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明王
王名林儿,姓韩氏,其父山童,栾城人。至正十五年二月,刘福通等迎立即位于亳,建国号曰宋,改元龙凤,又号小明王。在位凡十有二年,丙午冬十二月殁于瓜埠。
至正十一年辛卯五月辛亥,颍州妖人刘福通作乱,以红巾为号,陷颍州。
初,栾城人韩山童,祖父以白莲会烧香惑众,谪徙广平永年县。至山童,倡言天下大乱,弥勒佛下生,河南及江淮愚民皆翕然信之。福通与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王显忠、韩咬儿等复鼓妖言,谓山童实宋徽宗八世孙,当为中国主。福通等杀白马、黑牛,誓告天地,欲同起兵为乱。事觉,县官捕之急,福通遂反。山童就擒,其妻杨氏,其子韩林儿逃之武安。(《元史 顺帝本纪》)
先是,至正庚寅间,参议贾鲁,以当承平之世,欲立事功,首劝丞相脱脱开河北水田,造至正交钞,皆不克行。及河决南行,又劝脱脱求禹故道,开使北流,身专其任。濒河起集丁夫二十六万余人,朝廷所降食钱,官吏多不尽支,河夫多怨。韩山童等因挟诈,凿石人,止一眼,镌其背曰:“莫道石人一只眼,此物一出天下反。”预当开河道埋之。掘者得之,遂惊乱。是时,天下承平已久,法度宽纵,贫富不均,多乐从乱。不旬月,众殆数万人。(叶子奇《草木子》)
先是,庚寅岁,河南、北童谣云:“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及鲁治河,果于黄陵冈得石人,一眼,而汝、颍妖寇遂乘时而起。(胡粹中《元史续编》)
至正十一年,濮州遂安童谣云:“挖了石佛眼,当时木子反。”是年秋,芝麻李称王。
五月,颍州红军起,号为香军,盖以烧香礼弥勒得名也。其始出赵州栾城韩学究家,已而河、淮、襄、陕之民,翕然从之。故荆、汉、许、汝、山东、丰、沛以及两淮红军皆起应之。起颍上者,推杜遵道为首,破成皋,据仓粟,从者数十万,陷汝宁、光、息、信阳。起蕲、黄者,宗彭莹玉和尚,推徐贞逸为首,陷德安、沔阳、安陆、武昌、江陵、江西诸郡。起湘、汉者,推布王三、孟海马为首。布王三号北锁红军,奄有唐、邓、南阳、嵩、汝、河南府;孟海马号南锁红军,奄有均、房、襄阳、荆门、归、峡。起丰、沛者,推芝麻李为首。(《庚申外史》)
韩山童诈称徽宗九世孙,伪诏略曰:“蕴玉玺于海东,取精兵于日本。贫极江南,富夸塞北。”盖以宋广王走崖山,丞相陈宜中走倭。托此说以动摇天下,当时贫者从乱如归。朝廷发兵诛之,虽即擒获,而乱阶成矣。(《草木子》)
十二年五月,监察御史彻彻帖木儿等言:“河南群盗辄引亡宋故号以为口实,宜以瀛国公子和尚赵完普及亲属徙沙州安置,禁勿与人交通。”从之。(《元史》)
壬申,命同知枢密院事秃赤以兵讨刘福通,授以分枢密院印。
朝廷闻红巾起,命枢密院同知赫厮、秃赤领阿速军六千,并各支汉军,讨颍上红军。阿速者,绿睛回回也,素号精悍,善骑射,与河南行省徐左丞俱进军。三将沉湎酒色,军士但以剽掠为务。赫厮军马望见红军阵大,扬鞭曰:“阿卜!”阿卜者,言走也。于是所部皆走。至今淮人传以为笑。其后,赫厮死于上蔡,徐左丞为朝廷所诛。阿速军不习水土,病死者过半。(《庚申外史》)
刘福通据成皋,攻破罗山、上蔡、真阳、确山,遂犯舞阳、叶县等处。
六月,汴梁路同知黄头守项城县,被执,不屈死。时尚乘卿那海戍项城,谓子伯忽都、侄阿剌不花等曰:“狂贼新执黄头,势悍突甚,与其坐毙,孰若进讨。苟天未厌乱,吾一门不忝卞尚书矣。”伯、阿等曰:“大人誓许国,儿辈何爱死!”遂力战,多所杀获,卒以援绝,咸死之。七月,安东万户朵哥、千户高安童并中流矢死颍州。(王逢《死节诗后序》)
西台御史张桓谢职居确山县,贼久知桓名,袭获之,罗拜,请为帅。弗听。囚六日,仰天詈叱,屡唾贼面。贼知终不可屈,遂刺之。(《元史》)
妻孥九人并遇害。(王逢《序》)
八月丙戌,萧县李二及老彭、赵君用反,攻陷徐州。(赵君用,《太祖实录》作赵均用。)
李二号芝麻李,亦以烧香聚众而反。芝麻李,邳州人也。值岁饥,其家惟芝麻一仓,尽以济人,故得此名。贾鲁挑黄河,所在废业,芝麻李与邻人赵君用谋起事,曰:“朝廷多事,百姓贫苦无告,吾闻颍上香军起,官军无如之何,此男子取富贵之秋也!”君用者,赵社长也。谓李曰:“我所知某人、某人可用,燕城南彭二勇悍,有胆略,我当为汝致之。”乃往,入门见其方砺斧斤,问之曰:“汝将何为?”彭二应曰:“官府不足靠,日夜伺州县赈济,饥无所得,将伐薪入城换米吃耳。”君用呵之曰:“好男子,何处不得一顿饱饭吃耶!汝能从我,岂但衣食而已,富贵由汝。”彭二即解其意,应曰:“其中有芝麻李乎?”君用曰:“然。”遂引见芝麻李,因得八人,歃血同盟。八月十日,伪为挑河夫,夜投徐城。留城中,门卒拒之,曰:“我挑河夫也。借一宿何伤?”其半因突入,其半在外。夜四更,城内四火,城外亦四火应之。既而复合为一,城内外呐喊相应,城内四人夺军仗斩关,城外四人突入,同声叫杀。民皆束手从命。天明,树大旗募人为军,从之者近十余万。造浮桥四出掠地,奄有徐州近县及宿州五河、虹县、丰、沛、灵璧,西并安丰、濠、泗。事闻,朝廷省吏抱牍题曰“谋反事”。脱脱观其牍,改题曰:“河南汉人谋反事。”识者知元不复能有天下矣!河南汉人可尽诛乎!其后,张士诚起淮海,赵明远起徐州,毛贵起山东,明元帅起四川。独本朝龙兴淮南,即以建康为天下根本。先是,童谣曰:“富汉莫起楼,贫汉莫起屋,但看羊儿年,便是吴家国。”迨本朝定都建康,筑郊坛于南门,郊天受命,改至正二十七年为吴元年,实丁未也,岂不验哉!(《庚申外史》)
蕲州罗田县徐贞一,名寿辉,与麻城人邹普胜等以妖术阴谋聚众,遂举兵为乱,亦以红巾为号。九月,刘福通陷汝宁府及息州、光州,众至十万。
福通攻汝宁。九月,汝宁知府完哲、府判福禄获图连抗十日,城垂陷,仰天呼曰:“臣等义不辱!”竟投水中。(王逄《诗序》)
壬子,命御史大夫也先帖木儿知枢密院事,及卫王宽彻哥总率大军出征河南妖寇。
汝、颍之间妖寇聚众反,以红巾为号,襄、樊、唐、邓皆起而应之。脱脱乃奏以弟也先帖木儿为知枢密院事,将诸卫军十余万讨之。(《元史 脱脱传》)
十月,命知枢密院事老章以兵同也先帖木儿讨河南。
十二月辛丑,也先帖木儿复上蔡县,擒韩咬儿等至京师,诛之。
十二月,宣徽院使帖木儿、河南万户察罕,相继鏖死南阳卧龙冈下。(王逄《诗序》)
是月,布王三陷邓州、南阳。(《庚申外史》)
至正十二年壬辰正月,命逯鲁曾为淮东添设元帅,统领两淮所募盐丁五千讨徐州。
淮东元帅逯善之上言:“官军不习水土,宜募场下盐丁,可以攻城。”又有淮东豪民王宣亦上言:“盐丁本野夫,不如募城墅し勇惯捷者,可以攻城。”前后各得三万人,皆黄衣、黄帽,号曰黄军。脱脱用以攻徐州,一鼓克之。(《庚申外史》)
正月,孟海马陷襄阳,徐真逸陷湖广。(《庚申外史》)
二月乙亥朔,定远人郭子兴、孙德崖及俞某、鲁某、潘某等起兵,自称元帅,攻拔濠州,据其城守之。
是年正月,定远县富民郭姓者,烧香聚众,称亳州制节元帅,起定远县。二月二十六日克濠州,三月初二日克曹县。(俞本《皇明记事录》)
三月壬子,河南左丞相太不花克复南阳等处。
太不花,弘吉剌氏。时老章出师久无效,诏太不花将兵往代之。未期月,平南阳、汝宁、唐、随,又下安陆、德安等路,军声大振。(《元史 太不花传》)
脱脱调太尉阿吉剌攻汝宁。汝宁红军惧,退保亳州。阿吉剌攻平汝宁城。(《庚申外史》)
辛酉,命亲王阿儿麻以兵讨商州等处贼,以巩卜班知行枢密院事。
赫厮既死,朝廷别命平章巩卜班为将,领侍卫汉军,合爱马鞑靼军,合数万众屯汝宁沙河岸,日夜沉溺酒色,醉卧不醒。敌人偷营,遽失大将所在。次日阅死人,得其尸死人中,军遂退数百里,屯项城县。(《庚申外史》)
闰三月甲戌,大明太祖高皇帝起兵,入于濠州。也先帖木儿驻军沙河,军中夜惊。军溃,退屯朱仙镇。
也先帖木儿总精兵三十余万,金银布帛,车数千辆,河南、北供亿计亿万,驻军沙河。未及两月,军中夜惊,也先尽弃军资、器械、粮运,车辆山积,仅收散卒满万人,直抵汴城下。时文济王在城头,遥谓之曰:“汝为大将,见敌不杀,何故自溃?吾将劾汝,此城必不容汝也!”遂离城四十里朱仙镇屯焉。朝廷乃命平章蛮子代之。(《庚申外史》)
也先帖木儿尽弃军资器械,北奔汴梁,收残卒,屯朱仙镇。朝廷以为不习兵,命别将代之。也先帖木儿径归,昏夜入城,仍为御史大夫。(《元史 脱脱传》)
诏四川行省平章政事咬住以兵东讨荆襄贼,克复忠、万、夔、云阳等州。四月,复归州,进攻峡州,诛贼李太素等,遂平之。
五月,答失八都鲁到荆门募兵,趋襄阳,与贼战,大破之。
十一年,特除答失八都鲁为四川行省参知政事,从平章咬住讨贼于荆襄。咬住兵既平江陵,答失八都鲁请自攻襄阳,进次荆门,贼十万,官军三千余,遂用宋廷杰计,招募襄阳官吏及土豪避兵者,得义丁二万,编排部伍,败贼于蛮河。进至襄阳城南,大战,生擒伪将三十人,腰斩之。贼闭门不复出。乃相视形势,内列八翼,包络襄城,外置八营,军岘山、楚山,以截其援。自以中军四千据虎头山,以瞰城中。城中之人缒城为内应,五月朔日破之。伪将王权领千骑西走,遇伏兵,被擒,襄阳遂平。(《元史 答失八都鲁传》)
九月,太傅、中书右丞相脱脱总兵复徐州,屠其城,芝麻李遁走。
红巾芝麻李据徐州,脱脱请自行讨之。九月,师次徐州,攻其西门。贼出战,以铁翎箭射其马首,脱脱不为动,麾军击之。贼城坚,不可猝拔。用也速计,以巨石为炮,昼夜攻之,贼困莫能支,也速攻入其外郛。明日城破,芝麻李遁去。获其黄伞旗鼓,烧其积聚,追擒伪千户数十人,遂屠其城。诏即军中加脱脱太师,趣还朝。(《元史 脱脱、也速传》)
芝麻李据徐州,元命脱脱总番、汉兵数十万平之,改为武安州。(《皇明纪事》)
脱脱平徐州,以得芝麻李奏功。月余始获芝麻李,械送京师,脱脱密令人就雄州杀之。(《庚申外史》)
赵君用、彭祖住率余党奔濠州,脱脱命贾鲁追击之。(《龙飞纪略》)
按彭祖住,《实录》作早住,彭大之子也。
奔濠州者,当为彭大,其辨详见《滁阳事略》中。
察罕帖木儿与李思齐同起义兵。
察罕帖木儿系出北庭,家河南,为颍州沈丘人。幼笃学,尝应进士举。身长七尺,修眉覆目,左颊有三毫,或怒则毫皆直指。居常慨然有当世之志。至正十一年,盗发汝、颍,不数月,江淮诸郡皆陷。朝廷征兵致讨,卒无成功。十二年,察罕帖木儿乃奋义起兵,沈丘之子弟从者数百人。与信阳之罗山人李思齐合兵,同设奇计袭破罗山。事闻,朝廷授察罕帖木儿中顺大夫、汝宁府达鲁花赤,李思齐知汝宁府。于是,所在义士俱将兵来会,得万人,自成一军,屯沈丘,数与贼战,辄克捷。(《元史 察罕帖木儿传》)
颍州沈丘探马赤军察罕帖木儿,与罗山县典史李思齐集众号义兵,克复罗山,朝廷授察罕罗山县达鲁花赤,李思齐县尹。上曰:“人言国家轻汉人,如此果轻汉人也。”下吏部再议,于是察罕授汝宁府达鲁花赤,思齐知府。(《庚申外史》)
至正十三年癸巳五月壬午,元将贾鲁卒于濠州军中,元兵解围去。
十二月,陕西平章政事孛罗、四川行省右丞答失八都鲁复均、房等州,诏孛罗等守之。
九月,答失八都鲁率兵略均、房,平谷城,攻武当山寨数十,获伪将杜将军。十二月,趋攻峡州,破伪将赵明远木驴寨。十四年正月,复峡州。(《元史 答失八都鲁传》)
至正十四年甲午三月丙于,颍州陷。
五月甲子,安丰、正阳贼围庐州。
十月戊戌,诏答失八都鲁及太不花等会军讨安丰。
十一月,答失八都鲁复苗军所据郑、钧、许三州。
十二月,复河阴、巩县。
龙凤元年乙未(至正十五年)闰正月,——大明兵取和阳,遂守之。
二月己未,刘福通等自砀山夹河迎韩林儿至,立为皇帝,又号小明王,建都亳州,国号宋,改元龙凤。以其母杨氏为皇太后,杜遵道、盛文郁为丞相,罗文素、刘福通为平章,刘六知枢密院事。
至正十五年,乃小明王龙凤元年,称帝于亳,后迁都安丰,号宋徽宗九世嫡孙,臣民称为主公,实韩哥哥之子也,小名林儿,太保刘福通等扶以为主。于时上亦受节制。(俞本《皇明纪事录》)
拆鹿邑县太清宫材建宫阙,杜遵道等各遣子入侍。遵道得宠专权,刘福通疾之,命甲士挝杀遵道,福通遂为丞相,后为太保。(《元顺帝本纪》)
林儿徒拥虚名,事皆决于福通。(高岱《鸿猷录》)
毛贵、田丰、杜遵道等奉韩山童为主公,分兵攻掠。其下有刘太保者,每陷一城,以人为粮,食人既尽,复陷一处,故其所过,赤地千里。(《草木子》)
枢密院掾史杜遵道弃去不仕,适颍州,遂为红军举首。先是,伯颜为丞相,马札儿台为知院,遵道为书生,上言:“请开武举,以收天下智谋勇力之士。”马札儿台遂补为掾史。既而遵道知不能行其策,遂弃之去。后乃为贼中举首云。(《庚申外史》)
马鉴,寿州人,年十四,为盛文郁养子,冒其姓,文郁卒,鉴代领其众,居安丰,自为同佥。我师救安丰,鉴遂来降,复马姓,官至前军都督府佥事,洪武二十七年卒。(《太祖实录》)
三月,郭子兴卒。
四月,小明王檄授郭天叙为都元帅,张天为右副元帅,我太祖为左副元帅。
汝、颍倡乱者杜遵道、刘福通等,迎韩山童之子林儿为帝,居于亳,遣入诣和阳招诸将,欲为己用。诸将推张天往。天寻自亳归,赍杜遵道檄,推子兴之子为都元帅,天为右副元帅,上为左副元帅。上曰:“大丈夫宁能受制于人耶?”遂不受。(《太祖实录》)
杜遵道、刘福通立韩林儿为君,韩林儿造言宋苗裔也,群雄是其门弟子,皆从之。时滁阳王方卒,归葬滁阳。未久,闻召谕造言门弟子孰先后之?创乱之功孰魁况?孙德崖以滁阳部将,意欲统滁阳之众。其子闻之,惧辨不能,以文召上代辨。上总兵于和阳,日与元战。诸战将谓张天曰:“公当自察,果能率众御胡,则朱往;不然,则公往。”张遂代往。上发兵及亲率将和阳西南民寨节次削乎。张自亳归,赍毫州杜遵道文凭,授滁阳王子为都元帅,张为右副,上为左副。(《皇明本纪》)
郭元帅卒,众奉其长子郭天叙为都元帅,张天次之,上次之。(俞本《皇明纪事录》)
上初欲不受,曰:“大丈夫宁能受制于人耶?”后以诸将议,欲藉为声援,从之。纪年称龙凤,然事皆不禀其节制。(高岱《鸿猷录》)
六月,大明兵自和州渡江,取太子路。
自红巾妖寇倡乱之后,南北郡县多陷没,故大明从而取之。(《元史 顺帝本纪》)
置太平兴国翼元帅府,诸将奉太祖为大元帅。
六月,我太祖起兵,仍称龙凤年号。(陆深《平胡录》)十一月,郭元帅、张天战殁。太祖独任元帅府事。(俞本《纪事录》)
十一月,答失八都鲁攻夹河贼,大破之。
六月,答失八都鲁进次许州长葛,与刘福通野战,为其所败,将士奔溃。九月,至中牟,团结屯种。贼复来劫营,掠其辎重,遂与其子孛罗帖木儿相失。刘哈剌不花进兵来援,大破贼兵,获孛罗帖木儿归之。复驻汴梁东南青罡。(《元史 答失八都鲁传》)
刘福通劫败长葛营。赵明远陷嵩、汝以及雒阳。(《庚申外史》)
贼陷怀庆,命河南行省右丞不花讨之。
十二月,答失八都鲁大败刘福通等于太康,遂围亳州,伪宋土遁于安丰。
香军陷安丰。二月,陷和州。三月,破庐州。宣让王弃城由浙浮海还燕,香军遂乘胜渡江,破太平、建康、宁国,遂据江东。既而,池州、安庆寻皆败殁。(《庚申外史》)
察罕帖木儿与贼战于河南、北,屡有功。
十五年,贼势滋蔓,由汴以南陷邓、许、嵩、洛。察罕帖木儿兵日益盛,转战而北,遂戌虎牢以遏其锋。贼乃北渡孟津,焚掠至覃怀,河北震动。察罕帖木儿进战,大败之,河南遂平。(《元史 察罕帖木儿传》)
龙凤二年丙申(至正十六年)三月庚寅,大明兵取集庆路。
三月,答失八都鲁父子亲与刘福通对敌,自巳至酉,大战数合,答失八都鲁坠马。孛罗帖木儿扶令上马先还,自持弓矢连发以毙追者,夜三更步回营中。(《元史 答失八都鲁传》)
秋七月己卯,诸将奉太祖为吴国公,以元御史台为公府,置江南行中书者,太祖兼总省事。
时置江南行中书省,太祖总其事,以李善长为参议官,郭景祥、陶安为郎中,各分房掌事。至是,诸将奉太祖为吴国公,得专征伐,因置前、后、左、右、中翼元帅府。(《龙飞纪略》)
是月,亳都升上为枢密院同佥,以帅府都事李士元为经历。寻升上为江南等处行中书省平章,以故元帅郭天叙弟天为右丞,经历李士元(改名善长)为左右司郎中,以下诸将皆升元帅。(俞本《皇明纪事录》)
八月,李武、崔德破商州,奉元路判官王渊起兵复之。
九月庚辰,汝、颍贼李武、崔德等破潼关,参知政事述律杰战死。
《潼关失守哭参政述律杰存道诗》云:“十月三日天地昏,将军拒战死辕门。火飞华岳三关破,血浸秦川万马奔。望越伍胥徒抉目,战箕先轸不归元。北风吹尽英雄泪,倚剑悲歌一怆魂。(张翥《蜕庵集》)
《赠张直言南归诗》云:“载忧山东盗,兵祸久连结。谁怜郦生辩,竟堕韩侯谲。”注云:“参政述律存道事,与郦食其同。”(延贤《金台集》)
壬午,豫王阿剌忒纳失里、同知枢密院事定住引兵复潼关,河南行省平章政事伯家奴以兵守之。丙申,潼关复陷,伯家奴兵溃,豫王复以兵取之,李武、崔德败走。戊戌,贼陷虢州及陕州。
察罕帖木儿复陕州及虢州,复袭败贼兵于平陆、安邑。
贼西陷陕州,断ゾ、函,势欲趋秦、晋。答失八都鲁调察罕帖木儿与李思齐往攻之。察罕帖木儿即鼓行而西,夜拔ゾ陵,立栅交口。陕为城,阻山带河,险且固,贼转南山粟给食以坚守,攻之猝不可拔。察罕帖木儿乃焚马矢营中,如炊烟状以疑赃,而夜提兵援灵宝城。守既备,贼始觉,不敢动,即渡河陷平陆,掠安邑,蹂晋南鄙。察罕帖木儿追袭之,蹙之以铁骑。贼回扼下阳津,死者甚众。相持数月,贼势穷,皆遁溃。(《元史 察罕帖木儿传》)
十月乙丑,淮安城陷,江东廉访使褚不华死之。
汝、颍盗发,势张甚。不华行郡至淮安,极力为守御计。贼与青军攻围日急,总兵者按不救,城中草木、螺蛤、鱼蛙、燕鸟及鞍詹、革箱、靴皮、败弓之筋皆尽,而后老稚更相食。城陷,犹据西门力斗。见执,为贼所脔。不华守淮安五年,殆数十百战,人比之张巡云。(《元史 褚不华传》)
元镇南王孛罗普花镇扬州,招降青军元帅张明鉴为濠、泗义兵元帅,俾驻扬州。丙申三月,明鉴等以食尽,谋作乱,逐镇南王而据其城。镇南王出走,至淮安,为赵君用所杀。(《太祖实录》)
至正十六年三月,长枪军帅大小张鉴叛,据扬州,镇南王退驻淮安。时宪使褚不华拒寇,赵负城、胡陈寨首鼠两端,司马术真灵保说胡,诱获赵人畜千百计。既饥,军民相食,数求救援,平章老张不应。十月,城陷,不华抗敌死,王被执,逾月,不屈,妃某偕赴水死焉。灵保由海趣浙,寄迹老氏。(王逄《诗序》)
按:元史诸书皆云寇陷淮安,而不记为何寇。观《实录》及王逄《诗序》,则其为赵君用明矣。君用自濠州围解后,以甲午夏陷盱、泗,以丙申冬陷淮安,以丁酉冬据淮称王,以己亥奔益都,杀毛贵,复为续继祖所杀。则君用之失淮,当即在戌、亥间耳。俟更考之。
十一月,河南陷,河南廉访副使俺普遁。
刘福通遣将分略河南、山东、河北,大书旗联云:“虎贲三千,直抵幽燕之地;龙飞九五,重开大宋之天。”远迩传闻,元都大震。(《秘阁元龟政要》)
十二月,答失八都鲁遣使来献捷。
十一月,攻取夹河刘福通寨。十二月庚申,次高柴店,逼太康三十里。是夜二鼓,贼五百骑来劫,以有备亟遁。火而追之。比晓,答失八都鲁督阵力战,自寅至巳,四门皆陷。壮士缘城入其郛,斩首数万,擒伪将军张敏、孙韩等九人,杀伪丞相王、罗二人。辛酉,太康悉平,遣孛罗帖木儿献捷。(《元史 答失八都鲁传》)
龙凤三年丁酉(至正十七年)二月王子,贼李武、崔德犯七盘、蓝田,命察罕帖木儿以军会答儿麻亦儿守陕州、潼关;哈剌不花由潼关抵陕西,会豫王阿剌忒纳失里及定住等同进讨。
戊辰,知枢密院事脱脱复邳州,调客省使撒儿答温等攻黄河南岸贼,大破之。
壬申,刘福通遣其党毛贵陷胶州,佥枢密院事脱欢死之。
毛贵一贼横行山东,侵犯畿甸,驾幸滦京。贼势猖獗,无异唐、宋。(陶宗仪《辍耕录》)
李武、崔德陷商州,察罕帖木儿与李思齐以兵自陕、虢援陕西。
诏以察罕帖木儿为陕西左丞,李思齐为四川右丞。(《续通鉴》)
贼寻出襄樊,陷商州,攻武关,遂直趋长安。至灞上,分道掠同、华诸州,三辅震动。豫王及省院官属皆汹惧,计无所出。行台治书侍御史王思诚移书求援,察罕帖木儿即领兵入潼关,长驱而前,与贼遇,战辄胜,杀获以亿万计。贼余党皆溃,散走南山,入兴元。(《元史 察罕帖木儿、王思诚传》)
三月,诏答失八都鲁至京师,帝见之,私谓侍臣曰:“此人死期至矣!”罢还军。先是,太不花军士失律,劫掠汴民,台御史弹之。有旨,卸其军,褫职为白衣,听答失调。至是,复命为湖广省左丞相,仍提前军往征山东毛贵。答失八都鲁率本部兵渡河征曹州盛文郁。于是二将皆渡河,相次失守矣。(《庚中外史》)
三月,毛贵陷莱州,守臣山东宣尉副使释嘉讷死之。甲午,毛贵陷益都路,益王买奴遁。自是山东郡邑皆陷。
毛贵得海船由海道长驱,破益都。(《庚中外史》)
时同知海南海北道宣慰使司事王英致仕家居,年九十六,益都陷,谓其子弘曰:“吾世受国恩,忍食异姓之粟乎!”水浆不入口者数日,遂卒。毛贵闻之,使具棺衾以殓。举其尸不动,焚香祝曰:“公子弘请公归先茔。”祝毕,尸即起。(《元史 王英传》)
丁酉,毛贵陷滨州。
四月丁卯,毛贵陷莒州。
毛贵陷益都,般阳等路,而济南又告急,董抟霄提兵援之。贼众自南山来攻济南,望之两山皆赤。抟霄按兵城中,设伏间上,合战,大破之。般阳贼复约泰安贼党逾南山来袭,乃列兵城上,默开东门,放兵出贼后,城上兵皆下,合击之,贼败走,济南始宁。有疾其功者,谮于总兵太尉纽的该,令依前诏从卜兰奚同征益都,抟霄即出济南城。未几,命守河间之长芦。十八年,抟霄以兵北行,曰:“我去,济南必不可保。”已而,济南果陷。(《元史 董抟霄传》)
五月乙亥,命知枢密院事孛兰奚进兵讨山东。戊寅,平章政事亦老温帖木儿复武安州等三十余城。
六月,刘福通犯汴梁,军分三道:关先生、破头潘、冯长舅、沙刘二、王士诚寇晋、冀;白不信、大刀敖、李喜喜趋关中;毛贵据山东。其势大振。
福通分军为三支:关先生等入晋、冀,由朔方攻上都;白不信等趋关中;毛贵合田丰趋大都。(《庚中外史》)
贼犯汴梁,守臣求援于太不花,至十往返,犹按甲不进。睢、亳、太康俱陷,边报日急。顾左右大言曰:“无多言,我自有神算也。”日纵兵出掠,继又渡师河北,声取曹、濮,遂驻于彰德、卫辉。而曹、濮之贼奔撺晋、冀,大同相继不守,遂蔓延不可制。朝廷两遣重臣谕旨,太不花恬不为意。十八年三月,诏以中书右丞相总兵山东。五月,削宫爵安置盖州,寻被杀。(《元史 太不花传》)
七月己丑,镇守黄河义兵万户田奉叛,陷济宁路,分省右丞实理门遁。义兵万户孟本周攻之,田丰败走,本周还守济宁。
义兵黄军下万户田奉叛入红军,遂破东昌、东平、大名等处。(《庚申外史》)
归德府知府林茂、万户时公权叛,以城降于贼,归德府及曹州皆陷。
八月癸丑,刘福通兵陷大名路,遂自曹、濮陷卫辉路。孛罗帖木儿与万户方脱脱击之。
九月甲午,泽州陵川县尹张辅死之。
太不花复大名路并所属郡县。
命加纽的该太尉,总山东诸军守御东昌,时田丰据济、濮,率众来寇,击走之。
闰九月乙丑,潞州陷。丙寅,贼攻冀宁,察罕帖木儿以兵击走之。
十月戊戌,曹州贼入太行山。
白不信、大刀敖、李喜喜陷兴元,遂入凤翔,察罕帖木儿、李思齐屡击破之,其党走入蜀。
白不信攻秦陇,陷之。又攻破巩昌,以李喜喜守之。不信遂入凤翔。(高岱《鸿猷录》)
贼出自巴蜀,陷秦陇,据巩昌,遂窥凤翔。察罕帖木儿先分兵守凤翔城,而遣谍者诱贼围凤翔。贼果来,围之数十重。察罕帖木儿自将铁骑,昼夜驰二百里往赴,比去城里所,分军张左右翼掩击之,城中亦鼓噪而出,贼大溃,自相蹂践,斩数万级,伏尸百余里,余党皆遁还。关中悉定。(《元史 察罕帖木儿传》)
答失八都鲁与知枢密院事答里麻失里讨曹州贼,官军溃败,答里麻失里死之。
九月,答失八都鲁取沟城、东明、长垣三县。十月诏遣知院答里麻失里来援,分兵雷泽、濮州,而答里麻失里为刘福通所杀,鞑鞑诸军皆溃。答失八都鲁力不能支,退驻石村。朝廷疑其玩寇,使者促战相踵。贼觇知之,诈为答失八都鲁通和书,遗诸道路,使者果得之以进。答失八都鲁一夕忧愤死。明年正月,诏其子孛罗帖木儿为河南行省平章政事,总领其父军马。(《答失八都鲁传》)
答失八都鲁既死,其部下察罕帖木儿兵势甚盛,先为刑部侍郎,号长枪侍郎。(《庚中外吏》)
十一月壬寅,贼侵壶关,察罕帖木儿大破之。
癸亥,豫王阿剌忒纳失里与陕西行省左丞相朵朵、陕西行台御史中丞伯嘉纳分道攻讨关陕。
赵君用及彭大子早住同据淮安,赵僭称水义王,彭僭称鲁淮王。
义兵千户余宝杀其知枢密院事宝童以叛,降于毛贵,余宝遂据棣州。
龙凤四年戊戌(至正十八年)正月丙寅,田丰陷东平路。
丁卯,知枢密院事不兰奚与毛贵战于好石桥,败绩,走济南。
二月己巳,毛贵陷清、沧州,遂据长芦镇。
癸酉,毛贵陷济南路,守将爱的战死。
时董抟霄驻兵南皮县之魏家庄,毛贵兵猝至,而营垒未完,因拔剑督兵以战。贼众突至抟霄前,摔而问曰:“汝为谁?”抟霄曰:“我董老爷也。”众刺杀之,无血,惟见有白气冲天。其弟昂霄亦死之。(《元史 董抟霄传》)
毛贵既陷济南,立宾兴院,选用故宫姬宗周等分守诸路,又于莱州立三百六十屯田,每屯相去三十里,造大车百辆,以挽运粮储,官民田十止收二分,冬则陆运,夏则水运。(《元史》)
壬午,田丰复陷济宁路。甲申,辉州陷。
丙戌,纽的该闻田丰逼近东昌,弃城走。
纽的该以乏粮弃城退屯柏乡,东昌遂陷。(《元史 纽的该传》)
丁亥,察罕帖木儿调兵复泾州、平凉,保巩昌。
戊子,田丰陷东平路。
庚寅,王士诚自益都犯怀庆路,周全击败之。
三月庚子,毛贵陷般阳路。
癸卯,王士诚陷晋宁路,总管杜赛因不花死之。
贼由绛州垣曲县袭晋宁,城陷,城中死者十二三。晋宁人乔彝,整衣冠,坐井上,令妻子婢辈循次投井,而己随之。(《元史 忠义传》)
甲辰,察罕帖木儿遣赛因赤等复晋宁路。
己酉,刘福通遣兵犯卫辉,孛罗帖木儿击走之,进克濮州。
庚戌,毛贵陷蓟州,诏征四方兵入卫。
乙卯,毛贵犯淳阝州,至枣林,枢密副使达国珍战死,遂略柳林。同知枢密院事刘哈剌不花以兵击败之,贵退走,据济南。
毛贵据山东,由河间趋直沽,渐逼京都,中外大骇。或劝乘舆北巡以避之,或劝迁都关陕。中书左丞相太平以为不可,起同知刘哈剌不花于彰德,与战于柳林,大败贼众,京城遂安。(《元史 大平》、《刘哈剌不花传》)
丙辰,冀宁路陷。
丁巳,田丰陷益都路。
辛酉,大同诸县陷,察罕帖木儿遣关保等往击之。
是时,关先生、破头潘等分二道犯晋、冀,一出沁州,一侵绛州。(《平胡录》)
曹、濮贼分道逾太行,焚上党,掠晋、冀,陷云中、雁门、代郡,烽火数千里,复大掠,且南还。察罕帖木儿先伏兵南山阻隘,而自勒重兵屯闻喜、绛阳。贼果走南山,纵伏兵横击之,贼皆弃辎重走山谷,其得南还者无几。乃分兵屯泽州,塞碗子城;屯上党,塞吾儿谷;屯并州,塞井陉口,以杜太行诸道。贼屡至,守将数血战击却之,河东悉定。(《元史 察罕帖木儿传》)
四月壬午,田丰陷广平路,大略,退保东昌。元帅方脱脱以兵复广平。
察罕帖木儿、李思齐会宣慰张良弼、郎中郭择善、宣慰同知拜帖木儿、平章政事定住、总帅汪长生奴,各以所部兵讨李喜喜于巩昌。李喜喜败入蜀。
五月戊戌,察罕帖木儿遣董克昌等以兵复冀宁。诏察罕帖木儿还兵镇冀宁。
庚子,贼兵逾太行,察罕帖木儿部将关保击败之。
刘福通攻汴梁。壬寅,汴梁守将竹贞弃城遁。福通等遂入城,乃自安丰迎其伪主居之以为都。
安丰贼刘福通等陷汴梁,造宫阙,易正朔,号召群盗。巴蜀、荆楚、江淮、齐鲁、辽海,西至甘肃,所在兵起,势相联结。(《元史 察罕帖木儿传》《庚申外史》记在十七年正月。)
乙巳,关保与贼战于高平,大败之。
六月庚辰,关先生、破头潘等陷辽州,虎林赤以兵击走之。关先生等遂陷冀宁路。察罕帖木儿调虎林赤、关保同守潞州。以察罕帖木儿为陕西行省平章政事,便宜行事。
秋七月丁酉,湖广行省参知政事周全据怀庆路以叛,附于刘福通。
时察罕帖木儿驻军洛阳,遣伯帖木儿以兵守碗子城。周全来战,伯帖木儿为其所杀。周全遂尽驱怀宁民渡河入汴梁。(《元史》)
丁未,不兰奚以兵复般阳路,已而复陷。
己未,刘福通遣周全引兵攻洛阳。
叛将周全弃覃怀入汴城,合兵攻洛阳。察罕帖木儿下令严守备,别以奇兵出宜阳,而自将精骑发新安来援。贼至城下,见坚壁不可犯,退引去。因追至虎牢,塞成皋诸险而还。(《元史 察罕帖木儿传》)
周全攻洛阳,守将登城以大义责全,全愧谢退兵。刘福通杀之。(《元史》、《续通鉴》“守将”作察罕帖木儿。)
八月辛巳,义兵万户王信以滕州叛,降于毛贵。
九月,关先生攻保定路,不克,遂陷完州,掠大同、兴和塞外诸郡。
关先生为察罕所扼,遂引还,自塞外攻保定,出掠塞外诸郡,统兵而东,军声大振。(《龙凤事迹》)
丙午,贼兵攻大同路。壬戌,平定州陷。
十月壬辰,大同路陷,完者帖木儿弃城走。
时孛罗帖木儿统领诸军攻曹州,参政匡福统苗军自西门入,孛罗帖木儿自北门入,克复曹州,擒杀伪官武宰相、仇知院,获印、金牌等物。(《元史 孛罗帖木儿传》)
十一月丁未,田丰陷顺德路。
十二月癸酉,关先生、破头潘等陷上都,焚宫阙,留七日,转略往辽阳,遂至高丽。
关先生、沙刘二、破头潘等由大同直趋上都,焚毁宫殿,入虎贲司,犯大宁。虎贲司去上都二百里,世祖皇帝所立三十六屯在焉。先是,大雪,人迹不通。至是,雪睛,暖气如春。(《庚申外史》)
关先生等兵向开平,焚宫阙一尽,元主不复时巡矣。既而欲修之,大兴工作,中书省参议陈祖仁谏止之。(《龙飞纪略》)
庚辰,察罕帖木儿遣枢密院判官琐住进兵于辽阳。
大明兵克婺州,设浙东行省于金华府。
先是十月,太祖亲领马步数万众,一马军兼二步军,征浙东,悬金牌镌云:“奉天都统中华。”至是,克婺州,于省门建立二大黄旗,两傍立二牌,旗上书云:“山河奄有中华地,日月重开大宋天。”牌上书云:“九天日月开黄道,宋国江山复宝图。”(俞本《纪事录》)
龙凤五年己亥(至正十九年)正月丙牛,辽阳行省陷,懿州路总管吕震死之。
破头潘、关先生趋全宁,焚鲁王宫府,驻军辽阳。(《庚申外史》)
寇陷上京,广宁路总管郭嘉躬率义兵出御。既而辽阳陷,嘉将众巡逻,去城十五里,遇青号队伍百余人,绐言官军,俄果脱青衣变红,嘉出马射贼,分兵夹攻之,死者无。顷之,贼至,围城亘数十里,嘉开西门逐贼,力战以死。(《元史 忠义传》)
二月辛巳,枢密副使朵儿只以贼犯顺宁,命张立将精锐由紫荆关出讨,令鸦鹘由北口出迎敌。
甲申,贼杨诚由飞狐、灵丘犯蔚州,据之。
孛罗帖木儿领兵趋丰州、云内,与关先生战,关军奔溃。是月,奉诏镇大同,为京师捍蔽。(《元史 孛罗帖木儿传》)
四月癸亥,贼陷金、复等州,司徒、知枢密事佛家奴调兵平之。
甲子,毛贵为赵君用所杀。
先是,徐州芝麻李故将赵君用、彭早住据淮安,僭称王。早住死,君用益自专。未几,奔山东,依宋将毛贵。至是,又杀贵。(《龙凤事迹》)
按:此记早住之死,在同君用据淮之后,可以正正史之误。
己丑,贼陷宁夏路,遂略灵武等处。
五月,察罕帖木儿大发秦、晋诸军讨汴梁,围其城。
察罕帖木儿图复汴梁,五月,以大军次虎牢。先发游骑,南道出汴南,略归、亳、陈、蔡;北道出汴东,战船浮于河,水陆并下,略曹南,据黄陵渡。乃大发秦兵出函关,过虎牢;晋兵出太行,逾黄河,俱会汴城下,首夺其外城。察罕帖木儿自将铁骑,屯杏花营。诸将环城而垒。贼出战,屡败,遂婴城以守。乃夜伏兵城南,旦日,遣苗军跳梁者,略城而东,贼倾城出追,伏兵邀击败之。又令弱卒立栅外城以饵贼。贼出争之,弱卒佯走,薄城西,因突出铁骑纵击,悉擒其众,贼自是益不敢出。(《元史 察罕帖木儿传》)
七月丙辰,毛贵党续继祖自辽阳入益都,杀赵君用,遂与其所部自相仇杀。
山东宋守将毛平章被淮安赵平章所杀,将士忽亦杀赵。众奉其幼子仍为总兵,以镇山东之地。时太祖欲知齐鲁、燕冀虚实,乃遣何必聚为毛严章烧饭食,以探中原。小毛平章年幼聪敏,必聚至数日,待之甚厚,以金盒盛玉带一条谢之。(俞本《纪事录》)
八月戊寅,察罕帖木儿督诸将攻破汴梁城,刘福通奉其伪主遁,退据安丰。
八月,谍知汴梁城中计穷,食且尽,察罕帖木儿乃与诸将阎思孝、李克彝、虎林赤、赛因赤、答忽、脱因不花、吕文、完哲、贺宗哲、安童、张守礼、伯颜、孙翥、姚守德、魏赛因不花、杨履信、关关等议,各分门而攻。至夜,将士鼓勇登城,斩关而入,遂拔之。刘福通奉其伪主从数百骑,出东门遁走。获伪后及贼妻子数万、伪官五千、符玺印章宝货无,全居民二十万。不旬日,河南悉定。献捷京师,诏告天下。(《元史 察罕帖木儿传》)
十九年,群盗由开平东屯辽阳。冬,诏太平子也先忽都以知枢密院事率师往讨。太平以其年少,数请改命,不允。至则遣将拔懿州省治,盗逾辽河东奔。而朝廷谗构日甚,罢为上都留守。(《元史 太平传》)
贺太平当相位,奏用其子也先忽都总兵取辽阳。太平意谓关先生等自晋、冀、西京历上都,兵常无留行,其破辽阳,必不能守,可以成功。其子至,则关、潘之军日治战马,一无退意。宿留不前,竟溃而归,昏夜入京,仍升为翰林集贤学士。(《庚申外史》)
大明兵征衢州。
十二月,大明兵克处州。
是年五月,太祖为仪同三司、江南等处行中书省左丞相。至是,冬十二月得处州。亳都升上为丞相同佥。太祖命分省都事孙炎为处州总制。龙泉人叶子奇上炎书曰:“愚闻正天下之统者,必新天下之化;兴天下之治者,必革天下之弊。设使弊不革则治无由而兴,化不新则统亦无从而正矣。洪惟圣宋之重兴,实由天厌于元德,命兹宅中于华夏,宜当修德以应天。切谓复圣宋之治,其纲条之大者有八:正彝伦以清化原,简英贤以熙庶绩,隆廉耻以革贪风,纪孝行以敦礼本,汰冗官以一其权,正刑赏以齐其柄,通钱币以权轻重,验产力以均赋役。凡此八者,当革戎夷之弊风,一复我家之旧制,则统不期正而自正,治不期兴而自兴。太祖、太宗礼乐刑政之纲,华夏文明之教,将复见于今日矣。”又上炎论赋额书曰:“伏遇丞相以雄杰之才,绍开中兴之业;总制先生以通议之器,特受丞相之知。圣朝肇造区夏,务存宽仁,立法之初,尤宜致谨。方今征讨之秋,非谓军国之需,全不科取于民,但当一扫危邦之陋风,以出兴王之令典,则苍生幸甚。”(叶子奇《静斋文集》)
龙凤六年庚子(至正二十年)正月朔日,太祖于府门亲书桃符曰:“六龙时遇千官觐,五虎功成上将封。”(俞本《纪事录》)
正月癸卯,大宁路陷。
贼陷大宁,诏也速往讨之。贼兵次侯家店,也速遇敌,即前与战,自昏达曙,散而复合。也速遣别路统兵出贼后,贼腹背受敌,大败,遂拔大宁,擒贼首汤通、周成等三十五人,磔于都市。(《元史 也速传》)
杨诚据蔚州,孛罗帖木儿攻之,追至飞狐县东关,诚弃军遁,降其溃卒。(《元史 孛罗帖木儿传》)
三月戊子,田丰陷保定路。
乙巳,田丰陷冀宁路。
四月庚申,命大司农司都事乐元臣招谕田丰,至其军,为丰所杀。
五月,破头潘、关先生、沙刘二军入高丽王京。高丽王奔耽罗,其臣纳女请降,将士皆以女子配,遂与高丽如姻娅往来。高丽人各藏其马林中,一夕,传王令:“除高丽声音者不杀,其余并杀之。”沙刘二、关先生皆死,惟破头潘、裨将左李率轻骑万人从间道走西京,降孛罗。已而,又降扩廓。(《庚申外史》)
七月辛酉,孛罗帖木儿败贼田丰伪将王士诚于台州。
八月乙未,水平路陷。
贼雷帖木儿不花、程思忠等陷永平,坚守不可下。也速外集大营,绝其樵采,数与贼战,获伪帅二百余人,擒雷帖木儿不花送京师。程思忠弃城遁去,追至瑞州,贼遂东走金、复州。(《元史 也速传》)
九月壬戌,贼陷孟州,又陷赵州,攻真定路。
癸未,贼复犯上都,右丞忙哥帖木儿引兵击之,败绩。
十一月癸酉,贼犯易州。
十二月辛卯,广平路陷。
龙凤七年辛丑(至正二十一年)正月,亳都升太祖为吴国公。
乙丑,河南贼犯杞县,察罕帖木儿讨平之。
二月甲申,同佥枢密院事迭里帖木儿复水平、滦州等处。
三月癸酉,察罕帖木儿调兵讨永城县,又驻兵宿州,擒贼将梁绵住。
五月,李思齐受李武、崔德等降。
刘福通所遣将李武、崔德以西略地无功,福通责其逼遛,叛降于李思齐。(高岱《鸿猷录》)
六月丙申,察罕帖木儿总兵讨山东。
七月辛亥,察罕帖木儿平东昌,进兵复冠州。
八月,察罕帖木儿讨东平,遣使招谕伪丞相田丰。丰降,鲁地悉平。进兵济南,刘降,遂围益都。
察罕帖木儿既定河南,乃以兵分镇关陕、荆襄、河洛、江淮,而重兵屯太行,营垒旌旗相望数千里。乃日修车船,缮甲兵,务农、训练士卒,谋大举以复山东。二十一年,谍知山东群贼自相攻杀,而济宁田丰降于贼。六月,乃舆疾自陕抵洛,大会诸将,与议师期。发并州军出井陉,辽、沁军出邯郸,泽、潞军出磁州,怀、卫军出白马,及汴、洛军,水陆俱下,分道并进。而自率铁骑,建大将旗鼓,渡孟津,入覃怀,<皮>行而东,复冠州、东昌。八月,师至盐河,遗其子扩廓帖木儿、阎思考等会关保、虎林赤,将兵由东河造浮桥以济。贼以二万余众夺之,关保、虎林赤且战且渡,拔长清,捣东平。东严伪丞相田丰遣崔世英等出战,大破之,直抵其城下。察罕帖木儿以田丰据山东久,军民服之,乃遣书谕以逆顺之理。丰降,东平平,令丰为前锋,从大军东讨。棣州俞保降,东平王士诚、东昌杨诚等皆降,遂复东平、济宁,鲁地悉定。时大军犹未渡,群贼皆聚于济南,而出兵齐河、禹城以相抗。乃分遣奇兵取间道出贼后,南略泰安,逼益都,北犭旬济阳、章丘,中循濒海郡邑。自将大军渡河,与贼将战于分齐,大败之,进逼济南城,而齐河、禹城俱来降,南道诸将亦报捷。再败益都兵于好石桥,东至海滨,郡邑闻风送款。攻围济南三月,城乃下,遂移兵围益都,环城列营凡数十,大治攻具,百道并进,贼悉力拒守。复掘重堑,筑长围,遏南洋河以灌城中。仍分守要害,收辑流亡,郡邑户口再归职方,号令焕然矣。(《元史 顺帝纪》、《察罕帖木儿传》)
山东自毛贵死,其将为复仇杀赵君用,国内遂大乱。花马王田丰、,扫地王王士诚互相攻杀。察罕乘之,破其冠州、东昌、济南诸郡,进围益都,田丰来降。丰时提兵在穆陵兰,使人来言:“总兵如不信我心,且不与总兵相见,当为平沿海诸城,然后相见未晚也。”察罕喜,即以朝命授丰阳山东行省平章,且重犒其所部。已而沿海登、莱、沂、密等处皆降附,田丰遂与察罕相见益都城西。(《庚申外史》)
八月己卯,大明遣使至汴梁,与元将察罕帖木儿通好。
时察罕帖木儿用兵山东,招降东平田丰、乐安俞宝等,其势颇盛。太祖尝曰,河南李察罕帖木儿兵威甚振,先遣杨宪往彼通好,及是,察罕帖木儿下山东,又遣汪河往彼结援。不意未几田丰、王士诚刺杀察罕帖木儿,太祖遣千户王时等赍银三千两往方谷真,附海船到大都体探元朝及李察罕、李思齐等军马事情。谷真差吴都事同去。既回,带到马十匹。(刘辰《国初事迹》。《实录》载在癸卯三月,但云令谷真市马。)
太祖以都事汪河及钱桢往察罕军中结援,河至军中,议论称旨。(《龙飞纪略》)
龙凤八年壬寅(至正二十二年)二月,伪平章左李遣杨荣祖至大同,降于孛罗帖木儿。
六月戊寅,元中书平章察罕帖木儿遣使来通好。
时察罕遣使致书于太祖,太祖谓左右曰:“予观察罕书,辞媚而婉,是欲啖我,我岂可以甘言诱哉!况徒以书来,而不返我使者,其情伪可见。予方有事之秋,未暇与较,姑置不答。”(《太祖实录》)
壬寅十二月,元遣户部尚书张昶航海至庆元,欲通好于我。方国珍遣检校燕敬来告,上不之答。敬还,国珍惧,乃送昶于福建平章燕只不花所。时右丞王溥在建昌,闻之,遣人报上,上命溥招之来,且命符玺郎刘绍先候之于广信。溥招昶,果至,遂偕绍先赴建康。昶见上,问其所以来,昶俯首无一言。上不欲穷诘,命中书馆之,时召问以事,知其才可用,遂留之。(《太祖实录》)
太祖闻李察罕帖木儿下山东,江南震动,遣使通好。时陈友谅据上江,双刀赵扼安庆,张士诚据平江,故有北方之好。元朝遣户部尚书张昶、郎中马合谋、奏差张琏赍龙衣、御酒、八宝顶帽、荣禄大夫江西等处行中书省严章政事宣命诏书,昶等航海至方国珍处及一年,国珍两遣人来告,太祖不答。国珍遂令昶等往福建平章燕只不花;遣人往建昌,告平章王溥。溥欣然遣儒士浇某到京,奏昶等在铅山界首等候。太祖命符玺郎刘宗启于广信迎之。昶等果至,宗启伴至衢州,械昶等到京城外,裸其体,入城,至省前,太祖赐各人衣冠。入见,不拜。太祖怒曰:“元朝不达世变,尚敢遣人煽惑我民!”将出斩之。昶无一言,马合谋抗对不逊,太祖命壮士缚之。至暮,留昶一人,以死囚代之,与马合谋、张琏出聚宝门诛之。以三人首发与福建界首示众。监刑官都事韩留亦诛之。数日后,谓刘基、宋濂曰:“元朝送一大贤人与我,尔等可与议论。”及出,乃昶也。除行中书省都事,不久,升参政。自是政多合上意,赏赐甚多,权势震动。李文忠克杭州,执平章长寿、丑的等官,皆给与脚力,送至境上,任其还乡。昶心怀旧主,以国事阴通。获其书,太祖令冯国胜、杨宪鞫之,处以极刑。谓李善长曰:“被他侮弄我这几年。”碎其骨,投之于水。(刘辰《国初事迹》)
张昶潜以书通元朝,泄江南兵机,至安武州获之,昶凌迟死。(俞本《纪事录》)
李察罕下山东,天下震动。太祖亦遣使通好。元遣户部尚书张昶、郎中马合谋以江西行省平章授太祖。太祖闻察罕死,不受。马合谋不屈死。(《月山丛谈》。俞本《纪事录》作都事马木舌。)
按:察罕破汴梁,下山东,海内震动。我太祖遣使通好,察罕亦致书相答。已而,有张昶、马合谋至,察罕为之也。太祖曰,察罕书辞,欲以甘言啖我。所谓“甘言啖我”者,即荣禄、平章之命也。元使以航海来,淹留逾年,而察罕被刺之问亦至矣。野史所谓太祖闻察罕死不受命者,是也。太祖闻察罕死,叹曰:“天下无人矣!”又曰:“元朝不达世变,尚敢遣人煽惑我民。”察罕之死关系岂不重哉!刘辰《国初事迹》大书其事,无所隐避;国史虽多微词,亦不尽没其实,参互之,可以考见。刘辰又云:“太祖以孤军独守,别无趋向,成败常听其自然。在后灭陈擒张,信知天命有归。即位后,始图中原。”然吾以为察罕一死,天意灼然归我明矣。呜呼!帝王之兴,岂不有天命哉!圣祖极推重察罕,即位后幸汴梁,特遣使往祭,其意可知。厥后洪武九年,宋濂奉敕撰《方国珍神道碑》,历数一时群雄,皆直书其名,而于察罕则云:“齐国李忠襄卫察罕,保厘河、洛。”其严重之如此,非本于圣祖之意,当时史臣,宁敢轻奖亡国之臣,以干圣祖之怒耶?或曰圣祖祭忠襄王文,颇多讥评之语,恐亦非圣祖之初意也。
戊子,田丰及王士诚刺杀察罕帖木儿,遂走入益都城,众乃推察罕帖木儿子扩廓帖木儿为总兵官,复围益都。诏以扩廓帖木儿为中书平章政事,兼知河南山东行枢密院事,一应军马,并听节制。
时山东俱平,独益都孤城犹未下。六月,田丰、王士诚阴结贼,复图叛。丰之降也,察罕帖木儿推诚待之不疑,数独入其帐中。及丰既谋变,乃请行观营垒。众以为不可往,曰:“吾推心待人,安得人人而防之?”左右请以力士从,又不许。乃从轻骑十有一人行,至王信营,又至丰营,遂为王士诚所刺。讣闻,帝震悼,朝廷公卿及四方之人,不问男女老幼,无不恸哭者。先是,有白气如索,长五百余丈,起危宿,扫太微垣。太史奏山东当大水。帝曰:“不然,山东当失一良将。”即驰诏戒察罕帖木儿勿轻举,未至而已及于难。追封忠襄王,谥献武。及葬,追封颍川王,改谥忠襄。(《元史 察罕帖木儿传》)
察罕方调兵攻围益都,俾田丰军塞益都南门为营。围数月,田丰频往察罕营议事,见其待朝廷使者甚简慢,又所设施多用术数,乃忿曰:“我以山东全地降汝,诚以汝为元朝中兴人物也。今若此,乃汉室之曹操耳。使汝为曹操,我岂不能自为之耶!”于是,与王士诚私谋曰:“十五日,察罕必巡兵围,我预椎牛、酿酒,邀一切幕官、大小部帅酒行,汝选骁勇者侍立,两人夹一人,以击鼓为令,自察罕以下皆杀之。”谋既定,察罕于十四失时,从马骑二人来田丰营。士诚勇而躁,见察罕轻身出,意谓得间,带刀入侍。丰目之使退,士诚误以为嗾己也,转身自察罕后挥刀中其肩。田丰知其不可止,遂击鼓三,城中开门纳之,田丰军遂拥察罕入城。城中欲推察罕为主,以拒朝廷。田丰不可。已而察罕死。察罕入城之夕,诸将惶惑,军中颇有异谋。同佥白琐住乃察罕旧人,倡言曰:“总兵奉命讨逆,总兵虽死,朝命不可中止,况今总制官王保保为总兵养子,朝廷又赐其名曰扩廓,若立以为主,总兵虽死犹不死也。”于是,率先下拜,众亦皆拜,人心始定。帝闻察罕死,哭之恸。孛罗帖木儿在西京闻之,亦哭曰:“察罕若在,我省用多少气力。”中原妇人皆为嗟叹流涕。(《庚申外史》)
《七月闻河南李平章凶问诗》云:“六月妖星角白芒,几夜徘徊天市侧。寻闻盗杀李上公,穷旅孤臣泪沾臆。当时宽猛制萑泽,安得受降翻受敌。上公忠名垂竹帛,书生奚为费恤。东南风动旗黄色,蒲稍天马长依北。”(王逄《梧溪集》)
太祖闻察罕帖木儿为田丰所害,叹曰:“天下无人矣!”(《天潢玉牒》)
己亥,益都兵出战,扩廓帖木儿生擒六百余人,斩首八百余级。
九月癸卯,刘福通以兵援田丰,至火星埠,扩廓帖木儿遣关保邀击,大破之。
十一月乙巳,扩廓帖木儿复益都,田丰等伏诛。
扩廓帖木儿既总兵柄,身率士卒,誓必复仇,人心亦思自奋。围城益急,贼悉力拒守,乃以壮士穴地通道而入,遂克之。执其渠魁陈蹂头等二百余人献阙下,而取田丰、王士诚之心以祭其父,余党皆就诛。即遣关保以兵取莒州,于是,山东悉平。(《元史 顺帝纪》、《察罕帖木儿传》)
十二月,元将扩廓帖木儿遣尹焕章来献马。
先是,察罕驻兵汴梁,太祖尝遣使通好。既而察罕亦以书来聘。太祖以前所遣使不返,不之答。至是,察罕死,扩廓帖木儿乃遣焕章送我使者白海道还,因以马来献。(《太祖实录》)
龙凤九年癸卯(至正二十三年),太祖即吴王位于金陵。
正月乙巳,大宁陷。
关先生余党复自高丽还,寇上都,孛罗帖木儿击降之。
丙寅,大明遣中书省都事汪河送尹焕章归汴,以书报扩廓帖木儿。
书略曰:“阁下先王奋起中原,英勇智谋,过于群雄,闻而未识。是以前岁遣人直抵大梁,实欲纵观,非敢纳交也。不意先王捐馆,阁下意气相期,遣送使者,涉海而来,深有推结之意。自今以往,信使继踵,商贾不绝,无有彼此,是所愿也。”(《太祖实录》)
二月癸酉,张士诚将吕珍攻刘福通等于安丰,入其城,杀福通等。
先是,韩林儿建都亳州。答失八都鲁围亳州,林儿遁于安丰。刘福通陷汴梁,乃自安丰迎其主居之以为都。察罕破汴梁,福通奉其主遁归,兵势日蹙,以安丰来附。至是,为珍所杀。(刘辰《国初事迹》)
三月辛丑,太祖率右丞徐达、参政常遇春等击安丰,克之。
时吕珍杀刘福通而据其城,闻大军至,极力拒守。庐州左君弼出兵来助珍,遇春击破之,珍与君弼皆遁走。太祖乃还,命达移师围庐州,七月乃还。(《太祖实录》)
癸卯春,张士诚围安丰,福通请救,太祖亲援之。先遣常遇春至安丰,士诚遂解围。福通奉林儿弃安丰遁于滁州居之,士诚兵复入安丰守之。丙午三月,太祖取安丰。先是安丰被围请援,太祖救之。太史刘基谏曰:“不宜轻出,假使救出来,当发付何处?”不听。径过庐州,平章左君弼不出迎。及安丰兵解,回攻庐州,三月不克。后太祖谓刘基曰:“我不当为安丰之行。使陈友谅乘我之出,直捣金陵,我进无所成,退无所归。友谅不攻建康,而围南昌,此计之下者也。”(刘辰《国初事迹》)
太祖至安丰击吕珍,破之,珍弃城走。太祖遂以宋主韩林儿还金陵。诸将议于中书省设御座奉林儿,刘基曰:“彼牧竖耳,奉之何为!”密陈天命所在,太祖意悟。会陈友谅来入寇,遂议征讨,不果奉。(高岱《鸿猷录》)
安丰被张氏围困,城中人相食,有尸埋于地而腐者,亦掘而食之,或以井底泥为丸,用人油而食之者。小明王在城中号泣,安阳奕刘太保等饥饿无措,遣人求救,太祖亲率大兵援之,大败张氏。军士每名各赍白米二斗,积于东门外,以救城中饥者。邀请小明王及母、妹并臣刘太保率领五奕宫军弃城,悉诣庐州营中。太祖设銮驾伞扇,迎驻滁州,创造宫殿居之,易其左右宦侍,待之甚厚。(俞本《纪事录》)
是年三月十四日,小明王内降制书,赠我太祖三代:曾祖考九四公资德大夫、江西等处行中书省右丞、上护军、司空、吴国公,曾祖妣侯氏吴国夫人;祖考初一公光禄大夫、江南等处行中书省平章政事、上柱国、司徒、吴国公,祖妣王氏吴国夫人;考五四公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录军国重事、中书右丞相、太尉、吴国公,妣陈氏吴国夫人。(《龙凤事迹》)
据《实录》,刘福通为吕珍所杀。《国初事迹》则云,福通奉林儿遁于滁州。《庚申外史》则云:“丙午冬,与小明王俱沉于瓜州。二说未知孰信。《史乘考误》以刘辰所记为非,然《洪武实录》多舛误,又讳言龙凤事,吾亦未敢以为信也。又按:《诚意伯行状》载,不奉小明王事在庚子年。以时势考之,恐未必然。高岱记于癸卯安丰遁退之后,与《国初事迹》“不当轻救”之言相合。所谓陈友谅入寇者,非庚子龙湾之役,而癸卯南昌之役也,似为近之。第云:太祖奉林儿还金陵,丙午殂于金陵,则承小说家之讹耳。
龙凤十年甲辰(至正二十四年),小明王在滁州。
春正月丙寅,李善长、徐达等奉太祖为吴王。
时群臣以太祖功德日隆,屡表劝进,太祖不许,群臣固请不已,乃即吴王位。(《太祖实录》)
是岁二月,授陶安黄州府知府。十二月,授安鄱阳府知府。其札付俱称龙凤十年皇帝圣旨,吴王令旨。(《陶学士文集》)
龙凤十一年乙巳(至正二十五年),小明王在滁州。
龙凤十二年丙午(至正二十六年),小明王在滁州。
是年,太祖平伪周,先有《榜》谕曰:“皇帝圣旨,吴王令旨,总兵官准中书省咨,敬奉令旨。”“敬此,除敬遵外,咨请施行,准此,合行备出榜文晓谕,敬奉令旨事意施行。龙凤十二年五月二十一日本州判官许仕杰赍到。”(祝允明《九朝野记》)
十二月,宋主小明王韩林儿殂。
丙午岁,廖永忠沉韩林儿于瓜埠。太祖恶永忠之不义,后赐死。(《通鉴博论》)
先是,小明王驻安丰,为张士诚攻围,乘黑风暴雨而出,居于滁州。至是,朱镇抚具舟楫迎归建康,小明王与刘太保至瓜州渡,遇风浪掀舟没,刘太保、小明王俱亡。(《庚申外史》)
龙凤十二年冬十二月,宋主殂。丁未,我太祖称吴元年,至正之二十七年也。(陆深《平胡录》)
按:《史乘考误》载《国初事迹》云:“丙午三月,太祖取林儿安置。”今据《国初事迹》云:“丙午三月,太祖取安丰。”无“安置”之语,诸本皆然,此《考误》之误也。
丁未(至正二十七年,乃小明王龙凤之十三年),改为吴元年。
小明王既亡,是时群臣皆上言:“一代之兴,必有一代之制作,今新城既建,宫阙制度亦宜早定。”太祖以国之所重,莫先庙社,遂定议以丁未为吴元年,命有司营建庙社,立宫室。(《太祖实录》)
高岱论曰:韩林儿在宋,未足方义帝、更始,其赤眉之盆子乎?我圣祖之开创,于宋无毫发藉,以和阳一命,奉之终身。至安丰之围,尺书告急,即亲将赴援,不从刘基之谏,不惜陈寇之侵,卒以脱林儿于虎口。林儿不死不改元,下令犹以皇帝圣旨先之,恐汉高之于义帝、光武之于更始未必能若是也。呜呼!明之德其可谓至德也已矣。
李文凤论曰:秦氏暴虐,陈胜、吴广斩竿揭木以为天下先。虽寻就覆亡,后之议者犹曰秦民之汤、武也。胡元非我族类,重以庚申不君,民不聊生。韩氏父子、君臣起义,号召天下,天下云合响应。群雄并争,不谋而同。然当是时,据河南,荡山东,躏赵、魏,跞上都,入辽东,略关西,下江南,大抵尽宋之将帅,不谓之中国之汤、武不可也。天命有德,真人龙兴,定鼎建业,处汉、吴二强寇之间,东西扫荡,从容指挥。元之不能以匹马、只轮临江左者,以有宋为捍蔽也。韩氏君臣非特有功于中国,其亦大有功于我明也乎!草泽崛起,不无凭依鬼怪与夫暴戾纠纷之气象。然建国十有余年,其间所以能自立,要必有可纪者,惜载籍泯泯,莫究万一。得则为王,失则为虏。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