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壁县知县马骕撰
楚江乙昭奚恤之怨
战国防江乙为魏使于楚谓楚王曰臣入境闻楚之俗不蔽人之善不言人之恶诚有之乎王曰诚有之江乙曰然则白公之乱得无遂乎诚如是臣等之罪免矣楚王曰何也江乙曰州侯相楚贵甚矣而主断左右俱曰无有如出一口矣 荆宣王问羣臣曰吾闻北方之畏昭奚恤也果诚何如羣臣莫对江乙对曰虎求百兽而食之得狐狐曰子无敢食我也天帝使我长百兽今子食我是逆天帝命也子以我为不信吾为子先行子随我后观百兽之见我而敢不走乎虎以为然故遂与之行兽见之皆走虎不知兽畏已而走也以为畏狐也今王之地方五千里带甲百万而专属之昭奚恤故北方之畏奚恤也其实畏王之甲兵也犹百兽之畏虎也昭奚恤与彭城君议于王前王召江乙而问焉江乙曰二人之言皆善也臣不敢言其后此谓虑贤也 江尹欲恶昭奚恤于楚王而力不能故为梁山阳君请封于楚楚王曰诺昭奚恤曰山阳君无功于楚国不当封江尹因得山阳君与之共恶昭奚恤 魏氏恶昭奚恤于楚王楚王告昭子昭子曰臣朝夕以事听命而魏入吾君臣之间臣大惧臣非畏魏也夫泄吾君臣之交而天下信之是其为人也近苦矣夫茍不难为之外岂忘为之内乎臣之得罪无日矣王曰寡人知之大夫何患江乙恶昭奚恤谓楚王曰人有以其狗为有执而爱之其狗尝溺井其邻人见狗之溺井也欲入言之狗恶之当门而噬之邻人惮之遂不得入言邯郸之难楚进兵大梁取矣昭奚恤取魏之宝器臣居魏知之故昭奚常恶臣之见王 江乙欲恶昭奚恤于楚谓楚王曰下比周则上危下分争则上安王亦知之乎愿王勿忘也且人有好人之善者于王何如王曰此君子也近之江乙曰有人好人之恶者于王何如王曰此小人也逺之江乙曰然则且有子杀其父臣弑其主者而王终已不知者何也以王好闻人之美恶闻人之恶也王曰善寡人愿两闻之 江乙说于安陵君曰君无咫尺之功骨肉之亲处尊位受厚禄一国之众见君莫不敛袵而拜抚委而服何以也曰王过举以色不然无以至此江乙曰以财交者财尽而交絶以色交者华落而爱渝是以嬖色不敝席宠臣不避轩今君擅楚国之势而无以自结于王窃为君危之安陵君曰然则奈何愿君必请从死以身为殉如是必长得重于楚国曰谨受令三年而弗言江乙复见曰臣所为君道至今未効君不用臣之计臣请不敢复见矣安陵君曰不敢忘先生之言未得闲也于是楚王游于云梦结驷千乗旌旗蔽天野火之起也若云蜺兕虎噑之声若雷霆有狂兕车依轮而至王亲引弓而射一发而殪王抽旃旄而抑犀首仰天而笑曰乐矣今日之游也寡人万歳千秋之后谁与此乐矣安陵君泣数行下而进曰臣入则编席出则陪乗大王万歳千秋之后愿得以身试黄泉蓐蝼蚁又何如得此乐而乐之王大说乃封坛为安陵君君子闻之曰江乙可谓善谋安陵君可谓知时矣 郢人有狱三年不决者故令人请其宅以卜其罪客因请之昭奚恤曰郢人某氏之宅臣愿之昭奚恤曰郢人某氏不当服罪故其宅不得客辞而去昭奚恤已而悔之因谓客曰奚恤得事公公何为以故与奚恤客曰非用故也曰请而不得有说色非故如何也【韩非子昭奚恤之用荆也有烧仓廥者而不知其人昭奚恤令吏执贩茅者而问之果烧也】
列女传楚江乙之母当恭王之时乙为郢大夫有入王宫中盗者令尹以罪乙请于王而绌之处家无几何其母亡布八寻乃徃言于王曰妾夜亡布八寻令尹盗之王方在小曲之台令尹侍焉王谓母曰令尹信盗之寡人不为其富贵而不行法焉若不盗而诬之楚国有常法母曰令尹不身盗之也乃使人盗之昔叔孙敖之为令尹也道不拾遗门不闭关而盗贼自息今令尹之治也耳目不明盗贼公行是故得盗妾之布是与使人盗何以异也王曰令尹不知有何罪焉母曰吁何大王之言过也昔者妾之子为郢大夫有盗王宫中之物者妾子亦岂知之哉然终坐之令尹独何人而不以是为过也上不明则下不治相不贤则国不宁王其察之王曰善非徒讥令尹又讥寡人命吏偿母之布因赐金千镒母让曰妾岂贪货而失大王哉怨令尹之治也遂去不受王曰母智若此其子必不愚乃复召江乙而用之【○楚恭王乃宣王之逺祖也此非别有江乙则记载之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