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炎元年五月己亥,李纲诛军贼周德于江宁。德既作乱,会经制司属官鲍贻逊统勤王兵七千至城下,江淮发运判官方孟卿檄贻逊进兵逼城。德乃受招,而擐甲乘城,杀掠如故。纲至太平州,遣使谕以勤王,德始受纲节制,然犹桀骜,不以时登舟,欲乘间逃去。纲次江宁,遂与江南东路权安抚司事李弥逊谋,大犒群贼于转运司,执德与其徒聂旺,皆磔于市,又诛乱党四十四人。壬寅,江淮等路发运使梁扬祖提领措置东南茶盐公事,尚书工部员外郎杨渊同提领,置司真州。时东北道梗,盐荚不通。扬祖言:“真州,东南水路要冲,宜遣官置司,给卖钞引,所有茶盐钱并充朝廷封桩,诸司毋得移用。”朝廷以为然,故有是命。李弥远知江宁府。是月,迁。翁彦国知府事兼江东安抚使、马步军都总管,充经制使。
六月庚申,诏:“江宁府增葺城池,量修宫室官府,以备巡幸。”己卯,李纲请以河北之地建为藩镇,朝廷量以兵力授之,而于沿河、淮、江置帅府、要郡、次要郡,以备控扼。沿河帅府十一,京东东路治青、徐;沿淮帅府二,治扬、庐;沿江帅府六,治江宁府等。每路以文臣为安抚使、马步军都总管,总一路兵政,许便宜行事;武臣副之。丙戌,诏:“京东、西,河北东路,永兴军,江、淮、荆、湖等路皆置帅府、要郡。”
七月癸丑,卫尉少卿卫肤敏言:“今汴都蹂践之余,不可复处。睢阳驻跸,咸以为宜,但城不高,池不深,封域不广,不足以容千乘万骑,而又逼近河朔,敌易以至。建康实古帝都,外连江、淮,内控湖、海,负山带海,为东南要会之地。伏望趣下严诏,夙期东幸,别命忠勇大臣总领六师,留屯京邑。”时上虽用李纲议营南阳,而朝臣多以为不可,中书舍人刘珏亦言:“南阳城恶不可恃,夫骑兵,敌之长技,而不习水战。金陵天险,前据大江,可以固守,东南久安,财力富盛,足以待敌。”于是汪伯彦、黄潜善皆主幸东南,故士大夫率附其议。丙辰,江东经制使王琰、副使傅亮辞行,工部员外郎李士观言:“淮南等九路十七州岁造上供军器,亦百余万件,多未输者,望令发运使委官催督。”从之。
八月壬申,诏真州守臣以礼敦遣长芦隐士张自牧赴行在,既至,授从事郎,充御营使司准备差使。
九月庚戌,始通当三大钱于荆湖、淮、浙诸路。乙卯,诏江宁府备巡幸,帅臣修城垒,治宫室,漕臣积钱粮。是月,赵明诚知江宁府,兼江南东路经制使。
十月丁巳朔,上登舟幸淮甸。翌日,发南京。戊午,隆祐太后至扬州。己卯,上次宝应县,御营后军作乱。殿中侍御史张浚劾统制官韩世忠师行无纪,士卒为变。诏世忠罚金。中书舍人刘珏言无以惩后。浚再上章论,且乞擒捕为变者。乃降世忠观察使,上下耸然,始知有国法。庚辰,命御营使司提举一行事务刘光世讨镇江府叛兵,御营统制官苗傅从光世行。癸未,上至扬州,驻跸州治。旧制,三衙管军未尝内宿,至是始日轮一员,直宿行宫。丙戌,两浙制置使王渊率统制官张俊等至镇江,军贼赵万等不知其猝至,皆解甲就招。渊等绐贼以过江勤王,其步兵先行,每一舟至岸,尽杀之;余骑兵戮于市,无得脱者。
十二月庚辰,初,温、杭二州上供物寄留镇江,其间椅桌有以螺钿为之者。守臣钱伯言奏发赴行在,上恶其靡,亟令碎之通衢。
是岁,吕颐浩知扬州。
二年正月丙戌朔,上在扬州。壬辰,知镇江府钱伯言奏:“已依处分,螺钿椅桌于市中焚毁,万姓观者莫不悦服。”诏:“并真州榷货物都茶场于扬州,以行在务场为名。”以黄潜善言,真州地近行在,而两处给钞非便故也。辛丑,贼张遇焚真州,去行在六十里,上不闻。辛亥,两浙制置使王渊招贼张遇降之,得其军万人,隶世忠。
五月丁未,复置两浙、福建路提举市舶司,其后遂并,广司复之。
八月戊午,诏:“行在左藏库湫隘,自今纲运令户部于江宁、平江府置库桩管。”尚书吕颐浩、侍郎叶梦得请命江、湖、二广纲赴江宁;闽、浙纲赴平江;惟川陕、京东、西、淮南纲赴行在。从之。辛酉,诏江、淮六路量添卖酒钱,以为造粮舟之费。辛未,江南等路制置发运使梁扬祖迁徽猷阁直学士。
十月癸亥,诏御营平寇左将军韩世忠,以所部自彭城至东平,以金国兴师故也。
是岁,吕源知扬州。
三年正月庚辰朔,上在扬州。丙午,金左副元帅宗翰陷徐州,守臣王复死之。御营左将军韩世忠溃军于沭阳,其将张遇死于涟水之张渠村。宗翰入淮阳军,京东转运副使李祓从军,为昕杀。
二月庚戌朔,帝驾御舟泊河岸,即欲渡江,黄潜善等力请少留俟报,且搬左藏库金帛三分之一,上许之。敌以数百骑掩至天长军,亟遣江淮制置使刘光世将所部迎敌,而士无斗志,未至淮即溃。是日,扬州城内居民争门以出,践死无数,从官有诣都堂问二相者,黄潜善、汪伯彦皆曰:“已有措置,不必虑。”百官闻此,复自相慰。壬子,金兵陷天长军。上遣左右内侍邝询往天长军觇事,知为金人至,遽奔还。上得询报,即介胃走马出门,惟御营都统制王渊,内侍省押班康履五六骑随之。上次扬子桥,一卫士出语不逊,上掣手剑刺杀之。吕颐浩、张浚联马追及上于瓜洲镇,得小舟,即乘以济。是晚,敌游骑至扬州纵火,城内烟焰烛天。上至镇江,宿于府治。癸丑,上往杭州,以吕颐浩充江浙制置使,刘光世为行在五军制置使,屯镇江,控扼江口。又以主管侍卫马军公事杨惟忠节制江南东路军马,屯江宁府。金人入真州。甲寅,上次常州。乙卯,上至无锡县。丙辰,上次平江府。丁巳,卫肤敏入对。肤敏在维扬,数请早幸建康,上思其言,复召入。金人侵泰州。戊午,上将发平江,中书侍郎朱胜非自镇江来。初,上以吴江之险可恃,议留大臣镇守。胜非既对,上欲除胜非兼知秀州。辅臣言秀非大臣镇守之地,乃以御札命胜非充平江府、秀州控扼使。胜非再留身言:“臣虽备员执政,与诸军无素,更乞从官一员同治事,如吕颐浩、张浚,皆兼御营司参赞军事,可用也。”于是上问近臣:“谁能佐胜非者?”浚慷慨愿留,遂命浚同节制控扼等事,仍诏胜非:“事有奏陈不及者,听便宜施行讫奏。”浚受命,即出城,决水溉田,以限敌马,列烽燧,募士豪,措置捍御。庚申,御舟次崇德县。江淮制置使吕颐浩从上行,即拜同签书枢密院事,江淮、两浙制置使。上谕以“金兵尚留江北,卿可还屯京口。”颐浩即以王渊所部精兵二千人还镇江府,遣御营中军统制张浚以所部八千人往吴江县防扼。时朝廷方以敌兵渡江为患,故命大将杨惟忠守金陵,刘光世守京口,王渊守姑苏,分受二大臣节度。于是韩世忠在海道未还,而范琼自寿春渡淮,引兵之淮西境上,扈驾者惟苗傅一军而已。壬戌,上至杭州。乙丑,置江宁府榷货务都茶场。戊辰,金兵焚扬州,士民皆死,存者才数千人而已。乙巳,以黄潜善知江宁府。戊寅,吕颐浩奏已复扬州。
三月庚辰,金人分兵攻江阴,至夏港,守臣胡纺遣统制官王等拒敌。辛巳,同签书枢密院事,江、淮、两浙制置使吕颐浩为江南东路安抚制置使,兼知江宁府。壬午,苗傅、刘正彦作乱。上传位太子,隆祐太后垂帘听政,大赦天下。丙戌,赦书至平江府,节制军马张浚闻有赦,虑时方艰危,事变莫测,谕守臣汤东野遣亲信官至前路发封以告。少顷东野驰来曰:事变矣!袖以示浚。浚遂走人入杭州,伺其实。时右司员外郎黄桀、两浙转运司干办公事吕摭亦遣进武副尉魏傅赍蜡书遗浚及吕颐浩,言傅等叛逆之详。江东制置使吕颐浩至江宁舍馆未定,忽奉内禅诏赦。颐浩即走人入杭伺贼,并寓书于张浚、刘光世,痛述国家艰难之状。别以片纸遗浚曰:“时事如此,吾侪可但已乎!”时有自杭州赍傅等檄文至平江者,浚读之恸哭,乃决策举兵。夜,召两浙路提点刑狱公事赵哲,告以故,令哲尽调浙西射士,以急切防江为名,使汤东野密治财计。戊子,御营前军统制张俊以兵至平江府。俊初屯兵吴江,傅等以其兵属赵哲,使俊至凤翔。会统制官辛永宗自杭乘小舟至俊军,具言城中事。俊至平江,平江人大恐。会张浚被召赴行在,令将听部人马尽付赵哲。浚知上遇俊厚,而俊纯实,可与谋事,谕东野亟开门纳之。谕以决策起兵问罪。移时,辛永宗、赵哲至,浚即同赵哲驰入张俊军抚谕,且厚犒之,人情大悦。浚以蜡书谕吕颐浩、刘光世起兵状,又命俊先遣精兵二千扼吴江。己丑,知江宁府吕颐浩发书与张浚及诸大将,约会兵勤王。改元明受。壬辰,两浙转运副使王琮言:“本路上供和买绸绢,岁为一百七十万匹有奇,请每匹折纳钱两千,计三百五十万缗,省以助国用。”许之,东南折帛钱盖自此始。癸巳,初,御营平寇左将军韩世忠既走盐城县,收散卒数千人,闻上渡江,以海舟还赴难。至是,次常熟。张俊闻之,驰见礼部侍郎张浚,喜跃不自持曰:“世忠之来,此事必办。”浚与俊更相庆慰,即遣使召之。吕颐浩以勤王兵发江宁。乙未,吕颐浩引兵至丹阳,刘光世引部曲来会,金部郎中李迨白镇江驰至,偕行。丙申,韩世忠以所部自常熟至平江。戊戌,韩世忠以所部发平江。辛丑,节制司参议官辛遁宗总舟师与统领官陈思恭自华亭进发。壬寅,吕颐浩军行至平江之北,与张浚相见,议勤王大计,传檄中外。乙巳,御前军统制张俊以勤王兵发平江,殿前都指挥使刘光世继之。丙午,吕颐浩,张浚以大军发平江。丁未,徐州武卫都虞候赵立闻敌北归,鼓率残兵邀击于外,断敌归路,夺舟船金帛以千计,军声复振。诏立权知徐州事。
四月庚戌,诏复用建炎年号。吕颐浩、张浚次临平。苗翊、马柔吉以重兵负山阻河,为阵于中流,植木为鹿角,以梗行舟。韩世忠率将士当前力战,张俊次之,刘光世又次之。颐浩在中军,被甲立水次,出入行伍间督战。翊等败走,颐浩等进兵北关。是夕,傅、正彦引兵二千人,开涌金门以出,命其徒所在纵火,遂夜遁。世忠、俊、光世入城,至行宫,并见于内殿,上嘉劳久之。丁卯,御营左军统制韩世忠请身往讨贼。以世忠为江浙制置使。是月,连南夫知江宁府。
五月戊寅朔,上次常州。辛巳,上次镇江府。乙酉,上至江宁府,驻跸神霄宫。御笔“建府之地,古称名都”。其以江宁为建康府。己丑,初,薛庆据高邮,兵至数万人。知枢密院事张浚闻庆等无所系属,欲归麾下,亲往招之。浚渡江,靳赛以兵降。及是,至高邮,入庆垒,从者不满百人。浚出黄榜,示以朝廷恩意,庆感悦归服。乙未,知枢密院事张浚罢为资政殿学士,提举杭州洞霄宫。初,薛庆欲求厚赏,乃留浚三日,而外间不知,谓浚为庆所执,浮言胥动。真州守臣以闻,吕颐浩与李邴、滕康共议罢浚枢管。辛丑,张浚自高邮至行在,复以浚知枢密院事。浚辞曰:“高邮之行,虽不至如所传闻,然身为大臣,轻动损威,其罪莫大。”诏不允,遂以庆守高邮军。
六月戊申朔,东京留守杜充兼宣抚处置副使,节制淮南、京东、西路。庚申,隆祐皇太后至建康,上率群臣迎于郊外。甲戌,上自神霄宫入居建康府行宫。
七月辛巳,韩世忠军还,执苗傅、刘正彦、苗翊诣都堂,审验毕,磔于建康市,枭其首。庚子,尚书户部侍郎汤东野试工部侍郎,兼知建康府。时建康府寓治保宁僧舍,而江浙制置使韩世忠屯蒋山,逐守臣连南夫而夺其治寺。殿中侍御史赵鼎言:“南夫缓不及事,固可罪,然世忠躬率使臣排闼而入,逐天子之京尹,此而可为,孰不可为矣!愿下诏切责世忠而罢南夫,仍治其使臣之先入者,此为两得。”上曰:“唐肃宗与灵武诸军草创,得一李勉,然后知朝廷尊。今朕得卿,无愧昔人矣。”因降南夫知桂州,而以东野知建康府。戍兵故皆群盗,喜攘夺市井,东野峻法绳之不少纵,民恃以安。
八月己酉,移浙西安抚司于镇江。
闰八月戊寅,知平江府孙觌罢。以言者论觌尝建明王安石聚敛之法,时觌在平江,拘催民间崇宁以来青苗积欠,民苦其扰。上闻,亟下诏除之。辛卯,命尚书右仆射杜充领行营兵守建康,韩世忠守镇江,辛企宗守吴江县,王琼守常州。壬寅,上幸浙西。甲辰,上次镇江府。参知政事王绹言此陈东乡里,上命以金赐其家。癸丑,签书枢密院事周望充两浙、荆湖等路宣抚使,总兵守平江府。是月,胡舜涉知建康府兼沿江制置使。寻,杜充以江淮宣抚使知建康府。
九月己巳,御笔:“朕累下宽恤之诏,而迫于经费,未能悉如所怀。今闻东南和、预买绢,其弊尤甚,可下江浙减四分之一,以宽民力,仍依现钱违置之法。”戊寅,上发平江府。癸亥,上至临安府。
十月戊戌,令东南八路提刑司岁收诸色经制钱赴行在,一曰权添酒钱,二曰量添卖糟钱,三曰增添田宅牙税钱,四曰官员等请给头子钱,五曰楼店务添三分钱,其后岁收凡六百六十余万缗。是月,陈邦光知建康府。
十月丁未,以帝至越州,命释诸路徒以下囚,罢扬州照子之属。庚申,金兵陷真州。壬戌,金兵自马家渡济江,攻溧水,县尉潘振死之。甲子,浙西制置使韩世忠在镇江,悉所储之资,尽装海舶之江阴。己巳,签书枢密院事周望同知枢密院事,仍兼两浙宣抚使,总兵守平江府。张俊为浙东制置使。辛未,金人陷建康。初,户部尚书李棁与守臣陈邦光具降状,遣人即十里亭投之。宗弼喜曰:“金陵不烦攻击,大事成矣!”宗弼入建康,邦光率官属出门迎拜。通判府事杨邦大书其衣曰:“宁作赵氏鬼,不为他邦臣。”既见,邦又不拜。宗弼不能屈。翌日,遣人就邦,以旧官许之,邦以首触阶求死,金将张太师者止之。邦又遗书曰:“世岂有不畏死而可以利动者,幸速杀我。”甲戌,通判建康府杨邦为金兵所杀。
十二月戊寅,知镇江府兼浙西安抚使胡唐老为军贼戚方所杀。己亥,知平江府汤东野奏,杜充自真州至天长军,与刘位、赵立会合。先是立知徐州,朝廷闻金人入寇,诏诸路兵援行在。立以徐州城孤且乏粮,不可守,乃率将兵、禁兵、民兵约三万人南归。会知楚州刘诲已赴召,宣抚使杜充以楚州阙守,命立率听部赴之。立至临淮,被充之命,兼程至龟山。时金左监军完颜昌围楚州急,立斩刈道路乃能行。至淮阴,与敌遇,其下以山阳不可往,劝立归彭城。立奋怒,嚼其齿曰:“正欲与金人相杀,何谓不可!”乃令诸将曰:“回顾者斩!”于是率众先登,自旦至暮,且战且行,出没敌中,凡七破敌,无有当其锋者,遂得以数千人入城。立口中流矢贯其两颊,口不能言,以手指挥,军士皆憩而后拔其矢。
是岁,黄愿、韩世忠、李安相继知建康府。
四年正月乙卯,江淮宣抚司右军统制岳飞,自广德军移屯宜兴县。杜充之败也,其将士溃去,多行剽掠,独飞严戢所部,不扰居民,士大夫避寇者皆赖以免,故时誉翕然归之。己巳,初,赵立既至楚州,朝廷因以立知州事。金左监军昌亲帅数万人围城,相持四十余日,敌不能入,而城中薪粮日竭。
二月丙申,敌游骑至平江,同知枢密院事周望奔太湖,守臣汤东野挈家潜遁,以府印付统制官郭仲威。丁酉,金人大集城下,望及仲威皆遁。戊戌,宗弼入平江。己亥,钟相犯桃源县,知县事钱景出战,为所杀。
三月癸卯朔,宗弼去平江府。壬子,金人入常州。丁巳,金人至镇江府,浙西制置使韩世忠已屯焦山寺以邀之,降其将铁爪鹰李选。选者,江淮宣抚司溃卒也。宗弼遣使通问,世忠亦遣使臣石皋报之,约日会战。世忠谓诸将曰:“是间形势,无如金山龙王庙者,敌必登此觇我虚实。”仍遣偏将苏德将二百卒伏庙中,又遣二百卒伏庙下,戒之曰:“闻江中鼓声,岸兵先入,庙兵继出。”敌至,果有五骑趋龙王庙,庙中之伏者先鼓而出,五骑振策以驰,仅得其二,有一人红袍玉带,既坠复跳驰而脱,诘二人者,即宗弼也。既而战数十合,世忠妻和国夫人梁氏在行间,亲执桴鼓,敌终不得济。复使致词,愿还所掠假道,世忠不从,益以名马,又不从。
四月癸未,初,浙西制置使韩世忠与宗弼相持于黄天荡,而贝勒托云围扬州。朝廷恐守臣张绩力不能支,许还屯京口,绩不为动,敌乃趋真州。时托云军于北,宗弼军于南,世忠以海舰进泊金山下。将战,世忠预命工锻铁相连为长绠,贯以大钩,以授士之骁捷者。平旦,敌以舟噪而前,世忠分海舟为两道出其背,每缒一绠,则曳一舟而入,敌竟不得济。乃求与世忠语,世忠酬答如响,时于所佩金凤瓶传酒纵饮示之。宗弼见世忠整暇,色益沮,乃求假道甚恭,世忠曰:“是不难,但迎还两宫,复旧疆土,归服明主,足相全也。”乙酉,韩世忠及宗弼再战于江中,败绩。宗弼既为世忠所扼,欲自建康谋北归,不得去。或献谋于金人曰:“江水方涨,宜于芦场地凿大渠二十余里,上接江口,舟出江背,在世忠之上流矣。”宗弼从之,傍冶城西南隅凿渠,一夜渠成。次日早出舟,世忠大惊。金人悉趋建康,世忠尾击,败之,敌终不得济。先是,宗弼在镇江,世忠以海舟扼于江中,乘风使篷,往来如飞。宗弼谓诸将曰:“使船如使马,何以破之?”乃揭榜募人献所以破海舟之策。有福州人王某,侨居建康,教敌人于舟中载土,以平板铺之,穴船板以棹桨,俟风息则出,有风则勿出。海舟无风不可动也,以火箭射其箬篷,则不攻自破矣。一夜造火箭成,是日引舟出江,其疾如飞,天霁无风,海舟皆不能动。敌以火箭射其箬篷,火烘口曝,人乱而呼,马惊而嘶,被焚与堕江者不可胜数。所焚之舟蔽江而下,敌轻舟袭追之,统制官孙世询、严永吉皆力战而死。世忠与余军至瓜步,弃舟而陆,奔还镇江聚兵,宗弼乃得绝江遁去。
五月丁未,宗弼自江南还屯六合县。壬子,金人焚建康府,掠人民,夺财物,自静安渡宣化而去。时宗弼屯六合县,敌之锱重自瓜步口舳舻相衔,至六合不绝。淮南宣抚司右军统制岳飞闻敌去,以所部邀击于静安,胜之。乙丑,知楚州兼管内安抚使赵立为楚州、泗州、涟水军镇抚使,兼知楚州。时宗弼自六合归,屯于楚州之九里径,欲断立粮道,立大破之。
六月癸酉,合江南两路转运为一司。辛巳,楚州镇抚使赵立引兵攻金人孙村浦寨,不克而还。丙戌,吕颐浩为建康府路安抚大使,兼知池州,刘光世为两浙路安抚大使,兼知镇江府。
壬辰,中书门下奏:“行在仰食者众,仓廪不丰,请委诸路漕臣及秋成和籴。”诏:“浙西以银十万两,钱十万缗籴之,储于华亭县。”
七月庚申,昌州团练使岳飞为通、泰镇抚使,兼知泰州。用张俊荐也。
八月庚辰,承州天长军镇抚使薛庆,及金人战于扬州城下,死之。丁亥,楚、泗等州镇抚使赵立领徐州观察使。是时,张荣在盐城县乘乱鸮张,立亲击破之。并是粮食,将经营东京。行次宝应县,承州报敌复聚兵扬州,立遂归,而完颜昌已薄城下。立慨然曰:“敌终不去,惟有死节守此城而已。”屡出兵破敌,敌围之。
己丑诏通、泰镇抚使岳飞以所部救楚州。癸巳,两浙安抚大使刘光世畏金人之锋,不能援扬、楚,但遣统制官王德、郦琼将轻兵以出。是日,渡江与敌游兵遇,击之。
是月,赵蠓知建康府。
九月乙巳,诏刘光世、岳飞、赵立、王林犄角逼逐敌兵渡淮。时完颜昌围楚州已百余日,镇抚使赵立一日拥六骑出城,呼曰:“我镇抚也,首领骁将,其来接战!”南寨有二骑袭其背,立手夺二枪,敌俱坠地,夺双骑,将还,俄北寨中遣五十余骑追立,立瞋目大呼,人马俱辟易。明日,立三帜邀战,立以三骑应之。敌伏发,立中飞矢,奋身突围以出,敌益攻之。丙辰,金左监军昌犯楚州,守臣楚、泗州、涟水军镇抚使赵立死之。戊辰,金左监军昌急攻楚州,拔之。赵立家属先死于徐,以单骑入楚,得女子习书者,使读军中书记,城陷遂没。立为人木强,不知书,其忠义盖出天性,善骑射,容貌甚壮,不喜声色财货,与士卒同甘苦。每战,擐甲胄先登,众畏服,乐为用。其视敌人若仇,每言及,必啮齿而怒。常戒士卒,惟以杀金兵为言。自敌来中国,所过名城大都,多以虚声胁降,如探囊取之。惟冀州坚守逾二年,濮州城破巷战,杀伤略相当,皆为金所惮。而立威名战多功,咸出其上。是役也,敌锐意深入,会张浚出师围陕,宗弼往援之,又立以其军蔽遮江、淮,故北师亦困毙而止。议者谓立之功虽张巡、许远不能过云。是月,江东、西路安抚司复置于建康府。
十月己未,秦桧自楚州孙村归于涟水军丁禩水寨,遂泛海赴行在。
十一月辛亥,两浙转运副使曾纡请权增诸路卖酒钱,上等每斛增二千八百,下等增千八百,从之。丙辰,金左监军昌陷泰州。己未,金人陷通州。
绍兴元年正月己酉,金兵攻扬州。三月二十八日,诏常州、平江府,近有淮南、京东、西等路避寇渡江流移失之民,可专委逐州知、通措置赈恤,仍依老疾贫乏不能自存人条散及,虑艰得柴薪每人每日特更给钱二十文,七岁以下减半,以大常平钱谷支拨。深虑数目不足,平江府降度牒二百道,常州道变转应副。
四月壬午,诏江、浙诸路上供绸绢半折见缗三千,仍易轻赍赴行在。
五月癸丑,诏斩郭仲威于平江市。先是仲威焚掠平江,故就诛之。
六月甲申,邵青复叛,引兵趋江阴。是月,赵蠓迁,张镇知建康府。
七月丙午,金左将军昌自宿迁北归。
九月丁未,尚书省请下江浙,福建诸州造甲五千副,逐州令通判一员董其事,所费以上供折帛钱支。从之。
十月己巳,浙西统制官王德以黄榜招安邵青,既而降之。
十一月乙巳,言者论浙西科敛之害,以为均买度牒,劝谕官告下户贫民皆以困乏不支籴钱,强令输粟,号曰“均籴”;又别立一名曰“借籴”;复计顷亩,以月科敷,上下相蒙,名曰“健吏”。若今盗贼几半天下,岂天下之人皆跖之徒哉!愿诏重科敷之罪,严贪墨之法,庶几人心未叛,天命未改。诏本路漕司充实。是月,叶梦得知建康府。
二年二月,始淮南营田司募民耕荒,顷收十五斛。及是宣谕使傅崧卿言太重,故百姓归业者少。诏捐岁输三之二,俟三年乃征之,仍赐崧卿钱五万缗,俾贷民为牛种之费。甲午,诏两浙市舶就秀州华亭县置司。
三月辛丑,淮东提刑刑狱公事兼营田副使王实言:“根括荆州未种水田一万七千顷、陆田一万三千顷,已分给六军,趁时耕种。”从之。癸丑,诏宽两淮租税。甲寅,上策试诸路类试奏名进士于讲殿。盐官进士张九成对策曰:“臣观滨江郡县为守令者,类无远图,阳羡、惠山之民,何其被酷之深也!率敛之名,种类闳大,秋苗之外,又有苗头,苗头未已,又行八折,八折未已,又曰大姓;大姓竭矣,又曰经实;经实均矣,又曰均敷,均敷之外,名字未易数也,流离奔窜,益以无聊。臣窃谓前世中兴之主,大抵以刚德为尚,去馋节欲,远佞防奸,皆中兴之本也。今闾巷之人,皆知有父兄妻子之乐,陛下虽贵为天子,富有四海,以金国之故,使陛下冬不得温,夏不得清,昏无所定,晨无所省,每感时遇物,想惟圣心雷厉,天泪雨流,思欲扫清边境以迎二圣之车。”又曰:“阉寺闻名,国之不祥也。今此曹名字稍稍有闻,此臣之所忧也。贤士大夫宴见有时,宦官女子实居前后。有时者易疏,前后者难问。圣情荏苒,不知其非,不若使之安洒扫之役,复门户之司。凡交结往来者有禁,干预政事者必疏。陛下日御便殿,亲近儒者,讲诗书之旨趣,沦古今之成败,将见闻阉寺之言,如狐狸夜号而鸱枭昼舞也。”上感其言,擢九成第一,赐及第。
四月戊子,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知枢密院事吕颐浩都督江、淮、荆州诸军事,开府镇江。
闰四月,叶梦得迁,李光地知建康府兼江东安抚使。
五月丁卯,罢两浙转运司回易库。丁丑,初,吕颐浩总师次常州,其前军将赵延寿所部忠锐军叛,过金坛县,知县事胡思忠率射士迎敌,为所败。贼逐之至市河,思忠溺死。浙西安抚大使刘光世遣王德追叛兵。及之,尽歼其众。于是颐浩称疾不进。癸未,御史中丞沈与求言:“敌若用师,当由武昌、建康两路而来,其造海舟虑为虚声以惧我。议者多欲于明州向头设备,使敌得至向头,而已入吾腹心之地矣。臣闻海舟自京东入浙,必由泰州石港,通州料角、陈贴、通明镇等处,次至平江南北洋,次至秀州金山,次至向头。又闻料角水势湍险,一失水道,则舟必沦溺,必得沙上水手,方能转料。倘于石港、料角等处拘收水手,优给庸值而存养之,以待缓急之用,彼亦安能冲突!”诏以付都督府。既而,吕颐浩言:“料角等处去金陵辽远,缓急恐失事机,乞就委刘光世措置。”从之。甲申,户部请诸路上供丝帛并半折钱三千,如两浙例。许之。是时江、浙、湖北夔路岁额绸三十九万匹,江南、川广、湖南、两浙绢二百七十三万匹,东川、两浙、湖南绫罗绸七万匹,成都府、广西路布七十七万匹,成都府锦绮千八百余匹段皆有奇,江、淮、闽广、荆湖折帛钱盖自此始。丙戌,诏:“江东、西诸州上供丝帛,并于建康府吉州桩管,非朝旨而擅用者依军法。”
六月甲寅,诏都督江、淮、荆、浙诸军事吕颐浩令赴行在奏事。初,颐浩甫出师,而其前军叛去。又闻桑仲死,颐浩不能进,遣参谋官傅崧卿以所部之建康,因引疾求罢。戊午,诏江浙诸路各委漕臣一员,措置出卖官田。
七月己卯,吕颐浩自镇江入见。
八月乙卯,诏:“防秋戒期,建康修大内可罢。”
九月辛巳,神武左军都统制韩世忠为江南东、西路宣抚使,置司建康府。沿江三大帅刘光世、李回、李光并去所领扬、楚等州宣抚使名,其节制淮南诸州如故。世忠还建康,乃置背嵬亲随军,皆鸷勇绝伦者。丙戌,江南东路安抚大使李光落职,提举台州崇道观。
十月戊戌,吕颐浩言:“建康米斗不及三百,欲于镇江上下积粟三十万斛,以助军用。”上曰:“若精选兵十五万,分为三军,何事不成!”
十一月甲戍,诏:“淮、浙盐场所出盐以十分为率,四分支今降指挥,以后文钞二分支,今年九月甲申以后文钞四分支。”乙亥,诏:“江东、西宣抚使韩世忠措置建康营田,募民如陕西弓箭手法。”
十二月甲午,言者论通州岁支盐二十万袋,近浙西安抚大使司统制官乔仲福、王德市私盐,仿官袋而用旧引贷于池州人。不听,问尚书省,言:“茶盐之法,朝廷利病,自祖宗以来,他司不敢侵紊。”乃诏刘光世诘仲福与德之罪,后有犯者,捕送台狱,重行贬窜。戊戌,江东安抚大使赵鼎始自建康视事。时权同都督江、淮、荆、浙诸军事孟庾,江南东、西路宣抚使韩世忠皆诸军府中,军中多招安强寇,鼎为二府,素有刚正之风,庾、世忠皆加礼,两军肃然知惧,民既安堵,商贾通行焉。甲寅,言者论淮南多闲田,而耕者尚少,今安复镇抚使陈规措置屯营,深得古者寓兵于农之意,望仿其制,下之诸路。诏“湖北、江东、西、浙西屯田,令帅臣刘洪道、韩世忠、李回、刘光世措置,都督府总治。”
三年正月甲子,命户部侍郎姚舜明往建康,总领大军钱粮。总领名官自此始。
二月甲寅,两浙转运副使徐康国罢,仍贬秩二等。先是,康国献羡钱十万缗,上不受。宣谕官朱异、左司谏唐辉论康国办籴民户米麦逾年不偿,故有是命。
三月戊午,诏:“两浙诸州和买物帛听以三分折纳见缗。”甲子,知建康赵鼎为江西安抚大使,兼知洪州。壬午,韩世忠充淮南东路宣抚使,泗州置司。朝廷闻李横进师,议遣大将,以世忠忠勇,故召见而遣之。
四月己丑,韩世忠言:“近被旨措置建康府江南北岸荒田,为屯田之计。沿江荒田虽多,太半有主,难以如陕西例,乞募民承佃。”都督府奏如世忠议。仍蠲三年租,田主自讼则归之,满五年不言,给佃人为永业。于是诏湖北、浙西、江西皆如之,又免科配徭役。辛卯,刘光世为江东宣抚使,屯镇江。壬辰,移都督府于镇江,照应江、淮两军机务。于是建康府榷货务都茶场亦移于镇江。
五月,欧阳懋知建康府。
六月辛丑,自吕颐浩、朱胜非并相,以军用不足,创取江、浙、湖南诸路大军月桩钱,以上供、经制、系省、封桩等窠名充其数,茶盐钱盖不得用,所桩不能给十之一二,故郡邑多横赋于民,大为东南之患。今江、浙月桩钱盖自绍兴二年始。丁未,江东宣抚使刘光世引兵发镇江。
八月丙戌,初,忠锐第八将徐文叛降伪齐,刘豫大喜,命以海舰二十益其军,令犯通,泰州,戊申,罢江、浙等路转运司。是月,沈晦知建康府。
九月,壬戌,吕社知建康府。乙亥,江东宣抚使刘光世为江东、淮西宣抚使,置司池州,淮南东路宣抚使韩世忠为建康、镇江府、淮南东路宣抚使,置司镇江府。
四年三月壬戌,孟庾自镇江至行在。时督府渚将既已分戌,遂并其府废之,而其余兵隶都统制张俊。
四月庚子,诏江东宣抚使刘光世遣兵巡边。
五月甲寅,诏:“淮南帅臣兼营田使,知通县令衔内兼带营田二字。”于是大省冗官,且令监司守臣条划屯田利便,限一月闻奏焉。
九月戊申,诏减淮、浙钞盐钱每袋三千,令诸场对支新旧钞各半,以户部言榷货入纳迟细故也。自渡江至今,盐法五变,而建炎旧钞支发未绝,乃命以资次前后,从上并支焉。甲寅,建康、镇江府、淮南东路宣抚使韩世忠奏:“遣使议和非计,乞厉兵恢复。”上谓大臣曰:“世忠为国之忠甚切,可降诏奖谕。”乙卯,殿中侍御史张致远言:“淮南营田四五年间,不闻获斗粟之用,是必有不可行者。今江北流离之人失所者众,若委逐处守令诱之归业,应有照验,物产尽数给还。仍根括荒地,许人请佃,随其力之大小,量给顷亩,与为永业,十年勿问,兼营田而行之,将见乡聚相望,阡陌相属,鸡犬之声相闻,异时博籴其赢余亦足以纾急阙而省转饷。愿更诏群臣,商榷利便,断而行之。”诏户、工部相度,申尚书省。乙丑,伪齐以北兵来入寇,骑兵自泗攻滁,步兵自楚攻承。谍报至,举朝震动。壬申,金入及伪齐之兵分道渡淮,知楚州樊序弃城去,淮东宣抚使韩世忠自承州退保镇江府。
十月丙子朔,上谓辅臣曰:“朕为二圣在远,生灵久罹涂炭,屈己请和,而敌复肆侵陵,朕当亲总六军,往临大军决于一战。”赵鼎曰:“累年退避,敌情益骄。今亲征出于圣断,将士皆奋,决可成功。臣等愿效区区,亦以图报。”上因曰:“伐蔡之功亦宪宗能断也,故韩愈谓凡此蔡功,惟断乃成。”遂诏神武右军都统制张俊以所部往援世忠,又令淮西宣抚使刘光世移军建康,车驾定日起发。己卯,神武右军统制张俊为浙西、江东宣抚使。淮东宣抚使韩世忠以所部自镇江复屯扬州。庚辰,知镇江府沈晦乞促张俊统兵为韩世忠之援,赵鼎等称晦议论激昂。上曰:“晦诚可嘉,然朕知其为人,语甚胆壮,志颇怯。”甲午,初,令江、浙民悉纳折帛钱,折帛钱自此愈重。戊戌,上登舟发临安府。壬寅,御舟次姑苏馆,上乘马入居平江府行宫。
十一月戊申,胡松年自江上还,入见。上问控御之计,松年曰:“臣到镇江、建康,备见韩世忠、刘光世军中将士奋励,争欲吞噬北兵,必能屏护王室,建立奇勋。”庚戌,进呈:“承、楚、泰州各有水寨民社团聚邀击敌马。”上曰:“淮甸遗民,未能安业,又遭此敌骑,乃能力奋忠义,不忘国家,实我祖宗涵养之力。凡水寨民兵并与放十年租税,诸般科配差役仍支钱米以助之。”戊午,金人陷滁州。于是刘光世移军建康府,韩世忠移军镇江府,张俊移军常州。辛未,知枢密院事张浚往镇江视师。金左副元帅完颜昌遣通问使魏良臣、王绘归行在。癸酉,夜,魏良臣等至常州,见浙西、江东宣抚使张俊。甲戌,夜,良臣等至许市,遇知枢密院事张浚于舟中,良臣等具告以敌所言,且谓敌有长平之众。浚谓曰:“欲同诣行在。”徐思之,恐人疑惑。乃密奏:“使人为敌所诛,切不可以其言而动。”又勿令再往我军前,恐我之虚实反为所得。浚疾驱临江,召韩世忠、刘光世与议,且劳其军,将士见浚来,勇气自倍,浚部分诸将,遂留镇江节度之。
十二月丙申,淮南东路转运判官郭揖罢。庚子,金国退师。乙卯,奉圣旨:“江南沿江为军,皆系紧要控扼重地,已专委诸路帅臣、漕臣打造车战船外,合行招置水军,教习战船,以备缓急御敌。令平江、镇江府、秀州、常州、江阴军各置水军,以五百人为额,并以横江为名。”
五年正月己巳朔,上在平江。丁未,知枢密院事张浚奏:“敌人潜师引去,今已绝淮而北。见行措置招集淮南官吏还任,抚存归业人户等事。”戊午,诏辅臣进呈曲赦淮南事目。壬戌,镇江、建康府,淮南东路宣抚使韩世忠为少保,充淮南东路宣抚使,镇江府置司。时世忠与刘光世、张俊相继入觐。癸亥,江南东路、淮南西路宣抚使刘光世为少保,充淮南西路宣抚使,置司太平州;浙西、江东宣抚使张俊开府仪同三司、江南东路宣抚使,置司建康府。
二月丁丑,上御舟发平江府。壬午,至临安府行宫。壬辰,诏张浚暂往江上,措置边防。是月,叶宗谔知建康府。
闰二月丙寅,诏:“江东、浙西路各造九车战船十二艘,浙东造十三车战船八艘。”时王躞自荆湖得二巨舰以归,故命仿其制为之。
戊辰,诏江、浙等路各置路分总管一员,于帅府驻扎。
三月甲申,淮南宣抚使韩世忠以大军发镇江,经理淮甸。时山阳残弊之余,世忠披荆棘,立军府,与士卒同力役。其夫人梁氏,亲织簿为屋。将士有临敌怯懦者,世忠遗以巾帼,设乐,大燕会,使为妇人妆以耻之。军垒既成,世忠乃抚集流散,通商惠工,遂为重镇。丁酉,复移浙西安抚司于临安府。辛丑,都督行府言:“知泰州邵彪具到营田利害,勘会所陈,委可施行,合关送尚书省指挥。”从之。癸卯,移镇江榷货务都茶场于真州。
五月癸未,诏江、浙两路共造五车十桨小船三十。言者以为缓急遇敌,须用轻捷小船相参,乃复为之。己酉,秘书省正字李弥正转对面奏“现存西北之兵,岁久销减。乞令州郡募东南民兵教习,以壮国威,御盗贼。万一朝廷有警,亦可募以调发。”上曰:“朕自知南兵可用,向有五百人皆平江人,在张俊军中,往往率先犯阵。其不可用者,但未教习耳。”
十月庚子朔,诏户部镂板下江、浙、荆湖旱伤州县,奉行宽恤。庚戌,尚书右仆射张浚入见。浚既平湖贼,遂自鄂、岳转淮东、西,会诸大将,议防秋之宜,直至山阳,伪境震动。乙丑,淮东宣抚使韩世忠奏,伪签军犯涟水军,遣统制呼延通等引兵击殪之,所脱无几。
六年正月甲午,以江、湖、福建、浙东旱,命监司帅臣修荒政。
二月壬寅,都督行府奏改江、淮营田为屯田。张浚出行边,请一应事务并申行府措置,俟就绪日归省部。许之。于是官田,逃田并行拘籍,仍民间例召庄客承佃,五家相保,官给牛、种,每家贷本钱七十,分二年偿,若收成日愿以斛斗折还者听。乙卯,淮东宣抚使韩世忠引兵至宿迁县。执金人之将牙合孛堇。丙辰,韩世忠围淮阳军。辛酉,韩世忠自淮阳引兵归楚州。
三月己巳,淮南东路兼镇江府宣抚使韩世忠为京东、淮东宣抚处置使兼节制镇江府,徙镇武宁、安化,楚州置司。
六月,遣内侍往淮南抚问右仆射张浚,以浚将渡江巡按故也。戊午,诏:“两淮沿江守臣,并以三年为任。”用都督行府同措置营田王弗请也。
七月壬申,尚书屯田员外郎樊宾行司农少卿、提领营田公事,都督行府同措置营田王弗屯田员外郎同提举营田公事,并于建康府置司。仍令行府兼行,俟还阙日罢。
九月丙寅朔,上发临安府。癸酉,上次平江府。庚寅,张浚复往镇江视师。
十二月辛酉,诏以山阴至长沙四十县并从宽除,浙西之邑十四,浙东九,江东八,江西、福建各四,湖南一。
是岁,两浙转运司始取婺、秀、平江岁计宽剩钱二十二万缗,自是为例。
七年正月癸亥朔,上在平江,手诏:“将乘春律,往临大江,驻跸建康,以察天意。”置御前军器局于建康府,岁造装甲五千,矢百万,仍隶枢密院及工部。辛未,新两浙东路提点刑狱张九成罢。辛巳,韩世忠奏已还军楚州。
二月丁酉,镇江府火。己未,上发平江府。平江府进士张亭衙进《历代中兴论》。辛酉,上次常州,赐无锡知县李德邻五品服。
三月甲子,上次镇江府。杨沂中以所部赴行在。诏沂中总领弹压车驾巡幸一行事务。己巳,上发镇江府,乘马而行。晚,次下蜀镇。辛未,上次建康。赐百司休沐三日。
四月壬辰朔,诏筑太庙于建康。甲午,镇江府进士蒋将上书论十事。诏永免文解。是月,张澄知建康府。
六月乙未,罢江淮营田司,以淮东转运判官蒋璨、淮西转运判官韩琎、江东转运副使俞俟,两浙转运副使汪思温并兼提领本营田,仍督责州县当职官接续措置。己酉,建康有积欠左藏库钱帛,乞免输。从之。
八月乙未,江南东路宣抚使张俊为淮南西路宣抚使。是月,诸路大旱,江、湖、淮、浙被害甚广。
九月丁卯,京东、淮东宣抚处置使韩世忠、淮西宣抚使张俊皆入见,议移屯。
十二月庚午,枢密院进呈:“先得旨,令京东宣抚处置使韩世忠移司镇江府,留兵以守楚州。”
八年二月癸亥,上发建康府。是月,章谊知建康府。
四月庚申,初置户部和籴场于临安,其后又增于平江,岁籴米六十万石。
五月戊申,命刑部员外郎李弥逊驰劳北使于平江。
六月戊辰,接伴官范同言,北使已至常州。是月,叶梦得知建康府。
十月甲戌,特进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赵鼎罢为两浙东路安抚制置大使兼知绍兴府。时秦桧力劝上届己议和,鼎持不可,由是卒罢。
十一月癸丑,知平江府向子堙致仕。时金国所遣诏谕使将入境,子诬不肯拜北使,乃上章乞致仕。秦桧许之。
九年五月甲午,枢密院计议官曾提举淮南东路茶盐公事。自淮南复置监司,而盐事以漕臣兼领,至是复置官提举。
八月丙子,命常州军遣通微处士陈得一赴史馆补修《奉元历》。
十年夏四月丁未,知建康府溧水县李朝正召赴行在。上召对,迁一官,赐五品服,遣还。
五月辛卯,诏以镇江府所籍郦琼水陆田四十三顷赐李显忠。
闰六月丁酉,京东、淮东宣抚司统制官王胜克海州,生执守将王山。韩世忠每出军,必戒以秋毫无犯,军之所过,耕夫皆荷锄而观。
九月,诏淮西宣抚使杨沂中还师镇江府,三京招抚处置使刘光世还池州,淮北宣抚判官刘锜还太平州,自是不复出师。
十月丙戌,河北路统制李宝至楚州。时韩世忠在楚州,宝与其徒归之,世忠大悦。
十一年二月丙申,江东制置大使叶梦得上奏称贺,诏嘉奖。初,建康屯军,岁费钱八百万缗,米八十万斛,榷货物所入不足以赡。至是禁旅与诸道之师皆至,梦得被命,兼总四路漕计以给馈饷,军用不乏,故诸将得悉力以战,由是朝廷益嘉之。
三月癸丑,张俊渡江,归建康府。
五月辛丑,淮东转运副使胡纺总领淮东军马钱粮,置司楚州;尚书度支员外郎吴彦璋总领淮西、江东军马钱粮,置司建康府。丁未,诏韩世忠候御前委使,张俊、岳飞带本职按阅御前军马,专一措置战守。时秦桧将议和,故遣俊、飞往楚州,总率淮东全军,还驻镇江府。
六月戊辰朔,责授单州团练副使刘子羽复右朝请大夫、知镇江府兼沿江安抚使。癸未,张俊、岳飞至楚州,飞视兵籍,知韩世忠止有众三万,而在楚州十余年,金兵不敢近,犹有余力以侵山东,可谓奇特之士也。俊以海州在淮北,恐为金兵所得,命毁其城,迁其民于镇江府。俊遂总世忠之军还镇江府,惟背嵬一军赴行在。
七月,枢密使张俊复往镇江措置事务。
九月甲寅,建康府火,燔公私室庐甚众。
十二月乙丑朔,上谓秦桧曰:“和议已成,军备尤不可弛,宜于沿江筑堡驻兵,令军中自为营田,则敛不及民而军食常足,可以久也。”仍修建康为定都之计,先宗庙,次太学,而后宫室。
十二年二月辛卯,镇江府城外火,延入城中,遂及大军仓,燔米麦四万斛,六万束,公私室庐被焚者甚众。守臣刘子羽坐贬秩。
十一月癸巳,李椿年乞行经界,言:“臣闻平江岁入昔七十万斛有奇,今按其籍虽三十九万余,然实入才二十万,询之土人,其余皆欺隐也。望考按核实,自平江始。”乃诏专委椿年措置。椿年请先往平江诸县,俟其就绪,即往诸州,要在均平,为民除害,更不增税额。从之。
十三年正月十一日,孟忠厚知建康府。
四月,除浙西围田,以其壅水害民故也。
五月,罢两浙市舶司。以言者论两路市舶所得不过一万三千余贯,而一司官吏请给乃过于所收故也。
八月,降会子、交子各二千万,均发于镇江、建康两榷货务。如两淮人过江南,许将交子于务场换易会子,江南过两淮亦听用现钱或会子就务场对换交子行使。
九月,知上元县李允升坐赃贷死,决配建康。帅守王佐坐纵允升寻医离任,追两官,勒停;建昌军居臣提刑袁孚以失按,降一官。
十四年二月壬午朔,尚书工部侍郎王焕充宝文阁直学士,知平江府,从所请也。癸未,少傅、镇潼军节度使、江南路安抚制置大使、判建康府兼行官留守、信安郡王孟忠厚与资政殿学士、知绍兴府楼熠两易。己丑,诏江浙等路,绍兴八年以前拖欠并与蠲之。
三月乙卯,辅臣进呈诸路未发上供钱粮数。上日:“江、浙、京、湖积年拖欠皆虚数,绍兴十年以前除形势及第二等以上户外,悉蠲除之。”仍出榜晓示,官吏故违,讦之,越诉于朝。资政殿大学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张守为江南东路安抚制置使,兼知建康府。
五月甲戌,初,两浙转运副使李椿年置经界局于平江府,守臣、直秘阁周葵见椿年事之曰:“公今欲均税耶?或遂增税也。”椿年曰;“何敢增税!”葵曰:“苟不欲增,胡为言本州七十万斛?”椿年曰,“若然,当用图经三十万数为准。”
六月甲申,诏江、浙等路州县酒税欠折、坊场废坏、纲运沉失,仓库漏底,委非侵盗者,皆蠲之。甲辰,淮东转运判官汤鹏举言:“五月乙亥,楚州盐城县海水一概澄清。”秦桧请率百官入贺,上曰:“自太祖平定天下,太宗时干戈偃息,真宗时祥瑞甚多,祖宗圣语止于丰年为瑞,第可付史馆,不必受贺,尤见大体。”
七月壬申,直秘阁,知扬州许中主管台州崇道观,从所请也。又直秘阁、知盱眙向子固知扬州。
八月壬午,直龙图阁、知镇江府蒋璨罢,以转运司劾其擅以经费钱物收入公使故也。
十五年正月戊辰,命权户部侍郎王铁措置两浙经界。李椿年既以忧去,秦桧请用鈇。上因言经界之法,细民多以为便。桧曰:“不如此,则差役不行,赋税不均。积弊之久,今已尽革。去年陛下放免积欠,天下便觉少苏。”铁言,“本部员外郎李朝正,尝知溧水县,均税不扰,请与共事。”又言:“今当革诡名挟户,侵耕冒佃,使差有常籍,田有定税,则差役无争诉之烦,催科免代纳之弊。然须不扰而速办,则实利及民,欲更不划图,又造砧基簿,止令逐保排定,十户为一甲,令递相纠合,从实供帐二本,积年所隐,一切不问。如有不实,致人陈告,即将隐田给以充赏。”从之。
四月十一日,晁谦之知建康府。
六月壬午,直秘阁、通判明州钱端礼提举淮南东路茶盐公事。癸巳,左朝散郎张昌知楚州。
七月壬子,直秘阁、新提举淮南东路茶盐公事钱端礼为两浙路转运判官。时秦桧议乾鉴湖为田,云岁可淘米十万斛。上谓:“若遇早岁,无湖水引灌,则所损未必不过之。”桧乃止。戊辰,两浙转运判官吴炯条具便民事,乞令常平司支借钱谷,劝民浚决华亭等处沿海三十六浦,以泄水势,庶无淹损民田之患。诏可,后十余年乃克行之。
八月己亥,权户部侍郎王鈇言;“常平之法,本以抑兼并、备水早,科条实繁,其利不一。有义仓和籴之储,坊场河渡之入,以产制役,欲使平均,以陈易新,俾无红腐,一有饥馑,则开发仓廪:济以艰食,岂一主管官能胜其任哉!建言者将欲省官,而主管已复将欲省吏,而胥徒如故,独罢一提举官,而奸弊百出,州县苟且,无所畏惮,封桩钱物资移易多致陷失,凶年饥岁,赈济之法漫不加省。今虽隶于宪司,而狱讼繁多,不能究心,望复置提举官,庶良法美意,不为虚文。”乃命诸路茶盐官改充提举常平茶盐公事,仍令检察所部州,有擅用常平钱物者,按劾以闻。直秘阁、知盱眙军沈该为淮南路转运判官兼淮南路提点刑狱公事;直秘阁、淮南路转运判官汤鹏举知常州。
十一月丁巳,诏:“平江府应办国信馆舍宴设为一路最,守臣、宝文阁直学士王落直字。”
闰十一月辛卯,诏楚州上供钱物免一年。
十六年三月己亥,工部奏立淮东、江东、两浙诸县岁较营田赏罚格。其法以绍兴七年至十;年所收课利最多,酌中者为额,每县令以十分为率,取二分赏之。岁收增三分至一分以上,并减磨勘年;仍以最亏一县为罚。
六月己亥,直秘阁、知常州汤鹏举为两浙路转运判官。丁未,秦桧奏淮东盐课增羡,乞推赏。上曰:“增羡之赏,尤所当慎。大率今岁有羡,次年必亏,盖民之食盐,每岁止如此也。”
七月壬辰,江东提刑司请诸路经总制钱,并委县丞拘收,无县丞处,委主簿。从之。丙申,江东转运司建康府言:“本府民户所欠官钱六万余缗,委是贫乏,无可催理,乞特赐蠲免。”权户部侍郎李朝正乞令总领所审实蠲放。从之。先是清河郡王张俊为淮西宣抚使,驻军建康,责部民子钱息之不已,积不能偿,则献于朝。奏下守臣,敷文阁直学士晁谦之诘得其状,立上言:“皆穷民,愿勿责。”上许之。
八月辛亥,右朝奉大夫、江南东路安抚司参议官王晌提举淮南东路常平茶盐公事。甲子,直秘阁、淮南路转运判官沈该移两浙路。
九月丙戌,直秘阁、两浙路转运判官沈该知临安府。
十一月辛卯,朝散郎、两浙东路提点刑狱朱敦儒罢。
十七年正月丙寅,丹阳隐士苏庠卒,年八十三。
三月辛卯,直宝文阁、主管台州崇道观钱端礼为淮南路转运副使,兼淮南东路提点刑狱公事。
五月辛未,中书请令军中拣退人耕江淮、京西官逃田以自赡,从之。
七月戊辰,左承议郎、添差通判严州秦昌时提举两浙东路常平茶盐公事。
九月丙戌,诏:“江、浙见输折帛钱太高,虑民难出。今绸帛各减价,每匹江南六千,两浙七千,和买六千五百,绵每两江南三百,两浙四百,自明年始。”
十二月甲寅,右朝请大夫、两浙东路提点刑狱公事林师说罢。
十八年四月癸丑,敷文阁直学士、知建康府晁谦之罢。丙辰,显谟阁直学士、知平江府郑滋知建康府。
八月丙戌朔,右朝散大夫、知镇江府荣嶷知扬州。
闰八月,右朝散郎曾悼知镇江府。甲子,命临安、平江府、淮东、西、湖北三总领所岁来米百二十万石有奇,用户部请也。浙西凡籴七十六万石,平江府场二十万、淮东十五万石。时行在岁支凡三百三十六万石有奇,而浙、江、荆湖上供米纲才三百万石,故籴之。三总领所旧不立额,及是比仿行下。己巳,直秘阁、江南东路提点刑狱公事林大声罢。右司谏巫论其总赋淮东措置乖方,及为江东漕妄费官钱故也。壬午,右朝奉大夫、主管台州崇道观张昌提举江南东路常平茶盐公事。
十一月癸卯,降授左奉议郎、知真州洪兴祖复左承议郎,以赦叙也。先是州残于兵,民之疮痍未复。兴祖至,即上疏清复一年租,从之。明年,再疏,又从之。自是流民渐归,遂诱温户垦荒田至七万余亩。丁未,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邕州观察使董先添差两浙西路马步军副都总管,平江府驻扎。
十二月乙卯,时秀、润等州皆旱,民多流散,上命有司发粟减赋。至是,复命常平官亲往赈给之,毋致失所。
十九年四月,建康府言甘露降。是月十三日,俞俟知建康府。
六月辛亥朔,户部员外郎周庄仲面对言:“浙西积水之患,平江为甚。平江秋苗三十四万石,以积水蠲放者,岁三之一,积水之处,皆昔日膏腴之地。望委常平官督责令佐,多方劝诱,修筑成旧,如民户不来,即官为拘收,召人请佃,如此人当自勉,不惟官得十万,而民间所得当数倍矣。”沼户部看详申省。癸亥,右宣教郎、直秘阁高百之提举两浙路市舶。甲戌,两浙转运判官、提举营田曹泳言:“根括得镇江府荒田二千二百余顷,望悉以为营田。”从之。
七月壬寅,右谏议大夫巫假论:镇江府现于民间科借苗米,追呼捶挞,不胜其扰,乞禁止;其官吏重赐黜责。癸卯,秦桧奏事。上曰:“巫伍言镇江预借事,不知何故阙乏乃尔?可令谏司经理,其守臣先罢。”时右朝散郎曾惇为秦桧所厚,骤用知镇江,至是才数月也。
八月壬午,刘宝为镇江府驻扎御前诸军都统制。癸丑,复泰州兴化镇为县。
十月己未,右朝请郎、干办行在诸军粮料院王珏提举两浙西路常平茶盐公事。先是,秀州岁以分给亭民煮盐,至十五年积十九万七千余缗,不给,亭民无以煮盐,诉于朝。上曰:“亭户宜恤,不则遁去,其害非细。可令户部究实。”于是用珏,珏至官,逾年尽偿所负。又开华亭海盐河二百余里,盐滋得通流其隘。以溉田经界之法行,甚害者三百六十九事,其七千二百二十七户尤为病,珏奏除之。庚午,右奉直大夫、知平江府王晌直秘阁、知建康府兼行宫留守司公事。建康自置留守,后以庶官为之,盖自晌始。
十二月壬午,右朝请大夫、知婺州周三畏复敷文阁待制、知平江府。
二十年四月庚戌,右朝散大夫、知扬州荣嶷为两浙路转运判官。既而,以侍御史曹筠言,罢还旧任。癸酉,左朝奉大夫,新知庐州吴逵言:“两淮之间,平原沃壤,土皆膏腴,宜谷易垦,稍施夫力,岁则有收,而莫之加工,茅苇翳塞。望置力田之科,募民就耕淮甸,赏以官资,辟田以广官庄。自今岁始,欲令江、浙、福建委监司、守臣,劝诱土豪大姓赴淮南从便开垦。田地归官庄者,岁收谷五百石免本户差役一次,七百石补进义副尉,至四千石补进武校尉,并作力田出身。其被赏后再开垦及元数,许参选如法理,名次在武举特奏名出身之上,遇科场并得赴转运司应举。”从之。
七月丁酉,右朝奉大夫、知庐州吴逵言:“土豪大姓就耕淮南荒田者,却除种子外,九分归佃户,一分归官;三年后,岁加一分至五分止;岁收二熟者,勿输麦;每顷别给二十亩为莱田,不在分收之限,仍免科借差役。”户部看详如所请。从之。
九月丙戌,诏:“金国人使,自今于淮阴县取接,令本路转运判官沈调如法修盖馆舍。”以金人言,人使合于近便处山东邳州路取接往来故也。
二十一年正月乙未,布衣步孝友上书,言丹阳练湖堙塞,艰于漕运,可渝漕臣修治。
闰四月辛末朔,左朝散郎孟处义提举淮南东路常平茶盐公事。
六月甲戌,诏,“淮南诸州将请田佃土年限已满之人,根括包占顷亩,依已降指挥起理二税。”用户部请也。先是,言者论淮南田土,昨来官司急于人之归业,请佃不究顷亩多寡,止凭所乞,遂给与之。其间皆是择膏腴,广包占,故租税所取无几。近年田野加辟,年谷屡登,而为坐享农者厚利。乞依舒州已得根括指挥,令民户五家为甲,限一季自陈结,无隐匿罪状,官司致籍,如出限或所陈不实,致有人告,即差官打量出给告人,仍追积年租税入官。本部看详,欲依所乞,故有是命。
七月壬戌,左中奉大夫、淮南转运判官沈调充江、淮、荆、浙、福建、广南路都大提点坑冶铸钱。
二十二年二月丙寅朔,资政殿学士、知宣州杨愿知建康府。十一月戊午,卒。
六月辛巳,上谕大臣曰:“闻淮东被水,民多转往淮西,可令漕司赈济。”
二十三年正月戊午,右朝散郎、知镇江府王循友知建康府。
三月丁未,镇江府驻扎御前诸军都统刘宝,乞令民户识认军庄田者,每亩赏开耕工本钱五千五百。从之。寻诏诸路仿此。
五月甲辰,直显谟阁、知扬州向子固罢。
七月壬辰,诏:“平江府实被水,贫乏下户未纳夏税,并权住催理,俟秋成日输纳。”用户部请也。
庚戌,右谏议大夫史才言:“浙西民田最广,而平时无甚害之忧者,太湖之利也。数年以来,濒湖之地多为军下兵卒侵据为田,擅利妨农,其害甚大。队伍既众,易于施工,累土增高,长堤弥望,名曰坝田。旱则据之以溉,而民田不沾其利;水则远近泛滥,不得入于湖,而民田尽没矣。欲望委本路监司躬行究治,尽复太湖旧迹,使军民各安其职,田畴尽蒙其利。”从之。
八月己卯,诏以建康府永丰圩赐秦桧,仍令江东漕司同本府葺治,限十二月末须管了毕。
二十四年三月庚辰,右正奉大夫、提举台州崇道观宋贶知建康府。先是,右朝散郎王循友守建康,因事忤秦桧,故罢去,而用贶代之。
四月甲申,左朝散郎、提举淮南东路常平茶盐公事孟处义言:“去年煎盐比旧额增十五万五千余石(五十斤为一石),支发袋盐增四万六千七百余袋,钞面通货钱增八十五万四千余缗,并受钞住买茶盐并皆增羡,司官吏委是宣力。”诏:“处义进一官,属官及职级有名目人递减磨勘,余帛有差。”
九月乙丑,大理寺丞环周面对言:“平江等四州低下之田处,为积水浸灌,究其所以,盖缘溪山诸水接连,并归太湖。自太湖分为二派,东南一派,由松江入于海,东北由诸浦注之江。其松江泄水诸浦中,惟白茅一浦最大,今为泥沙淤塞。每岁若遇暑雨稍多,则东北一派水必壅溢,遂至积浸,有伤农田。望令有司相视,于农隙开决白茅浦故道,俾水势分派流畅,实四州无穷之利。”诏转运司措置(绍兴二十八年九月施行)。
二十五年三月癸丑,太常少卿、权吏部侍郎陈夔言:“两淮尚有旷土,而耕牛、农器资之江、浙,比年州县例收其税,是有可耕之田而无其具,望赐约束。”诏户部申严行下。
四月己丑,右朝请大夫、新通判常州卢适知楚州。
七月戊午,直龙图阁、知平江府汤鹏举罢。以右正言张扶论其窃取幸直之名,以济贪污之行,长恶不悛,治郡亡状故也。癸亥,尚书兵部侍郎王会充敷文阁学士、知平江府。
八月壬寅,右朝请郎、知衢州王彦传为江、淮、荆、浙、福建、广南路都大提点坑冶铸钱。
九月癸丑,权户部侍郎曹泳言:“江、淮、荆、湖、广、福九路上供钱物粮斛,依条发运司注籍,稽考催促。自罢司之后,别无总辖拘考,缘铸钱司职事简少,欲望就委兼管拘催驱考九路上供钱物粮斛。每岁以诸路漕司催发,及一路州军起发数目比较,申取朝廷指挥。”从之。时新除铸钱官王彦传本泳辟客,故其所陈如此。
十月丁酉,右朝请郎、江、淮等路提点坑冶铸钱王彦传,左奉议郎、提举两浙西路常平茶盐公事杜师且并放罢。甲辰,诏敷文阁学士、知平江府王会,敷文阁直学士、知建康府宋贶两易其任。
十一月乙丑,敷文阁直学士、新知平江府宋贶罢。右朝请大夫、知广州周三畏复敷文阁待制、知平江府。辛未,敷文阁直学士、新知建康府王会罢。
十二月甲戌,端明殿学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程克俊知建康府。辛巳,右正言张修言:“江南东路提点刑狱公事黄然修褥庸懦,昨为两浙转运判官,其于漕计漫无措划,将一路常赋妄行折科,民苦其扰;为江东提刑,案牍积压,一听人吏。乞与宫观差遣。”从之。丙申,直秘阁、提举淮南东路常平茶盐公事齐旦,直秘阁、添差通判平江府王伯庠并落职放罢。殿中侍御史汤鹏举论旦奴事权臣,渡克盐本钱以资妄用。伯庠以王会亲戚,寡廉鲜耻,违法贪饕,故皆黜之。
二十六年正月丁未,右朝请大夫、知信州黄仁荣为江南东路转运判官。癸亥,左朝请大夫、直秘阁林大声知镇江府。丙寅,右朝请大夫、知楚州卢适罢。己巳,诏:“江、浙诸路自绍兴二十二年以前未起诸色钱物租税等,其形势并第二等已上有物力之家,见欠数目并与除放。令州军日下衔落簿籍,如巧作名目催理者,监司按劾,取旨重作施行。”
二月乙亥,户部言:“江、浙诸路常平司拘收到户绝没官田宅,除见佃人已添三分租课,并令依旧承佃外,余依今来措置出卖。”从之。甲午,国子司业兼崇政殿说书王大宝言:“窃见江南诸州有月桩钱而县吏因仍为奸,有折帛钱而下户赔补为患。月桩钱者,科发不均,名目无定,胥吏缘此以科麴,引催积欠,仰卖官纸,私行赏罚,刻剥良民,追呼牵牛,其弊为甚,折帛钱者,艰难之初,物价踊贵,令下户折纳,务以优之也。今市价每匹不过四贯,乃令下户增纳六贯。望委诸路监司核实月桩名色,立为定额,如有不足者,审度均定,不得假名目以恣率敛。及折帛钱,量与裁减,以恤下户,庶几和气旁浃至治,格子神明矣。”上览奏,谓执政曰:“大宝所论,可令户部看详。”左承议郎、通判泰州朱冠卿提举淮南东路常平茶盐公事。冠卿,华亭人也。是月,张焘知建康府。
三月丁巳,诏:“淮南边州有未可起税处,令漕臣保明,与放十年。”时诸州民户全未归业,每岁旋乞展免起税,朝廷虑其农种不时,故特蠲之。己巳,户部侍郎韩冲通等言:“蜀地狭人稠,而京西、淮南系官膏腴之田众,乞许人承佃,官贷种牛,八年乃偿,并边悉免十年租课,次边半之,满三年与充己业,许行典卖。令四川置制司榜谕,愿往之人,给据津发。上曰:“如此甚善,但贫民乍请荒田,安能便得牛种?若不从官贷,未免为虚文,可令相度,于合支钱内支破。”
四月庚寅,诏淮南贩买耕牛与免税二年,用三省请也。
八月庚辰,右朝议大夫、知楚州陈机为淮南路转运判官,左朝散大夫、主管台州崇道观孟处义知楚州。甲申,镇江府发解举人,而闽人有冒贯者,举人周晋等持梃欲击之。守臣、直秘阁林大声率府寮往视,为飞石中其帻,吏士有被伤者,大声即捕举人十八人,属吏事闻。诏停举,令金部郎中、总领淮东财赋董苹审问。晋遁去,其徒顾作猷等皆坐编管,殿举有差。其后右正言凌哲奏,举人喧竞,盖大声遣卒护送闽人冒贯,激使之然,于是大声亦罢。己丑,诏蠲建康府绍兴二年以后至二十年终积欠内库折帛钱二百三十三万余缗,绢二十万七千余匹。以守臣、宝文阁学士张焘建言,累放以来,积场拖欠,岁久无所从出,上特恩也。丁酉,诏吴秉信充右文殿修撰、知常州。
九月乙丑,右文殿修撰、新知常州吴秉信卒于萧山县。
十二月甲寅,罢江、淮等路提点坑冶铸钱司。自韩球籍定岁买铜数,然所铸钱才十万緡。尚书省言:“本司岁额全阙,而一司官吏所费不赀。”故有是命。遂以其事赴转运司。明年七月庚午,复铸。
二十七年二月壬寅,废江阴军为县,隶常州。先是,直秘阁、知临安府,兼管浙西安抚司公事荣嶷言:“自建县为军,于朝廷初无所补,而以一县之财,供一州之费,遂使徭役科率倍于他州,兼常州失此一县之赋,两皆受弊。”故有是命。仍诏存屯兵三百八十余人,以知县兼军使。丁未,上谓大臣曰:“王会守平江日,有钱三十万缗,以羡余为名,未曾起发。闻近已侵耗大半。今既罢,羡余未知复何所用。若巧取于民,当便将窠名尽行除去,恐取之不已,百姓难堪,宜速理会。”丙辰,蒋璨知平江府。
四月丁酉,左朝请大夫、两浙东路提点刑狱公事宋斐直秘阁、知扬州。
七月丙戌,右承议郎张祁知楚州。丁亥,金部员外郎、总领淮西、江东军马钱粮方师尹言:“诸郡应副大军钱粮多违期限,有误支遣。自今有违,其监司、守臣,乞择其尤者,案劾以闻,重赐黜责。”从之。
九月戊寅,诏淮南等路、州、军,自绍兴十四年至二十七年合起内藏库绸绢钱帛,可并与蠲免。日后合起发数,令逐路提刑转运司官亲巡所部,度量事力,开具的实合发纳分数以闻。自来年始。先是,诸路久逋内藏库绍兴甲子以后合发上供钱帛,上欲悉与蠲之,以谕宰执,沈该等言:“昨蒙圣谕,仰见陛下恭俭爱人,苟有可以宽民,虽内帑数百万不惜,天下幸甚!”上曰:“昔唐玄宗有云:‘朕虽瘠,天下肥矣!’大哉王言!此所以致开元之治也,朕有取焉。朕约于奉己,内帑未尝妄费一金。边郡所欠故多,然户口未复,责输实难,可悉与蠲免。”己卯,中书门下省言:“两浙诸州绍兴二十三年至二十五年凑额钱拖欠数多,其钱系转运司将日生酒税钱桩发,缘逐年所入不常,是致拖欠。”诏与减放一年。
十二月乙未,直秘阁、两浙转运副使赵子潇言:“被旨措置镇江府沙田,欲选官打量,随田地肥瘠,轻立租课,就令见佃人耕种,委知县拘管。如形势之家尚敢占吝,不即交割,许本司具奏。所有以前收过租利,不少,依条合尽行追纳入官。”诏:“人户冒佃,积年收过租课特免追纳,其田疾速拘收措置。”癸卯,右朝请郎吕广问提举江南东路常平茶盐公事。
二十八年正月庚午,集英殿修撰、知平江府蒋璨升敷文阁待制。时诸将掠人为兵补军籍,率用大舟,往来漕河无人处,道遇强壮少年束缚钳梏之。恶少利其资,通为囊橐,因闭栅中无脱者。璨尽得其姓名,穷治株究,捕置诸法,遂绝。至是,璨又言收簇到钱七万余缗,乃有是命。壬申,诏以御前激赏库钱七万缗赐殿前司,造平江府牧马瓦屋。诸军旧有厩屋数千区,茨以茅竹,岁一更葺,而财与力皆出于民。至是,命本府以系省钱改造,才及二千五百间而已。守臣蒋璨请出内帑钱佐其费。上谕大臣:“今据闲架支钱付逐军自盖,庶可即集。如户部阙钱,以内库支。”既又以五万二千缗益之。屋成,可支数世,州人欢呼,相率诣北禅寺作佛事,以报上恩。癸未,诏户部员外郎莫溕同浙江、江东、淮南漕臣赵子潇、邓根、孙荩检视逐路沙田、芦场。先是,言者谓江、淮间沙田、芦场为人冒占,岁失官课至多,故命濛等案视。既而殿中侍御史叶义问言:“近有献沙田、芦场,陛下遣使及委三路漕臣同视,用为经久之利,其免岁籴马料,诚为利国便民。但奉行之人,不恤百姓,名为打量,多逼县官逐急案图约纽,唯务增数,以希进用。且如三路辽,不能二著,实于有力之家初无加损,而贫民下户已受其苦。若因小利,如此扰之,必致逃移,坐失税额,因极论之。”不报。丙戌,初,殿前司奏,乞令平江府撩拨收买民田为牧马塞地。既许之矣,给事中贺允中言:“此间皆极上腴,民间岂肯辄卖!乞以系官荒闲白地与之。”诏:“所占如非稻田,令府优偿其值。”己丑,左朝散大夫、知楚州孟处义为淮南路转运判官。
三月癸未,浙江提举常平茶盐公事邵大受、浙西提举常平茶盐公事谢伍请复诸州支盐仓,从之。近岁皆就场支盐,至是始复旧制。乙酉,诏:“自今诸州知、通拘收无额上供钱并竣,任满日方许陈乞推赏。”先是,常州起无额钱万余缗,而有未起折帛钱九万五千余缗。权户部侍郎徐林论其移易官钱以希赏,故条约之。
五月丁丑,罢淮东沙田芦场复实,指挥令依旧。
六月辛丑,诏户部科降两浙转运司收籴马料钱,令以的实窠名支破。时行在及镇江府用大军马料八十余万(行在六十五万,镇江府十六万二千),其四十三万石以营田夏税兑籴,及转运司管认,余三十八万石本司置场收买,而户部降本钱四十四万缗予之。转运副使李邦献等言:“所降本钱内有未可指拟钱十二万缗。”故有是旨。甲寅,诏:“浙西、江东沙田芦场官户十顷,民户二十顷以上,并增纳租课,其余依旧。仍置提领官田,所掌之不隶户部。”
七月丙申,初,议者以淮东积盐,命提举官吴措置。至是言:“本路催煎场一十九,共管置四百五十二,今诸仓积盐三百七十四万石,欲省灶八十四,减岁额盐五十二万石有奇,度岁收尚三百十万石。如每年支及六十万袋,则可将积盐三十万石带支,期以十年发尽绝。”从之。
九月己巳,初,右奉议郎环周以大理寺丞面对论,太湖地低,杭、秀、苏、湖四州民田多为水浸,请复导诸浦,分注诸江。诏两浙漕臣按视。至是转运副使赵子潇、敷文阁待制、知平江府蒋璨等言:“太湖者,数州之巨浸,而独泄以松江之一川,宜其势有所不逮,是以昔人于常熟之北开二十四浦,疏而导之扬子江,又于昆山之东开一十二浦,分而纳之海。三十六浦后为潮汐沙积,而开江之卒亦废。于是,民田有淹没之忧。天圣间,漕臣张纶尝于常熟、昆山各开众浦;景祐间郡守范仲淹亦亲至海浦,后开五河;政和间,提举官赵霖又开三十余浦,此见于已行者也。今诸浦湮塞又非前比,统计用工三百三十余万,钱三十三万余贯,米十万余石。缘平江积水已两月未退,望速行之。”乃诏监察御史任古、本路提点刑狱公事徐康复视。古至平江,又言:“常熟五浦通江,委是快便。若依子潇所请,以五千人为率,来岁正月入役,月余可毕。”又言:“平江四县旧有开江兵三千人,今乞止于常熟、昆山两县各招填百人。”从之。既遂出御前激赏库钱,平江府供米如其数,用正月庚申兴工。癸未,三省言:“平江等府被水,欲除下户积欠,恐侵岁计,乞令户部开具。”上曰:“止令具数,使于内库拨还。”
十月癸卯,左朝奉大夫、两浙西路提点刑狱公事徐康,右朝奉郎、提举两浙西路常平茶盐公事谢,右太中大夫、敷文阁待制、知平江府蒋璨并特降一官。时德清令范直大、长洲令张靖皆有赃,为侍御史叶义问所按。诏诘监司守臣之失察者,康、、璨皆缪为案牍以闻,由是贬秩。既而,两浙转运副使赵子潇、汤沂,敷文阁待制、知湖州李琳皆上章引罪,上特命释之。义问又奏康等三人罪大罚轻,不足以戒欺罔。诏璨提举洪州玉隆观,康、并罢。
十一月丁巳,出内库钱三万九千余缗付户部,代平江府、常、湖州水灾人户积欠租税。
十二月丁亥,敷文阁待制、枢密都承旨陈正同知平江府。己丑,权尚书刑部侍郎杨揆充敷文阁待制,知镇江府。仍诏以镇江重地,选用从官,故特除待制。
二十九年二月癸卯,两浙转运司言,浚常熟县诸浦毕工。
三月丁亥,蠲放常州、镇江府、平江府被水下户积欠税赋。
四月己亥,镇江府火。诏:“商贩竹木捐其税,被火之家以常平米济之。”辛丑,诏修临安府至镇江运河堰闸。时久旱河涸,纲运迟留,又使人且至,权户部侍郎赵令以为言,故从之。己酉,承议郎吕忱中知泰州。
五月己未,敷文阁待制、知镇江府杨揆移知湖州;敷文阁直学士韩仲通知镇江府。时仲通未免丧,诏俟从吉之任。中书门下省奏:“江、浙四路所起折帛钱地里遥远,欲就近桩管,以备军用。平江府、湖、秀州四十八万三千余缗,并起赴平江府;镇江府、常、徽、处州八十二万七千余缗,并起赴镇江务场;建康府、宣、信、洪、筠、袁、抚州一百十九万四千余缗,并起赴建康务场。”
六月壬辰,敷文阁直学士、知镇江府韩仲通移知建康府。甲辰,秘阁修撰、新知泰州刘岑知扬州。左朝议大夫郑作肃复直秘阁,知镇江府。时居民遭火,都统制刘宝遣其下救火,因而大掠。作肃以为言。他日,又火,宝恨之,闭塞不出,下令曰:“辄出救者死。”城中半为煨烬,仓米被燔者数万斛。
闰六月丁巳,户部言:“秋成不远,欲预行储蓄收籴,以为赈贷之备。今科降本钱及取拨常平司作赈籴钱,令江、湖、浙西漕司选官置场,或就客贩增价收籴米共二百三十万石,两浙一百万石,并起赴镇江;平江府、常州、江东五十万石赴建康府,每石降本钱二十,内以关子茶引及银充其数。”从之。戊辰,诏:“建康、镇江府,起发冰段,劳费人力,可并罢。”
八月甲戌,户部言:“两浙、江、湖诸路岁认发米四百六十九万石有奇,今实发四百五十三万石。两浙一百五十万,除三十五万折钱一百一十万缗,今发八十五万,江东九十三万,今发八十五万。且欲依减下之数以凭科降照依限数足。”
九月辛卯,初,以运河春冬水涸,浙、湖诸路粮舟皆自镇江府转江阴而来。至是,司农少卿张宗元入对,论近粮舟自下江来,有全舟俱失,人物俱亡者,是守闸则有关津之阻,转江则有艰险之虑,二者皆非良便。今宜于沿流权就下卸,命户部计行在储蓄之数,预定量度,因河流济通之。时令两浙转运使,随宜转般公使两便。先是,浙西提点刑狱公事邵大受尝请置转般仓于镇江之海鲜堰,未及行。于是,户部乞如二人言,令淮东总领所措置。丙申,诏:“诸路四等以下户去年未纳税赋,两浙、江东、西去年水灾赈贷物料,及浙东、江西民因为螟损稻者,其租税皆蠲之。”
十一月辛丑,尚书户部员外郎魏安行直敷文阁,为淮南转运副使兼淮南东路提点刑狱公事,专一措置淮东营田。左朝请大夫、淮南转运判官兼淮东路提点刑狱公事孟处义为江南东路转运判官。
十二月丙寅,初,上命淮南帅漕司讲究,两淮使无旷土以闻。直敷文阁、新淮东转运副使魏安行乞募民力田,其法曰:“身劝民垦田及七十五顷者,补副尉,五百家者,补承信郎(大率每招一户,垦田三十亩,赏钱四千,自是等而上之),已仕者,递迁有差。诸军所汰官兵愿耕者,予三月俸,牛种、庐舍皆从官贷。满五年,仍偿其田,并为永业,仍免十年租。”从之。戊辰,右朝奉大夫陆廉知楚州。
三十年正月戊子,金使至秀州,遣人告。伴使金安节以欲蹉程前去,副使耶律冀即遣人持梃击逐挽舟之人,俾用力牵挽。夜漏下二十刻,抵平江府。辛卯,金使施宜生等至镇江府,赐宴,不受,遂即时渡江。壬辰,提举两浙西路常平茶盐公事杨倓,乞常平米斛许籴稻谷,别廒安顿,庶几可以停久。从之。癸巳,金使至楚州,其下夺巡检王松所乘马,松不与,乃诬松从者云,以杖击我。副使耶律冀怒,命捕松,覆面以马棰捶之二百余,几死。乙未,金使施宜生等渡淮。
二月甲子,直秘阁、淮南路转运副使魏安行知扬州。戊寅,提举江南东路常平茶盐公事王义朝罢。以殿中侍御史汪澈论其抑勒民户,请买官田也。
三月庚辰,户部郎中、总领淮西财赋都絜入言:“江东屯军,岁费缗钱七百万,米以石计者近七十万。科拨虽有名,限期虽有日,尚虑监司守贰恬不加意。望将弛慢尤甚者,许臣按劾黜责。”从之。辛巳,直敷文阁待制、知平江府陈正同迁。秘阁修撰、知宣州朱翌知平江府。癸未,初,淮东转运副使魏安行上募民力田法。至是,诏赐安行钱十万缗,然卒无成。乙未,王普提举江南东路常平茶盐公事。丙申,左武大夫、荥州刺史、江南东路马步军副总管刘光辅移淮南东路副总管,楚州驻扎。先是,山东之民,怨金暴虐,会岁饥,东海县民因起为盗。有次首领李秀者,密诣淮东副总管宋肇纳款,愿得归附朝廷,却之。且疑其或致冲突,谍者因谓其与金结约,将大兴师南来,乃命光辅驻楚州以为之备。光辅未至,秀又遣其徒至楚州,见右朝奉郎、通判权知州事徐宗偃求济师,宗偃谕遣之。因贻书大臣,大略谓东海饥民,困其科敛苛扰,啸聚海岛,一唱百和,犯死求生,初无能为金主蒙蔽,下情不通,犹未之闻。若知,则偏师一至,即便扑灭,纵使猖獗得志,必自沂、密横行山东,失利则乘舟入海,诚不足为吾患。今添置兵官,招集叛亡,适足以生边衅。右朝奉大夫、新知楚州陆廉与右朝请郎、新知滁州周淙两易(楚州易守,恐亦与东海县事相关)。
四月乙丑,初,命户部于镇江,建康各别储米百万斛,以备水旱,助军食。其后镇江所储至九十五万余,建康所储至六十二万余。至是,左司员外郎方师尹言:“户部及漕司颇有借兑,乞令部措置补还。”从之。壬申,议者以为川、广、荆、湖每岁漕纲至行在者,既入浙江即须守闸,且有沮浅之患。而建康府溧阳之邓步,溧水之银林皆有陆路,止二十里,乃舟楫经从之地,调宜于此地置转搬仓两处,中间陆路旧曾开通,见有沟港可考。问其所废之由,则曰宣州地高,每遇水涨,无以遏水,为患于湖州等处。臣谓只当留最高处二三里,不必开通,以为仓基,则搬运尤易。”又言:“建康上供米自溧阳一夕面可达宜兴,广德军上供米白四安一二日而可至,皆于两浙漕司拨船,运不数日而可至,诚为便利。”诏江浙转运司相度。
五月己卯,初,淮东马步军副总管刘光辅既至楚州,因招集叛亡。是日,归明人吴皋率其党持兵殴斗,北神镇居民为之惊避。已而,其党杀之,金人寻复东诲县。事闻,移光辅江南东路副总管,饶州驻扎。戊子,赐江东转运司银七万两,籴大麦二十万斛。甲午,金使之过淮、浙州县也,居人皆阖户不出。使者以为言,国信所奏其事。诏尚书省行下,并毋得闭门。
六月己未,直敷文阁、知扬州魏安行为江南东路转运副使。左武大夫、武康军承宣使、权知庐州刘纲移知扬州。壬戌,左朝散郎、知处州叶颙移知常州。
七月戊寅,诏遣明州水军三百人戍昆山县黄鱼垛,巡捕漕船作,过岁一易。初,命镇江军中遣戍,而都统制刘宝不奉诏,故更发焉。辛巳,建武军承宣使许世安添差淮南东路马步军副总管,扬州驻扎。庚寅,直秘阁、知镇江府郑作肃迁。赵公偁知镇江府。
八月壬申,淮南东路马步军副都总管兼权安抚司公事许世安得谍报,金主已至汴京,重兵皆屯宿、泅,亦有至清河口者。乃遣右宣义郎、通判州事刘祖礼告急于朝廷。
九月壬午,周琮迁,沈邦直移知楚州。己丑,左武大夫、忠州防御使、新淮南西路马步军副总管兼知黄州李宝,改添差两浙西路副总管、平江府驻扎兼副提督海船。时浙西及通州皆有海舟,兵梢合万人,诏平江守臣朱翼提督。言者请择武臣有勇略知海道者副之,宝先除知黄州,未行,乃有是命。寻以解带恩升宣州观察使。宝乞于沿江州县招水军效用千人,诏许三百。又请器甲弓矢及乞镇江军中官兵曹洋等五十人自隶,皆从之。壬辰,右朝请大夫、新知楚州沈邦直复知黄州,右朝奉大夫、新知柳州王彦融知楚州。丙申,镇江府驻扎御前诸军都统制刘宝言:“自罢宣抚司,背嵬一军发赴行在,欲补置二千人,仍以制胜军为名。”诏许。旋招武勇、效用、胜捷、吐浑共一千人为之。
三十一年正月庚子,诏浚运河,以淮东大军库攒剩钱六万九千缗,镇江府常平米万三千斛为工役费,命总领淮东钱粮朱夏卿、两浙漕臣林安宅董视之。辛丑,资政殿大学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王纶知建康府。
二月乙丑,洪造提举两浙西路常平茶盐公事。
三月己卯,徽猷阁直学士、提学江州太平兴国宫洪遵知平江府。先是,命浙西马步军副总管李宝屯平江,以防海道,而守臣朱翼议多矛盾,朝廷以宝尝为遵所荐,故改用之。
四月辛酉,复升扬州高邮县为军。以淮南转运副使杨绩言其户口最盛,且接连湖泺,猥通豪右,非增重事权无以弹压故也。因命右通直郎、知县事吕令门就知高邮军,仍赐经制钱二万缗,常平米三千石为复军之费。甲子,权户部侍郎钱端礼言:“淮、浙诸场积盐不售,乞立限一月,许客铺入纳,每五袋加饶一袋,不纳钞引及通货等钱。”从之。
五月癸酉朔,新淮南转运判官王秬上屯田利害,以为军士狃于安闲之久,一旦服劳田亩,其功未必可成。望许令民兵于近便处,人给荒田一顷,有马者,别给五十亩自行耕作。俟成伦绪,五年之后十取其一,十年之后十取其二,虽官所得不多,然积之既久,则有不可胜计者。其有日前侵耕冒种之人,一切不问,内有贫下者,量给种。概如是,则将见两淮荒闲之田,皆变而为沃壤矣。从之。
六月壬寅,拱卫大夫、利州观察使张荣添差淮南东路马步军副总管,泰州驻扎。荣本泰州土豪,建炎间聚众为盗,屡与敌角,故复用之。甲子,武功大夫、荣州刺史刘泽知扬州。朝议以为扬重地,当用武帅。会泽自襄阳召归,乃有是命。丙寅,诏许淮南诸州移治清野。
七月丙戌,右朝奉郎、通判楚州徐宗偃献书宰执,言:“山阳俯临淮海,清河口去郡五十里,实南北必争之地。我得之,则可以控制山东;一或失守,彼即长驱,先据要害,深沟高垒,运山东累年积聚,调发重兵,使两淮动摇,我将何以捍御!自北使奏请,意欲败盟,人情汹惧,莫知死所。及朝廷除刘锜为五路制置,分遣兵马渡江,边陲肃静,民赖以安。山东之人,日有归附之意,沿淮一带,自北而来者,昼夜不绝,不容止约。若朝廷速遣大兵,且命刘锜或委本州守贰选差有心力人,明示德音,诱以官爵,谓得一州或得一县与补是何官资,使之就守其地,其余招诱自百人、千人至万人,受赏有差,将见一呼响应,山东悉为我有。若大军未至,彼怀贰心,未肯就招,招之亦未必能守,适足以贻边患。至于合肥、荆、襄,命大将分占形势,觇逻其实,随机应变,以为进讨之计,恢复中原,可立而待。”先是,涟水县弓手节级董臻者,私渡淮见宗偃,言山东之人久困暴敛,日欲归正,若士马一动,悉皆南来,宗偃出己俸厚赠之。是月初,臻果率老幼数百人来归。宗偃言于朝,未至,会知枢密院事叶义问遣武翼郎焦宣来谕意,俾招收之。守臣王彦容怒不自己出,乃言臻不愿推恩。宗偃因遗义问书言:“旬日以来,渡淮之人昼夜不止,涟水为之一空,临淮县民亦源源而来不绝。泗州两遣人谕盱眙,令关报本州约回,然有死不肯复去,计其家属之数几万人矣。理宜优恤,多方存附济其乏绝。然非有大军弹压,得之亦不为用。兼虑对境别生事端,却贻边患;且小人喜乱,利于一时剽掠,或先事轻举,有害大计。”乃补臻承节郎,仍令淮东副总管李横以镇江都统司两将之兵往楚州屯驻。戊子,宰执言:“淮南诸郡近日怀来流民甚众。”上曰:“可谕刘锜选其壮者为效用,余皆授田贷种,且以常平钱米济之。”辛卯,淮南转运副使杨抗,诏遣右朝奉郎、通判楚州徐宗偃往淮阴县措置归正人,父老谓宗偃曰:“两淮本一家,虽投来之心甚切,本意宿留王师进发日,愿为乡导,戮力破贼。今以诸处招纳或作文字劝诱或殴逼过淮,否则公肆劫掠,不容存住,赍粮至微,今已狼狈。绍兴十一年间,我曹盖尝归顺矣,北界取索,悉蒙押发以去,今誓死不愿再回,幸公全活。”宗偃布宣国家存恤之意,且命邑官使之有亲戚者,则往依投;愿向以南州军者,各从其便;或欲请佃公私闲田者,给之。仍令保聚近里城邑,量修庐舍,勿使暴露。抗言于朝,乃赐钱万缗,米三千石,令本州赈济。乙未,诏:“新造会子许于淮、浙、湖北、京西路州军行使。除亭户盐本钱并支现钱外,其不通水路州军上供等钱,许尽用会子解发;沿流诸州军钱、会各半,其诸军起发等钱并以会子品搭支给。”用户部请也。
八月辛丑朔,忠义人魏胜复海州。胜素无赖,私渡淮为商。至是,率其徒数百人至海州,自称制置司前军,大兵且继至,海州遂降。丁未,右武大夫、容州观察使、两浙东路马步军副总管傅选移江南东路,建康府驻扎。辛亥,诏:“两淮诸州起理二税之外,凡诸色科敷如夫申节、银绢、土贡,银人使岁币、亭馆、雇船贴拨等并停罢。”因权刑部侍郎张运请也。甲寅,浙西马步军副总管李宝,以舟师三千人发江阴。先是,宝自行在还,即谋进发,军士汹汹,争言西北风力尚劲,迎之非利。宝下令:“大计已定,不复可摇,敢有再出一语者斩!”遂发,徽猷阁直学士、知平江府洪遵竭资粮器械济之。放苏州大洋,行三日,风果怒甚,舟散漫不能收。宝慷慨谓左右曰:“天欲以试李宝耶?此心如铁石,不变矣!”即酣酒自誓,风亦随止。退泊明州关澳,追集散舟,不浃旬复故。而裨将边士宁自密州还,言魏胜已得海州矣。宝大喜,促其下乘机速发,而大风复作,波涛如山者经月,未得进。乙卯,江淮制置使刘锜引兵屯扬州。锜将渡江,以军礼久不讲,乃建大将旗鼓以行,军容整肃,江、浙人所未见也。壬戌,资政殿学士张焘落致仕,复知建康府。是日,刘锜在扬州,得省札谍报,金以二十五日渡淮,谓右朝奉郎、通判楚州徐宗偃曰:“锜来日提师,白天长趋盱眙,君速归语太守,宝应以北,日下清野,勿留寸草,有不如约,当以军法从事。”又谓转运副使抗曰:“锜调人马,公主军食,各有司存,毋相侵夺。倘粮运乏绝,非人情敢私。”抗与锜素不相下,闻其言,甚恐。后三日,宗偃至楚州,金以是日渡淮之说已无验,守臣王彦容以未得制置司檄,亦不听。宗偃乃白锜,愿以宝应右军移屯城下。又旬日,锜遣统制官吴超以所部驻盱眙,宗偃再以书乞留屯淮阴,合两军共万人,淮民稍定。乙丑,右宣义郎、通判扬州刘祖礼知泰州。
十月庚子,浙西副总管李宝以舟师至东海县。先是魏胜既得海州,久之,官军不至,城中之人始知为其所绐,然业已背金,不敢有贰心。胜惧,乃推宝之子承节郎公佐领州事,自出募兵,得数千人,往攻沂州。有女真万户之妻王夫人者,阳引兵避之;胜入城,遇伏,与战,大败,仅以身免。胜复还海州,金兵围之。宝闻,麾兵登岸,以剑画地曰:“此敌界,非复吾境,当力战。”因握槊前行,接敌奋击,士无不一当十。金惊出意外,亟引去。于是胜出城迎宝,宝维舟犒士,遣辩者四出招纳降附。癸卯,武翼郎、统制忠义军马魏胜知海州。朝廷闻敌围海州,胜与权州事李公佐共击却之,故有是命。乙巳,刘锜自盱眙军引兵次淮阴县。丙午,刘锜遣淮阴乡导卞彬以轻舟载二百人伺敌动息。回报敌舟师甚众,锜不信,厉声叱之。辛亥,江、淮制置使刘锜,令淮东副总管张荣选所部战船六十五艘,民兵千人,赴淮阴军前使唤。先是,有诏调淮东丁壮万人付荣,于射阳湖等处缓急保聚。时淮东遭水灾,民多乏食,锜乞日给民兵钱米及借补首领官资,以为激劝,而转运使杨抗令荣分其兵之半归农,半给钱米。至是调赴军前者,皆溃逸不归,荣卒不能军。壬子,江、淮制置使刘锜得金字牌,递报淮西敌势甚盛,令锜退军备江。时锜在淮阴,与金人隔淮相持已数日。至是清河口有一小舟顺流而下,锜使人邀取之,有粟数囊而已。锜曰:“此探水势者也。”俄顷,金人各抱草一束作马头以过舟,舟约数百艘,有载粮往濠州者,有载激犒之楚、扬州者,泝流牵挽,其势甚速。锜募善渡者凿舟沉之,敌大惊。先是,淮南转运副使杨抗聚民为水寨,以土豪胡深充都统领。抗在淮阴,见锜与金人相持,自言欲守水寨,且催督钱粮,应付大军。乃弃其军而去,遂渡江,居江阴军。乙卯,江、淮制置使刘锜闻王权败,乃自淮阴引兵归扬州。淮甸之人初恃锜以为安,及闻退军,仓卒流离于道,死者十六七。锜之未退也,檄淮东副总管张荣以所部人船尽赴淮阴。是日,荣被檄即发泰州,至楚州,则大军已退,其所统民兵皆惊溃。荣收散亡仅千人,至邵伯埭,决运河水入湖以自保焉。丙辰,侍卫步军司右军统制邵宏渊以左、右二军至真州。戊午,侍卫步军司右军统制邵宏渊,及金国统军萧琦战于真州胥浦桥西。琦自滁州引兵至瓦梁,扼滁河不得渡,执乡民欧大者问之。大因记绍兴十一年韩世忠以数百骑往定远县,虚惊而回,至瓦梁,尽毁民居以为浮桥,恐金人效之,乃答以有路,自竹冈镇可往至六合县,琦从之,俾为乡导,遂迂路半日,故六合居人皆得逃去。宏渊在真州,方饮酒,有报金人且至者,亟率众,相遇于胥浦桥。宏渊命将官三人拒于桥上,金人弓矢如雨,王师多死。城中老弱皆窜避,惟守家强壮犹登城以观。正争桥间,敌实草以渡河,三将皆死。宏渊率亲随军入城,掩关以拒,故军民皆于江上得舟渡江以免。宏渊毁闸板,退屯于扬子桥,真州遂陷。敌得城不入,径自山路犯扬州。江淮制置使刘锜军还至邵伯埭,闻金犯真州,疑扬州已不守,未敢发。会探者报扬州城上旗帜犹是官军,锜曰:“虽失真州,扬州犹可为国家守,当速进。”乃自北门入,见安抚使刘泽。泽以城不可守,劝锜退屯瓜洲,锜令诸军憩歇,徐图所向。庚申,建康府都统制王权自和州遁归,屯于东采石。壬戌,资政殿学士、知建康府张焘始至本府视事。先是,建康居民惊移而去者十五六,及焘至,人情粗安。是日,江、淮、浙西等路制置使刘锜退军瓜洲镇。金陷扬州。初,邵宏渊既失利,金人自山路径犯扬州,屯于平山堂下。宏渊亦退在扬子桥南,毁闸板而渡,扬州军民皆倾城而奔。锜乃退军,自南门外拆民屋为浮桥,诸军过绝即毁桥,由东门而去。守臣武功大夫、荣州刺史刘泽亦奔泰州,往通州渡江,入平江府。先是右朝奉大夫、提举淮南东路常平茶盐公事王珏被旨守海道。至是,独引兵趋崇明西沙,或劝毋行,珏不听。即日登舟,文书帑藏无毫厘之失。癸亥,王权自采石夜还建康,既而复如采石。乙丑,镇江府左军统领员琦及金人战于扬州皂角林,败之。初,金人既得扬州,即遣兵逐刘锜,与官军遇。至是大军来争瓜洲渡,锜命统制官贾和仲、吴超等拒之于皂角林。锜陷重围,下马死战数十合。中军第四将王佐以步卒百有四人往林中设伏,金兵既入,张弩俄发。金以运河岸狭,非骑兵之利,稍引去,遂大败之,斩统军高景山,俘数百人。丙寅,江淮制置使刘锜在瓜洲四日,无日不战。锜恐人心不固,乃遣人自镇江取妻子,以安人心。至是有诏令锜专防江上。会锜病已剧,遂肩舆渡江,留中军统制官刘汜,以千五百人塞瓜洲渡。
十一月庚午,金人犯瓜洲渡。中军统制官刘汜迎敌,用克敌弓射却之,金人焚驿亭而去。杨师中知江阴军。江阴比废为县,至是复之。仍赐师中银二万两为军费。是日,右武大夫、吉州刺史、知通州崔邦弼弃城走。先是邦弼课民修城,民被其扰苦之。邦弼常言:“如有警,当以死守。”比敌破扬州,邦弼已失措,前一日欲遁去,州人撤吊桥,遮道责之,邦弼语塞而止。至是,遣其亲卒夜纵火,人皆趋救,邦弼因得缱西城而去。军人剿掠,城中几乱,提举常平茶盐公事王珏闻之,遣统领官盛铨将兵四百入城弹压,乃定。邦弼迟疑数日,不得已,复还城中。辛未,知枢密院事叶义问在镇江府,得知建康府张焘公状,言金人侵犯采石为渡江之计,其势甚危,乞日下火急起发前来保守。江淮制置使刘锜还屯镇江,而病已剧。义问以武信军承宣使、淮南东路马步军副都总管李横权镇江府驻扎御前诸军都统制职事,趣令过江。义问至镇江,闻瓜洲官军与金人相持,已惶遽失措。行府有统制官辅逵、米忠信数人,或问:“金人重兵近在河北,何以却之。”逵曰:“国家势弱,无法可以却敌。”闻者皆掩鼻。时江水低浅,沙洲皆露,义问役民夫掘沙为沟,可深尺许,沿沟栽木枝为鹿角数重,曰:“金人若渡江,姑此障之。”乡民执役,且笑曰:“枢密肉食者,其识见不逮我辈食糠籺人。一夜潮生,沙沟悉平,木枝皆流去矣。”会建康告急,义问乃遵陆而进。壬申,观文殿大学士、新判潭州张浚改判建康府兼行宫留守。召资政殿学士、知建康府张焘赴行在。诏建康府驻扎御前诸军都统制王权赴行在奏事,仍令总领江东、淮西财赋都絮将权军,不以是何钱物,尽数拘收桩管,申尚书省。镇江府中军统制刘汜,及金人战于瓜洲镇,败绩。时金人以重兵直捣瓜洲,权都统制李横引诸军迎战。叶义问督镇江驻扎后军渡江,众皆以为不可,义问强之。未着北岸,义问惧怯之状见于颜色,即向西去,曰:“欲往建康府催诸军起发耳。”市人皆媟骂之。金人兵势甚众,汜提本部兵先走,诸军皆不进。横以孤军不可当,亦遁,于是背印使臣不归,失其都统制印。金人追官军,官军壅路不能行,遂涉运河而西,亦有奔走得脱者。金人铁骑掩至江上,左军统制魏俊,后军统制王方战死柳林中,皆金疮被体。汜性骄惰,不习军事,至是卒败。义问离镇江三十里,至下蜀镇。未刻,有流星急递马传淮东总领朱夏卿手帖云:“官军败退,瓜洲渡为金人所据。”义问大惊。又闻采石敌兵甚众,欲复还镇江,因问:“向里山路可通入浙东否?”诸将皆喧沸曰:“枢密至此不可回,回则有不测。”左右亦惧,乃请义问速趋建康。甲戌,叶义问至建康府,夜被旨,罢王权,赴行在,以李显忠代之。戊寅,诏殿前司差官兵千人往江阴军,马步军司各差五百人往福山,并同民兵防拓江面。庚辰,金主亮以大军趋淮东。甲申,拱卫大夫、和州防御使、淮南东路马步军副都总管贾和仲权知扬州兼主管淮东安抚司公事,候收复日续赴本任。用叶义问奏也。扬、庐既失守,义问言:“东路通、泰州,密迩盐场,,利源所在,见有忠义寨三二万人。”乃以便宜选用和仲,仍令和仲权于泰州置司。金主亮至扬州。乙酉,武略郎、閤门宣赞舍人、镇江府驻扎御前中军统制刘汜,特贷命,除名,英州编管。丙戌,诏出空名官告下两浙、江、湖等州郡,劝诱出卖。每县八员,所卖及二万缗,县令减一年磨勘;诸出卖数足者,郡守贰亦如之。丁亥,翊卫大夫、利州观察使、御营宿卫中军统制刘锐,权镇江府驻扎御前诸军都统制。湖北、京西制置使成闵自京西还,见叶义问于建康。翌日,至镇江。庚寅,金主亮在瓜洲镇。御营宿卫使杨存中,中书舍人、督视府参谋军事虞允文,以贼骑瞰江,恐车船临期不堪驾用,乃与淮东总领朱夏卿、镇江守臣赵公偁相与临江拽试。命战士踏车船径趋瓜洲,将迫岸,复回。敌兵皆持满以待。其船中流上下,三周金山,回转如飞。敌众骇愕,亟遣人报亮。亮至见之,笑曰:“此纸船耳!”因列坐诸将,一将前跪曰:“南军有备,不可轻。且采石渡方此甚狭,而我军犹不利,愿驻于扬州,力农训兵,徐图进取。”亮震怒,拔剑数其罪,命斩之。将谢良久,乃杖半百释之。壬辰,拱卫大夫、忠州刺史、殿前司右军统制王刚以所部至泰兴县。时知县事尤袤犹坚守不去。翌日,金人游骑至城下,刚率众拒之。甲午,金人分兵犯泰州。初,金主亮在瓜洲,闻李宝由海道入胶西,焚其战舰,而成闵诸军方顺流而下,亮愈忿,乃还扬州,召诸将约,三日毕济,过期尽杀之。诸将谋曰:“南军有备,如此进有淹杀之祸,退有敲杀之忧,奈何?”其中一将曰:“等死,死中求生可乎!”众皆曰:“愿闻教。”有总管万戴者曰:“杀郎主,却与南宋通和,归乡则生矣!”众口一词曰:“诺。”平旦,诸将大怀忠、萧札巴诸御寨奏事,亮醉卧未起,怀忠问宿直将军药家奴曰:“郎主夜来有何圣旨?”家奴曰;“昨夕与后妃饮,言三日渡江不得,将大臣尽行处斩。”诸将闻之,益惧。亮谓威胜军劝农使耶律阿烈日:“尔所将胜兵,我明自点数,少必诛无恕!”阿烈自计兵亡已过半,与其子宿直将军毋里哥谋,亦欲杀亮。亮有紫茸等细军,不遣临敌,专以自卫,众患之。札巴曰:“晚朝奏遣细军东取海陵,仍请约将军谕以祸福,则可济矣!”乃谓细军曰:“淮东子女金帛皆逃在泰州,我辈急渡江,汝辈何不白郎主往取之。”细军欣然共请,亮许之。于是细军去者过半。亮妹婿唐括安礼能文知兵,掌黄头女真。亮闻新主襄立,遣安礼以本部兵归,故诸将益无所惮。乙未,金人弑其主亮于龟山寺。金人陷泰州。先是泰州守臣请祠去,通判王涛权州事。九月,涛以移治为名而去,留州印付兵马都监赵福。金人侵淮甸,水寨都统领胡深与其副臧珪弃水寨,率乡兵二千入泰州,以兵势凌福。福申于叶义问,义问以深权知州,深以珪权通判,福权本路兵马都监。淮南转运副使、提领诸路忠义军马杨抗,又以其右军统领、成忠郎沙世坚权海陵县丞兼知县。深闻金人欲犯泰州,与世坚率其众弃城先遁。珪掘断姜堰,尽泄运河水。至是敌悉军至城下,遂径登其城,纵火掳掠。福死于乱兵。城中子女强壮,尽被敌驱而去。时杨存中命殿前司右军统制王刚以所部权知泰州,而城已陷矣。戊戌,金国都督府遣人持檄来镇江军议和。
十二月己亥,成忠郎张真自扬州金寨至镇江,出所持金檄议和。辛丑,李宝为靖海军节度使、两浙西路、通、泰、海州沿海制置使、京东东路招讨使。壬寅,主管侍卫马军司公事、淮东制置使成闵,自镇江引兵之扬州。癸卯,拱卫大夫、和州防御使、知扬州贾和仲闻敌去,乃以单骑入城,犹未有官吏。右军统领沙世坚自如皋县以忠义军百余人入泰州。甲辰,殿前司右军统制、权知泰州王刚以所部至本州。中军统制顾晖引兵泊镇。乙巳,金人游骑焚真卅报恩寺塔。丙午,淮东制置司统制官王选等复楚州。癸丑,上乘马至平江府行宫。是夜,镇江府统制官吴超遣部将段温等追金人至淮阴县,又败之,获其舟船粮食甚众。甲寅,上至无锡县。右宣教郎、知无锡县李森入见。淮东制置使成闵言:“已复淮东州县了当。”乙卯,上次常州荆溪馆。浙西沿海制置使李宝自镇江入见。丙辰,上次吕城镇。丁巳,上次丹阳县。右从政郎、丹阳县令胡杰入见。是日,观文殿大学士、判建康府张浚始至本府视事。戊午,上至镇江府,晚顿丹阳馆。己未,上幸镇江府行宫。辛酉,殿中侍御史吴芾言:“知昆山县胡廷杰、知金坛县潘文礼应办巡幸,科扰民户,银器至多。”诏并勒停,永不得与亲民差遣。癸亥,张浚言:“金兵已退,两淮皆定。”甲子,德音释淮南、京西等路杂犯死罪以下囚。武信军承宣使、淮南东路马步军副都总管李横移江南西路,常州驻扎。乙丑,直显谟阁向子固复知扬州。
三十二年正月庚午,上发镇江府,次下蜀镇。左奉议郎,知句容县范卣入见。辛未,上次东阳镇。壬申,上至建康府。癸酉,放建康府公私僦钱一月。丙子,司农少卿、总领淮西、江东财赋军马钱粮都絮、左朝奉大夫、提举江南东路常平茶盐公事洪适入见。适言:“江乡之民以旱荒而迁徙,淮南比遭敌骑之扰,复还故乡,则所弃之产已为官司估卖形势之家,买者十不偿一,佃者量纳租课,无补于官而有害于民。乞断自绍兴二十九年以后,凡州县所卖逃产,许原业人以原估价就赎,专委提举常平官觉察。”上褒予甚饬。右朝散郎、新通判盱眙军刘敏士知楚州。癸未,右朝请大夫陈汉知通州。戊子,诏曰:“比者视师江上,敌骑遁去,两淮无警,已委重臣统护诸将,一面经书进讨。今暂还临安,毕奉恭文拊庙之礼,维建康形势之胜,宜令有司增修百官吏舍、诸军营寨,以备往来巡幸,可择日进发。”壬辰,直秘阁、江南东路转运判官李若川行尚书户部员外郎,总领淮西、江东财赋军马钱粮。甲午,右朝请大夫、提举淮南东路常平茶盐公事王珏直秘阁。金之践两淮也,帅守监司皆遁去,珏独不离所部。敌退,班招珏挽亭户,复兴盐,褒擢之。丙申,太傅、御营宿卫使、和义郡王杨存中为江、淮、荆、襄路宣抚使。
二月戊戌,罢借江、淮、两浙坊场净利钱。寻,命已借者理充经界之数,用江东提举常平茶盐公事洪适请也。庚子,诏:“以浙西、江东常平米二万石赐两淮常乎司,凡人户之归业者,悉赈给之。”癸卯,上发建康府,宿东阳镇。甲辰,上次下蜀镇。乙巳,上次丹阳馆。丙午,上登舟,宿丹阳县。丁未,次吕城镇。戊申,上次常州荆溪馆。己酉,上次无锡县。庚戌,御舟至平江府,泊盘门外。守臣徽猷阁直学士洪遵,右通直郎、知吴县徐枢,右宣敬郎、知长洲县陈忠厚以次入见。诏:“长洲去岁被水,民欠田租六千余石,皆蠲之。”乙卯,上还临安府。
闰二月癸未,诏出浙西、江东常平米二万石赐两淮,为赈济归正人之用。丙戌,诏赐张浚钱十九万缗,为沿江诸军造舟之费。
三月己亥,诏海州涟水县依旧隶楚州。以金人围海州改之。乙卯,吴提举淮南东路常平茶盐公事。是春,淮水暴涨,中有如白雾,其阔可里许,其长亘淮南、北;又有赤气浮于推面,高仅尺,长百余步,自高邮军至兴化县,若血凝而成者。
四月癸酉,诏:“左朝奉大夫、知江阴军杨师中与右奉议郎、知高邮军吕令问两易。蠲淮东残破州军上供银绢米麦经总制钱一年。”甲戌,宰执进呈次因论准上屯田事,上曰:“士大夫无此者甚众,然须有定论,用诸民乎?用诸军乎?若论既定,当先为治城垒庐舍,使老少有所归,蓄积有所藏,然后可为。”陈康伯曰:“今西北归正人愿就耕者甚众,已降牛种本钱。赵子潇所纳抽解木植亦分送两淮,治屯田人庐舍矣!”上曰:“甚善。”已而,权兵部侍郎陈俊卿自淮东还,乞募民耕荒田,蠲其徭役及七年租税,从之。左朝奉大夫、提举江南东路常平茶盐公事洪适行尚书户部员外郎,总领淮东财赋军马钱粮总所,建治京口。名虽淮东而所总多江东、浙江财赋,适常奏乞以浙西、江东入衔,勿复增荐、举添官属,庶名正事顺,可以办集。不从。亲卫大夫、和州防御使贾和仲添差江南东路马步军副总管,建康驻扎。丁丑,安德军节度使、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提举神佑观张子盖为镇江府驻扎御前诸军都统制。是月,大雨,淮水溢数百里,漂溺庐舍人畜,死者甚众。
五月戊戌,右朝散大夫、新提举淮南东路常平茶盐公事吴入辞,乞两淮残破处知县、京官给任者与升擢选人,减举主员。又乞倚阁下户见欠官私债负。诏吏、户部看详申省。又言,“淮民复业之初,税赋既免,斗讼亦稀,乞量差保正长以宽民力。”从之。壬寅,翌卫大夫,利州观察使、权主管镇江府屯驻将马刘锐添差两浙西路马步军副总管,平江府驻扎,从所请也。乙巳,章服提举两浙西路常平茶盐公事。辛亥,镇江都统制张子盖与金人遇于石湫堰,败之。先是,敌以数万众围海州,诏子盖率兵往援,仍听张浚节制。浚受命,即为书抵子盖勉以功名,令出骑乘敌弊。子盖至京口,整军渡江,亟趋涟水,择便道以进。前一日至石湫堰,敌万骑陈于河东。子盖曰:“彼众我寡,利在速战,不可令贼知吾虚实。”于是率兵锐数千骑,驰马先入,诸将皆进,复州防御使王友直以所部力战,御营宿卫前军统制张圯为流矢中其脑,殁于阵,士卒死斗。敌遂大败,拥入河,溺死几半,余骑遁去。壬子,诏:“武功大夫、閤门宣赞舍人、统制忠义军马兼知海州魏胜历时暴露,忠义可嘉,可除山东忠义军都统制兼知州事,给真俸。”丁巳,海州围解。癸亥,观文殿大学士、判建康府张浚言:“军籍日益凋寡,补集将士,必资西北之人,能战忍苦,方为可仗。臣体访得西北今岁蝗虫大作,米价涌贵,中原之人,极艰于食。欲乞朝廷多拨米斛或钱物,付臣措置招徕,人心既归,北势自屈。”诏以米万石予之。浚以为淮楚之人,自古可用,乘其困扰之后,当收以为兵,乃奏曰:“两淮之人,素称强勇,而淮北义兵,尤为忠劲,困于敌毒,亦已胜矣!仇敌欲报之心,盖未尝一日忘也。特部分未严,器械不备,虽有赤心,不能成事。自强敌恣为残害,十室九空,皇皇夹淮,各无所归。臣恐一旦奸夫鼓率,千百为群。别致生事,可即因其嫉愤无聊之心而招集之。欲置御前万弩营,募民壮年十八以上,四十五以下,堪充弩手之人,并不刺臂面,以御前效用为名,各给文帖,书乡贯、居住之处及颜貌,年甲、姓名,令五人结一保,两保为一甲,十甲为一队,递相保委,有功同赏,有罪同罚,于建康府置营寨安泊。”诏皆从请。浚即下令曰:“两淮比年累被茶毒,父子、兄弟、夫妇杀伤虏掠,不能相保,今议为必守之计。复耻雪怨,人心所同,有愿充者,宜相率应募。至于淮北久被涂炭,素怀忠义,欲报国恩,亦当来归,共建勋业。”于是两推之人,欣然愿就,率皆强勇可用,浚亲训抚之。又奏差陈敏为统制。敏起微贱,声迹未振,浚擢于困废中,敏感激尽力图报。来几,成军。方召募之初,浮盲鼓动,欲败成绩,数月间,来应者不绝,众论始定。
六月壬申,诏减昆山县岁额苗米六千五百有奇,以翰林学士洪遵言此皆经界逃民、隐户之田,无所从出故也。是月,上手书召判建康府张浚,加浚少傅,进封魏国公,除江、淮宣抚使,节制屯驻军马。右正言袁孚言:“乃者六月中旬霖雨累日,浙西州郡以山水发洪,破庐屋舟楫,而人被其害。近又闻江、浙之间飞蝗为害,此二者同于一月之内,天其或者仁爱陛下之深,警戒陛下之切,欲陛下修德以应之乎!”
七月壬戌,判建康府张浚奏,臣面奉圣训,令措置收籴米斛,今来江、浙丰稔,宜趋时措置其籴本,乞从御前支降。诏纳库支降银三十万两。
十一月丙午,臣僚言:“近日于淮东、西总领司各桩苗米一百万石,备宣抚司移屯之用。内拨浙西常平米一十三万二千余石往淮东,江东常平米三十七万四千余石往淮西。切惟常平一司,盖备水旱盗贼缓急之用,积年陈腐及移易借兑,殆居其半,一旦三分取一,两路所积几无余矣!间遇水旱盗贼之变,将何以为备乎?”诏户部看详。户部乞于两浙漕司和籴米拨一十三万二千余石赴淮东;江东、西漕司和籴米并江西上供米、建康中纳米九千石,共三十七万四千余石往淮西,其浙江常平米更不取拨,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