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部,春秋类,春秋阙疑>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阙疑卷四 元 郑玉 撰
七年春二月己亥焚咸丘
胡氏曰书焚咸丘所谓焚林而田也程子曰古者昆虫蛰而後火田去莽翳以逐禽兽非竭山林而焚之也咸丘地名焚咸丘见其广之甚也谢氏曰古者天子不合围诸侯不掩羣示爱也举咸丘焚之失先王田猎之道矣
夏谷伯绥来朝邓侯吾离来朝
程子曰臣之弑君天理灭矣宜天下所不容也而天子反聘之诸侯相继而朝之逆乱乎天道岁功不能成矣故不书秋冬与四年同曰然则十五年邾人牟人葛人来朝何以书秋冬四年与此明其义矣胡氏曰立天之道曰阴阳阳居春夏以养育为事所以生物也阴居秋冬以肃杀为事所以成物也王者继天而为之子则有刑赏赏以劝善非私与也故五服五章谓之天命刑以惩恶非私怒也故五刑五用谓之天讨古者赏以春夏刑以秋冬象天道也桓弟弑兄臣弑君而天讨不加焉是阳而无阴岁功不能成矣故特去秋冬二时以志当世之失刑也独於四年七年缺焉者按周制大司马诸侯而有贼杀其亲者则正之放弑其君者则残之桓弑隐公而立大司马九伐之法虽未之举犹有望也及冢宰下聘恩礼加焉则天下之望絶矣故四年宰纠书名而去秋冬二时以见天王之不复能用刑也陈恒弑其君孔子请讨之以从大夫之後不敢不告也桓弑隐公而立虽方伯连帅环视而未之恤犹有望也及谷邓二国自远来朝则天下诸侯莫有可望者矣故七年谷伯邓侯各书其名而去秋冬二时以见诸侯之不复能修其职也然则见之行事不亦深切着明已乎
八年春正月己卯烝
公羊氏曰烝冬祭也春曰祠夏曰礿秋曰尝冬曰烝常事不书此何以书讥亟也亟则黩黩则不敬君子之祭也敬而不黩高邮孙氏曰烝进也於冬时物皆成熟凡可荐者皆进而祭之也程子曰冬烝非过也书之以见五月又烝为非礼之甚也程氏学曰春秋祭祀常事不书周正月夏十一月也烝冬祭合礼而书者为五月复烝见黩也礼曰祭不欲数数则烦烦则不敬宗庙重事祭祀有时乃慢弃彞典黩于先君其罪着矣
天王使家父来聘
杜氏曰家父天子大夫家氏父字程子曰鲁桓弑立未尝朝聘而屡聘之失道之甚也胡氏曰下聘弑逆之人而不加贬者既名冢宰於前其余无责焉乃同则书重之义以此见春秋任宰相之专而责之备也高邮孙氏曰桓公大恶之人而五年之间来聘者三春秋一切书之所以见不能讨恶而王道之衰遂使篡人得志也
夏五月丁丑烝
程子曰正月既烝矣而非时复烝者必以前烝为不备也其黩乱甚矣胡氏曰春秋之文有一句而包数义者有再书而一贬者戎伐凡伯于楚丘以归之类一句而包数义春正月己卯烝夏五月丁丑烝再书而一贬
秋伐邾
泰山孙氏曰不出主名微者
冬十月雨雪
春秋十月夏时八月也阴未当盛阳未当衰八月雨雪所以见阴盛而阳衰也程子曰建酉之月未霜而雪书异也
祭公来遂逆王后于纪
公羊氏曰祭公天子之三公何以不称使昏礼不称主人遂者何生事也大夫无遂事此其言遂何成使乎我也使我为媒可则因用是往逆也女在其国称女其称王后何王者无外其辞成矣高邮孙氏曰祭公逆王后而来至於鲁者鲁主天王之婚也祭公来鲁谋婚谋合而遂往逆之不反白於天王也张氏曰祭公谋於鲁则当复命于王然後遣於宗庙以明逆后之重今使鲁为媒而用是往逆轻?王配如此何以示正始之道哉故书若祭公之私行而以逆后为遂事以深讥之陈氏曰书遂始於此凡遂讥也莫甚於逆后罪祭公且罪鲁也
九年春纪季姜归于京师
程子曰书王国之事不可用无王之月故书时而已杜氏曰季姜桓王后季字姜姓公羊氏曰其辞成矣则其称纪季姜何自我言纪父母之於子虽为天王后犹曰吾季姜京师者天子之居京大也师衆也天子之居必以衆大之辞言之高邮孙氏曰祭公之逆则曰王后天子命为之后虽在於纪亦天子之天下也自纪而归则曰季姜有父母之尊不敢以尊名称也天王之居必以衆大之辞言之者犹曰至大矣小者不能敌也至衆矣寡者不能当也欲天王自处於至衆至大之地以临天下之寡小也季姜之归不曰周天下无往而非周也胡氏曰自逆者而言则当尊崇其匹内主六宫之政使妃妾不得以上僭故从天王所命而称王后示天下之母仪也自归者而言则当樛屈待下使夫人嫔妇皆得进御於君而无嫉妒之心故从父母所子而称季姜化天下以妇道也其辞之抑扬上下进退先後各有所当而不相悖皆正始之道王化之基春秋之所谨也朴乡吕氏曰季姜书归于京师而刘夏之逆后不书归者祭公之逆以鲁为之主故书之详刘夏之逆以其过鲁而已故书之略也
夏四月
秋七月
冬曹伯使其世子射姑来朝
曹太子来朝宾之以上卿享曹太子初献乐奏而叹施父曰曹太子其有忧乎非叹所也 谷梁氏曰朝不言使言使非正也使世子抗诸侯之礼而来朝曹伯失政矣诸侯相见曰朝以待人父之道待人子以内为失正矣内失正曹伯失正世子可以已矣则是方命也尹子曰夫已多乎道胡氏曰周官典命凡诸侯之适子誓於天子而摄其君则下其君之礼一等未誓则以皮帛继子男世子固有出会朝聘之仪矣然摄其君继子男者谓诸侯朝於天子急述职也诸侯闲於王事则相朝其礼本无时曹伯既有疾何急於朝桓而使世子摄哉大位奸之窥也危病邪之伺也世子君之贰也君疾而储副出启窥伺之心当享而射姑叹踰月而终生卒其有疾明矣而使世子来终生之过也世子将欲已乎则方命矣曰孝子尽道以事其亲者也不尽道而苟焉以从命为孝又焉得为孝
十年春王正月庚申曹伯终生卒
胡氏曰十者盈数也天道十年则亦周矣人事十年则亦变矣桓公至是其数已盈宜见诛於天人矣十年书王纪常理也
夏五月葬曹桓公
秋公会卫侯于桃丘弗遇
公羊氏曰会者何期辞也谷梁氏曰弗遇者志不相得也弗内辞也高氏曰卫侯先与公为会期既而复与齐郑合谋将以伐我故公往会而弗遇此固卫侯之失信然亦见公以弑逆为诸侯所弃圣人书之所以深为万世之戒也范氏曰鲁至桃丘而卫不来故书弗遇以杀耻家氏曰此鲁桓有求於卫侯欲为此会卫人拒而弗许春秋与之诸说皆以为讥卫侯失信非也自入春秋弑君者卫州吁鲁桓宋督三人尔州吁迄正天讨而宋督以赂免鲁桓请婚以结齐割许田以赂郑故得逭讨至今而诸侯实不尽与也卫於鲁亲而非党自弑君未尝受其要结之赂今鲁人请以为会卫侯独不从春秋与其斥絶恶人不与为会非贬其失信也
冬十有二月丙午齐侯卫侯郑伯来战于郎
初北戎病齐诸侯救之郑公子忽有功焉齐人饩诸侯使鲁次之鲁以周班後郑郑人怒请师於齐齐人以卫师助之 胡氏曰春秋加兵于鲁衆矣未有书来战者此独不称侵伐而以来战为文何也兵凶器战危事圣人之所重也诛暴禁乱敌加兵於己有不得已而应之者矣未有悖道纵欲得已不已而先之者也鲁桓弑立天下大恶人人之所得讨也郑伯则首盟于越以定其位齐侯则继会于稷以济其奸曾不能修方伯之职驻师境上声罪致讨伸天下之大义也今特以私忿小怨亲帅其师战于鲁境尚为知类也哉春秋之所必诛而不以听也故以三国为主而书来战于郎郑人主兵而首齐犹卫州吁主兵而先宋
十有一年春正月齐人卫人郑人盟于恶曹
胡氏曰盟会皆君臣之礼故微者之盟会不志于春秋凡春秋所志必有君与贵大夫居其间者也恶曹之盟即三国之君矣既不以道兴师为郎之战又结怨固党为恶曹之盟故前书其爵而以来战着罪後书此盟而以夺爵示贬
夏五月癸未郑伯寤生卒秋七月葬郑庄公九月宋人执郑祭仲突归于郑郑忽出奔卫
公之未昏於齐也齐侯欲以文姜妻郑太子忽太子忽辞人问其故太子曰人各有耦齐大非吾耦也诗云自求多福在我而已大国何为及其败戎师也齐侯又请妻之固辞人问其故太子曰无事於齐吾犹不敢今以君命奔齐之急而受室以归是以师昏也民其谓我何遂辞诸郑伯祭仲曰必取之君多内宠子无大援将不立三公子皆君也弗从初祭仲有宠於庄公庄公使为卿为公娶邓曼生昭公故祭仲立之宋雍氏女於郑庄公曰雍姞生厉公雍氏宗有宠於宋庄公故诱祭仲而执之曰不立突将死亦执厉公而求赂焉祭仲与宋人盟以厉公归而立之秋九月丁亥昭公奔卫己亥厉公立 胡安定先生曰宋公执人权臣废嫡立庶以乱郑国故夺其爵胡氏曰祭仲郑相也见执于宋使出其君而立不正罪较然矣何以不名命大夫也命大夫而称字非贤之也乃尊王命贵正卿大祭仲之罪以深责之也或曰孔父贤而书名则曰礼之大节也今此则名其君於下而字其臣于上何以异乎曰春秋者轻重之权衡也变而不失其正之谓权常而不过于中之谓正宋殇孔父道其常祭仲昭公语其变惟可与权者其知之矣愚谓孔父死于其君之难故得尽君前臣名之礼
祭仲擅废其君故不得从孔父之道陈氏曰春秋之褒贬名号不足以尽意则见於辞书曰宋人执郑祭仲突归于郑郑忽出奔卫斯其为辞也详矣谢氏曰国有权臣则上下易分生杀废置惟其所命故宋之改立郑君也执一郑祭仲而郑国之君位迁矣春秋首书宋执祭仲而继以突归忽出以明郑国进退之权皆出祭仲也突公子也不以国氏者责其非正也忽君也称名不称子以其絶于国人也郑庄公之卒也忽以世子嗣位巳五月矣政不足以结人心德不足以保君位美狂狡以为忠良矜小廉以失大援贤人弃外而国命擅于私门君道微弱而倡和行於叔伯由此命令皆出于权臣而其?与匹夫不异故宋人诱祭仲而执之也突有臣民归从而忽无左右之助矣由此突归国而忽出奔于卫也然则突非正也非正而於入称归以咎忽之失人心也忽正也正而於出称名以咎忽之失君位也其于突也去国以明非正称归以明得国其于忽也称国以明正去爵以示絶而突之进不由正忽之丧失君道其恶显矣归内辞入外辞於归而称入於入而称归皆春秋变文以示义也临江刘氏曰归者顺辞有易辞焉非所顺而书易也突之易见祭仲之专也
柔会宋公陈侯蔡叔盟于折
公羊氏曰柔者何吾大夫之未命者也胡安定先生曰蔡叔者字也蔡侯之弟也高氏曰诸侯之弟国而字之言与君同体也赵氏曰凡大夫特盟公侯非礼也陈氏曰以大夫会诸侯盟於是始也家氏曰大夫盟诸侯强国行之则为伉弱国行之则为僭末流之弊诸侯大夫因是而外交强国以胁制其君如鲁季卫孙宋华之所为此其权舆春秋不与也
公会宋公于夫锺冬十有二月公会宋公于阚
胡氏曰臣与宋公盟于折君与宋公会于夫锺于阚于虚于龟皆存而不削何其辞费也曰盟者春秋所恶而屡盟以长乱会者诸侯所不得而数会以厚疑圣人皆存而不削於以见屡盟而卒叛数会而卒离其事可谓着明矣是故春秋之志在於天下为公讲信修睦不以会盟为可恃也
十有二年春正月
夏六月壬寅公会?侯莒子盟于曲池
平?莒也
秋七月丁亥公会宋公燕人盟于谷丘
张氏曰宋之纳突于郑求赂而後使之入及突入国之後不能偿其责言遂成衅隙故桓公欲平之高氏曰宋公连燕人将以讨郑故公复往会请平而与之盟杜氏曰燕人南燕大夫家氏曰南燕姞姓在郑卫之闲姞女为后稷元妃周王业所基也北燕姬姓在晋之北召公奭之後也昭三年北燕伯欵奔齐称北所以别于南二燕皆周建国而俱以燕为号岂受封之始便有南北之异乎史记谓北燕为山戎所隔至齐桓伐戎开道而後与中国通故其见於春秋独後此二燕之辨
八月壬辰陈侯跃卒
公会宋公于虚冬十有一月公会宋公于龟
高氏曰公委宗社人民而六出与宋会盖公憾郑忽而欲定突是以不惮屈辱力为郑请然诸侯临涖一国之民民不可一日不治则国不可一日去之故先王之法诸侯朝事天子则出境天子巡狩则出境方伯率诸侯以征伐则出境亲迎则出境若无事出境则诛春秋之时侵伐盟会无时无之诸侯未尝安居国中以治其民也圣人悉书之以着其罪於罪之中又为之轻重焉盖当时王政不行天下无王诸侯不从事於盟会则又无以安其国有相会以谋侵伐者各从其会以见其事以王法论之凡诸侯去其国家而擅相会者皆罪尔圣人又通以一时之权而较以轻重也今公区区为郑而数出会宋宋公亦为求赂而数与公会皆非为国为民其罪均耳
丙戌公会郑伯盟于武父
高氏曰宋公辞平故公自龟还遽会郑伯而谋伐之许氏曰王迹既熄伯统未兴诸侯自擅无所禀命观隐十年见兵革之乱也桓十一年以来见盟会之乱也是以君子不得已於斯民而以礼乐征伐实与桓文故伯统兴起则无复此乱诸侯有所一矣朴乡吕氏曰突篡君也武父之盟书曰郑伯何也诸侯虽以篡得国苟其大臣君之其国人君之诸侯亦与之会盟以为彼国之君也圣人亦从而君之其实也
丙戌卫侯晋卒
高氏曰卒而日之蒙上文也重书丙戌必有一误
十有二月及郑师伐宋丁未战于宋
公欲平宋郑秋公及宋公盟于句渎之丘宋成未可知也故又会于虚冬又会于龟宋公辞平故与郑伯盟于武父遂帅师而伐宋战焉 胡氏曰既书伐宋又书战于宋者责赂于郑而无厌屡盟于鲁而无信者宋也二国声其罪以致讨故书曰伐夫宋人之罪固可伐矣取其赂以立督者鲁桓也?其力以篡国者郑突也无诸己然後可以非诸人春秋之义用贤治不肖不以乱易乱也故又书曰战于宋来战者罪在彼战于郎是也往战者罪在内战于宋是也谢氏曰凡内战公败则书战不书败以败为耻也战不书公讳之也敌败则书败不书战以败之为耻也败则书公不讳也伐宋者公也战则知为败矣故讳不书公
春秋阙疑卷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