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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子》解老第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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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者,内也。得者,外也。上德不德,言其神不淫于外也。神不淫于外则身全,身全之谓德。德者,得身也。凡德者,以无为集,以无欲成,以不思安,以不用固。为之欲之,则德无舍,德无舍则不全。用之思之则不固,不固则无功,无功则生于德。德则无德,不德则在有德。故曰:‘上德不德,是以有德。’

所以贵无为无思为虚者,谓其意无所制也。夫无术者,故以无为无思为虚也。夫故以无为无思为虚者,其意常不忘虚,是制于为虚也。虚者,谓其意无所制也。今制于为虚,是不虚也。虚者之无为也,不以无为为有常,不以无为为有常则虚,虚则德盛,德盛之谓上德,故曰:‘上德无为而无不为也。’

仁者,谓其中心欣然爱人也。其喜人之有福,而恶人之有祸也。生心之所不能已也,非求其报也。故曰:‘上仁为之而无以为也。’

义者,君臣上下之事,父子贵贱之差也,知交朋友之接也,亲疏内外之分也。臣事君宜,下怀上宜,子事父宜,贱敬贵宜,知交友朋之相助也宜,亲者内而疏者外宜。义者,谓其宜也,宜而为之,故曰:‘上义为之而有以为也。’

礼者,所以貌情也,群义之文章也,君臣父子之交也,贵贱贤不肖之所以别也。中心怀而不谕,故疾趋卑拜而明之。实心爱而不知,故好言繁辞以信之。礼者,外节之所以谕内也。故曰:‘礼以貌情也。’凡人之为外物动也,不知其为身之礼也。众人之为礼也,以尊他人也,故时劝时衰。君子之为礼,以为其身,以为其身,故神之为上礼,上礼神而众人贰,故不能相应,不能相应,故曰:‘上礼为之而莫之应。’众人虽贰,圣人之复恭敬尽手足之礼也不衰,故曰:‘攘

臂而仍之。’道有积而德有功,德者道之功。功有实而实有光,仁者德之光。光有泽而泽有事,义者仁之事也。事有礼而礼有文,礼者义之文也。故曰:‘失道而后失德,失德而后失仁,失仁而后失义,失义而后失礼。’

礼为情貌者也,文为质饰者也。夫君子取情而去貌,好质而恶饰。夫恃貌而论情者,其情恶也;须饰而论质者,其质衰也。何以论之?和氏之璧,不饰以五采,隋侯之珠,不饰以银黄,其质至美,物不足以饰之。夫物之待饰而后行者,其质不美也。是以父子之间,其礼朴而不明,故曰:‘礼薄也。’凡物不并盛,阴阳是也。理相夺予,威德是也。实厚者貌薄,父子之礼是也。由是观之,礼繁者实心衰也。然则为礼者,事通人之朴心者也。众人之为礼也,人应则轻欢,不应则责怨。今为礼者事通人之朴心,而资之以相责之分,能毋争乎?有争则乱,故曰:‘礼者,忠信之薄也,而乱之首乎。’

先物行先理动之谓前识,前识者,无缘而忘意度也。何以论之?詹何坐,弟子侍,有牛鸣于门外,弟子曰:‘是黑牛也而白题。’詹何曰:‘然,是黑牛也,而白在其角。’使人视之,果黑牛而以布裹其角。以詹子之术,婴众人之心,华焉殆矣,故曰‘ 道之华也’。尝试释詹子之察,而使五尺之愚童子视之,亦知其黑牛而以布裹其角也。故以詹子之察,苦心伤神,而后与五尺之愚童子同功,是以曰‘愚之首也’。故曰:‘前识者道之华也,而愚之首也。 ’

所谓大丈夫者,谓其智之大也。所谓处其厚不处其薄者,行情实而去礼貌也。所谓处其实不处其华者,必缘理不径绝也。所谓去彼取此者,去貌径绝而取缘理好情实也。故曰:‘去彼取此。’

人有祸则心畏恐,心畏恐则行端直,行端直则思虑熟,思虑熟则得事理,行端直则无祸害,无祸害则尽天年,得事理则必成功,尽天年则全而寿,必成功则富与贵,全寿富贵之谓福。而福本于有祸,故曰:‘祸兮福之所倚。’以成其功也。

人有福则富贵至,富贵至则衣食美,衣食美则骄心生,骄心生则行邪僻而动弃理,行邪僻则身死夭,动弃理则无成功。夫内有死夭之难,而外无成功之名者,大祸也。而祸本生于有福,故曰:‘福兮祸之所伏’。

夫缘道理以从事者无不能成。无不能成者,大能成天子之势尊,而小易得卿相将军之赏禄。夫弃道理而忘举动者,虽上有天子诸侯之势尊,而下有猗顿、陶朱、卜祝之富,犹失其民人而亡其财资也。众人之轻弃道理而易忘举动者,不知其祸福之深大而道阔远若是也,故谕人曰:‘熟知其极。’人莫不欲富贵全寿,而未有能免于贫贱死夭之祸也,心欲富贵全寿,而今贫贱死夭,是不能至于其所欲至也。凡失其所欲之路而妄行者之谓迷,迷则不能至于其所欲至矣。今众人之不能至于其所欲至,故曰‘迷’。众人之所不能至于其所欲至也,自天地之剖判以至于今,故曰:‘人之迷也,其日故以久矣。’

所谓方者,内外相应也,言行相称也。所谓廉者,必生死之命也,轻恬资财也。所谓直者,义必公正,公心不偏党也。所谓光者,官爵尊贵,衣裘壮丽也。今有道之士,虽中外信顺,不以诽谤穷堕;虽死节轻财,不以侮罢羞贪;虽义端不党,不以去邪罪私;虽势尊衣美,不以夸贱欺贫。其故何也?使失路者而肯听习问知,即不成迷也。今众人之所以欲成功而反为败者,生于不知道理而不肯问知而听能。众人不肯问知听能,而圣人强以其祸败适之,则怨。众人多而圣人寡,寡之不胜众,数也。今举动而与天下之为雠,非全身长生之道也,是以行轨节而举之也。故曰:‘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聪明睿智天也,动静思虑人也。人也者,乘于天明以视,寄于天聪以听,讬于天智以思虑。故视强则目不明,听甚则耳不聪,思虑过度则智识乱。目不明则不能决黑白之分,耳不聪则不能别清浊之声,智识乱则不能审得失之地。目不能决黑白之色则谓之盲,耳不能别清浊之声则谓之聋,心不能审得失之地则谓之狂。盲则不能避昼日之险,聋则不能知雷霆之害,狂则不能免人间法令之祸。书之所谓治人者,适动静之节,省思虑之费也。所谓事天者,不极聪明之力,不尽智识之任。苟极尽则费神多,费神多则盲聋悖狂之祸至,是以啬之。啬之者,爱其精神,啬其智识也。故曰:‘治人事天莫如啬。’

众人之用神也躁,躁则多费,多费之谓侈。圣人之用神也静,静则少费,少费之谓啬。啬之谓术也生于道理。夫能啬也,是从于道而服于理者也。众人离于患,陷于祸,犹未知退,而不服从道理。圣人虽未见祸患之形,虚无服从于道理,以称蚤服。故曰:‘夫谓啬,是以蚤服。’

知治人者其思虑静,知事天者其孔窍虚。思虑静,故德不去。孔窍虚,则和气日入。故曰:‘重积德。’夫能令故德不去,新和气日至者,蚤服者也。故曰:‘蚤服是谓重积德。’积德而后神静,神静而后和多,和多而后计得,计得而后能御万物,能御万物则战易胜敌,战易胜敌而论必盖世,论必盖世,故曰‘无不克’ 。无不克本于重积德,故曰‘重积德则无不克’。战易胜敌则兼有天下,论必盖世则民人从。进兼天下而退从民人,其术远,则众人莫见其端末。莫见其端末,是以莫知其极,故曰:‘无不克则莫知其极。’

凡有国而后亡之,有身而后殃之,不可谓能有其国能保其身。夫能有其国、必能安其社稷,能保其身、必能终其天年,而后可谓能有其国、能保其身矣。夫能有其国、保其身者必且体道,体道则其智深,其智深则其会远,其会远众人莫能见其所极。唯夫能令人不见其事极,不见事极者为保其身、有其国,故曰:‘莫知其极。’莫知其极 ‘则可以有国’。

所谓有国之母,母者,道也,道也者生于所以有国之术,所以有国之术,故谓之有国之母。夫道以与世周旋者,其建生也长,持禄也久,故曰:‘有国之母可以长久。’树木有曼根,有直根。根者,书之所谓柢也。柢也者,木之所以建生也;曼根者,木之所以持生也。德也者,人之所以建生也;禄也者,人之所以持生也。今建于理者其持禄也久,故曰:‘深其根。’体其道者,其生日长,故曰:‘固其柢。’柢固则生长,根深则视久,故曰:‘深其根,固其柢,长生久视之道也。’

工人数变业则失其功,作者数摇徙则亡其功。一人之作,日亡半日,十日则亡五人之功矣。万人之作,日亡半日,十日则亡五万人之功矣。然则数变业者,其人弥众,其亏弥大矣。凡法令更则利害易,利害易则民务变,务变之谓变业。故以理观之,事大众而数摇之则少成功,藏大器而数徙之则多败伤,烹小鲜而数挠之则贼其泽,治大国而数变法则民苦之,是以有道之君贵静,不重变法,故曰:‘治大国者若烹小鲜。’

人处疾则贵医,有祸则畏鬼。圣人在上则民少欲,民少欲则血气治,而举动理则少祸害。夫内无痤疽瘅痔之害,而外无刑罚法诛之祸者,其轻恬鬼也甚,故曰:‘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 ’治世之民不与鬼神相害也,故曰:‘非其鬼不神也,其神不伤人也。’鬼崇也疾人之谓鬼伤人,人逐除之之谓人伤鬼也;民犯法令之谓民伤上,上刑戮民之谓上伤民;民不犯法则上亦不行刑,上不行刑之谓上不伤人;故曰:‘圣人亦不伤民。’上不与民相害,而人不与鬼相伤,故曰:‘两不相伤。’民不敢犯法,则上内不用刑罚,而外不事利其产业,上内不用刑罚、而外不事利其产业则民蕃息,民蕃息而畜积盛,民蕃息而畜积盛之谓有德。凡所谓崇者,魂魄去而精神乱,精神乱则无德。鬼不崇人则魂魄不去,魂魄不去而精神不乱,精神不乱之谓有德。上盛畜积,而鬼不乱其精神,则德尽在于民矣。故曰: ‘两不相伤,则德交归焉。’言其德上下交盛而俱归于民也。

有道之君,外无怨雠于邻敌,而内有德泽于人民。夫外无怨雠于邻敌者,其遇诸侯也外有礼义。内有德泽于人民者,其治人事也务本。遇诸侯有礼义则役希起,治民事务本则淫奢止。凡马之所以大用者,外供甲兵,而内给淫奢也。今有道之君,外希用甲兵,而内禁淫奢。上不事马于战斗逐北,而民不以马远淫通物,所积力唯田畴,积力于田畴必且粪灌,故曰:‘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也。’

人君者无道,则内暴虐其民,而外侵欺其邻国。内暴虐则民产绝,外侵欺则兵数起。民产绝则畜生少,兵数起则士卒尽。畜生少则戎马乏,士卒尽则军危殆。戎马乏则将马出,军危殆则近臣役。马者,军之大用;郊者,言其近也。今所以给军之具于将马近臣,故曰:‘天下无道,戎马生于郊矣。’

人有欲则计会乱,计会乱而有欲甚,有欲甚则邪心胜,邪心胜则事经绝,事经绝则祸难生。由是观之,祸难生于邪心,邪心诱于可欲。可欲之类,进则教良民为奸,退则令善人有祸。奸起则上侵弱君,祸至则民人多伤。然则可欲之类,上侵弱君而下伤人民。夫上侵弱君而下伤人民者,大罪也。故曰:‘祸莫大于可欲。’ 是以圣人不引五色,不淫于声乐,明君贱玩好而去淫丽。人无毛羽,不衣则不犯寒。上不属天,而下不着地,以肠胃为根本,不食则不能活。是以不免于欲利之心,欲利之心不除,其身之忧也。故圣人衣足以犯寒,食足以充虚,则不忧矣。众人则不然,大为诸侯,小余千金之资,其欲得之忧不除也,胥靡有免,死罪时活,今不知足者之忧,终身不解,故曰:‘祸莫大于不知足。’故欲利甚于忧,忧则疾生,疾生而智慧衰,智慧衰则失度量,失度量则妄举动,妄举动则祸害至,祸害至而疾婴内,疾婴内则痛祸薄外,痛祸薄外则苦痛杂于肠胃之间,苦痛杂于肠胃之间则伤人也憯,憯则退而自咎,退而自咎也生于欲利,故曰:‘咎莫憯于欲利。’

道者,万物之所然也,万理之所稽也。理者,成物之文也;道者,万物之所以成也。故曰:‘道,理之者也。’物有理不可以相薄,物有理不可以相薄故理之为物之制。万物各异理,万物各异理而道尽。稽万物之理,故不得不化;不得不化,故无常操;无常操,是以死生气禀焉,万智斟酌焉,万事废兴焉。天得之以高,地得之以藏,维斗得之以成其威,日月得之以恒其光,五常得之以常其位,列星得之以端其行,四时得之以御其变气,轩辕得之以擅四方,赤松得之与天地统,圣人得之以成文章。道与尧、舜俱智,与接舆俱狂,与桀、纣俱灭,与汤、武俱昌。以为近乎,游于四极;以为远乎,常在吾侧;以为暗乎,其光昭昭;以为明乎,其物冥冥;而功成天地,和化雷霆,宇内之物,恃之以成。凡道之情,不制不形,柔弱随时,与理相应。万物得之以死,得之以生;万事得之以败,得之以成。道譬诸若水,溺者多饮之即死,渴者适饮之即生。譬之若剑戟,愚人以行忿则祸生,圣人以诛暴则福成。故得之以死,得之以生,得之以败,得之以成。

人希见生象也,而得死象之骨,案其图以想其生也,故诸人之所以意想者皆谓之象也。今道虽不可得闻见,圣人执其见功以处见其形,故曰:‘无状之状,无物之象。’

凡理者,方圆、短长、粗靡、坚脆之分也。故理定而后可得道也。故定理有存亡,有死生,有盛衰。夫物之一存一亡,乍死乍生,初盛而后衰者,不可谓常。唯夫与天地之剖判也具生,至天地之消散也不死不衰者谓常。而常者,无攸易,无定理,无定理非在于常所,是以不可道也。圣人观其玄虚,用其周行,强字之曰道,然而可论,故曰:‘道之可道,非常道也。’

人始于生而卒于死。始之谓出,卒之谓入,故曰:‘出生入死。’人之身三百六十节,四肢,九窍,其大具也。四肢与九窍十有三者,十有三者之动静尽属于生焉。属之谓徒也,故曰: ‘生之徒也十有三者。’至死也十有三具者皆还而属之于死,死之徒亦有十三,故曰:‘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凡民之生生而生者固动,动尽则损也,而动不止,是损而不止也,损而不止则生尽,生尽之谓死,则十有三具者皆为死死地也。故曰:‘民之生,生而动,动皆之死地,之十有三。’是以圣人爱精神而贵处静,此甚大于兕虎之害。夫兕虎有域,动静有时,避其域,省其时,则免其兕虎之害矣。民独知兕虎之有爪角也,而莫知万物之尽有爪角也,不免于万物之害。何以论之?时雨降集,旷野闲静,而以昏晨犯山川,则风露之爪角害之。事上不忠,轻犯禁令,则刑法之爪角害之。处乡不节,憎爱无度,则争斗之爪角害之。嗜欲无限,动静不节,则痤疽之爪角害之。好用其私智而弃道理,则网罗之爪角害之。兕虎有域,而万害有原,避其域,塞其原,则免于诸害矣。凡兵革者,所以备害也。重生者虽入军无忿争之心,无忿争之心则无所用救害之备。此非独谓野处之军也,圣人之游世也无害人之心,无害人之心则必无人害,无人害则不备人,故曰:‘陆行不遇兕虎。’入山不恃备以救害,故曰: ‘入军不备甲兵。’远诸害,故曰:‘兕无所投其角,虎无所错其爪,兵无所容其刃。’不设备而必无害,天地之道理也。体天地之道,故曰:‘无死地焉。’动无死地,而谓之‘善摄生’矣。

爱子者慈于子,重生者慈于身,贵功者慈于事。慈母之于弱子也,务致其福,务致其福则事除其祸,事除其祸则思虑熟,思虑熟则得事理,得事理则必成功,必成功则其行之也不疑,不疑之谓勇。圣人之于万事也,尽如慈母之为弱子虑也,故见必行之道,见必行之道则明,其从事亦不疑,不疑之谓勇。不疑生于慈,故曰:‘慈故能勇。’

周公曰:‘冬日之闭冻也不固,则春夏之长草木也不茂。’天地不能常侈常费,而况于人乎?故万物必有盛衰,万事必有弛张,国家必有文武,官治必有赏罚。是以智士俭用其财则家富,圣人爱宝其神则精盛,人君重战其卒则民众。民众则国广,是以举之曰:‘俭故能广。’

凡物之有形者易裁也,易割也。何以论之?有形则有短长,有短长则有小大,有小大则有方圆,有方圆则有坚脆,有坚脆则有轻重,有轻重则有白黑。短长、大小、方圆、坚脆、轻重、白黑之谓理。理定而物易割也。故议于大庭而后言则立,权议之士知之矣。故欲成方圆而随其规矩,则万事之功形矣。而万物莫不有规矩。议言之士,计会规矩也。圣人尽随于万物之规矩,故曰:‘不敢为天下先。’不敢为天下先则事无不事,功无不功,而议必盖世,欲无处大官,其可得乎?处大官之谓为成事长,是以故曰:‘不敢为天下先,故能为成事长。’

慈于子者不敢绝衣食,慈于身者不敢离法度,慈于方圆者不敢舍规矩。故临兵而慈于士吏则战胜敌,慈于器械则城坚固。故曰:‘慈于战则胜,以守则固。’夫能自全也而尽随于万物之理者,必且有天生。天生也者,生心也。故天下之道尽之生也,若以慈卫之也。事必万全,而举无不当,则谓之宝矣。故曰:‘吾有三宝,持而宝之。’

书之所谓大道也者,端道也。所谓貌施也者,邪道也。所谓径大也者,佳丽也。佳丽也者,邪道之分也。朝甚除也者,狱讼繁也。狱讼繁则田荒,田荒则府仓虚,府仓虚则国贫,国贫而民俗淫侈,民俗淫侈则衣食之业绝,衣食之业绝则民不得无饰巧诈,饰巧诈则知采文,知采文之谓服文采。狱讼繁、仓廪虚、而有以淫侈为俗,则国之伤也若以利剑刺之。故曰:‘带利剑。’诸夫饰智故以至于伤国者,其私家必富,私家必富,故曰:‘资货有余。’国有若是者,则愚民不得无术而效之,效之则小盗生。由是观之,大奸作则小盗随,大奸唱则小盗和。竽也者,五声之长者也,故竽先则钟瑟皆随,竽唱则诸乐皆和。今大奸作则俗之民唱,俗之民唱则小盗必和,故服文采,带利剑,厌饮食,而货资有余者,是之谓盗竽矣。

人无愚智,莫不有趋舍。恬淡平安,莫不知祸福之所由来。得于好恶,怵于淫物,而后变乱。所以然者,引于外物,乱于玩好也。恬淡有趋舍之义,平安知祸福之计。而今也玩好变之,外物引之,引之而往,故曰:‘拔。’至圣人不然,一建其趋舍,虽见所好之物不能引,不能引之谓不拔。一于其情,虽有可欲之类,神不为动,神不为动之谓不脱。为人子孙者体此道,以守宗庙不灭之谓祭祀不绝。身以积精为德,家以资财为德,乡国天下皆以民为德。今治身而外物不能乱其精神,故曰:‘脩之身,其德乃真。’真者,慎之固也。治家,无用之物不能动其计则资有余,故曰:‘脩之家,其德有余。’治乡者行此节,则家之有余者益众,故曰:‘脩之乡,其德乃长。’治邦者行此节,则乡之有德者益众,故曰:‘脩之邦,其德乃丰。’莅天下者行此节,则民之生莫不受其泽,故曰:‘脩之天下,其德乃普。’脩身者以此别君子小人,治乡治邦莅天下者各以此科适观息耗则万不失一,故曰:‘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邦观邦,以天下观天下,吾奚以知天下之然也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