而后进,则于礼乐终不可得而行矣,故自谓野人而必为,所谓「不愿乎其外」也。
功业不试,则人所见者艺而已。
凤至图出,文明之祥,伏羲、舜、文之瑞;不至则夫子之文章知其已矣。
鲁礼文阙失,不以仲尼正之,如有马者不借人以乘习。不曰礼文而曰史之阙文者,祝史所任,仪章器数而已,举近者而言约也。
「师挚之始」,乐失其次,徒洋洋盈耳而已焉;夫子自卫反鲁,一尝治之,其后伶人贱工识乐之正。及鲁益下衰,三桓僭妄,自太师以下,皆知散之四方,逾河蹈海以去乱。圣人俄顷之助,功化如此,「用我者期月而可」,岂虚语哉!
「与与如也」,君或在朝在庙,容色不忘向君也。「君召使摈,趋进翼如」,此翼如,左右在君也。「没阶趋(进)翼如」,张拱而翔;「宾不顾矣」,相君送宾,宾去则白曰「宾不顾而去矣」,纾君敬也。
上堂如揖,恭也;下堂如授,其容纾也。
冉子请粟与原思为宰,见圣人之用财也。
圣人于物无畔援,虽佛肸、南子,苟以是心至,教之在我尔,不为已甚也如是。
「子欲居九夷」,不遇于中国,庶遇于九夷,中国之陋为可知。欲居九夷,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可行,何陋之有!
栖栖者,依依其君而不能忘也。固,犹不回也。
仲尼应问,虽叩两端而竭,然言必因人为变化,所贵乎圣人之词者,以其知变化也。
「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不惮卑以求富,求之有可致之道也;然得乃有命,是求无益于得也。
爱人以德,喻于义者常多,故罕及于利;尽性者方能至命,未达之人,告之无益,故不以亟言;仁大难名,人未易及,故言之亦鲜。
颜子于天下,「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故怒于人者不使加乎其身,愧于己者不辄贰之于后也。
颜子之徒,隐而未见,行而未成,故曰「吾闻其语而未见其人也」。
「用则行,舍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颜子龙德而隐,故「遯世不见知而不悔」,与圣者同。
龙德,圣修之极也,颜子之进,则欲一朝而至焉,可谓好学也已矣。
「回非助我者」,无疑问也,有疑问,则吾得以感通其故而达夫异同者矣。
「放郑声,远佞人」,颜回为邦,礼乐法度不必教之,惟损益三代,盖所以告之也。法立而能守,则德可久,业可大,郑声佞人能使为邦者丧所以守,故放远之。
「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盖「士而怀居,不可以为士」,必也去无道,就有道。遇有道而贫且贱,君子耻之。举天下无道,然后穷居独善,不见知而不悔,中庸所谓「惟圣者能之」,仲尼所以独许颜回「惟我与尔为有是」也。
仲由乐善,故车马衣裘喜与贤者共敝;颜子乐进,故愿无伐善施劳;圣人乐天,故合内外而成其仁。
子路礼乐文章未足尽为政之道,以其重然诺,言为众信,故「片言可以折狱」,如易所谓「利用折狱」,「利用刑人」,皆非爻卦盛德,适能是而已焉。
颜渊从师,进德于孔子之门;孟子命世,修业于战国之际;此所以潜见之不同。
犁牛之子虽无全纯,然使其色骍且角,纵不为大祀所取,次祀小祀终必取之,言大者苟立,人所不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