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福大则量大,量大则为大人;福小则量小,量小则为小人。是以泰山不辞土壤,故能成其高;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成其德。凡此皆量为之也。
无如时至今日,亦难言矣!世道乖漓,人心浇薄,所爱所憎,一出于私。故以此国而憎彼国,以彼国而憎此国者有之。甚至同国以此省此府此县而憎彼省彼府彼县,以彼省彼府彼县而憎此省此府此县者有之。更甚至同省府县以此乡此里此姓而憎彼乡彼里彼姓,以彼乡彼里彼姓而憎此乡此里此姓者有之。世道人心至此,安得不相陵相夺相斗相杀而沦胥以亡乎!无他,其见小,故其量小也。其以此国而憎彼国,以彼国而憎此国者,其见在国,国以外则不知,故同国则爱之,异国则憎之。其以此省此府此县而憎彼省彼府彼县,以彼省彼府彼县而憎此省此府此县者,其见在省府县,省府县以外则不知,故同省同府同县则爱之,异省异府异县则憎之。其以此乡此里此姓而憎彼乡彼里彼姓,以彼乡彼里彼姓而憎此乡此里此姓者,其见在乡里姓,乡里姓以外则不知,故同乡同里同姓则爱之,异乡异里异姓则憎之。天下爱憎如此,何其见未大而量之不广也。
遐想唐、虞、三代之世,天下有无相恤,患难相救,门不闭户,道不拾遗,男女别涂,举选尚德。尧、舜病博施,何分此土彼土;禹、稷忧溺饥,何分此民彼民;汤、武伐暴除残,何分此国彼国;孔、孟殆车烦马,何分此邦彼邦。盖实见夫天下凡间,分言之,则有万国,统言之,则实一家。皇上帝天下凡间大共之父也,近而中国是皇上帝主宰化理,远而番国亦然;远而番国是皇上帝生养保佑,近而中国亦然。天下多男人,尽是兄弟之辈,天下多女子,尽是姊妹之群,何得存此疆彼界之私,何可起尔吞我并之念。
是故孔丘曰:“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奸邪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而今尚可望哉!然而乱极则治,暗极则光,天之道也。
于今夜退而日升矣,惟愿天下凡间我们兄弟姊妹跳出邪魔之鬼门,循行上帝之真道,时凛天威,力遵天诫,相与淑身淑世,相与正己正人,相与作中流之砥柱,相与挽已倒之狂澜。行见天下一家,共享太平,几何乖离浇薄之世,其不一旦变而为公平正直之世也!几何陵夺斗杀之世,其不一旦变而为强不犯弱,众不暴寡,智不诈愚,勇不苦怯之世也!在《易》,同人于野则亨,量大之谓也;同人于宗则吝,量小之谓也。况量大则福大,而人亦与之俱大;量小则福小,而人亦与之俱小。凡有血气者,安可伤天地之和,而贻井底蛙之诮哉!
诗云:“上帝原来是老亲,水源木本急寻真; 量宽异国皆同国,心好天人亦世人。 兽畜相残还不义,乡邻互杀断非仁; 天生天养和为贵,各自相安享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