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亥)九年大明弘治十六年
春正月
1月1日
○己巳朔,王率百官,行望闕禮于明政殿,賀兩殿,受百官賀。
○命饋宗、宰、臺諫、侍從、入直諸將于明政殿庭,饋族親婦女于內殿。
1月2日
○庚午,傳曰:「寺刹應用雜物,各司進排,甚不可。今後,令寺僧受去。」
○命聚銀工於闕內,造銀榼。
○以柳房兼春秋館記事官,正言洪淑啓:「史官,必派系無痕咎然後,授之。房,子光之子,請改正。」傳曰:「其問吏曹。」判書金壽童啓:「子光雖賤孽,已蒙上恩,許通仕路,已經監察,故擬之耳。」壽童畏子光氣焰,欲顯其子以悅之。及諫官駁之,則飾其辭,以遂前非,巧哉。
1月3日
○辛未,御經筵。領事李克均曰:「《綱目》畢進講後,請講《續綱目》。」同知事柳洵曰:「《續綱目》備載宋、元及大明高皇帝出處。史法同於《綱目》,最宜進講。」克均曰:「《續綱目》秘藏,只二、三件,請印數十件,以備進講。」王曰:「果是良史,當講之,其令速印。」克均曰:「講《綱目》,古今之事,旣洞知。我國之事,亦不可不知,請於晝、夕講,進講《東國通鑑》。」不答。
○傳于克均曰:「天使之來,已臨近,三公不可闕位。成俊之疾,衰老所致,得之易,而療之難。可任議政者,誰歟?」克均薦左贊成朴楗、右贊成柳洵,命以洵爲右議政。柳洵啓:「臣前年八月,特陞一品,上恩已濫,又命臣爲右議政。三公,必有才德、物望然後,可以居之。左贊成朴楗,世祖朝陞二品,才德、名望,素爲人所服,且位居臣右。如臣庸愚,豈宜濫處?請辭。」傳曰:「知臣莫如君父,用人在上,非下所議。今但辭職,猶或可矣,朴楗居上之言,似不穩也。若循卿言,則設有皓首、黑頭,不問賢愚,必先用皓首者乎?」洵更辭,不聽。〈史臣曰:「洵能文章,性又淳謹。於事無所獨斷,必推之於人,故終始無敗事。然無氣節,專以模稜取容,性又貪鄙,廣植財産,以饒其家。嘗爲吏曹判書,公行賄賂無忌憚。爲宰相累年,未嘗建一事、吐一言,以扶植公論,日以媚悅於君,以固寵祿,時人以爲鄕愿老賊。時,王欲大肆荒淫,畏大臣莫敢發,故先行誅殺以去之,又欲得順己者。知洵無氣槪易制,特爲相,洵亦苟順其慾,故寵遇日加,終無禍患。〉
1月4日
○壬申,御經筵,執義金硉曰:「國家昇平日久,人心奢侈,請躬行節儉以率之。昔漢文,惜百金,而致富庶;唐宗躬節儉,而斗米三錢。近者,盜賊恣行城內,此,飢寒致之也。」正言洪淑曰:「近來,大臣、臺諫,累請省費,請須留神。」王不悅曰:「雖節儉,豈能弭盜乎?」
○傳曰:「金孝孫西班祿職陞敍,除本衛仕,上直。」孝孫,卽宮人綠水姊夫。
○傳于承政院曰:「臺諫所啓,宰相濫占數外伴倘者,竝令科罪事,其諭八道。」
○以成俊爲議政府領議政、世子師,李克均左議政、世子傅,柳洵右議政,盧公弼右贊成,李諿戶曹判書,金應箕工曹判書,宋軼兼知義禁府事,楊稀枝同知成均館事,沈順門司憲府掌令,權達手弘文館副校理,鄭沉司諫院正言,李自華弘文館修撰,金漑、朴光榮副修撰。
○海州牧使缺,吏曹擬議以啓,御書高荊山曰:
終當大任,特超二資授之。
○命減宰相致賻。國制,宰相身死,例致賻。至是,費用無節,府庫空竭。宰相、臺諫,力請節用,上深惡之,故有是命。
1月5日
○癸酉,受朝參,御經筵。大司憲崔漢源曰:「內需司役歇,故公私賤爭相投屬,納貢之數日減。《續錄》載:『戊午年以前,勿更分揀。』官吏因之,聽人請托,而不分揀,此甚未便。」王問領事尹弼商,弼商曰:「追辨實難。」王,決意不聽。
○禮曹啓:「社稷、先農,卽位後一未親祭,請親行。」承旨李坫等亦啓,傳曰:「果如所啓。農、社皆爲民本,固所重也。但先農祭,當與先蚕幷擧,而中宮方在服,今年則不可擧也。宗廟、文廟、社稷,固當親祭,然予氣不平,近又風寒。如欲祭之,必先沐浴,力疾以行,恐生大病,當竢平行之。」
○司諫院,論佐郞柳房,不宜兼春秋館,命議之。尹弼商議:「柳房已爲柳子煥後。爲之後者爲之子,不係於子光,雖除春秋館,何礙之有?」成俊、李克均議:「泛論庶孽,則諫院所啓宜當。但柳子光有大功於國,旣已許通仕路。況房爲嫡叔子煥後,不係於子光。且已經監察,而不駁,何獨於春秋館防之?」
1月6日
○甲戌,御經筵。
○杖內官崔好謣一百。
1月7日
○乙亥,御經筵,受輪對。都摠府經歷崔巨源曰:「臣曾爲柔遠僉使,饋城底彼人。酋長中樞阿速跪曰:『前此鎭將,必差堂上官。今何堂下官來耶?』彼人誇其己職,不無蔑視之弊,國威埋沒。今後,高嶺、潼關、柔遠、美錢、訓戎、慶興鎭,請差堂上官。」訓鍊副正李之芳曰:「平安道沿邊諸邑,賊路要害,每年冬,設木柵,必用大木,年年改之。近者旣盡,遠伐於他,輸轉之苦;戍卒之弊,莫此爲甚,宜速築城,以圖永逸。但國家大興功役,役遠道軍民,朝夕之費,必資邊民。以有限邊穀,齎布易粟者衆,則勢將主容俱困,此亦不可不慮。臣意,平安、黃海兩道人及當領船軍,逐歲抄定,輪役築之,每歲自二月初,至三月晦;又自九月初,至十月晦,期數十年,則國不知役民之煩,而邊禦永固,戍卒設柵之弊,亦祛矣。臣又見邊鎭軍人防禦之苦,一年之內,坐甲警守之日,多,在家力業之時,無幾,衣食全寄妻孥、保丁,而彼保丁亦避役流移,苦戍之卒,又從而流亡者,比比有之,誠爲可慮。臣意,人民五家或十家作統,統主一長,統內人物流亡及從他來匿者,常令點撿,告官刷括,有不如令,統長及戶首,峻法繩之。至於移入內郡者,亦嚴法刷還,以防邊民避役之姦,以厚戍卒衣食之原。」掌苑署掌苑愼自建曰:「僧徒於國家,無益而有害。國家慮避役爲僧之弊,年少爲僧者,一切禁之,皆定軍役,勿許度牒,是欲絶其根也。然於式年,取大選,是,不揣其本,而齊其末也。且公賤有實人,願屬圓覺寺內佛堂照刺赤者,以僧人,納價而不役故也。況寺有照刺赤,僭擬宮闕,且圓覺寺御室,於國家無用,亦於寺不緊,不可仍置。臣聞:『去草不去根,終當復生。』臣意,罷大選之法,以杜爲僧之門。又革照刺赤,以寺僧修掃,幷轍御室,何如?東西活人署,爲病人設也。自祖宗朝,凡病者竝令兩署救療,此,良法美意也。近者,官吏慢不救療,故得病之人,或暴露於都城街巷,呻吟相繼,因死道傍者有之,至於宮城之側,亦或有病人。令主掌官,申明檢擧,得病之人,一切救療,何如?赦文內稱:『謀、故殺人外,竝皆免罪。』而但律文內:『鬪敺殺爲首者,絞,而爲從者,杖一百、流三千里。』《續錄》云:『凡犯罪入居當次人,勿揀赦前。』受敎內:『犯三流者,全家徙邊。』以此論斷,故爲首者全免,而隨從者未免,用律未穩。」豐儲倉主簿李珌曰:「盜賊興行,未有甚於此時。或入人家,公行刦掠,或刺人於大都之中,如此恣肆,近古所無。臣聞:『視都知野。』輦穀之下,尙且如此,況遠方乎?其所以弭之之方,雖已申明,而尙不自戢,臣意以謂,弭之之本,未盡擧也。古人云:『弭盜在於富足。』今中外之民,結爲香徒,糜費酒食,罄竭財産,纔及秋冬,飢寒切身,奈何民不窮且盜也?市廛之民,服飾奢侈,侔擬士類,以至孩提,冠貂叚衣細紬,奈何民不窮且盜也?髡首逃農者,亦是大蠹。度牒之法,雖已停罷,少年爲僧者日增,非徒軍額日減,冗食者如此其衆,則奈何民不窮且盜也?故臣以謂,弭盜之本,在於節民用、崇儉素,沙汰僧徒而止耳。」通禮院引儀李墾曰:「國家爲先王陵寢,創建五寺。其中奉先寺、正因寺,特賜土田、奴婢與長利之穀,以育髡首資用。社田已侈矣,又何用長利哉?兩寺之債,遍滿列郡,被緇之徒,不計年凶,橫行閭里,催督侵奪,民産已竭,弊將難救。豈可使游手之人,坐享民膏乎?況佛,淸凈寡欲,慈悲廣大,而多蓄牛馬,業農爲務,甘心取利,貽患赤子,則於其道有負,而貽弊於民不貲。今後,禁其髡,以充軍額;收其穀,以助軍需,邦本益固矣,且軍額可實,而不可疎也。國家立法節目詳嚴,而軍額不實者,逃役之夥,而給保之未周也。古者,一家從軍,則七家奉之。故國資於兵,兵資於農。今牽以三丁爲準,而閑丁鮮少,爲軍者無一保,幸而得之,非貧病老羸,則必乳下之童,而厭役投緇之徒,莫之禁也。在成宗朝,禁度牒之敎,昭如日星,而奉行者,未能體之。及我殿下卽位之初,首下衰佛之敎,四方忻忭,而其根不除,至今滋蔓,此,聖明之疵政,而耗軍之大蠹也。伏願殿下,上遵先王成憲;下念初政本旨,愼終如始,日新又新。《詩》云:『率由舊章。』臣爲殿下,深有望焉。」
○御題:「醉春桃萼雨中紅。」下政院,傳曰:「承旨金勘、許輯,注書李守貞,製律詩以入。」
1月8日
○丙子,御經筵。司諫李懿孫曰:「人臣之罪,莫大於不忠。上之用人,下之事君,必以忠爲先。尹湯老,不忠之人,不可敍也。」王曰:「大妃至親,廢幾十年。今敍軍職,似無妨矣。」掌令金千齡曰:「湯老所行如彼,雖大妃切親,豈宜輕敍?」懿孫曰:「曺潤孫初授宣傳官,纔閱三歲,驟陞四品,甚濫。」千齡曰:「敎云:『銓曹豈不酌量,而擬之?』然則銓曹所擬,皆不得以論駁乎?」王曰:「人器苟當,何論久近乎?」千齡曰:「前此,臣等亦嘗論啓金孝孫,而不允。今又陞授祿職,又除本衛仕,上直,臣等未審何緣,至此乎?」王曰:「今雖陞敍,乃是軍職。以未取才,故只敍西班耳。」懿孫曰:「金繼宗身犯大罪,而今除司僕將。若西班職,則已矣,不宜授將帥之任。」王曰:「已發明許通,不可追論。」
1月9日
○丁丑,御經筵。執義金硉曰:「國家所以置臺諫者,上言人君之失;下論百官之非,故人主耳目所不及,臺諫皆得以言之。前此敎云:『近日臺諫,於除授間,雖微事,必論啓不可。拒諫之漸,自此萌矣。』爲言官者,將承順,而不言,朝廷之事,去矣。尹湯老、金繼宗,罪犯綱常,俱錄於案。雖云發明,其初自服,不可敍用。曺潤孫,授宣傳官未三年,驟陞四品。我朝官制,議政府。六曹郞廳,箇滿陞敍,而苟有賢能,則不在此限。潤孫無才德,而至此,甚未便。大抵,犯私罪作散者,經二年乃敍,《大典》所載。言事而見罷,尙不得卽敍,況靑鳧守以私罪罷職,而遽敍乎?以今日進講明皇之事,言之,天寶以前,開納諫諍,委任賢相。天寶以後,惡聞直言,馴致禍亂,此正可鑑。方今昇平日久,殿下承祖宗之業,當恐懼守成,不宜以昇平自安也。凡禍亂之生,常在於昇平之時。今則諫官所啓,非徒不聽,又從而非之,不勝缺望。」
1月10日
○戊寅,受常參,朝啓。承旨姜參啓:「平安道平壤囚宋非、奸夫金凡山,與宋非同謀,殺本夫黃南才罪,金凡山絞待時;宋非斬不待時,三覆。」王曰:「依律。」
○御經筵。大司憲崔漢源曰:「近日兩司所啓事,不可不允。曺潤孫驟陞四品,固爲不可。況南方,非邊邑比也,不宜使無踐歷者,莅之。」不答。
○命議金繼宗、尹湯老事,成俊議:「湯老蒙成宗之恩,大矣。於衰服中宿娼,罪則大矣。但大妃至親,特敍西班職,以慰其心,於情甚合。繼宗旣已發明,敍用於司僕將,何妨?」李克均議:「湯老於妓,有家有息,不比他人新奸敗常之例,敍用甚當。繼宗事,旣遣敬差官推覈,又令禁府更鞫發明,敍用於司僕將,何害?」傳曰:「其示臺諫。」
1月11日
○己卯,受朝參,御經筵。獻納李元成、持平權輳,論啓曺潤孫事,不聽。
○笞尙傳金璽五十。
1月12日
○庚辰,御經筵,受輪對。繕工副正崔玉皓曰:「畿內之民,徭役倍於他道,而沿路各官民之役,甚於僻郡,勞逸不均。臣願,沿路各官生穀草,量宜減數,移定僻郡,何如?司宰監僉正柳繼宗曰:」臣,近任平安道渭原郡,目覩防戍之事。烟臺軍,其役甚苦,倍於他軍,以此,有武才者,盡投甲士、騎兵,其中,微弱貧窮者,竝屬烟臺,倘有賊變,無以應敵,往往被虜者有之。臣意,除其不實者,擇本鎭別侍衛、甲士中,勇敢者七、八人,輪次定送,則雖有賊變,必無見虜之弊。若不革除,當依甲士例,許屬烟臺,計仕除職給祿,則不待抄定,而有武才者自請,收議施行,何如?「
1月13日
○辛巳,御經筵。司諫李懿孫、掌令沈順門啓:「金孝孫旣除軍職,今又陞授。雖是特恩,此則太濫。曺潤孫歷仕不多,不更事務。梁山大邑,獄訟浩繁,請改正。」不聽。
○持平方有寧、正言洪淑,合辭累啓金孝孫,曺潤孫事,不聽。
1月14日
○壬午,御經筵。講《綱目》至唐玄宗紀,帝出奔蜀,領事李克均曰:「《唐家昇平》日久,上下苟安,恬不知省,有如是之亂,而莫之覺。自古人主之患,狃於昇平,多致敗亂。古云:『守成難於創業。』意有在也。後世昇平之主,所當深戒也。」持平方有寧,論曺潤孫、金孝孫事,不聽。
○傳于李克均曰:「驟陞如潤孫,以戚畹而授職。如孝孫者,自祖宗朝,豈無其人,宰相不才授職者,亦豈無如孝孫,而言之若是,何也?」克均啓:「臣知潤孫之爲人,豈不堪任?且如孝孫者,豈但一、二?今臺諫之言,似支離,然非堯、舜之道,不敢陳於王前,故敢爭之耳。且前此,經筵官早會,互相論難,以備顧問。今御殿太早,何暇討論?」傳曰:「經筵官皆一時之選,豈必臨時討論?今觀,百執事懈弛。予若晏起,則宰相亦必晩來,此於事體,何如耶?近來臺諫,雖小事,若出於上,則深論極言,使上不得措手,此何等風也?」克均曰:「上敎允當。」
○持平方有寧、正言洪淑啓:「今聞,以臣等之言爲固執。臣等非固執,顧以公議不可棄也。」傳曰:「國家所以設臺諫者,欲聞公議也。豈以臺諫之言,爲不恭耶?問諸大臣,而大臣之言如彼,爾等豈不聞之耶?」有寧等曰:「大臣之言,何可盡信?臺諫有言,大臣必多立異。惟在聖明。辨其是非耳。」不聽。
1月15日
○癸未,日暈。受朝賀,御經筵。講《綱目》至貴妃楊氏伏誅,王,顧問曰:「必誅楊氏然後,可乎?」侍讀官姜澂曰:「貴妃禍基,必誅然後,乃快衆心。明皇寵愛貴妃,失待祿山,故其禍敗至此。」領事柳洵曰:「明皇酷嬖女色,蠱惑心志,故少人如林甫,投間抵隙,得售其奸。古云:『內作色荒。』人君色荒,則不敗者,鮮。此,古今之明鑑也。」執義金硉曰:「先王設法,率用循資。安可爲一潤孫,而毁祖宗法哉?」王曰:「爵賞雖重,言之不宜若是。」
○傳于柳洵曰:「聖人雖至公,亦豈無人情?臺諫所啓,予甚憾焉。」
○持平方有寧、正言洪淑啓:「偏信大臣,則大臣有專權之漸;偏信銓曹,則銓曹無忌憚之心。如孝孫微者,而恩出於上,此,臣所以反覆啓之。」不聽。
1月16日
○甲申,受常參,朝啓。承旨姜參啓:「全羅道長興囚私婢石乙今,與奸夫奇和,謀殺本夫權石罪,初覆。」王曰:「依律。」
○御經筵。講至李泌求去,帝不聽。泌曰:「陛下今就臣榻,猶不得請,況異日香案之前乎?陛下曏日,待臣如此,臣於事,猶有不敢言者。」侍讀官權達手曰:「肅宗就泌飮酒,同榻而臥,其君臣際會,千古罕有。有懷必啓,宜無難也,而乃曰:『猶有不敢言者。』臣之進言,其難如此。人君當曲賜優容然後,士氣得舒,而能盡其言。」
1月17日
○乙酉,日暈。御經筵。特進官宋軼曰:「京在所,以土姓朝官,爲堂上、別監,以糾風俗。今王子諸君,亦稱爲本鄕堂上,其邑吏上來,輒加侵責,弊甚不貲。臣意,王子諸君,請勿參京在所。」王曰:「此言果然,則固非矣。」獻納李元成曰:「曺潤孫,不宜留難。前日下問大臣,大臣啓:『曺淑沂之子。』此非公論也,宜速改正。」王曰:「潤孫若庸愚,則大臣豈以其父,而虛譽之哉?」持平權輳曰:「有武才者,當任邊方,何必南方劇郡乎?潤孫果賢,則臺諫豈無一人聞之者乎?」王曰:「大臣之對如彼者,特陳其所知之意也。若以武臣,而每任邊方,則是亦偏也。」
○受輪對。
○持平方有寧、正言洪淑,論曺潤孫、金孝孫事,不聽。
1月18日
○丙戌,傳曰:「近來,言者皆云:『當闢異端。』而言與事乖,往往僧徒,出入卿大夫家,又與儒士交結,甚非美風。若有犯禁者,朝官,則罷黜,宰相、儒士,亦當治罪。且令禁斷,毋得出入都城。憲府若不痛禁,幷罪之。」
○坡平府院君尹弼商啓:「臣,年已七十七,廷臣之老,無踰於臣。今起居不能任意,視聽亦不得詳,請辭領經筵。」不允。
○傳曰:「如檜巖、奉先住持之類及一切城外居僧,今後,毋得出入兩宗圓覺。且內言不出,外言不入,已有法禁,而僧徒每有不便於己之事,輒緣尼僧,得通言語,甚不可也。今後,尼僧若有往來相通者,令憲府痛繩以法。且儒生當力排異端,而反有與緇流交結者,是背吾道也。不可齒於儒類,亦不可使赴科擧,令禮曹諭之。」
○坡平府院君尹弼商、左議政李克均、右議政柳洵、兵曹判書李克墩、參判韓斯文、參議洪自阿、參知朴義榮、海州牧使高荊山,會議富寧鎭移排便否,高荊山議:「富寧移排之地,臣於去年,往審便否。政丞波吾達,則不宜置鎭事,其時詳錄以啓。自政丞波吾達至于紅濱下端泉坡一息程內,則地勢狹窄,不宜置鎭。自泉坡至于紅濱祭峯前,則地廣十餘里平衍。若於此地設鎭,則新營洞、李元亨洞、束草洞賊路及虛通洞、崔達洞等賊路,可以防戍。然設鎭之處,四月積雪未消,九月氷已堅,臣之再度往來,重着緜衣,風寒倍於本府,五穀似不及熟,加以地皆沙石,不宜五穀。臣聞,中朝防禦之卒,官給衣糧,故只審賊路緊不緊如何耳。本朝防禦,則異於是,城內土兵,率妻子留防,自備衣糧,當審其耕稼、防禦兩便之處,設鎭然後,民乃安業,防禦亦固。以臣所見,則今之欲移鎭之處,未知其可也。但茂山堡至豐山堡四十里;自豐山堡至會寧鎭六十里,其閒絶無防戍之處,兩堡居民所耕之地、所由之路,皆在外地,賊路近。且不險,撿天以下沿江居接野人,連續來往,去年之閒,再三虜人物、牛馬而去,梗化之漸,已著矣。萬一群起爲盜,則如入無人之境,無有阻礙,變故不測。臣妄謂,若移茂山堡於梁榮萬、東良兩洞中央;移豐山堡於三歧近處,又於下車之下之地,復立古堡,則三堡相距,皆不過二十餘里,非徒首尾相救,應變便易,兩堡所耕之田、所由之道,皆在內地。且可耕陳地,不可數計,土品亦饒,民欲徙居者,有之。臣之所見,如是。」尹弼商、柳洵議:「移鎭、設鎭,國家重事,不可輕易沿革。臣等於本道,一不往來,未知形勢,難以遙度。況今李克均、高荊山所見不同,莫適是從,姑待使臣回還後。無事之時,命遣知大體、識時務大臣,往審便否,啓聞後,更議定奪,何如?」李克均議:「富寧鎭移排處,非徒防護新營洞、李元亨洞、束草洞、虛通洞,亦護鏡城、明川、吉城等鎭。臣自庚辰年賊變始起之後,每被賊患,深思方略,未知其要。臣爲節度使時,與成俊偕往虛水羅,內外賊路,備嘗度思,雖不置鎭於虛水羅、紅濱等處,移設富寧,則我可以防守要地,彼不得肆其跳梁。但高荊山所云紅濱等處土地沙石,臣未的知,荊山所見,與臣爲異。臣意,知邊事人,可以定奪。李季仝近當終制,請命遣,往審茂山堡、甫乙下堡移設事,竝命審定,幸甚。豐山、茂山兩閒相通之路,不可禁行,況人民所耕之田,皆在於路外乎?下諭節度使,毋令禁行,何如?」李克墩、韓斯文、洪自阿、朴義榮議:「新鎭設置不便事,臣等前議已盡。但今荊山議,移茂山堡於梁營萬、東良兩洞中央,移豐山堡於三歧近處,又復立甫乙下舊堡,均道里、便救援,此策似然。比聞,自富寧抵會寧大路,乃彼人朝京及我民常由之路,而近日,節度使慮其行人被虜,防塞不許通行。是示彼人以弱,大不可也。若如荊山之策,則必無行人被虜之患,然此亦廢置、更張大事。令觀察使、節度使,詳審便否、利害及置兵之數,磨鍊啓聞後,更議施行,何如?」從克均議。
1月19日
○丁亥,御經筵。
○傳曰:「有紋鴉靑羅、白羅,各四匹,令尙衣院,品好織造以入。」
○傳曰:「內官全獻,盡奪告身,決杖八十,定役造紙署。」
○臺諫,論潤孫、孝孫事,不聽。
1月20日
○戊子,御經筵。
○傳曰:「椵木五十條,分定忠淸、江原兩道,令隨宜備送。」
○臺諫,論啓潤孫、孝孫事,不聽。
1月21日
○己丑,受朝參,御經筵。
○以李坫爲刑曹參判,韓偉漢城府右尹,蔡壽平安道觀察使,金勘承政院都承旨,許輯左承旨、姜參右承旨,崔璡左副承旨,朴說右副承旨,權鈞同副承旨,李自堅弘文館副提學,閔頤司憲府執義。
○命敍任士洪。
○傳曰:「司僕寺副正尹遘,陞授本寺正。」
1月22日
○庚寅,御經筵,受輪對。
○正言鄭沉啓:「以韓偉爲漢城府右尹。漢城府卽古之京兆府,詞訟浩繁。偉本無學識,必不堪任,請遞之。』王曰:」已歷承旨,何不堪之有?「
○掌令沈順門啓:「私奴莫同,特命勿分良賤,許屬內需司,又鞫刑官分揀之罪。此人若可屬,則分揀後屬之,未晩。分揀是非,刑官之任,有何罪,而鞫之?」不聽。
1月23日
○辛卯,御經筵。大司憲崔漢源曰:「凡內需司奴婢,已付正案,則不可改,續案,則可改,請令該司分揀,當屬內需司,則屬之;當給本主,則給之。前者以誤屬內需司,命鞫刑曹官吏,而仍屬內需司,甚未便。」王曰:「旣鞫刑曹官吏,而仍屬內需司,固似倒錯,然一開其端,則人爭告訴,不可也。」大司諫閔暉曰:「昨以韓偉爲右尹。漢城府詞訟浩繁,偉無學識,何能裁決?雖敎云:『已經承旨。』然承旨無裁斷之事,但出納而已。假如判尹、左尹有故,則右尹獨坐,何能斷事?」王曰:「豈必有學問然後,聽訟也?」暉曰:「漢城府雖云三堂上,非伴食備位而已,必相可否而後,辨其是非,偉豈能堪耶?」
○傳曰:「天使人情所贈髢子六百外,別定二百于各道。公主出閤時,亦當用也。」
○持平方有寧啓:「平安道,天使及赴京使臣所往來,凋殘甚於他道,欲使蘇復,故先是,必擇遣位高望重如鄭佸、李克墩、李克均,近來不然,故凋弊日甚。今天使出來,年又凶險,蔡壽又非位高望重,而前爲忠淸監司時,多有所失。嘗持服,又多不謹,請遞之。」又啓韓偉、莫同事,不聽。
1月24日
○壬辰,御經筵。講《綱目》,至第五琦奏以什一之法,收歛於民,侍講官南袞曰:「什一,帝王之美法,琦,實欲厚歛,而藉此爲奏,欺君莫甚。」王曰:「知其欺君,猶用其策乎?抑不知乎?」袞曰:「代宗,固非庸主,苟或知之,必不有此。自古興利之臣,欲行己志,則必據美法,傅會以奏,人君鮮有不然其言者。此法行之已久,旋卽廢之,意或代宗,初不知剝民之如彼也。人主苟知剝民,何敢忍爲?然代宗任用失人,故琦及劉晏之徒,雜進售奸,如靑苗錢、靑苗地頭錢法,病民箕歛,遂至於此,此則代宗之失也。」持平權輳,論啓韓偉,不聽。
○傳于都承旨金勘曰:「右眼微痛,而眸子亦似微瘇,劑適藥以進。」仍傳曰:「玆故,不御晝、夕講,爾其知悉。」
○傳曰:「司僕寺所進馬,毛色不好,且不馴,不合天使之騎。令京畿擇驛馬,送司僕寺調養。」
○繕工監提調啓:「前敎云:『金虎門及西行廊第一屛門,開春後,天使未到前改造,令高大。』請以本監紫門官員,監督其役,以紫門入積材木,推移用之何如?」傳曰:「可。」
○禮曹判書李世佐啓:「臣弟世佑,累年侍從,以京畿觀察使卒。門戶丁零,其妻孤居于城底十里。去夜,强盜焚刦其家,世佑妻逃脫得免。世佑雖死,是亦宰相家也,其隣人不奔救,請鞫之。且搜捕旁近可疑處,諭京畿監司,幷搜近縣,何如?」傳曰:「依所啓。」
1月25日
○癸巳,受朝參,御經筵。司諫李懿孫曰:「凡人主用人,較短量長,惟器是適。漢城府,古之京兆,其任甚重,而韓偉無學術,何能堪任?請遞之。」王曰:「雖有學術,豈能盡賢;雖無學術,豈盡不賢?」懿孫曰:「凡決事,必知其是非而後,可辨。況奸詐之徒,紛紜爭訟,苟無學術,何能辨之?」懿孫又論啓蔡壽,王曰:「人有一失,而輒皆追論,是無自新之路。」持平方有寧曰:「莫同,屬內需司與給其主,何關於臣等?但人主擧事,必出於正而後,下必信之。若不辨是非屬之,則下不得無疑,似非國家事也。」不答。
○傳曰:「莫同事,非關於國家,而持平方有寧,必以國家爲辭,是,以予爲非也,其鞫之。」承政院救解,不聽。
○命盡奪內官朴從生告身,決杖一百,定役三年。
1月26日
○甲午,御經筵。獻納李元成曰:「蔡壽前爲監司,多有所失。又嘗持服,忘哀杖人,請遞之。」又論韓偉,不答。
1月27日
○乙未,御經筵,受輪對。
○傳曰:「如藏義、津寬等寺水陸齋,始於何時?香祝,必遣朝官,何耶?且爲何事耶?」承政院啓:「此皆祀典所不載,該司必無前例。今考成化十九年香祝,皆秩高朝官差遣,每年二月十五日行之,爲先王、先后也。」傳曰:「自先王朝已有之,不宜遽革。其以忠贊衛之類,差遣。」
○傳曰:「持平方有寧改差。」
1月28日
○丙申,御經筵。大司諫閔暉曰:「韓偉無學識,難以決訟。蔡壽前爲監司,所失旣多,守喪時,亦無操行,請竝改正。」不答。承政院啓:「水陸之設,自祖宗朝有之。其制則設上、中、下壇,上供佛,中供僧,下壇供王后,其褻慢莫甚。昨敎云:『不得已遣朝官乎?』上敎允當。臣等意,全羅雙峯,慶尙見巖、黃海貝葉等寺,皆行水陸,而香使則令兵曹,差遣忠義衛之類。今此水陸香使,亦依右例,何如?」傳曰:「依所啓。」
1月29日
○丁酉,親傳社稷祭香祝。
○御經筵。講《綱目》,至《唐德宗紀》郭子儀持重兵在外,程元振、魚朝恩讒訴百端。王曰:「時君庸暗,不能誅讒耶?」侍讀官權弘曰:「元振、朝恩。皆摠兵用事宦者,若子儀摠兵,則己權去矣,故讒間如此。」王、再問,而弘聞之未詳,故對之如此。掌令沈順門、正言鄭沉,論啓韓偉、蔡壽,不聽。
○兵曹判書李克墩啓:「臣久任兵曹,前此請辭,而不允,今又爲天使館伴。兵曹事緊,館伴亦有措置之事,請遞兵曹。」從之。
○議政府啓:「方有寧不可罷。」不聽。
二月
2月1日
○戊戌朔,受朝賀,御經筵。司諫李懿孫曰:「方有寧語適錯誤,豈有情耶?雷霆之下,雖使之言,猶懼不克,況罪之乎?」李克均曰:「臣等豈敢愛一有寧?恐爲聖德之累,故啓之。今若優容,豈不美哉?」王怒曰:「人主若明哲,則臺諫必不如是。前此,罪臺諫非一。今雖不罪,於予何益?且畏後世之譏,而盡從之耶?」傳于李克均曰:「有寧貌似淳直,其心則未可知也。」克均曰:「臣亦不以有寧爲無罪,但樸質,言無曲折。若賜寬容,則聖德增光。」禮曹判書李世佐等啓:「臺諫,言雖失當,亦當優容。臣等非愛一有寧,恐妨言路。」傳曰:「近來,臺諫言事,則弘文館、政院、六曹、政府,必相營救,習以成俗,非予庸君所能遽革。妨於言路,故特寬論,然不宜在臺官。」
○正言鄭沉啓:「韓偉浮薄,不爲物論所齒。雖爲宰相,其中未必有也。蔡壽亦豈可委以重任?請遞。」不聽。
2月2日
○己亥,日暈。
○御經筵。獻納李元成,論啓蔡壽、韓偉,王曰:「壽不可追論,偉雖不敏捷,可姑試之。大臣皆云可授,今不可改正。」
2月3日
○庚子,御經筵,受輪對。禮賓寺主簿權愈曰:「凡訟事三度得伸之法,載在《大典》,其初立法之意,至爲詳密。但奸詐之徒,謀得他人田民,輒自告狀,希望僥倖,雖或不勝,淹延設計,假托三度得伸之法,紛紜告訴,至於累世而爭訟不已,故雖理直者,反爲所奪,理曲者,三度分辨之間,累世仍執,冤抑不貲,情、法未安。臣願,依斷訟都監例,別設一局,刻期分揀,定其大限,以伸冤抑。」
○議政府啓:「今年,京中死亡甚多。是,必因年凶、疾疫,以至夭扎,請於五部,各定醫員,隨其病候救療,何如?」傳曰:「依所啓。如不謹撿擧,則治罪。」
○全羅道觀察使張順孫啓:「谷城人將仕郞金得善,年一百三歲;光州人將仕郞裵重熙,年一百一歲;務安人將仕郞宋之唐,年一百三歲,請依《大典》賜米。」從之。
○以姜龜孫爲兵曹判書兼判義禁府、同知經筵事,安琛戶曹參判,安潤德刑曹參判,李世英工曹參判兼世子右副賓客,崔漢源司憲府大司憲兼同知春秋館事,李坫慶尙道觀察使,金勘嘉善都承旨,朴義榮戶曹參議,李世貞兵曹參知,閔頤弘文館直提學,尹金孫司憲府執義,權憲持平,崔淑生司諫院獻納。
2月4日
○辛丑,受常參,朝啓。承旨朴說啓:「全羅道光陽囚林中山,以徙民逃亡罪,斬待時,初覆。」王曰:「依律。」
○御經筵。講至陸贄勸德宗納諫書曰:「上好勝,必甘於侫辭;上恥過,必忌於直諫;上厲威,必不能降情,而接物;上恣愎,必不能引咎而受規。」侍講官南袞曰:「自古,勸君納諫,非不多,未有如此言之切者。人君固當猛省,請賜聖覽,紬繹其義。」大司諫閔暉,論啓蔡壽,韓偉,不聽。持平權輳曰:「壽前爲忠淸監司,所失旣大,守喪時,大節亦虧。今臺諫,方論其不可,而曾不顧憚,受假出去,此亦足以遞之。公論不合,所行如此,臣等安敢不言?請速改正。韓偉素無學術,不能剖決詞訟。若合於公論,臣等豈敢抗天威,論啓不已乎?」不答。
○平安道觀察使蔡壽啓:「臣庸愚,臺諫論啓,請辭本職。」傳曰:「曺淑沂老病,故遞之。卿其往勉,如或謬誤,則以我爲咎,於卿亦將有害。」
○刑曹啓:「李玉山殺僧百眉,論以故殺,而罪當死。但其妻甘隱,聞奸夫百眉欲殺本夫玉山事,不告其夫,而告其母,疑是同謀。但律云:『若告期親以上者,竝免罪。』臣等意,甘隱雖不直告其夫,已告其母,疑爲無罪。」傳曰:「議于政承等。」
○都承旨金勘,將入常參,賜沈香金帶一腰曰:「卿其帶入。」
2月5日
○壬寅,受常參,御經筵。大司憲崔漢源、正言鄭沉,論啓蔡壽、韓偉事,不聽。
○尹弼商議:「甘隱則當依律施行。李玉山雖迫於免死,而爲之,然擅殺之罪,不得容恕,亦依律施行,何如?」成俊議:「百眉欲殺本夫,甘隱雖不告本夫,而告其母,使知之,與自首何異?不須更推。李玉山聞百眉欲殺己,而先自殺之,安可論以謀殺?」李克均議:「甘隱自首分明,不須更問,當依律施行。李玉山殺奸夫,其情可恕,然有司存焉,擅殺之罪,固當依律。」柳洵議:「甘隱旣與百眉相奸,則百眉欲殺事,難以語本夫,故告於其母,是同於自首。其與奸夫同謀與否,不必更問。李玉山聞百眉欲殺己,而圖爲自全之計,不可論以謀殺。」從俊議。
2月6日
○癸卯,江原道監司朴元宗啓:「本道,近年大雪,獸族凍死殆盡。天使支待獐鹿,請勿論講武場,捕獵。」傳曰:「防禁雖嚴,私獵者猶或有之。況弛禁,使得縱獵乎?不可開端,其令他處,無弊捕捉。」
○持平權輳、正言徐厚,論蔡壽、韓偉事,不聽。
2月7日
○甲辰,御經筵。司諫李懿孫、執義尹金孫,論啓韓偉、蔡壽事,王曰:「姑試之,如其不堪,遞之何難?」懿孫曰:「連年凶歉,民方艱食。各道守令,憑藉天使支待之物,不無侵漁,請諭八道監司,使之糾察。」從之。
○諭八道觀察使曰:「近來,連年凶歉,救荒諸事,在所當急,而天使支待雜物,不得已取辦於民。須使民食有裕然後,能供需索,事集而民不困,可以兩全。慮有守令,不顧國家恤民之意,憑藉待支雜物,侵漁多端,重困百姓,卿其救荒諸事,更加措置,糾擧守令之因緣病民者,隨事論斷,如其不體予意,卿亦不饒。」
○先是,命圖畫署,摹畫謝安携妓東山圖二十幅。至是,提調李昌臣,令工畫成以進。
○傳曰:「各司婢子及良女年八歲至十一歲,容貌端正者,擇入。」
2月8日
○乙巳,御經筵。大司諫閔暉、掌令沈順門,論啓蔡壽、韓偉事,不聽。
○受輪對。成均館司藝孫執經曰:「國家立制度,辨服色,所以分貴賤、定民志也。糾察者,司憲府,而吏胥之輩,與商賈結契,約爲兄弟,富商、大賈,常服士大夫之服,橫行大都之中,無有禁之者,常所犯禁,而獲罪,皆貧窮無告之民,此豈非聖朝之一欠?自今,吏胥之輩,與商賈之徒結契者,一一推刷,全家徙邊,則必無此弊。」成均館典籍朴好謙曰:「都城內,喪人不得騎馬之法,載在《大典》。近來,服衰絰者,乘肥馬、多僕從,大都之中,公然橫行,非徒不畏邦憲,殊失守喪之道,以累風敎。臣願,申明痛禁。」
○傳曰:「景福宮、昌德宮內墻,皆令高築,外間不肖之人,必以爲高其垣墻,使不得窺內也,予非爲此,前有潛踰者故耳。」
○傳曰:「索白馬老無病者,送內需司。」白馬肉,能益陽。
○臺諫,論蔡壽、韓偉事,不聽。
2月9日
○丙午,御經筵。持平權輳、正言洪淑,論啓蔡壽、韓偉事,不聽。
○親傳釋奠祭香祝。
○傳曰:「令司僕寺,擇獐網完韌者五十,送左鷹坊。」
○令漢城府,撿啓都城內外民人生産、物故之數。漢城府啓:「自正月至二月初五日,生産則一百二十;物故則四百七十八。」
○下書于忠淸道、江原道、京畿觀察使曰:
凡獲雉,不得不毁傷,而皮破則不得封進,民弊不貲,言者有之。今後,雖或皮膚破傷,而色味不變,則竝令封進。
○傳旨戶曹曰:「緜布、正布,各十匹,入內。」
2月10日
○丁未,夜,有流星出貫索,入于箕,長一丈,色黃白。
○受常參,御經筵。
○京畿觀察使金壽童啓:「利川民金季孫,百有三歲。」傳曰:「若可來,則其令給馬送之。」
2月11日
○戊申,受朝參,御經筵。獻納崔淑生曰:「所以設經筵者,欲聞古今得失也。今所講德宗朝百姓,趙光奇之言,誠爲可監。今年凶荒,民多餓莩。必欲使民生得蘇,莫過於守令。然而貪暴者,多;廉謹者,寡,請褒奬淸白吏,以勵其餘。且近日,勤御經筵,誠爲喜賀。但古人云:『晝講不如夜對。』請御夜對。成宗雖隆冬、盛暑,未嘗小廢,請法成宗。」不答。
○傳于承政院曰:「崔淑生本口吃乎?語音何不分明耶?今後,臺諫擇差語音分明者。」承旨等啓:「凡啓事,達意而已,不以辯察爲善。胸中正直,則語音雖不分明,何害?若以言語取人,非但失人,言路亦不廣矣。昔,周昌之對漢高也,口吃不能語,至以爲期期,猶知其不可也。」傳曰:「古人亦有如此者,則擇差之敎,其勿施行。」漢城府右尹韓偉請辭,傳曰:「其勿辭,往謹乃職。卿或不謹,則人將咎予。」
○傳于李克均、李克墩、朴楗、宋軼曰:「今臺諫云:『當褒奬淸白吏。』黜陟之任,旣委監司,從而陞黜之,無乃不可乎?」克均等啓:「臣等累受監司,審知黜陟之道。凡人,特賢者鮮;最庸者亦鮮。但觀行事錯誤與否,而爲之等第耳。成宗朝嘗合各道褒貶等第,上等居首者五人,特賞加。又弘文館、臺諫劾論,遞罷各道守令,然不能盡出於公,故後不擧行。今之所啓,亦據此而言耳。若欲勸奬,令監司擇淸謹者以啓,亦似無妨。然此可偶一爲之,不宜恃此永爲勸懲也。」軼啓:「臣嘗爲二道監司。守令雖有賢良,例考上而已,不得具由別聞。今若下諭,則監司必能簡啓。」
○諭書于八道觀察使曰:
近來,廉恥道喪,士風日弊。凡爲守令,廉淸奉公者少;貪汚病民者多,非徒民受其害,有關風化,予甚軫念。卿其廉問道內守令淸簡有政績最著及貪汚無狀者,毋牽於人;毋怵於勢,公簡以啓。
○立酒禁,因臺諫力請,强從之,然宮中荒樂,不小損。
○帶方夫人宋氏上疏,請復淸風君源職,從之。宋氏淫亂,嘗丁大君喪,爲設齋,要脫冥禍,或上寺禮佛;或於家邀僧飯之,與僧學祖通,國人醜之。
2月12日
○己酉,日暈。
○受常參,朝啓。承旨朴說啓:「典獄署囚良人康太山私奴崔斧,犯罪,全家徙邊逃來罪,斬待時,初覆。」王曰:「依律。」
○御經筵。大司諫閔暉、執義尹金孫曰:「民間貧甚,請禁酒。」王曰:「强者獲免;弱者被禁。徵贖之際,其無冤乎?禁酒,徒爲有弊耳。」金孫曰:「小民無長遠之計,小有所得,必辦酒肉,以相勸飮。今若禁酒,浮費可省。」從之。金孫曰:「以甲士、別侍衛,試武藝,除萬戶者,率皆庸劣,年且垂老,所營者利耳,何補國家?請以內禁衛、兼司僕差之,則彼皆士族,其用心必殊,防戍之事,亦不虛疎。」王曰:「當廣議。」
○京畿觀察使金壽童啓:「今年凶甚,兩麥亦凍傷,救荒之事,不可不急。臣計,道內穀食似不足,請依舊例,發京倉米以賑。」從之。尹弼商議:「萬戶除授之弊,誠如臺諫所啓。擧皆迷劣之徒,不合防禦之任,然武藝之法,載在《大典》,不可輕改。內禁衛及武藝入格人內,擇其可者交差,則《大典》之法不壞,防備之策亦得。」成俊議:「萬戶除授之弊,誠如尹金孫所啓。在前,內禁衛數少,若萬戶盡以內禁衛除授,則侍衛虛疎,故兼用武藝人。今則內禁衛數至五百,雖盡以內禁衛除之,侍衛不至虛疎。臣意,內禁衛、兼司僕中,擇才幹最優者,除兩界,其次除下三道,且已行內禁衛、兼司僕有才健者,竝除之,則邊圉庶得其人。若以爲,武藝之法,載在《大典》,不可輕改,則內禁衛之數,已改,《大典》,何獨偏守武藝法?」李克均議:「今之除萬戶者,率皆內禁衛、兼司僕。雖非時仕者,已行內禁衛、兼司僕有才健者,則除之,又有武藝入格者,或除於下三道。試武藝者,豈盡劣;內禁衛、兼司僕,豈盡將才?但該曹用之有道耳。武藝之法,載在《大典》,不可輕棄,取才時,能射二百步者,竝除萬戶,何如?」柳洵議:「武藝試才,兼講書、射、御,入格者取之,若擇其中堪爲守邊之任者授之,則未爲不得其人。況今萬戶,兼差內禁衛、兼司僕,若銓曹擇用無差,則何不得其人之有?不必盡以內禁衛授之而後,爲可。」從俊議。
○慶尙道居昌、星州、開寧、善山、大丘、知禮、安陰、咸陽,地震。
○傳曰:「米十二碩,送鷹坊。」
○令掌苑署,發坊內人丁,求奇花異草,種禁園。
2月13日
○庚戌,受常參,御經筵。講《綱目》,至裵延齡誣指咸陽蘆葦數畝,爲陂澤數百頃,德宗知其爲誣,而不罪之也,王,顧問左右曰:「知而不罪,何也?」領事李克均曰:「人主之於小人,易惑而難悟如此。小人,務爲迎合之言,以中人主,故惑而信之。古云:『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諸道;有言遜于汝志,必求諸非道。』德宗之於延齡,知其爲誣,不加罪者,此亦平時,惑之深故也。如此之類,人主固宜日留意,而詳覽也。」至陸贄論均賦,以減數多少,爲考課事,王曰:「陸贄所奏事,有合於時弊者乎?」特進官朴崇質曰:「戶曹引納之數多矣。名雖殊,其實則加賦也。戶曹亦不得已如是,國家須念此弊,務節財用然後,民蒙其澤矣。」知事李世佐曰:「古今名相,安有如陸贄者乎?德宗若聽其言,則唐室豈止如是而已?」克均曰:「陸贄之言,可謂至論。節用愛民,爲治之先務,德宗昏主,不聽其言,反以爲罪,惜哉!」
○傳旨戶曹曰:「米一百碩,送內需司。」
○傳曰:「唐白玉一塊,入內。」
○受輪對。刑曹正郞朴永文曰:「咸鏡道五鎭城底野人,每年,節度使、觀察使,各二度饋餉,以爲恒例,一鎭所饋,數至千餘,一饋所費,雞、犬、豕三百餘口、大口魚千餘尾、燒酒四百餘甁、鹽百餘碩,皆取辦於軍民。節度使、觀察使每饋,務欲豐肥,守令雖知弊甚,亦不欲被譴,臨時督納,迫於星火,鷄、豚、狗、彘,境內掃如,以轉買於彼人。且五鎭鹽盆,以軍戶循環煮取,定數輸納,每有不充其數,守令嚴加督徵。因此,牛馬盡斃,家産蕩然,逃散者相繼不已。其幸存者,長立軍門,不顧農業,日益困窮,而野人種落,日益繁盛。若不廢四度之饋,則邊氓不得安接,而貽弊不貲。臣意,節度使、觀察使,每年春秋一時巡邊,謂野人曰:『自今以後,汝等功勞,兵使、監司,同巡共議,分揀上送,國法已定。』則彼必以同巡爲恒式,而無怨於兩度之饋矣。」刑曹正郞安璋曰:「當今習俗奢侈,衣服飮食、家舍器皿,咸以華麗相高,務勝於人,工商之家,曳紈綺、服珠玉;權勢之家,亦多僭侈。物價騰踴,民貧財乏,職此之由。國家禁制,著在令甲,不爲不備,而糾擧之責,專委法司,日令書吏、羅將課告,其奉行之道至矣。然書吏、羅將,於工商,則相與結契;於權勢,則畏㤼自退,終不捕告,其或見告者,迷劣無勢人也。由是,禁制之令,徒爲文具,奢侈之習不戢,臣竊惑焉。臣意,許令凡人得見禁物,皆得捕告法司,法司依法科罪後,犯禁物色,例賞捕告者,則人皆畏人之告,而顧惜己物,自不犯禁也。如此則禁制之令,庶可得行,而奢侈之習,可變也。然下之從上,不從其言,而從其所好。其責於下者,若先禁於上,則言出而千里之外響應;令下而一國之內風行,苟不愼其所好,而無躬行之實,則雖三令五申,令不行矣。況宮闈之地,四方所視,以爲儀刑也。一人奢、儉雖微,而關於俗尙,大矣。故曰:『城中好高髻,四方,高一尺;城中好大袖,四方,全匹帛。』此,極言上行下效之甚也。昔堯、舜,抵璧於山,投珠於谷;夏禹卑宮室、惡衣服;漢文惜百金、衣弋綈;宋太祖碎七寶器,戒公主勿飾珠翠,此,萬世人主之所當法也。伏願殿下,潛心儉德,益勵躬行,大而宮室、服御,以至王子王女婚嫁、第宅,一從儉約,以率一國臣民,則庶幾觀瞻感化,而習俗自歸於儉矣。」司饔院主簿崔耕老曰:「立市廛,使百工各售其業,而得以生生。又設平市署,糾正工商之猥濫者,使不得誣陷愚民。國法詳,而民之被澤,均矣。然今觀市廛,賣者工商,而莫不狡詐;買者愚民,而莫不愚惑。市中鬻物,無小無大,罔不準價,而不爲廣示,私藏署中,知此法者,唯商賈而已。雖諳鍊朝士,不知此法,況遠方愚民乎?故愚民之歸市者,必陷工商之術,而多失産業,國家設掌官,名爲平市之義,安在?臣竊痛心。今後,詳定市中物價,依校書館冊價例,刻銘于板,掛市中各前行廊簷下,使四方之人,皆知市准之法,則小民均蒙聖澤,而市井奸猾之徒,不禁自戢矣。」
2月14日
○辛亥,受常參,御經筵。
2月15日
○壬子,日暈。御經筵。講《綱目》至《德宗紀》夏五月,日食,參贊官金勘曰:「當是時,藩鎭强盛,皇家微弱,日食之變。豈非其應?」同知事成俔曰:「日月之食,雖有常數,人君苟能修省,則當食不食。」
○傳曰:「臺諫云:『落庭米不宜輸送內需司。』然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彼獨非王臣耶?況京倉與內需司,何間耶?若或賑之,固當移彼而及此;移此而及彼矣。且云:『疾疫大作,請恐懼修省。』疾疫,固非修省之所可弭也。三公雖論道、經邦,燮理陰陽,然陰陽豈得盡和耶?且恐懼修省,以消變異,古昔聖帝、明王之事也。然堯之時,洪水滔天,得禹而治之;湯之時,亦有桑林六責。堯、湯聖君,猶當如此,況予之薄德乎?」
○成俊啓:「臣妻妾俱沒,常鰥居,只有兩子與外孫韓亨允,常在側湯藥。兩子脫免母服,纔經一月,羸病交纏,其身尙不能調保,何敢侍病?亨允今爲都司宣慰使,臣甚憫焉。」傳曰:「予初非不知卿之不平,亨允年少可任,故遣之耳。今從卿言,遞之。」
2月16日
○癸丑,日官啓:「月當蝕,至是不蝕。」傳曰:「日月之食,固有常度。然云人君修德行政,則當食不食,信乎?且日官,先知其當蝕,而不差,何耶?昨日所講《綱目》云:『夏五月,日有食之。』抑有定數,而不可變易,則何云:『修德而有不食耶?』食不食,在人君者,似不信矣。」政院啓:「日月薄蝕,災變之大者也。古云:『日食修德;月食修刑。』人君苟能修德、行政,則當食不食,此,先儒不易之正論也。然堯、舜、禹、湯之時,無當食不食之文。至趙宋熙寧中,日官奏:『日當食,而不食。』群臣入賀。大抵日食,必於晦朔,而月食,則必於望,似有常度,然日,陽精;月,陰精。以君臣言之,則君,陽也;臣,陰也。以君子、小人言之,則君子,陽也;小人,陰也。以中國、夷狄言之,則中國,陽也;夷狄陰也。陽勝陰,猶可言也,陰抗陽,不可言也。故《春秋》,日食,則書;月食,則無紀焉。」
2月18日
○乙卯,受常參,御經筵。獻納崔淑生曰:「國家奢侈之習,日甚,士大夫之家婚禮時,爭尙奢麗。今雖設法禁之,因循不革,甚不美也。古云:『若欲祛弊,當自宮禁始。』臣意,諸君、翁主吉禮時,不務華侈,務從約素,以率其下,則浮侈之習,自絶矣。」王曰:「非獨今時爲然,其來已久。非不立法,下不奉行,立之何益?」
○受輪對。監察張世璘曰:「國家崇儒重道,內設成均、四學,外置鄕校,各有師長,敎養人材之方,可謂至矣。然而近來,憚於赴學,業專者,少,而閑遊者,多。如成均館,則有圓點之法,故居館者,多,四學儒生,無圓點之法,故年旣稍壯,則稱爲老儒,鮮有赴學者,誠有乖於國家養育人材之意。臣意,四學依生員、進士例,亦設圓點之法,有滿點者,許赴漢城試,何如?」監察李安世曰:「三浦倭人,祖宗朝定其額數。臣嘗以軍官,往對馬島,見島中土瘠,不能聊生,咸願來居我國,島主又利其收稅,莫之禁防。由是,來居我國者,日益月增。國家無事之時,雖不足虞,若乘機竊發,則變不可圖。臣意,元居倭人,縱不能刷還,通諭島主,自今以後,勿更來居,以防後患,何如?」監察申承演曰:「臣嘗以臘享大祭祭監,詣光陵,喧呼之聲,徹于齋所,問之,則司僕寺獵也。陵所非田獵之處,叫呼馳突,甚爲未安。臣願各陵洞內,勿令縱獵。英陵獻官一年往返,幾至三十餘度,驛路之弊,不貲。開城府齊陵獻官,則例以留守行之。今驪州牧使以堂上官差遣,英陵獻官,亦依齊陵例,以驪州牧使行之,只遣監察,何如?」監察金光厚曰:「近年以來,連歲凶荒,前年尤甚,今者緜布一匹直,米一斗半,百姓艱難,莫甚於此。且前年秋水過多,以至菜根不食:『凶年饑歲,百物凋殘。』正謂此也。國家,已令減省不緊各司之費,而寺刹僧供不除,至爲未便。臣觀,內資、內贍寺,以供上衙門,竝奉內佛堂緇流,尤爲未安。無已則以他司供之,何如?」監察朴晋卿曰:「刑曹與典獄署,相距隔遠,祁寒暑雨,杖傷罪人往來行動,不無加傷殞命,有乖欽恤之意。且妻子隨行,敎以對答節次,使之匿情變辭。由是,聽訟官吏,得情爲難。不特此也,如盜賊已服招者,其妻子要其養獄,言某人富實,宜援以爲黨,及其推問之時,不直告其黨,從妻子之言,而誣告。其被告者,欲免重罪,盡以家財給之然後,得免,如或不爾,則終殞杖下,其爲賊良民,莫甚。臣意,移排典獄署于刑曹後墻底,其元居民,移居于典獄舊基,則弊端可以盡祛矣。」
○對馬島倭六人,來獻土宜。
2月19日
○丙辰,受常參,御經筵。講《綱目》至《唐憲宗紀》:「上問曰:『諫官多謗訕無事實,朕欲摘其尤者一、二,以警其餘,何如?』李絳對曰:『此殆非陛下之意,必有邪臣,欲壅蔽陛下之聰明也。」王曰:「絳之對,雖主於開言路,然若果無實,則治罪,可矣。絳何以至此云耶?」侍讀官權達手曰:「憲宗時事,則臣未及考,臺諫安敢以無實之言,啓之乎?雖有差誤,固當優容。」知事盧公弼曰:「諫者雖有過越之辭,而終歸無實,然初啓之時,自以爲實。人臣,愛身者,多;循國者,少。苟以爲無實爲謗訕,而罪之,則諫者雖有所抱,不能盡言矣。是故,古之帝王如唐太宗,則以不言爲非,和顔色,而開導,人主於臺諫,固當優容。」不答。
○傳于承政院曰:「朴晉卿輪對云:『典獄請移置于刑曹之傍。』若移置,則未可以舊材改構?且民情懷土,居西者,今移東,則東雖好,必不樂遷。況獄基,誰肯往居乎?」承旨等啓:「臣等亦以謂未便。晋卿意,以刑曹與典獄相遠,囚人往來時,漏通獄辭,然往來時,嚴加檢擧,則可無此弊。況典獄之囚,不但刑曹罪人,義禁府、六曹、宗簿寺、司憲府,凡有罪應囚者,竝囚典獄,則安可謂其遠於刑曹,而移構乎?」
○承政院啓:「今年之凶,前古所稀。乙巳之凶,則已前屢豐稔,而至是年遽荒,故人皆以爲災,而國家亦急於賑救。今年,則近來連歲不稔,而至於大歉,故人皆狃於凶荒,而不以爲怪。國家賑救之方,亦似不及於乙巳,大臣雖不可遣,請擇識理朝官,分往各道賑救,何如?前者,全羅道旱荒,國家遣成希顔以賑之。希顔深體國家之意,用心措置,守令震懾,而勤於奉行。若遣如此人,則可無弊,而民蒙其惠。」傳曰:「誠得奉公無私者以遣,則可矣,議于政丞。」
○傳曰:「今年凶歉,流民飢死者頗多。設賑濟場,救恤。」
○傳曰:「令慶尙道,進倭人所貿蘇木一千斤。」
○臺諫上疏曰:
臣等俱以庸劣,待罪言官,惟不能稱職是懼。第以才識短淺,思慮未周,無以裨聖德萬分之一,曠官之責,無所逃遁。謹陳時事十條,上瀆聖聰。伏惟殿下,垂察焉。一曰,納諫諍。臣等聞,《書》稱成湯之德,不曰無過,而曰改過;詩人美宣王之德,不言無闕,而言補闕。然則雖古聖賢,固不能必其無過,貴於能改耳。改過之要,莫切於諫諍,古之帝王,設敢諫之鼓;立誹謗之木者,所以開言路、決壅蔽,而匡其所不逮也。成湯制官刑,設三風十愆之戒,儆于有位,而斷之曰:「臣下不匡,其刑,墨。」古之聖人,開忠諫之路,責望於臣下者,如此其切。當是時也,官師相規,上執藝事以諫,上自公卿大夫,下至閭巷小民,皆得盡言於君。是以,當時人主,有過必聞,旣聞必改,朝無闕政,嘉言罔伏,治道之美,卓越千古。自漢以來,始置諫官,委以言責,已非古制也。由是,言路不廣,諂諛成俗,在下者迎合主意,循默苟容;在上者疑忌群下,愎諫自聖,以至危亡者多矣,可不戒哉?殿下卽位以來,存心治道,迎納嘉謨,在廷之臣,爭言得失,殿下採擇,而施行之者,蓋已多矣。而一言忤旨,旋被譴責者,亦且不少,臣等恐殿下,從諫之量,未盡豁如也。以近日之事言之,臣等雖無狀,其所論列,實關大體。伏閤諍之,已逾旬日,而殿下終不採納,非惟不納,又從而爲之辭,一則曰:「愛憎。」二則曰:「務勝。折之以口公心私;威之以慢易君上,是,何以箝臺諫之口,而杜忠諫之路,若是其甚哉?人主之威,不啻雷霆,雖開導而使之言,和顔色而受之,下猶恐懼而不敢盡言,況震之以威乎?臣等恐在下之人,皆緘口結舌,唯唯諾諾,國事將日非矣。昔魏武公,箴警於國曰:」無謂我老耄,而舍我,必恪恭於朝夕,以敎戒我。「當是時,武公年已九十,其聽諫、自修之功,宜可少怠,而其所云,猶如是,謂之睿聖,不亦宜乎?今殿下,春秋鼎盛,當大有爲之時,舍己從人之美,有愧於古人,臣等竊恥之。且大臣之職,在於責難、格非,引君當道。今之爲大臣者,遇可言之事;値可言之時,含糊隱默,不肯吐一言,辨其是非,雖有上問,猶持兩端,無所可否,豈人臣直道事君之義乎?是雖大臣之失,亦由殿下堅執己見,厭聞正論,故有此依違觀望之習耳,此亦殿下所宜自反者也。伏願殿下,鑑歷代從諫之美;拒諫之非,改過不吝,從諫弗咈,以養成讜直之風,幸甚。二曰,抑私恩。臣等聞,天無私覆,地無私載,日月無私明。人君體天地之量;法日月之明,當視一國,猶一家;視萬民,猶一人,豈可有一毫偏私之累乎?殿下封植戚畹,不加裁抑,橫恩異渥,無有紀極,雖如庸瑣賤微之屬,亦皆曲加恩私,不恤公議之何如,甚非王者至公無私之道也。《禮》曰:」外言不入於梱,內言不出於梱。「士大夫之家,猶當如此,況中壼天遠,守衛嚴密,非外人所得廁足之地乎?今也,希恩、干澤之徒,系連戚屬,則不問親疎;不顧禮法,稱爲問安,坌集閤門,雖位居通顯,稍識事理者,以爲是,當然之禮,而不復知有忌憚、羞惡之心,此,無他,欲固結君上之知,以覬覦恩澤之加耳。是雖在下者之失,亦由殿下施恩私屬,無所顧惜,故有此諂諛冒恥之習耳。伏願殿下,克去己私,無黨無偏,示人以大公、至正之道,以革私昵請謁之風,幸甚。三曰,節財用。《易》曰:」節以制度,不傷財,不害民。「蓋財者,出於民力,侈用則傷財,傷財必至害民,理固然也。古之王者,恭儉節用,經費有制,量入爲出,故有紅腐、貫朽之效,反是,則不免有府庫虛竭之患。伏見,國家近年以來,費用寢廣,賜與無節,除國用常數之外,一歲之費,不知其幾。諸司所儲,調度所需,頗有不給之弊,引年預納之令,由是而起,然則國儲安得充足;民生安得蘇息乎?至如王室子女,當幼稚之時,寄寓閭閻,是實因循之弊習。今雖不能頓革,然其阿保、陪從供給之費,自有常數,而無名不時之賜,前後相繼,費用之濫,據此可知。夫一尺之布;一斗之粟,莫非吾民之膏血,則爲人上者,其忍濫費而不思生財之本乎?傷財害民,而邦本一搖,則雖欲救之,亦無及矣,殿下何不察之乎?四曰,重爵賞。《書》曰:」官不及私昵,惟其能;爵罔及惡德,惟其賢。「夫官爵,治亂之本,而人君所以礪世磨鈍者也。古之明王,嚬笑猶知愛惜;敝袴必待有功,況於官爵乎?殿下猶忽名器,輒以私恩,濫加爵賞,雖高秩崇品,不甚重惜,臺諫駁之,殿下拒之愈堅,至敎之曰:」如此,則權在臺諫。「是折臺諫,使不得言也。臺諫之責,在論執時政,時政之大者,莫如爵命。爵命重,則朝廷尊,朝廷尊,則人主之勢益尊,賢能有所勸,小人不得冒進矣。反是,則賢能解體,倖進者多,國非其國矣。官爵重輕之機,係國家治亂,如是,而臺諫不得言,大臣不肯言,則臣恐爛羊竈下、狗尾續貂之譏,復見於今日,而國勢從以殆矣,殿下何不察之乎?五曰,遠工技。臣等聞,召公之戒成王曰:」不役耳目,百度惟貞。「曰:」不作無益,害有益。「曰:」不矜細行,終累大德。「古之聖人,兢兢業業,不自滿假;淸心寡欲,恭己無爲;非僻之事,不留於念慮,技巧之末,不接於耳目,安有一息之或怠;一事之或忽乎?殿下潛心經學,日不暇給,而技藝、玩好之具,或不能不留於聖慮,內畫有廳;內役有匠,工技賤隷,雜進於禁中,凡有所營造,或定其樣,令依樣而爲之,是殿下,必欲使百工技藝。咸精其能也。夫百工技藝,有國之所不廢,然各有所司,非人主所宜親者也。庶獄庶愼,文王罔敢知于玆,蓋人君之道,在於任人,獄愼之事,猶不當親,況此工技賤藝乎?臣等恐,役耳目,害有益,累大德之失,從此兆矣。玩物則喪志,惟殿下察之。六曰,崇儉素。臣等聞,儉,德之共也;侈,惡之大也。人君之德,莫善於恭儉,莫不善於奢靡。如禹之卑宮、惡服;漢文之後宮衣不曳地,是皆帝王之高致,萬世所當法也。國家自祖宗以來,務崇節儉,而民風未能丕變者,蓋有由焉。宮室過制之禁,固也,而王子女第宅,廣其基址,壯其規模,其宏大美麗,侔擬宮禁,如是而責凡人之過制,不亦難乎?婚姻侈靡之禁,固也,而王子女婚嫁,豐其裝具,盛其儀觀,一夕之費,逾於中人十家之産。如是而責凡民之侈靡,不亦末乎?夫下之從上,猶草偃風,不從其令,而從其好。是故,人主好尙,不可不愼。源淸表正之喩;高髻廣袖之論,誠格言也,侈靡之習,不革於上,而欲民俗之儉約,是猶濁其源,而望流之淸;屈其表,而望影之直,天下安有是理哉?古云:」法之不行,自上始。「惟殿下察之。七曰,恤民隱。臣等聞:」民惟邦本,本固邦寧。「先王之政,莫先於愛民。如湯之子惠困窮;文王之視民如傷,是已。近年以來,天災屢作,旱澇相仍,今年凶歉,近古所無。加之以華使之來,其館待供億之費,皆出於民,役煩、賦重,不得不爾。以近古所無之凶歉,供前日所無之徵求,民之困苦,倍蓰他年。其前日隨例進奉之物,宜加裁減,而緣是奉上之禮,監司不敢聞;該曹不得言,而殿下之明,又未之及焉,臣等竊憫焉。田租之入;進奉之物,皆出於民力,而田租之入,隨歲豐凶,有所減損,進奉之物,則豐凶如一,民不聊生,職此之由。成宗大王嘗因旱,命減諸道物膳。南方守臣有曰:」海錯,備之甚易,請依舊進之。「下書諭之曰:」臣子奉上之意,雖勤,人君恤下之情,亦切,其勿進。「此誠愛民之至仁,而殿下之家法也。願就今年諸道進奉之數,量其緩急,而裁省之,與凡不急之務、可已之役,一切停罷,以寬民力,以固邦本。古云:」寬民一分,則民受一分之賜。「況損上益下,帝王之美德,惟殿下察之。八曰,一號令。臣等聞:」令出惟行,不惟反。「人主號令,當堅如金石;信如四時,不可不愼。號令一定,則臣下知所遵守,而事有統紀,號令不一,則事無統紀,而人無所措手足矣。方今,朝廷淸明,庶政惟和,而號令之出,頗或不一,今日出一令,而明日改之;明日出一令,而又明日改之,以至朝令而夕改;乍立而乍廢者,多矣。此無他,大臣不能同寅協恭,各執偏見,互相非議,紛紜不定,煩瀆聖聰,致有此失耳。亦有因緣請托,有以亂殿下聰明,而毁其成命耳。伏願殿下,毋牽於私意;毋撓於浮議,愼重號令,示人以一定不可易之法,使人有所持守,幸甚。九曰,法祖宗。臣等聞:」監于先王成憲,其永無愆。「人君之道,莫大於法祖宗,所貴於法祖宗者,以其法祖宗良法、美意也。夫祖宗立經陳紀,垂憲萬世者,是固不易之常典,而子孫所當世守也。如或一政事之際,一號令之發,有出於繩墨之外,而不孚公議者,則是亦先王一時之失耳,豈欲使後世,援以爲例,必遵而不廢乎?殿下發號施令,或有差失,而臺諫執之,則不擇是非;不問當否,輒稱祖宗故事以解之,是徒知法祖宗之名,而不知所以法祖宗之實也。曾謂以殿下明聖,而有是失乎?是殿下,果於自用,爲是不得已之說,以折臺諫之言耳。若此不已,則臣等恐,後之視今,猶今之視昔,轉相倣效,蹈襲前非,其貽弊萬世,不可勝言矣,殿下何不察之乎?十曰,務實德。臣等聞:」帝王之德,貴於誠實,徒善不足以爲政;徒法不能以自行。「人主雖有願治之心,無忠信誠慤之實,以立其本,則其爲治,皆苟而已。殿下卽政以來,勵情求治,凡所施爲,動以古先聖王爲法,而如臣等所陳數事,大爲今日盛治之累,臣等恐殿下,擇善固執,躬行踐履之實,有所未盡也。伏願殿下,深察臣等之言,克己而力行,擴充其善心,孜孜不懈,無少間斷,則如上所陳之弊,蓋不足言矣。殿下以臺諫論執時政,爲當今之頑風,欲矯之,至發於敎命者,非一、再矣,殿下此言,殆失也。執此心,而疑群下,則臣等雖累數百言,日陳于前,殿下其肯省納乎?必將謂」不識事體,而敢爲迂遠不切之常論也。「雖然,有犯無隱,事君之道,聞義能徙,自修之實,此,臣等所不得不言,而殿下所不可不察也。伏願殿下,留神采納焉。
2月20日
○丁巳,受常參。
○尹弼商議:「如此年險之時,遣大臣賑恤,宜矣。然大臣騶從必多,反致騷擾,請遣謹愼朝官,用心賑濟。且使百姓,知聖上軫念之意,於義似當。」成俊、李克均、柳洵議:「今年凶險,近古所無。雖下諭監司救荒,然道內雜事必多,必不能專意賑救,不得不別遣人救恤。但大臣,騶從必多,反致騷擾,宜擇知事體勤謹者,兼御使分遣,限早穀成熟,專意賑濟,兼察道內不法。且兵、水使,亦限賑濟間,勿巡行事,下諭何如?」
○傳曰:「人臣之罪,莫大於挾詐。內官朴幹,因事下問之際,屢挾詐以對,其下禁府,決杖一百,濟州充軍。」
○以盧公弼爲議政府左贊成,尹孝孫特加左參贊,申浚右參贊、姜龜孫兵曹判書,宋軼吏曹參判,李世英工曹參判,楊稀枝同知成均館事,韓亨允吏曹參議,趙世輔司憲府持平。
○傳曰:「任士洪封君。」
2月21日
○戊午,日暈。
○受朝參,御經筵。講至《綱目》:上以久旱,欲降德音,李絳、白居易言:「無如減其租稅。宮人數廣,宜簡出之。諸道橫領,以充進奉,南方多掠良民,賣爲奴婢,皆宜禁絶。」上悉從之,制下而雨。王問曰:「天之應驗,如此其速。今遇水旱,或祈、或禱,無應驗,何古今之異歟?」侍讀官權弘曰:「天人一理,顯微無間。宋景公一發善言,熒惑退舍。自古,天人之際,相感,固無疑也。正言鄭沉曰:」赴京使臣所齎物駄,皆有定數,而近來,檢擧陵夷,通事、軍官,濫持物貨,倍於本數,西方驛路,不堪其苦,此非細故。至於越江,則皆令護送軍輸之,亦不勝其苦,逃居於遼東者,甚多。非唯我國有弊,中朝聞之,必謂我國不檢擧,豈可乎?臣意,別遣臺監,出其不意,嚴加考察,則其弊可以少祛。「王曰:」固有其法,但不擧行,不須別立他法。「
○左參贊尹孝孫啓:「臣本孱資,又加崇政,揆分踰涯,皇恐無地,請辭。』傳曰:」凡人有孝行,固當賞之,況三宰乎?卿有操行,有孝誠,特加何害?古人云:『賞一人,而千萬人勸。』今若如是,則或有不順於親者,亦必勸勵,而知所勉矣,其勿辭。「
○持平權憲啓:「金友誼武才卓越,不宜居內地,而拜全義縣監。宋汝諧成宗國恤,忘哀婚嫁。雖蒙上恩,特許敍用,豈合臺諫?今拜兼掌令,甚未便,請竝改正。尹遇拜陽川縣令,未赴任而遽命命換授京職,亦未便。」傳曰:「友誼年少有才武臣,雖用之於內地,若邊方有警,則何難就用?其問吏曹。汝諧已命敍用,不可改也。遇上言自陳有病,且奉祀尹起畎,不宜外任。況遇資質,豈堪守令吏曹初擬非矣。」
2月22日
○己未,御經筵。持平權憲曰:「臺諫操一國風憲,糾百官是非,國家之甚重,故古制,必擇人而授之。宋汝諧遇君父之喪,冒行吉禮,大節已虧,甚不合兼掌令。況救荒大事,豈汝諧所能堪?」大司諫閔暉曰:「憲言是也。汝諧成宗初喪,忘哀嫁娶,豈合臺官?臺官當初授之時,必署經,一有扞格。則不得出仕。今救荒事急,若被駁遷延不往,則恐失荒政,莫若速改。」王曰:「已通仕路,臺諫恐無妨也。」憲曰:「尹遇事,上敎至當,然《大典》:『守令托故竊免者,準期不敍。』遇除陽川,未赴任而命遞之,甚未便。金友誼武才卓越,不宜內地守令,請改正。」不答。
○正言鄭沉,論啓汝諧、友誼事,傳曰:「將議政丞。」沉啓:「凡事,可疑然後問之。汝諧罪犯綱常,奚待問於政丞而後,知之?友誼今等都試,亦參一等,其才可見,宜授邊塞,不宜內地。況內禁衛外,無所經歷,親民之官,豈能堪爲?此兩事,是非判然,不必問也,請速改正。」從之。
○傳曰:「左參贊尹孝孫有孝行,特陞崇政。」孝孫固讓,不聽。時,昌寧大君,避寓其家。
○慶尙監司李坫拜辭。坫爲人淳謹,然短於判斷。
2月23日
○庚申,受常參,御經筵,受輪對。奉常寺判官趙鑌曰:「奴婢相訟,或至數十年。爭務苟得,奸僞日滋,官吏眩惑,斷訟無際。臣伏願,依永樂丁酉年大限例,甲子年正月初一日以後時執者使用,爲不易之大限,以斷爭訟?何如?臣伏觀,近年以來,凶歉相仍,百物凋殘,而獐鹿尤爲稀貴。加以守令依憑貢進,獵取大過,無孶直之期,或以編戶,或以下番軍士,或以才人、白丁,聚會驅逐,或至旬日,而不獲,人馬困斃。軍民則或廢農時,而失其業,或賣田宅,而買其馬;才人、白丁,則不暇作業,而乘夜偸盜,苟延朝夕之命,此非細故。臣伏願,凡諸獐鹿如作脯、如生肉所用之處,量減其數,其所不得減,代以易備之物,以寬民力何如?」司畜署司畜黃澄曰:「驛吏不得蘇復者,非有他故也。買馬時,有馬者觀驛子緩急之勢,濫高其價,彼驛吏者,迫於察訪、驛丞之令,盡賣家財田畓,幾至二百餘匹,而得買,或未幾而斃,或見短於察訪、驛丞,欲退則期限已過,欲賣則比前價太減,雖欲更求他馬,而買之,財産已蕩,何能更辦?由是,不得立馬,逃散不絶。臣意,閭閻所在能步馬,令驛子自占,在外則告于所在官;在京則告于漢城府,上中下隨等定價,毋得馬主任情高價,何如?」
○持平權憲,論啓淸風君源事,不聽。
2月24日
○辛酉,日暈。
○受常參,朝啓。承旨朴說啓:「全羅道光陽縣囚水軍林中山,徙民逃來罪,斬待時,三覆。」王曰:「依律。」
○御經筵。掌令沈順門、正言洪淑曰:「淸風君初以奸宗親妾被謫,尋蒙上恩,特放,而又多行不義,請勿敍。」王曰:「爲大君奉祀耳。宗親用捨,何關?」
○傳曰:「淑媛出第欲壽親,其賜樂。」
○命釋金致元罪。持平權憲、正言洪淑啓:「致元以東平館庫子,陰誘倭人,啖之以利,潛奪胡椒二十餘袋。國家倩畫倭屛時,偸竊丹雘,群聚巫女,推牛設樂,與倭人歌舞。且盜用倭料,其罪莫大,而今命放之,何所懲惡?」不聽。
2月25日
○壬戌,受朝參,御經筵。持平權憲曰:「源自成宗朝,屢被大罪,以大君故,輒赦不治,國恩至重。猶不知改,是,上不知國恩;下不知母子之義。若不繩之以法,將何所懲艾耶?」獻納崔淑生曰:「大抵,宗親狂悖者,多,恭謹者,少,惟畏憚者,法而已。若以宗親,而寬貰之,則何所畏憚耶?請罪一人,以警其餘。」王曰:「不可追論。」憲曰:「司䆃寺奴致元,與外夷私交,如屛風、胡椒等物,潛受公貿,且減料以供,招巫女,與倭會飮,此,大罪,不可不痛治。」王曰:「若遇赦,則雖方鞫之罪,尙且棄之,況經赦事乎?」
○傳于賓廳曰:「權憲謂致元之罪不可赦,此言何如?」李克均啓:「事在赦前,不宜科罪。」傳曰:「致元已經赦,不可罪。但汎濫,不合客館庫直,其改之。」尋傳曰:「致元前定庫直時,臺諫亦言之,是必以內出而然也,其勿改庫直。」
○傳曰:「南陽府使李世俊,加資。」世俊,克均之子也。
○傳曰:「田米一百碩,送內需司。」
2月26日
○癸亥,日暈。
○御經筵。執義尹金孫,論淸風君源事,不聽。
○傳于領事李克均曰:「宗親之職,非朝官例。且世宗之孫,唯此一人,豈宜長居散地?臺諫,不察事之是非,凡上之所爲,例皆沮抑,此風甚不美。大臣,與國同休戚,有如此之事,而不糾,可乎?致元事,已經大赦,不須言也。比者,官吏多用律外之法,如雜犯及全家入居逃亡之罪,不至死也,而皆置之死刑。致元雖曰服招,官吏若以愛憎,橫加威怒,則不無誣服之理。況胡椒,則國家已許私貿,此豈不赦之罪乎?」克均曰:「源之狂悖,是其天性。致元罪犯至重,雖經赦,庫直之任,則似不當。」仍傳曰:「向者,內需司奴婢事,諫官以予爲不善,予亦豈以爲善哉?予意,仍任致元爲庫直,無妨。」克均曰:「古云:『無不是底父母。』君父一體,豈有一毫如此之心乎?凡人臣,愛身者,多;徇國者,少。人主若不樂聞,則誰能盡言?今臺諫之言,特恃聖上明哲優容耳。」
○執義尹金孫、掌令沈順門、持平權憲啓:「臺諫任言責,不得不言,豈有一毫私意哉?下敎云:『臺諫豈無愛憎?』又云:『以予爲不善。』人臣豈有如此之心乎?惶恐無地,請避。」傳曰:「事至於大而後,避嫌,可也。若人主之言,不合於意,輒避嫌,可乎?致元已經大赦,故命棄之,而强欲治罪,豈非憎之甚耶?」金孫等更啓:「臣等豈有不協之心,而啓之哉?致元罪重,不得不啓也。敎云:『以予爲不善。』臣子聞如此之敎,靦然就職,未安,敢避。」不聽。
○傳曰:「米十五碩,送柳子光家。」
○傳曰:「內醫院,專掌御藥,關係非輕。閑雜人及大小朝士,毋得出入。違者,竝醫員治罪。」
○杖內官金季敬八十。
2月27日
○甲子,受常參,御經筵。講《綱目》至《唐憲宗紀》:韓愈上佛骨表,侍講官南袞曰:「佛氏,所以惑世誣民者,不過因緣報果之說,以謂:『此生若作善因,則來生必升福地。』人主亦惑於此,往往迷不知悟,唯明哲之主,則明於邪正之分,故不爲邪說所移也。」大司諫閔暉、掌令沈順門曰:「源之狂妄,誰不知之?奸宗親妾,僞造嫡母印,請懲一警百。」王曰:「源性雖如此,然矯之,則可遷善矣。」暉曰:「若不治罪,則餘無可懲。任士洪本以無狀小人,永不敍用,尋蒙上恩,以至封君,爲善者何所勸耶?」王曰:「士洪以小人之故,如是而止耳。」暉曰:「平安道監司所啓,淸簡守令,溢美過情,至以營繕之事,爲美績。此非神運鬼輸,多出於民力也。」順門曰:「所以下諭于八道者,欲得政績最著之吏,將擢用,以勸其餘。今平安所擧四,慶尙所擧三,循吏何獨多於今時耶?歷代,但稱龔、黃,可見循吏之難得也。」王曰:「若不用,則何用下諭耶?」順門曰:「八道若皆如是,則將過二十餘人,何可盡用之耶?且致元事,每敎云經赦,罪亦有經赦而不得蒙宥者,請畢鞫,使知其罪。」王曰:「推鞫之際,恐致隕命。刑官若雖經赦,而例皆推鞫,則是以愛憎,上下其法也。」順門曰:「今敎云愛憎,不勝惶恐。前此,內需司官員,罪在赦前,而亦竝治,何獨棄致元乎?」王曰:「內需司官員之罪,大臣力請之,故不得不允,然亦未穩。若又聽臺諫之言,則是經赦者,亦不得自安也。」
○御書『譏佛僧』三字以下曰:「令弘文館大提學以下,各製律詩十首以進,幷用韓愈遷謫潮州之意。」
○持平權憲、正言鄭沉,論啓源及致元事,又啓:「李世俊素無功能,而驟陞堂上。鄭潭前年除金郊察訪,托疾不赴。金郊,人所共惡之地,而故爲規免。今除奉禮,則偃然無辭,臣子之義,安有如此?《大典》:『凡守令,托故規免者,準期不敍,還除外任。』察訪雖不在此例,請速改正。」
○廣原君李克墩卒。字士高,廣陵人。遁村集之曾孫,右議政仁孫之子。中景泰丁丑科,授典農主簿,累轉,成均直講,藝文應敎,世子弼善,司憲府執義。成化戊子,中重試。陞禮曹參議,尋拜漢城府右尹,遷司憲府大司憲,刑曹參判。辛卯,策勳佐理,封廣原君。丁未,陞漢城府判尹,歷吏、兵、戶三曹判書,平安、江原、全羅、慶尙、永安五道觀察使,議政府左、右贊成。戊午以史事罷,後復拜廣原君。卒年六十九。諡翼平,思慮深遠,翼;執事有制,平。有幹局,明習吏治,諳鍊典故,慮事精密,所至有績,一時推重。然器量狹小,性又苛察,事析秋毫。嘗修《成宗實錄》,見金馹孫,書己惡,深銜之,將屬先王事,嗾柳子光發之。因是,誅竄士類甚酷,時人以謂,戊午之禍,克墩爲首惡。
2月28日
○乙丑,御經筵。司諫李懿孫、掌令金千齡,論啓淸風君源、李世俊、鄭潭、致元事,不聽。
○受輪對。
○先是,李世俊爲榮川郡守,有政績,郡人孫瑾等上書請留。至是,世俊陞堂上,臺諫以爲太濫。王不聽,仍命吏曹,考請留時事以啓,傳曰:「臺諫若來言之,以此示之。今觀請留之語,曰:『決訟明、賦役均。』其政績最著可知。王后族親、宰相子弟,亦有蒙特恩者,世俊事,臺諫決不當言也。事有當言;有不當言。當言而言,則言者順,而聽者易;不當言而言,則言者瀆,而聽者厭矣。今宰相子弟,出於恩命,則臺諫不計是非,而駁之,可乎?」持平權憲、獻納崔淑生等,論啓淸風君源、李世俊、鄭潭、致元事,不聽。
2月29日
○丙寅,御經筵。大司憲崔漢源、大司諫閔暉,論致元、淸風君源、李世俊、任士洪事,不聽。
2月30日
○丁卯,日暈。
○受常參,御經筵。執義尹金孫、獻納崔淑生曰:「敎云:『口公心私。』臣等不勝惶恐。然有懷不容隱默,敢此累啓。先王朝但使士洪,不失祿而已。今則陞爲二品,又除實封,不其濫乎?且倭人,非野人之例,粗知事理。而致元敢私與倭人,恣爲不法,其汎濫極矣。」王曰:「識理朝士,猶或犯之,況已經赦,何必追論?前此,命爲庫直時,臺諫亦嘗駁之,故今又如此耳,是豈可乎?」金孫曰:「雖不治罪,如屛風、倭料等物,當畢鞫沒官,故啓之耳。」不答。
○傳于賓廳曰:「李世俊事,臺諫之言,分明不直。若果病不治事,則世俊爲南陽已久,吏曹亦當啓之。此特以陞授之故,言之耳。士洪事,非於此時,分君子、小人也。成宗朝已定其罪,猶授之以職。凡嫡長,不問賢愚,皆當承襲。今之實封,有何不可?致元已經赦宥,在所不治。東平館,謀利之地,故人爭欲爲庫直,其計以爲,必因事聲罪去之後,可得代之,故攻發其所爲,期於得罪也。掌隷院官員,亦安知其不欲以院奴代之耶?吏曹注擬臺諫,必得其人,而授之,然有貌恭,而心不然者,又安知其中之所存耶?臺中議一事,賢者以爲不可啓,而不肖者以爲當啓,則賢者亦將牽制於不肖者,而黽勉從之。近日,臺諫數遞,故初爲言官,不深計度,銳意以爲,此事可啓,而彼事亦可啓也,朝進一說;暮啓一事,紛紜不置。今後臺諫,令久任,使之度事體、審時務,則賢者益勵,必期於至善之域;不肖者易慮,將造於無過之地,其天姓雖不可改,然與賢者久處,則不無遷善之理矣。」柳洵啓:「世俊之病,臣亦曾聞之。非但今時然也,前爲榮川郡守時,亦嘗病不受衙。然其爲人剛明,故雖不逐日治事,郡中以治,多有政聲。」
〈燕山君日記卷第四十八〉
三月
3月1日
○朔戊辰,日暈。
○受朝賀,御經筵。司諫李懿孫、持平權憲曰:「任士洪心術奸險。成宗朝嘗爲管押使,爲訓鍊院都正,皆論遞之。管押使、都正無權之職,猶尙如此,況二品封君之職乎?李世俊素無賢勞,而陞堂上,賞罰無章,請速改正。」王曰:「士洪非任事,世俊之陞堂上,有何不可?」憲曰:「致元罪狀,不可勝言。前日命遞庫直,尋命勿遞,其惡何所懲乎?」不答。
○正言鄭沉以風濕病辭職,傳曰:「陞敍閑官五品。」承旨金勘等啓:「《大典》云:『毋得越三階。』沉於五品,資級不足。」傳曰:「豈無古例?其傳于吏曹。且臺諫必皆以官爵猥濫爲言,予雖不用沉,豈免猥濫之名?官爵非臺諫自家器也。」沉王妃愼氏踈族,日詣小東門問安,曲事守勤兄弟。時,王頗忌言事,沉有奏事,王曰:「沉亦有言耶?」沉遂稱疾辭職。
○持平權憲、獻納崔淑生啓:「任士洪、李世俊事,實關大體,不可不改正。」憲又啓致元事,不聽。
○姜鶴孫子永壽上疏,訟父之冤,命議于政丞。
○傳曰:「徽順公主近當出閤,例賜租八千碩。前此令內需司給之,今無所儲,令戶曹備給。
3月2日
○己巳,受常參,御經筵。講《綱目》,至劉蕡對策,參贊官南袞曰:「古今對策辭意剴切,正中時弊,無如此策。考官韋處厚、裵度黜而不第,惜哉!當時宦寺專權橫肆,人莫敢言,而蕡之策,極言不諱。倘使帝見之,安知得悟而袪其弊乎?況文宗厭其專恣,欲去之乎?大臣壅遏之弊大矣。」大司諫閔暉、掌令沈順門論啓任士洪、李世俊事,不聽。順門曰:「致元雖經赦,其盜用官物,不可不徵。且小人所畏者,法而已。若不罪之,而仍任庫直,則其爲惡,何時而懲乎?」不答。
○成俊議:「祖宗朝有名朝官,憚於外任,若除敎授、守令,則托故規免者多,故立准期不敍之法。其時察訪則如京中別坐例,皆以初授職人爲之,未有厭憚者,故不竝載《大典》。近以大路各驛殘弊,擇差秩高京官,故厭憚甚於守令。臣意,察訪亦外任,何異於守令?鄭譚之病雖實,若論以病實,別免准期之法,恐因此成例,欺冒規免者必多。」李克均議:「《大典》內:『托故規免者。』謂詐病而厭其本職者云爾。鄭譚之病,人所共知。且《大典》只云:『敎授、守令則察訪恐或不在此例。」柳洵議:「先王朝有名朝官,憚於外任,若授守令,則以爲無罪見謫,百計規免,故立准期不敍之法。敎授亦今官可厭,故立法同於守令,察訪之任,故無厭之者,故《大典》不擧論。從克均議。」
○下救荒議曰:「論議不一,其更議于政丞。」成俊、李克均議:「今觀戶曹救荒啓目,詳悉無遺。但飢困人麤飯一時過食,致傷非無,米豆鹽醬,竝減半給之;氣弱人先以糜粥賑救,氣實後加給;濫用人依監守自盜律論罪,然汎濫尤甚者,此律似輕,全家入居何如?」柳洵議:「十六歲以上人所食,橫看每一時糙米、黃豆各五合。今慮其過食致傷,或監考濫用,而減半給之,正當日長時,壯丁必不充腹,有不入賑濟場者。橫看之法,本欲救民,酌宜磨錬,今不可裁減。且衣食自足人及有主可依人,根脚取招還本事,則若自可食者,豈以來就賑濟場爲樂,而詐稱飢民,托食於此哉?今若立法如此,則監考不欲多受飢民,或致死亡,抑勒推調,名爲還本,而必有餓死於道路者矣,有乖賑濟救民之意,似不可施行。」傳曰:「在家各議,不得相見,其以此議,遍示政丞。」
○掌令沈順門、獻納崔淑生啓:「敎云:『任士洪非治事之職。』雖非治事,小人不可用也。士洪初被交結朋黨,濁亂朝政之罪。其後特許放還,又給職牒,又命敍用,至于二品。如此不已,則安知終至大用?小人之才勝德者,必售技能,易至見用,請辨之於早。爵賞人主所以礪世磨鈍,若用之輕,則人何勸哉?爵人於朝,與衆共之。必合公議然後,可加爵賞。今世俊無寸功,而輒加之,不厭公論。」順門仍啓致元事,不聽。
3月3日
○庚午,受常參,御經筵。司諫李懿孫、掌令金千齡論啓任士洪、李世俊、鄭譚事,不聽。千齡仍論致元事,不聽。懿孫曰:「鄭沉爲正言未久病辭,只令換差亦足矣,豈可濫陞五品?祖宗朝固無前例,請收成命」不聽。
○成俊議:「今觀姜永壽上言,似若曖昧。但其父鶴孫罪犯輕重,臣未詳其實,然其時推官,已曾分揀,啓聞錄案,今不可輕議。」李克均議:「姜永壽訟父之事,所引愼自建、李季通所犯,與鶴孫有間,金繼宗、沈湄、李宗灝之罪,元非贓汚。鶴孫贓證俱質,錄案已久,似難更改。」柳洵議:「前此犯贓汚者,有論以經赦得免者,故鶴孫諸子,如此希聖耳。錄案已久,追改爲難。」
3月4日
○辛未,日暈。
○受常參,御經筵。講《綱目》,至夏六月旱,李敏中請斬注而雪申錫,天必雨矣,王問曰:「信有此理耶?」侍讀官姜澂曰:「人有回天之力,天有應人之理。當時申錫抱冤枉死。鄭注奸邪怙寵,故敏中之言如此。」同知事成俔曰:「雖不指爲某事得失、某休咎應之,然其感應之理,則不爽矣。」執義尹金孫仍啓致元事,不聽。
○刑曹啓:「各道公私賤,投屬內需司者,已令本曹推刷。今全羅道南原雲峰等四邑所推刷,多至千六百餘人,則其數必多,非一員所能察,請加定假官一員。」傳曰:「可。」
○杖內官金禹卿于當直廳。
○下姜鶴孫事議曰:「贓吏錄案者,經赦則削案敍用,其有前例乎?廣考以啓。且唐文宗時,仍歲大旱,李敏中曰:『斬注而雪申錫,則天必雨。』當時不用其言,故不雨。雖不與此事相類,然其冤枉則一也。一行蕩條何如?其以此意,更議于政丞。」
○掌令沈順門、獻納崔淑生論啓任士洪、李世俊、鄭沉事,不聽。順門仍啓致元事,不聽。
○成俊、李克均、柳洵議:「犯贓錄案者蒙宥例無。姜鶴孫錄案,似難追削。」
3月5日
○壬申,掌令金千齡、獻納崔淑生論啓任士洪、李世俊、鄭沉事,不聽。
○傳旨戶曹曰:「水紬二十匹、白緜布十匹、久陳緜布一百匹入內。」
3月6日
○癸酉,御經筵。大司諫閔暉、掌令金千齡論啓任士洪、李世俊、鄭沉事,不聽。千齡仍啓致元事,不聽。
○遣承旨許輯、戶曹、漢城府堂上、繕工提調、判敦寧具壽永,往徽順公主新第傍近家舍加撤處,輯等書當撤家舍數十以啓,傳曰:「令該司給價撤去。」
○命於市廛眞珠體大品好者十二枚入內,擇六枚以下曰:「令平市署員,率市人來闕庭,看品折價。若下該司,則恐往來之間,姦細之徒偸換也。」政院卽令看品折價,一枚價至二十餘匹。
○日本國僧義興遣僧太白西堂,獻猿馬,王固却之。西堂有怨言,乃受馬而却猿。
○以申沆爲歸厚署提調。沆,從濩之子,以駙馬處心寒素,篤好儒雅,善屬文,士林許之。
3月7日
○甲戌,受常參,朝啓。承旨朴說啓:「全羅道長興囚私婢石乙今與奸夫奇和,謀殺本夫權石罪,斬不待時,三覆。」王問左右,柳洵曰:「罪犯當律。」
○御經筵。大司諫閔暉、持平權憲論啓鄭沉事,不聽。憲仍啓致元事,不答。
○持平權憲、獻納崔淑生論啓鄭沉事,不聽。又啓:「徽順公主家墻外人家撤去,其初定基時地狹,不得已撤家,豈宜旣搆而狹則又從而更廣乎?凡民造家,豐年尙艱,況飢歲乎?請勿撤。」傳曰:「鄭沉、公主家事,不知事體而言也。」
○傳曰:「鄭沉加資陞敍,軍資監僉正金守末亦陞敍。」時,齊安大君琄婢綠水入宮有寵,守末琄之妻父也。
3月8日
○乙亥,受常參,御經筵,受輪對。監察黃從愼曰:「兵卒之設,爲侍衛、禦侮也。今內佛堂亦有把直軍士,殊非設兵本意。雖有守直之物,自有僧徒,不必軍卒也。臣願自今毋定把直軍士。」監察朴永昌曰:「臣謹按《大典》:『無後身死者奴婢,雖無傳係,爲之後者爲之子,卽同己子,故無遺傳係,永傳子孫。』此不易之常法。今以內需司奴婢數少,無後大君、公主則奴婢一百口;王子君、翁主則七十口,傳諸繼後,以爲奉祀,而至曾孫,方許屬公,有乖祖宗立法本意。凡私賤爲其主奔走服役,以代其勞者,奴、主分定故也。邇來,人心不古,雖祖業世傳奴婢,尙有不順,況此限代役使者,知今日之主,一朝代盡,則我當爲公賤,役使之際,少有不協,則必有橫逆者矣。爲其主者,非我可傳永世奴婢,限代已盡,則將爲公賤,不無侵虐之弊,上下交相賊,則傷風敗俗,莫此爲甚。臣謂,宗親繼後奴婢,酌定元額,依《大典》本意,勿許屬公何如?」監察金鏐曰:「量田後,田畓或爲水損,不得耕食,而止減其稅,貢物徭役則仍舊,民無升斗之收,而貢役不蠲。請令各道監司,詳審以啓,俱減貢役,以安民生。」
○傳曰:「木梳匹李春山近來內役已久,工曹以杻炬不納,囚次知,因此闕役,其問之。」
○持平權憲、獻納崔淑生論鄭沉事及撤家不可事,不聽。憲又啓致元事,不聽。
○以金壽童爲刑曹判書,朴崇質漢城府判尹,安處良左尹,楊稀枝右尹,李顆兵曹參知,李自堅司諫院大司諫,安潤德弘文館副提學,黃孟獻司諫院正言,洪貴達京畿觀察使。
○議政府書經費外所用物數以啓,請節用,王怒曰:「卿等屢請節用,然在所不得已,則不得不用。予非幼沖,不宜一一條陳。水銀三兩,白布九匹、珊瑚纓是果費用乎?」
3月9日
○丙子,日暈。
○受常參,御經筵。執義尹金孫、獻納崔淑生論啓撤家不可事,不聽。
○傳于柳洵曰:「徽順公主家墻外撤家事,臺諫論啓不已。然作室一搆之後,改之爲難。士大夫作室,以遺子孫者,豈無侵占民家,以益其宅者乎?若有妨公主家,雖撤百家,亦不得已。非特此事,至於用人,或出於恩命,務欲防之,予意以爲甚未便也。」洵啓:「凡家若甚狹則雖士庶之家,必欲廣之。況公主、王女其第若至隘,則當撤民家以益之。但臺諫之意,欲使人君儉約,故如此啓之,不爲非也。凡宮室過爲侈大,臣意亦以爲無益也。」
○全羅道錦山、龍潭、茂朱、珍山,地震。
3月10日
○丁丑,受常參,御經筵。司諫李懿孫、掌令金千齡論啓鄭沉及撤家不可事,不聽。千齡又啓致元事,不聽。
○持平權憲、獻納崔淑生論啓鄭沉及撤家不可事,不聽。憲又啓致元事,不聽。
3月11日
○戊寅,臺諫論啓鄭沉及撤家不可事,不聽。持平趙世輔又啓致元事,不聽。
3月12日
○己卯,受常參,御經筵。大司憲閔暉論啓致元事,不聽。李世佐曰:「遼東護送軍,例到義順館,給送資糧,自設湯站以後,只到江上而還。辛酉年後,復到義順館,其軍所供及還糧、人情等物,計一年之費,米至千餘碩。江邊儲畜有數,若至十年,則將云萬餘碩,何能支給?」領事李克均曰:「義州之儲,年年不足,轉安州之穀以繼之,其弊不貲。今金輔、李珍若出來,則令館伴從容曲說其弊,則庶幾措置得宜矣。」王曰:「可。」特進官曺淑沂曰:「臣嘗爲平安道觀察使,計本道儲穀之數,除皮雜穀,米則平壤五萬餘斛,安州三萬餘斛,寧邊四萬餘斛,中和、三和、龍岡等邑纔萬餘斛,義州、江界、定州、肅川、成川等邑名爲大官,而或六七千斛,其他各官,或一二千斛,其軍需所儲甚少,而費出如節度使、虞候、軍官、鎭將、權管及各其所率軍官、別軍官、奴子及所持大小馬,共四百四十餘匹,計一年料豆,幾五百斛。且如文臣天使則都司率護送軍二三千,太監則摠兵官率八千出來。臣嘗爲義州牧使,天使董越、王敞之行,計所費四千餘斛。其他本朝赴京護送之軍,滿浦常時出來野人支供之物亦不貲,而年年本道田稅減三分,故其數不敷。國家慮軍資之減耗,歲輸司贍寺緜布一千匹,貿米而補之,然守令例貿五六斗,計不過三四百斛。以所入之數,計所出之費,則餘積無幾,萬有邊患則糧道無由可繼,爲今之計,莫急於屯田。臣前於辛酉年,以義州圓直、從達兩島墾田事,啓請蒙允,卽令當領船軍吹鍊打鑄農器,且以道內贓贖之物買農牛,翌年壬戌,以當領船軍墾田,落種二十五碩,秋來得穀一千斛,屯田之利,已驗於此。臣意,其傍威化島,土品沃饒,地勢平衍,與兩島無異。墾田則其利不啻萬萬,但此島力役甚夥,非兩島之比。若使本道守令監莅,則治民、防禦之暇,恐不得專意,大事不成矣。請別遣諳練朝官,職兼御史,一年相遞,專爲監莅,兼糾守令不法,則公私俱優。且臣嘗爲順川郡守,到江界,絶無水田,但於高山里有十餘頃而已。其後臣以監司,又到江界,水田比比有之。問之則皆南民徙邊者所墾,而所收與內地無異。臣留心審其可耕之地,如高山里、伐澄浦等處盡墾,則可落種二百餘斛。請依義州例,別遣朝官,監莅起墾。如此而比及三四年,積穀有裕然後,江界之穀,用之於渭原、理山、碧潼等邑;義州之穀,用之於昌城、朔州等邑,則內道轉輸之弊,京布貿穀之費除而邊需自裕。」王曰:「令該曹議其便否後,收議于大臣。」
○持平趙世輔、正言黃孟獻論啓鄭沉、致元、撤家不可事,不聽。
○黃海道觀察使柳濱啓:「康翎縣監張嗣孫淸簡恤民,明斷詞訟,民無所冤。海州判官鄭子芝勤於奉公,修擧廢墜,不煩民力。延安府使南憓暗於治事,失御奸吏,民多冤枉。長淵縣監朴季達老耗慵懶,行己不正。江陰縣監李善承庸劣無恥,昏酒廢事,奸吏恣橫,邑漸殘弊,竝不合守令。」
3月13日
○庚辰,受常參,御經筵。大司諫李自堅、持平趙世輔論啓鄭沉及撤家不可事,不聽。世輔又啓致元事,不聽。
○持平趙世輔、正言黃孟獻又啓鄭沉、致元事及撤家不可事,不聽。
○受輪對。軍器寺主簿李允純曰:「生員、進士年滿四十者,考帳籍,授敎授、訓導,此美法也。然名雖生員、進士,而不解句讀者,尙多有之;厭其居館,冒年受陳省,而除授者,間或有之,安能敎養人才乎?臣意,申明舊制,會講入格生員、進士,爲先授之,如不足則年滿四十生員、進士,詳考帳籍,試才除授何如?」軍資監主簿朴昌祖曰:「下三道驛路殘弊,專由察訪非人。察訪上畏監司,下畏行客,雖有濫騎侵損者,不得檢擧,以致殘弊。臣請依大同、金郊例,差以秩高望重朝官,驛丞亦用衣冠子弟,則驛路庶可蘇復。」司僕寺主簿金堦曰:「四學儒生以百爲額,載在《大典》。近來戶曹以年凶,減額省食,只存其半,有乖聖朝養育之意。」
3月14日
○辛巳,受常參,御經筵。持平權憲曰:「殿下聖學高明,洞察萬古。歷觀前史,遇聖治之時,則知當時君明,而朝廷有人也;遇衰暗之世,則君雖昏庸,臣不能格非,人莫不憾憤於當時。今臣所啓致元、鄭沉、撤家三事,皆關大體,所宜快從,而至今留難,是必言不切至故也。然人君納諫,當計其事之輕重,何論其言之切否?臣言雖粗,殿下不宜固拒也。臣恐後世之憾憤於今時以謂,朝廷無人,亦猶今時之憾憤於前史也。」不答。
○傳曰:「憲誰之子也?其問之。」傳于憲曰:「法善、戒惡之事,載在古史,今爾之言,似乎迂遠。」憲啓:「臣有所懷,不敢容默。」領事李克均啓:「憲擥之孫,傑之子。嘗爲掌樂直長,臣爲提調,其人淳直無邪曲。其意,以鄭沉、致元、撤人家事,皆以爲未便,欲盡所懷,冀回天聽,不覺支離。大抵臺諫以言爲責,雖非大事,心所未便,則輒爭之,固其任也。近聞,臺諫論啓二三事,久未蒙允,不勝缺望。古云:『有言責者,不得其言則去。』此臺諫所以反覆啓之也。鄭沉臣之五寸姪,撤家便否,臣未得目見,臺諫論啓如是,意必有在。人君不憚其言之煩,斟酌採之耳;人臣得盡言不諱,特恃聖明優容也。王若厭聽,則誰敢盡言?」傳曰:「予非厭諫,今臺諫不計事體、不問是非,而無不言之。先王之朝,豈無臺諫,如以驛馬駄僧之事,尙不得啓,今無如此之事矣。近來士風漸薄,自成宗末年,至于今日,遂成積弊而不革。予若作瓊宮瑤臺,或創寺社,則言之可也。細微之事,言之不已,爲言官者,固當擇其可啓之事而啓之。不革此風,則至後世益恣。」克均啓:「聖學高明,博通經史,古今事迹,無不知之。若樂聞直言,則人皆盡言,此明君治世之事也;惡聞直言,則朝無讜論,此昏君衰世之事也。上觀歷代,莫不皆然。古人云:『人主之威,非特雷霆。』此甚言其威重也。人君生殺與奪,唯意所制。如此而敢言不諱,豈非國家之福也?臣爲殿下賀焉。伏願言雖有過,不以爲罪,虛懷以受,屈意從之,以增士氣,則聖德益光矣。」傳曰:「三公之言當如是。予亦非不知不避鼎鑊之爲美,但不知事體,而瀆言故也。以向者之事言之,如士洪、世俊事,皆不宜言。此言雖逼於卿,予意如是,故言之。」克均不復啓,但稽首稱賀曰:「此社稷之福也。」
3月15日
○壬午,御經筵。掌令沈順門曰:「國家所以重臺諫,爲言責也。任言責者,見人主過擧,則惟思匡救拾遺;爲人主者,見臺諫言錯,則亦當優容,猶恐其不言。如此則上下交孚,政治休明。近日所啓鄭沉、致元、撤家事,非但不允,乃敎云:『不宜言而言。』但視其言之當否如何,何分臺諫與宰相也?又敎云:『不知事體而言之。』臺諫小有不便事,則言之,何計事體之當否?』又敎云:『何不早來啓乎?』且云:『有務勝之弊、有末流之弊。』臺諫但任言責,何敢有務勝之心?人臣愛身者多,徇國者小,雖和顔以待之,猶懼其不言,況敎之如此,誰敢冒斧鉞之誅而言之?」
○承旨許輯啓:「聞東西賑濟場糧料諸事未備,故飢民有就食而不得者。是有賑濟之名,而無其實也。請遣注書、翰林摘奸。」傳曰:「賑恤大事,戶房承旨與同副承旨其往觀之。」許輯、權鈞馳往摘奸,復命,仍啓曰:「諸事多有未備,故飢民今始就食,西賑濟場則四人,東賑濟場則八人而已。且中部、南部,漢城府該員皆不往。」傳曰:「各司當該官員,下義禁府鞫之。」
○傳曰:「杖曺敬孫一百、笞金禹卿四十于當直廳。」
3月16日
○癸未,御經筵。司諫李懿孫、執義尹金孫論啓鄭沉及撤家事,不聽。金孫又論致元事,不聽。金孫曰:「唐玄宗朝張九齡以言事見罷,人無敢言,國事日非。人主雖和顔以待之,虛懷以聽之,猶懼不言。近來臺諫言事或得罪,或敎以務勝,人皆爲自全之計,誰敢冒嚴威,而盡言耶?」王曰:「上之所爲,則皆指爲特恩;下之所爲,則皆托爲公論,期於得請而後已,予以一人,何能勝衆?反覆計之,予之執心已牢,不能回矣。非獨今時,自成宗朝亦有之,此何大關於事體耶?」
○命尙衣院貿鴉靑紗羅四匹以入。
○議政府啓:「堂下官陞職,必待賢能。鄭沉無賢勞,而遽命陞敍,至爲未便。致元所行,多汎濫。特以微者之事而不聽,不知外間以爲何如。優人久留,贏糧垂盡,必相爲盜,多行㤼掠。請放遣,待天使臨到,更徵之。」傳曰:「此等事,雖垂諸史策,後世不以此爲拒諫。大抵特恩,亦是私事,豈盡合於公?恩自上出,故臺諫敢啓。雖識理朝士,或多犯罪,況細人乎?雖有所犯,已在赦前,不宜治也。初命永差庫直者,因致元援例上言而爲之。賤人易犯罪罟,後若有犯,則其將何辭而不遞乎?政丞雖以予爲非,斷不可聽。臺諫言之而不聽,則政丞言之;政丞言之而不聽,則六曹言之。爲下者務成其意,末流之弊,不可勝言。」政府更啓:「特恩施於不可施之人,物論有所不快。微者之名,何由達于聖聰?外間不得無疑,則恐累聖德。前敎云:『他日有罪,則當遞之。』常人之情,雖被刑訊,尙不知戒,況犯罪不治,而更竢後日之犯乎?恐久處客館,益肆無忌,使殊邦之人知之,則尤不可。鄭沈稱爲特恩,濫加爵賞,豈人主駕馭人臣之道耶?」傳曰:「比來事出於上,則期於得勝,敢爭不已。前此亦有臺諫,而不如今時,事事輒爭,積成弊風也,予甚憾慨。前此戚畹雖駑下於鄭沉,而有蒙恩者,亦不之言也。臺諫不計事體而言之,大臣亦從而言之,決不可聽也。」
3月17日
○甲申,御經筵。
○尹弼商議:「平安道邊儲甚少,置屯田收粟,誠爲利益。依曺淑沂等所議施行以施何如?」成俊議:「義州、江界屯田事,戶、兵曹磨鍊似當。但朝官發遣,恐或有弊,且不可每年遣之。臣意,義州、江界守令及兩邑隣鎭高沙里、麟山僉使,別擇賢能,委以監莅,則無弊而收效易矣。」李克均議:「臣嘗爲警邊使,義州圓直島江界伐澄浦置屯田便否,業已審定,然賊變不絶,防禦甚緊,故於伐澄浦作水田,以江界判官管事耕治,以補滿浦來往野人供給之資,其後歲收之數,今未知之。古人云:『百聞不如一見。』節度使柳順汀曾經義州牧使,兩處屯田便否,必審之矣。請以兵曹、戶曹同議辭緣,下諭順汀,軍人、農牛、器械磨鍊以啓後,更議。」柳洵議:「邊地設屯田,用戍卒耕穫,收穀粟積貯兵食,古今通規。往歲用曺淑沂建策,義州圓直、從達等島始墾,已見其效。威化島與上項兩島相連之地,若又耕墾,則亦必有利益。況中朝於湯站以西,連排戍堡,賊路已塞,保無侵擾之患。威化屯田之策,正可施行。高山里、殊川、伐澄浦等處置屯田事,旣有滿浦、高山里兩鎭,在外防護,無侵擾之慮。此地設屯田,亦爲便利。但古人,邊上置屯田,皆責之邊將,今兩處屯田,若得義州牧使、江界府使及麟山、高山里僉使賢良者,責以措辦,則收效非難。別遣朝官,臣恐徒爲煩擾。」從克均議。
○命司䆃寺,供進五品侍女料。寺員問於司饔院曰:「侍女陞品歟?加設歟?」司饔院問於中宮薛里,薛里不知,問於承傳色金子猿,子猿轉達於上。傳于政院曰:「宮禁之事,但依承傳進排而已,何問其陞品與加設耶?」承政院啓:「司䆃寺非所當問而問之,甚不可。司饔院亦不當問於內官,而使之上達也。」傳曰:「其鞫司䆃寺當該官。」
3月18日
○乙酉,御經筵。大司諫李自堅、掌令金千齡曰:「近欲親閱而累停之,軍卒甚困,請罷之。」王曰:「雖退行,何有巨弊?」
○傳于領事李克均等曰:「臺諫所言親閱事,予意不當言也。古云:『有備無患。』所以訓鍊於平日者,將用之於有事之時。若於平日不鍊,則有事之時,何可用也?是必該曹不檢擧也。其云:『無馬而借買於人者。』尤不可。脫有不虞之變,則亦將借乘耶?」克均啓:「憲府糾察百官,諫院諫君過擧。臺諫非以親閱爲不可,累月陰而途必泥淖,欲待秋晴而行之。」傳曰:「予亦非不知泥濘,然豈至於人馬陷溺也?」
○傳旨戶曹曰:「粳米五碩送于司饔院。」
3月19日
○丙戌,御經筵。獻納崔淑生曰:「設言官者,所以糾朝廷過失也。爲人君者,和顔色以納之,猶恐其不能盡言。古云:『工執藝事以諫。』故下及於工,皆得諫之,況有言責者乎?人主當屈意從之。近多啓事,而一不蒙允。雖三公言之,拒之愈固,至敎曰:『口公心私,內外不同。』是疑下之心勝也。唐太宗虛心納諫,下得盡言,而唐室以治;德宗猜忌拒諫,下不得盡言,至以盧杞之奸邪而曰:『吾不知姦邪。』唐室以衰。納諫、拒諫之異而國祚之長短繫焉。爲人主者,所宜警省也。」王曰:「予不哲,故不能納諫。」領事李克均曰:「芻蕘之言,有時乎中理,請虛懷聽納。昔唐太宗不聽魏徵之言,而征高麗,終致敗衂,始悔之。臺諫所言,雖不似緊關,意必有在,請採納。」王曰:「先王朝亦豈無大事,豈無臺諫?予亦非使臺諫不得盡言,如鄭沉及庫直之事皆細瑣,不宜言也。」淑生曰:「古云:『君明臣直。』蓋君有納諫之量,則臣得盡言。近日不信在下之人,而敎云頑風。若如是則人各愛身,誰敢觸諱,而犯顔爭之耶?」不答。
○傳于政院曰:「獻納之言,誠爲激切,良可嘉也。古云:『從諫弗咈。』予亦非不知從諫之爲美,拒諫之爲非也。前日口公心私之語果誤矣。然近觀進言者,上之所爲,則皆以爲私恩,下之所言,則皆以爲公論豈可乎?今之大臣亦有逮事先王者,先王朝亦多特恩。今時亦非一二,而獨言鄭沉者必病辭,且戚畹故也。致元雖微者,以特恩爲庫直何妨?」克均啓:「獻納所啓,言甚切當,故臣亦啓之。臺諫之言,勿以尋常而忽之,請虛懷以採之。撤家事,命遣大臣與承旨往審之,皆以爲當撤,故命撤之。臣嘗語臺諫曰:『上非無辭以不允,大臣等審啓如是,故然耳。』鄭沉爲言官未久,病亦不緊,而當言事時,遽以病辭。臺諫旣不爲快,繼有加資、陞敍之命。特恩自祖宗及今,非不施行也,但此則施之不當,故反覆啓之耳。致元賤隷,然所關甚大,故啓之如此。在先王朝,率以掌隷院奴定之,然慮久任則必至汎濫,以各司之奴,相遞定送,其來久矣。」
3月20日
○丁亥,御經筵。徙民逃亡金石告亂言者,命輔德柳世琛往鞫之。書員朴生先發言,鄕吏劉漢繼言之,事證明白,皆已服招。
○命承旨金勘、內官金璽往見昌寧大君。時,大君寓勘家。王愛大君,以勘無子寄其家,稱收養父。
3月21日
○戊子,日暈。下亂言人劉漢等照律曰:「杖一百,流三千里似輕,其問政丞。」
○傳曰:「鍮盆二、鍮鑪五造入。」
3月22日
○己丑,親閱于箭串。
○傳于承旨金勘曰:「大君在爾家,必難支供。故賜米十五碩,其知之。」
3月23日
○庚寅,尹弼商議:「朴生、劉漢所犯,罪與律合,依啓本施行。」成俊議:「朴生、劉漢所言,雖不至情理切害,語甚不恭,不可輕論。請依律決罪後,全家徙邊。」李克均議:「朴生、劉漢亂言,皆論古今時變怨懟之辭,而其意則專指守令發也,不干切害,依律施行何如?」柳洵議:「朴生、劉漢亂言,不可論以情理切害,議律當如是。但朴生以年過七十,免流免杖而只贖;劉漢以鄕吏,只決杖而流則贖,所犯重,而坐罪輕,依律論啓後,全家徙邊何如?」從俊議。
3月25日
○壬辰,日暈。受朝參,御經筵。侍讀官鄭麟仁曰:「臣近以宣慰使,往薺浦,倭戶日漸滋蔓,本島倭人托爲婚媾,亦多來投。議申嚴法禁,使有關防。」領事李克均曰:「臣嘗見薺浦,北有小峴。若築城於此,則彼不得踰越,此策似可。所可慮者,日益滋蔓,雖云刷還,其實不然。此無他,島主及三浦倭之利,皆在我國也。」王曰:「其初有定數耶?」克均曰:「自祖宗朝已有定數,今則不啻倍蓰。」麟仁曰:「土小人繁,且不利於興販,故爭投我土。若不禁節,則勢將盡投。」
○傳于李克均曰:「卿所啓築城便否,當問于節度使。但恐築城則彼必猜疑,將何以處之?」克均啓:「在彼亦便。當語之曰:『國家慮盜賊侵竊爾處,雖有禁令,或不能弭。今若築城屬海,則爾居前臨大洋,後背堅城,誰敢寇盜?』聽彼從順而築之可也。」
○典翰鄭麟仁書啓曰:
臣親撿薺浦,倭戶摠四百,人丁二千餘,生齒日益滋蔓,鹽浦、釜山浦亦必如是。譬猶癰疽結腹,潰亂無日,識者寒心。又本島男女,婚嫁於三浦,而來居者頗多有之。不依舊約刷還,已非國計,安可又受新投三浦之倭?男歸海錯,女貿閭閻,人皆饒給,至有多畜丁口而富居者,眞樂土也。本島地皆沙石而褊少,雖有海利,無地貿遷,加以人口日繁,生理鮮少。若無禁防,則孰肯固守艱難,而不適樂土哉?況島主日用,多賴三浦,料必誘使出居,皆以婚媾爲辭,此豈細故?臣妄意,申諭島主,責以違約,督令刷還。且婚媾來投之禁,則雖未能一一還島,新投者庶不至於濫觴矣。大抵依約措置者,無怨惡,以其理直而言順也,願殿下早爲之所。臣見,三浦採海倭船,僉使給路引,又令船軍二人押騎,名曰射官,所以防寇盜也。然所謂射官者,憚於贏糧蹈海,不與倭奴有素,率皆隱伏倭家,及船還潛騎見點,終無有發摘而被辜者,孰肯棄便而取苦哉?以薺浦觀之,倭戶四百,各發一船,則射官摠八百人,似爲倭寇給八百役隷,鹽浦、釜山浦從可知也,臣實痛心。僉使不克擅搜倭家,發伏誠難。臣妄意,給付路文時,訊錄所歸之地,幷載射官容貌年甲,令付所經萬戶,萬戶點撿物色,然後准署,還時又如此,以爲符驗。船還之日,僉使收前路文案,驗萬戶准署,如違痛治射官,則其於防奸庶幾焉。然人心不同如其面,雖使押騎,或有奸慝者利於分贓,變服從倭,則其所以防寇盜者,適以益寇盜也。宜許齊輩或居民發擧,賞視首功,則人人知懼,不至縱肆矣。臣見,沿海各浦設兵船,常載軍器中流,所以備不虞也。然此法誠利於無倭諸浦,而不利於薺、鹽、釜山三浦,以其形勢不同,利害亦殊故也。蓋沿邊備禦,無異行師置鎭,無定形、無常勢,當審利害,度安危而措置,不可槪而同之也。臣觀,營城邈在山凹,倭居散絡浦口,兵船皆繫於倭落。鹽、釜兩浦,亦必類此,脫有變故,不幾於藉寇兵歟?自倭奴革面以來,百有餘年。他浦狗偸之患,或未之免,而未聞三浦有變。俚語所云:『虎育之洞不爲害。』者,此也。然厥心回曲,變詐無常,一不如意,便發怨言。若構怒蓄恨,棄好交惡,則三浦之禍必大矣。故無狗偸之患,而有莫大之禍者,三浦之勢然也。無狗偸則兵船無所用,有大禍則兵船非我有。無用與非有,其視本無奚以異哉?臣妄意,狗偸固無聲息,制變宜疾,大禍必有其漸,則兵不必常載然後,應其變也。莫如藏兵營庫,艤船城岸,量載軍卒,人持弓矢,裹甲帶劍,皷角相應,有變則亟發武庫,審授節度,或守陸,或騎船,何所窘哉?願殿下留思,毋使軍器全資寇敵。
命議于政丞。尹弼商議:「麟仁所啓三條,皆有其理,不可不慮。令該曹祖宗朝受敎及單子內辭緣憑考,便否磨鍊以啓後,更議何如?」成俊議:「三浦倭人之弊,臣常以爲慮。今觀麟仁所啓三條,下諭本道兵、水、節度使,禁防節目磨鍊以啓後,與該曹更議啓稟何如?」柳洵議:「三浦倭戶漸繁,人皆知其爲將來之患,言之者甚多。其本島倭因婚媾潛來而居者,在先王朝,責島主違約,督令刷還者屢矣,而不肯聽從,潛投不止。對馬島雖當羈縻,不可用法治之。然亦不可從其所爲,而莫之禁也。今可申諭島主,使之刷還其潛來者,禁防節目,令該曹磨鍊爲便。採海倭船下海時,射官從行與否點檢事,三浦兵船除載軍器,藏兵營庫待變事,皆可施行,然皆係備邊,不可輕易擧行。令該司考前立法禁,審量節目,磨鍊以啓後,更議施行。」傳曰:「待本道觀察使等便否議啓後,一時憑考以啓。」
3月26日
○癸巳,受常參,御經筵。
○慶尙道監司李坫以慶州東三十里許山谷間,採得火瑪瑠、白瑪瑠、白水晶各十餘塊封進,傳曰:「火瑪瑠等産出多少,詳審馳啓事,下書。」
○傳曰:「吹正胡椒十碩、草注紙二百卷內入。」
3月27日
○甲午,御經筵。司諫李懿孫曰:「古云:『君子有終身之憂。』忌日之謂也。國家爲先王先后之忌必致齋,世子雖富於春秋,正位東宮,事事當出於正。今雖國忌,不廢書筵,欲其不至於作輟。臣屢侍書筵,學問日就高明,當輔之以正。古云:『過闕則下,過廟則趨。』養世子,非徒學問,當輔養德性。今後國忌,請停書筵。」王曰:「爾言當矣。」
○傳于經筵堂上曰:「司諫所言事,俱在禮文,果爲正論。予在東宮,雖遇國忌,亦嘗不廢,故今亦如是,將何如?」李克均啓:「司諫所言,眞正論也。在殿下不欲作輟,故如是,然敎養有素,當輔之以正。臣意亦以爲國忌則不宜書筵。」從之。
3月28日
○乙未,是時,陰雨連旬。傳曰:「春雨不霽何也?」左議政李克均啓:「春雨之數,俗謂不好。恐妨田苗耳,水田無妨。」
○傳曰:「景福宮隆文樓所藏書冊,竝移隆武樓。且東武樓開鑰,同守宮內官開閉。」
○傳曰:「天使若欲見世子,將何以對之?其問于政丞、禮官。」禮曹啓:「世子年幼,不得延勑,不宜見之。若欲强見,則出見何妨?」尹弼商、成俊、柳洵啓:「天使若强請,則見之不妨。」克均啓曰:「勿見之爲便。當語之曰:『世子年幼,恐於大人前失禮,故不敢出見。』似當也。世祖朝天使張寧未明到碧蹄,日午尙不入來曰:『待世子出迎而後,敢入。』世祖使朴元亨、李克堪往復云:『今來詔勑,若爲世子,則必待世子出迎而後入。我旣出迎,奈何不入來耶?』張寧等終不敢强。臣意謂,今亦不必見也。」
3月29日
○丙申,杖內官金克江于當直廳,盡奪告身,巨濟縣充軍。
夏四月
4月1日
○丁酉朔,日暈。
○受朝賀,御經筵。大司諫李自堅曰:「前此天使之來,士族婦女成群觀光,不合婦道。況我國女笠,中朝所無,華人見之必笑。向者董越、王敞之來,有一婦女乘轎過行。頭目輩見之,不覺絶倒。董越著《朝鮮賦》,摭其事以譏之,請一切禁之。」王曰:「華使之來,觀光似無妨。」掌令孫仲暾曰:「李之和犯贓事,本府方鞫,辭連前判決事尹俶,而因俶妻上言,命移禁府,請本府畢鞫後移之。」王曰:「雖移禁府,亦可鞫之。」仲暾曰:「國家以慶尙道去年被水災失農,特遣官賑之。御史朴三吉不體國意,徒拘於計民丁口,以防冒受之弊,親點戶籍,而守令不得趁時救荒,且盛其騶從,貽弊驛路。請今後勿遣御史,申勑監司賑救。且賑濟場,徒有名而無實惠,請罷之。」王問左右曰:「民丁多少,當問守令,親自考閱,未爲當也。」領事柳洵曰:「果如仲暾所啓。三吉之爲御史,不如不往。騶從之多,亦甚有弊。」特進官安潤德曰:「臣爲本道觀察使親見之,御史之遣,似爲無益。別諭監司,使自賑之爲便。監司爲道主,有飢饉之災,職當曲爲賑恤,況國家別有申勑,則疇敢不盡心乎?驛子亦是飢民,多率有弊。」王曰:「若無實惠而有弊,則何必遣也?」自堅曰:「近來士族婦女,因迎餞親戚,動樂懽飮,恣意遊衍,此風不美。古者婦女迎送兄弟,尙不踰閾,請嚴加禁斷。」王曰:「雖立法,如不奉行何?」
○傳曰:「各道救荒敬差官,皆令上來。朴三吉多率騶從,貽弊官驛,其鞫之。且守令恐餓莩在路,則罪歸於己,使屛山谷,不令人見,國家惠恤之意安在?悅有如此者,摘發以聞。」
○傳曰:「大司諫請禁婦女郊外迎餞。予意以謂,卿大夫之家,雖犯必免,而微賤者獨不免,禁之何益?」承旨金勘等啓:「國家所以禁迎餞者,徒以士大夫公辦酒肉,廢事遊衍故也。若婦女迎餞,則母女、姊妹及族屬,或從夫之任,或歸田舍,情不自已,遠送郊外,若山間水曲,恣意遊賞,則憲府自能擧劾,何必更立禁章?」
○遠接使金應箕馳啓:「本月二十七日酉時,天使越江。自二十五日大雨,二十六日夕乃止。義順館大門前階頹圮,州人壓死者一,致傷者四。遼東擔杠軍二人亦被傷。正使頭目云:『太監齎銀三百兩、奉皇帝皇后祝帖,往金剛山,供佛禱恩。」
○日本國海西道肥前州上松浦神田能登守源德、關西路安藝州美作守小早川平持平、壹岐州居住本城源壹、肥前州平戶寓鎭肥州太守源豐久、西海路筑前州宗像郡知守宗像朝臣氏鄕、肥前州上松浦佐志源次良等遣人來獻土宜。
4月2日
○戊戌,受常參,朝啓。承旨朴說啓:「康大山、崔釜等以全家徙邊逃來罪,斬待時,三覆。」王曰:「依律。」
○御經筵。獻納崔淑生曰:「人主所以御經筵,講古史者,善可爲法,惡可爲戒也。然先講性理之學,心正身修而後,可以齊家而治國也。昔眞德秀撰進《大學衍義》,嘗有詩曰:『却將底事消長日,《大學》、《中庸》兩卷書。』請殿下,不邇聲色,留神性理之學。」王曰:「爾所言固善。良用嘉賞。」特賜鹿皮一領。
○坡平府院君尹弼商、左議政李克均、右議政柳洵同禮曹判書李世佐啓:「天使金剛行山之事,出倉卒,宜速措置。請先遣支待使及支待敬差官,檢治館舍及支待等事。且自祖宗朝,天使若往金剛山,則必選僧徒可堪對問者往赴。在殿下則固不崇信,然天使爲皇帝、皇后懸幡,則供佛、齋僧事,不可不勉從。請驛召學祖,諭而遣之,使得措置。且聞,義順館大門前階爲風雨所頹,非但州人死傷,遼東擔杠軍亦被傷,甚失朝廷尊敬上國之義。請令禁府,拿致義州牧使,俾天使聞之,則亦知朝廷驚惶之意。且遣內臣,慰諭驚懼之意何如?」從之。又啓:「江原道貧殘,倍於他道。今天使時,日次物膳及別例進上,一切蠲免,使得專力於支待。」從之。
○傳于吏曹曰:「司宰監副正金守末陞敍。若無闕則作闕陞敍。」
4月3日
○己亥,御經筵。持平權憲曰:「掌隷院立訟者,積年淹滯,則必咎聽訟官。聽訟官亦引嫌不安,數相遞代,甚不可。《大典》內:『政府及六曹外不得陞敍。』今則比比皆然。臣意以爲,別立科條,勤則陞敍,慢則左授,使之勸懲何如?」正言金漑曰:「臣受假覲親,親見魚箭之弊。傍海居民,或以船、或以網、或以箭捕魚,以資生利。前年詳定廳令收船、網及箭稅,而戶曹更重其稅。大抵民情重於錙銖之利,而所利反不及所費,故海邊無捕魚之人,此末世聚斂之臣之所爲也。自漢武以後,算及舟車,雖不如是,若果節用,則國家調度自有裕矣,何必與民爭魚鹽之利?請熟計事體便否,使無貽譏於後世。」禮曹判書李世佐曰:「大臣非不計之也。其初民爭樂趨,雖收稅太重,尙有餘利。今則民間苦於收稅,至爲破産而逃移者。」王曰:「詳定廳業已立法,不宜輕改。」漑曰:「詳定廳廟堂大臣、諳練朝士累年思量,非不計而爲之也,但不親見,故不知其弊之至此也。」不答。
○傳于賓廳曰:「魚箭事,不可聽一人之言,而輒改立法。姑俟一二年,弊重而後改之。」
○遠接使馳啓:「上使言:『我持好書帖而去,殿下見之,亦必手書畀我。』」傳于政院及禮曹曰:「凡事,要須預爲之計。天使若强請予書蹟,則將何以處之?」世佐啓:「成宗猶不書畀之。但世宗朝天使出來,偶見韻書冊面,書《泛翁》字,問諸館伴申叔舟曰:『此何人書也?』乃安平所書,而叔舟以王子之故,托云:『吾友姜希顔之筆。』天使令希顔書來,見之曰:『非此人所書也。』更問之,世宗令叔舟對之以實,天使憚服不已,多受屛書而去。成宗朝董越竣事還到義州,問館伴許琮曰:『殿下學問何如,書法亦何如?』琮對曰:『殿下日三講論,亦受夜對,夜分乃罷。聖學高明,書法亦超邁無倫。』越曰:『何如李瑢?』琮曰:『殆過於瑢。』越曰:『在王京時,恨不得聞也。若請之則必當一揮畀我矣。』天使必聞此等之語,而言之也。彼雖請之,不宜書給。」承政院啓:「彼雖勤請御筆,不宜輕播。雖托以不善書,而却之亦可。」傳曰:「知道。」
○禮曹啓:「兩大妃殿幸景福宮事,昨已聞之。然未下成命,敢稟。」傳曰:「中宮侍兩大妃殿,往景福宮。世子亦往,諸事預先備候。」
○傳于兵曹曰:「李彭同授軍職。」
○以金壽童爲刑曹判書兼知春秋館事弘文館提學,楊稀枝漢城府右尹兼世子右賓客,權柱同知中樞府事兼同知成均館事,姜澂弘文館校理,韓偉同知中樞府事淸原君,金守末司䆃寺正。守末乃齊安大君妻父。綠水,齊安大君家婢也。王時方嬖綠水,所言皆從,故特命陞敍。
4月4日
○庚子,京畿觀察使洪貴達啓:「臣近者巡行各官,道見耕牛僵仆,問其故,答曰:『前年凶歉,無豆菽,不能喂養故也。』今當農時,牛不可不養,請糶官倉久陳黃豆以給飢民,尤當趁時賑救。」時,王急於興作,下皆順之,競以掊克爲能,以言民瘼爲諱者久矣,貴達能以恤民隱爲言,時論多之。
○禮曹書啓世子迎勑儀軌曰:
禮度節次頗繁,而世子年幼,不可勞動。天使雖强之,亦不可從。
政院啓:「古無出迎之例,況世子年幼?雖岐嶷天成,禮度不差,然於冒夜而行何?今來兩太監,非朝官之例,必不强請。臣等意,斷不可出迎。」傳曰:「知道。」
○持平趙世輔啓:「金守末隨闕而敍可也,何必作闕?守末爲人庸下,正乃一司之長,其可堪任?李彭同本以賤隷,永許爲良,上恩已足。今授軍職,亦甚未便,請竝改之。」傳曰:「非臺諫之政也。」世輔更啓:「非徒作闕陞敍之不可,守末爲人,不合本職,不可不遞。且爵賞重器,而彭同以賤隷,授職未便,故敢啓。」傳曰:「遞漢侯,代守末。予知爾等之意,然不究是非而論啓,近者臺諫之弊也。漢侯老不堪任,故代以守末何妨?彭同雖除軍職,亦無妨。」世輔更啓:「敎云:『非臺諫之政也。』爵人於朝,與衆共之,人君所不得私也。左右皆曰:『賢。』諸大夫皆曰:『賢。』然後,用之可也。」傳曰:「守末大君之妻父,彭同亦只授軍職爾。所謂:『爵人於朝。』等語,乃所謂大臣而言,非如守末等而言也。先王朝亦豈無特恩乎?」
○傳于戶曹曰:「京畿各官軍資倉陳黃豆四千五百五十二碩及南陽、江華、仁川喬桐等官別倉救荒鹽三百碩,給民賑救。」
○禮曹判書李世佐啓:「天使往金剛山懸幡時,請召致僧學祖,爲山伴僧,不聽。」先是,廣平大君妻申氏以亡夫設齋爲名,累邀學祖,出入無節。廣平之子永順君亦早逝,其妻寡居,婦姑爭製衣服以遺之,人或疑之。
4月5日
○辛丑,御經筵。執義尹金孫、正言金漑論啓金守末、李彭同事,不聽。
○豐山君沈膺妻徐氏上言曰:「子沈義粗識學問,可登仕版。」承政院啓:「義中進士,有學識,自可出身,而使母上言求爵,躁進之風,不可不痛革,請科罪。」從之。先是,右議政李克均建議,請築長城以防胡,義上書贊之,其用心如此。
4月6日
○壬寅,御經筵。大司憲閔暉、獻納崔淑生論啓金守末、李彭同事,不聽。
○傳曰:「鴉靑羅一匹,擇深靑揚赤者貿入。但通事等利於私貿,隱不敢出,其令搜索以進,當擇貿。」
○持平趙世輔、正言金漑論啓守末、彭同事,不聽。
4月7日
○癸卯,御經筵。大司諫李自堅、掌令孫仲暾論啓金守末、李彭同事,不聽。仲暾曰:「外方貢物庫子,利於防納,輒阻不納。故貢吏不勝其苦,倍徵於民,民甚苦之。如司畜、典牲兩署尤甚,一羊之直,至七十匹;一猪之直,至四十匹,其濫極矣,請痛禁。」王曰:「前亦有言者。」仲暾曰:「驛路蘇復之令屢下,而如兵、水使軍官等,名爲點閱,實挾己私,騎載相續於路,請諭各道禁戢。」王曰:「已有法禁,但不奉行耳。」自堅曰:「經筵官但擇數三人進講,不合事體。大抵敬謹之至,或誤讀、或語音不分明,非故爲之也。成宗朝校理成聃年頗博識,猶不能高低音韻,然成宗每令進講。臣意,今亦皆令進講可也。」王曰:「成宗學問高明,故如此耳。然進講之人若不分明讀過,則何能曉解其義耶?且雖不得與進講者,若有所疑問,則亦各以其意啓之耳。」
○持平權憲、正言金漑論啓金守末、李彭同事,不聽。
4月8日
○甲辰,受常參。
○持平權憲、正言金漑論啓金守末、李彭同,不聽。
4月9日
○乙巳,持平權憲、正言金漑論啓金守末、李彭同事,不聽。
4月10日
○丙午,夜,流星出句陳,入於乾方,狀如拳,色白,尾五尺許。又自西方至東方,白氣經天,廣二尺許。
○下問禮官所上聞見事件,傳曰:「天使欲令予乘馬出迎,去乙卯年,金輔持封王誥命而來,其時尙不令乘馬。以事觀之,封王重而封世子似輕,反乘馬乎?以此意,往問政丞等。」承旨金勘等啓:「成宗朝董越、王敝謂當乘馬,再三遣使,反覆開喩以不可乘之意而不聽,不得已從之。其後艾璞之來,撰乘馬、乘輦兩儀,令問禮官,先示乘輦儀,璞大怒,聲色俱厲,引據董越時事證之,不得已從之。此皆朝官,故堅持禮文,不變所守耳。至乙卯年,王獻臣亦朝官,豈不欲如董、王之所爲哉?爲金輔等力沮,卒令殿下乘輦。況今輔與珍又來,皆本國人,豈能强之哉?臣去乙卯年,爲迎接都監郞廳,詳知其爲人,其性陰險,此必先示以堅執不可回之意,待强之而後從之,以爲己功,將以濟無窮之慾耳,豈眞使殿下乘馬哉?」傳曰:「知道。」
4月11日
○丁未,受朝參。禮曹啓:「天使欲令世子,從殿下升殿受勑。凡世子必受皇帝之命而後,謂之世子,未受命則宜言王子,不宜稱世子也。今我國之人,言世子者,皆非也。臣意,世子序於百官前,行四拜禮則可也,從升受勑,則事無經據,似難從也。」
○傳于承政院曰:「天使接待時,若請子弟官職,或請觀國家所諱之地輕許,則恐有後悔。欲議諸大臣,則緩不及對,將何以處之?」承旨金勘等啓:「臣等聞,世宗朝與太監相對,求請無窮,世宗不判其可否,而但曰:『知大人之意。』故太監等退而待命,今亦如此答之似可。且人主然諾,不可輕。」傳曰:「知道。」
○命入黑麻布二十匹。
4月13日
○己酉,傳旨戶曹曰:「白苧布十匹入內。」
○遣禮曹參判安潤德如京師,賀聖節。
4月14日
○庚戌,傳曰:「淑媛往景福宮時,部將各率軍人,前後辟人。」
4月15日
○辛亥,支待使姜龜孫啓:「天使金剛山懸幡時,當供佛、飯僧,請輸用京倉米三十斛。」傳曰:「豈可以飯僧,而費京倉之米乎?其令本道備給。」龜孫更啓:「臣考江原道各官倉儲米,無十碩之儲。今若春稻則緩不及期,請用京倉米。」傳曰:「懸幡帝命,不可廢也,豈用京倉米,以爲供佛之費乎?僧佛之供,雖惡米無妨,宜於本道取用。」
4月16日
○壬子,都承旨金勘自碧蹄來啓:「臣到碧蹄,語上使曰:『世子陞殿受勑,禮文無據,爲之奈何?』上使勃然作色曰:『俺等之來,專爲封世子,世子烏得不受勑乎?中朝太常卿李常使安南國,誤封世子而還。俺等之還,皇帝若問見世子否,則將何以答之?』臣答曰:『大人有不信本國,而爲是言耶?臣以此言啓,殿下必大缺望。』上使曰:『俺等非不信本國,但引此以證之耳。冊封重事,豈可不見世子耶?』臣又曰:『殿下必不知大人之意,故如此耳。今卽遣郞廳啓達,則殿下豈不從大人之言乎?』兩使喜曰:『俺等於殿下之命,何事不從?但此事大關禮文,不可從也。』」傳曰:「知道。」
4月17日
○癸丑,太監金輔、李珍奉封世子勑至京,王詣慕華館郊迎,至景福宮受勑。世子從王,行禮如儀。兩使頒勑,往太平館,王如太平館,設下馬宴。勑曰:
朕惟,立嫡以長,古之義也。有爵土者,豫定繼嗣,以繫群情,亦率是道。然必請命于朝,而不敢專,則君臣父子之倫正矣。比得王奏,欲因擧國臣民之請,立嫡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