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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王朝实录[燕山君日记]》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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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元年大明弘治八年

春正月

1月1日

○乙酉朔,王行朔奠于殯殿,百官哭臨如儀。

○自是,每日議政以上二員,更坐承政院。

○弘文館副提學成世明等啓:「臣等論設齋事,大臣啓以『是豈好佛哉?是豈關國家興亡哉?不宜入啓。』壅蔽聰明,孰大於此。今雖已設初齋,請自今以後,勿令設齋。」傳曰:「行狀事急,故予問諸政丞,政丞曰:『雖臺諫言事,只令掌務官來啓。今弘文館,亦可一員留啓。』故命承旨,使不入啓,非大臣止之也。」世明等書啓曰:

今聞盧思愼啓:「臺諫、侍從所論,凡干設齋事,勿入啓。」臣等不勝驚愕。古者,君薨,百官摠己,以聽冡宰。今殿下嗣服哀痛之時,凡所命令,未敢獨裁,一倚大臣。當此之時,大臣之任,尤重於平日。今思愼以累朝勳臣,久居相位,開陳善道,以輔新政,固其職也。至使臺諫侍從,拑口結舌,不得有言,是古之侫臣,必先壅蔽聰明,使上下否隔,然後唯其所欲爲者之故智也。在臣民望治之日,首事飯佛,已爲不可,而又令勿啓臺諫、侍從之言,其非朝廷之福也。

傳曰:「非政丞言之。予以不可聽之事,論啓不已。故命勿啓耳。」

○柳子光書啓曰:

臣有父母之喪,而有君喪。更爲君除服,《禮經》所載,而禮官以臣有母服,更除君喪不便。設使先有母喪,而又有父喪,不爲父更除服乎?《禮經》所載,卽天地之經、君臣之義、人道之常,恒萬世不可易之大經大義也。臣擗踊哭泣之至,喪期淹迫,不及上聞,已於昨日,易母服,私除君喪於家。臣請以君服,引母而往,旣封而返,以送君葬。今禮官,非臣之請,則臣願與禮官,面論是非,臣言果非,而禮官之議果是,則臣當受亂法之誅。

傳曰:「前此旣令勿服,何以私服?無奈不知而然歟?問于院相。」尹弼商啓:「旣命勿服,而私服,失之矣。」;盧思愼啓:「子光不得詣闕,故私服於家。臣意,雖服之無妨。」傳曰:「不更告而私服,非矣。然旣服矣,依左相之啓,可也。」

○臺諫合司啓:「臣等論設齋之非,而大臣有勿啓之請,是必欲嗣服之初,壅蔽聰明,而操弄國柄也。請推鞫,置諸重典。」傳曰:「非政丞言之也,予命勿啓耳。」臺諫又啓:「今承傳敎,與臣等所聞有異。請見《丞政院日記》,兼問史官。」傳曰:「大臣議事以啓耳,取捨在予,不必考見《日記》,而兼問諸史官也。」臺諫又啓:「臣等論設齋事,聽與不聽,此特小事耳。大臣於嗣服之初,請勿啓臺諫之言,則所繫非輕,一國臣民,孰不痛憤。請見《日記》,若如臣等所聞,不可不痛懲。」盧思愼啓:「臣日者,承下問以謂『擗踊哭泣,正是不言之時,不必答之。』云耳,《承政院日記》,示之無妨。」傳曰:「其出示。」臺諫見之,上箚曰:

伏以,宸禁晝嚴,乘輿天遠。言路開,則下情達,而國治;言路閉,則上聰蔽,而國危。其在平時,尙且如是。況初服,命哲命、命吉凶、命歷年之機乎?今者國恤方殷,聖情哀疚,凡干國事,悉倚大臣。爲大臣者,固當開陳善道,盡忠輔導,以伊、周自期也。思愼位居台鉉,不副聖上倚任之意,乃以:「飯佛,不係興亡,祖宗故事,非崇佛也。」從臾以啓,飯佛,非崇佛而何?思愼反以言事之人爲非,而啓殿下:「不必答之。」沮抑正議,使不得達,其心孔譎、其罪已極矣,豈得客貸?伏望明治其罪,以快臣民之耳目。

傳曰:「予令承旨勿啓耳,非政丞言之也。假令政丞,實發此言,不可以此罪之。事不干喪事,而二十七日之內,敢來言之,尤爲痛心。」

○傳于承政院曰:「予初嗣服,臺諫、弘文館,咸集闕下,諍論不已,心實未安。」承旨等啓:「臣等之心,亦爲未安。非徒臺諫、弘文館,至如大學諸生,坌集闕外。臣等意,爲先王設齋,雖出於至誠,然當此嗣服之初,特令勿設,則中外咸快之矣。」傳曰:「所言是也。然若令勿設,大妃之心,豈不尤痛耶?玆不獲已。」

○成均館生員趙有亨等上書曰:

臣等聞,人君之孝,莫大於愼終、追遠。所謂愼終者,喪盡其禮,而止耳;所謂追遠者,祭盡其誠,而止耳。此,古昔帝王,不易之常道也。夫天堂、地獄之說,所以惑人耳目、蟊蠹天下者也。固當滅絶根本之不暇,而必爲此擧,何也?古人有言曰:「天堂無則已,有則君子登;地獄無則已,有則小人入。」臣等,未知殿下以大行王,有何罪累,而必欲謟佛,以求免乎?殿下待先王之道,何若是其薄也?行媚於夷虜之鬼,爲先人求福,雖有所獲,亦守道君子之所恥,而不肯爲。況萬萬無此理也。曾謂,殿下爲一國風化之主,而示此崇信之端乎?殿下如曰:「人子之爲其親,宜無所不用其極,而不可恝。」則臣等之惑,滋甚。古之聖人,如舜之大孝,武王、周公之達孝,萬世稱之,無異辭。亦何待崇信左道,要福於親,然後始爲孝乎?背聖人之道、從夷狄之敎,而欲致孝於先王,則殿下之孝,其亦可知也。夫以大行大王光明正大之德,假托於緇髡之口,乞怜於妖誕之鬼,於殿下之心,安乎?是殿下所不忍爲者也。今之臺諫、弘文館,任諫諍論思之職,爲朝廷耳目。大行大王,尤重其任,其所論列,未嘗不虛懷優納。是以,下無隱情、上無過擧,至治之澤,洽于民心矣。今殿下,新統大業,繼志述事,凡所施爲,必待物論之當否,然後庶幾行之無失,而今乃不咨於大臣、不謀於臺諫,從夷狄之敎,累先王之政。雖臺諫、侍從之臣,合辭論啓,而果於自用,無所顧忌。臣等,不知人主之道,果若是乎?抑不知前日,大行王儲養殿下之意,將使拒諫遂非,變亂家法,而爲今日之擧乎?臣等,久蒙國家養育之恩,粗知爲人臣子之道,不忍坐視殿下新政之累。故不避煩瀆之嫌,輒此冒陳。

不聽。

○議政府、六曹啓:「諫院請罪侍藥醫官。前例如有大諱,必罪侍藥者,定爲典醫監書吏、廳直。若誤進分明,當置之重典。今雖未著誤進之迹,然亦可議罪。」時,尹弼商爲內醫院提調,啓:「大行王令醫議藥,付標方書,自量證候,命進某藥。此外人所不知,宜下攸司,詳鞫其由,使外間皆知之。」傳曰:「宋欽等定爲書吏。」

○山陵都監提調盧思愼、鄭文炯、李世佐、柳洵書啓:世祖,勿作石室遺敎。傳曰:「祖宗遺敎,不可不遵也。其問于政丞等。」尹弼商、盧思愼啓:「只作沙臺石,何如?」傳曰:「可。」

○告計使、請謚、請承襲使李季仝、李陸啓:「中朝賜宴時,與他國使臣同宴,聽樂揷花,皆不可辭。然臣等意,中朝以我國爲禮義之邦,序於諸國之上。雖有他國之使,臣等固辭,終不得請,然後勉從,何如?」傳曰:「强辭不聽,亦當從之。」

○命畫大行王半影。

1月2日

○丙戌,臺諫,合司請勿復設齋。再三論啓,不從。

○成均館生員趙有享等上書曰:

臣等聞「訑訑之聲音、顔色,拒人於千里之外。」釋之者曰:『訑訑者,自足其智,不嗜善言之貌。』臣等,未知殿下自足其智,以臣等之言,爲不足聽,而不聽乎?臣等死生之命,在殿下;邪正之辨,在臣等,不得不言。《傳》曰:「踐其位,行其禮、奏其樂;敬其所尊,愛其所親,事死如事生:孝之至也。」殿下以謂,緇衣之徒,爲大行大王之所親乎?妖誕之鬼,爲大行大王之所尊乎?大行大王,上以盡孝於兩殿,下以盡誠於臣庶,殿下之所親見也。殿下卽位之初,親其先王之所不親,尊其先王之所不尊,此亦殿下不孝之大端也。殿下之心以謂,先王在天之靈,降臨於非禮之饗,乞憐於土木之塊乎?殿下決知其不然也。知其不然,而猶爲之,則可謂事死如事生乎?臣等竊聞,大行大王,棄群臣之日,中外臣庶,莫不哀號,而緇髡之徒,相與語曰:「先王不喜吾道,而今已棄弓,嗣王尙幼,兩殿遂意,吾道庶有可望矣。」及聞殿下設齋之命,相與慶於道曰:「吾道將復興矣。」此宗社所憾,臣民所痛,殿下所不忍。殿下猶忍爲之,則將使吾民,爲無父無君乎?爲不忠不孝乎?民皆無父無君,則殿下何能處萬民之上;民皆不忠不孝,則殿下誰與守先王之業乎?昔,梁武捨身爲奴,以麪代牲,殫財竭力,大興塔佛,而卒至身死人手,爲天下笑。佛氏所謂:「修善得福。」者,果安在哉?我世祖大王,崇信佛敎,親執弟子之禮,其事佛,可謂至矣,而在位僅十餘年。其間,又有逆臣煽亂,禍及生民,豈非明鑑乎?大行王特設書筵,養殿下十餘年之意,一朝掃地盡矣。此臣等之所痛哭者也。臣等又聞:「長君之惡,其罪小;逢君之惡,其罪大。」今盧思愼身居宰輔,受先王托孤之命。逢殿下正始之初,此正宜廣視聽,引君當道之時,而務爲固寵之計,內迎宮闈之志,外塞忠諫之路,以爲不係興亡之事。思愼非不知佛之禍,有關於興廢,而陷殿下於不義之地,是君之過未萌,而先意導之,非逢君而何?思愼解讀佛經,幾誤光陵,今又欲以其術,愚弄殿下。臣等伏願,特還設齋之命,告思愼負托孤之罪於殯殿之前,以置重典,快洗一國耳目。

傳曰:「此乃不言之時,其留政院。過二十日後,予當處之。」

○王大妃下諺書于行狀修撰,以文譯之:

若曰,大行王奉孝貞熹、仁粹、仁惠三殿,無所不至,難可枚擧:日三問安、書大妃殿日用經費,貼諸左右,常常繼進。貞熹王后敎曰:「國家經費之物,每進於予,心實未安。」上對曰:「以一國奉之,何難?」然猶慮忤志,時以內帑所藏,進焉。且於常膳,親調別味,其所嗜,則必寫貼於壁,以進。常念大妃居常索寞,屢進別宴。又數請曲宴,如蒙頷可,上嘉悅。貞熹王后晩年多違豫,上,親考方文進藥。又於問安立移時,后若未安於心,則從侍女問候而退。又訪問五部,得如王后證者,試藥。王后每見上,則病輒少間,豈非誠孝所感乎?奉孝兩大妃,終始如一,不廢視膳。宰相有老親者,每賜食物。

1月3日

○丁亥,弘文館副提學成世明等,書己酉年永柔訓導權季仝定罪時,諸臣議及御書,以啓曰:

今覩大行王御書,尤竊痛心。殿下若賜覽,益知大行王不信佛敎矣。雖曰『別無遺敎。』此亦遺敎也。

傳曰:「大行王未寧已久,一無遺敎。且祖宗朝例行事,予不忍廢也。」

○成均館生員趙有亨等,上書,論供佛不可事。傳曰:「臺諫之言,尙且不允。爾等之言,何可聽也?昨所謂:『二十七日後問之。』者,有可問之事,故也。」

1月4日

○戊子,戶曹判書洪貴達等啓:「今年黃海、忠淸兩道,皆失農,而京畿爲尤甚。監司請發京倉穀九萬碩,以賑之。然且不周,雖加以數十萬碩,猶爲不足。況當國恤,三都監所費,亦爲不貲。至如山陵赴役之人,率皆京畿之民,必須散料,而後可役也。請罷軍籍、星經、小簡儀、贊讀、師傅等廳,以省冗費。且水陸爲先王也。雖不得已,然自第二齋,竝饋外護雜僧,無慮數萬,請勿饋之。司饔院所饋員數,過多,宰相則已矣。其餘,令承政院臨時酌量饋之。」

○尹弼商、盧思愼、愼承善、李克墩、金應箕、崔灝元,審擇山陵於楊州、廣州等地,仍啓:「山陵不宜在遠,請更審去京城近地。」從之。承善又啓:「臺諫,以臣等爲壅蔽聰明,居中弄權。臣等之心,豈如是耶?當擗踴哭泣之際,將此小事,瀆啓未便。故啓以不必答也。雖臺諫有其親,親喪三日之內,豈能安心左酬右酢乎?臣等雖無似,職長政府,而被此彈劾,不宜冒處,請辭。」傳曰:「卿等旣受托孤之命,予有所問,宜以直對,何不可之有?疏中有遂意之語,頗有不遜。後進之人,何以知之?必有從臾之者。故於二十七日後,予欲問之。政丞等且觀其疏。」思愼等見疏而啓曰:「臣等無似,宜負是謗。殿下何必更問?」

○弘文館副提學成世明等啓:「臣等將設齋未便事,啓之不一,而未蒙兪音,缺望之至。又令校理權瑠製疏文。臣等方議設齋之非,而反製疏文,有違事體。」傳曰:「業已設齋,其製之。」權瑠啓:「令臣製疏文,若製之,則必極贊佛敎。臣於大行朝,久侍經幄,審知聖學高明,不信佛敎,而今反製疏文,以贊佛敎,所不忍也。」傳曰:「有何害!其製之。」

○成均館生員趙有亨等上書曰:

臣等聞:「言之而非,雖公卿之言,勿聽;言之而是,雖芻蕘之言,必擇。」臣等之言,有關於國家安危之漸,而殿下乃曰:「旣不聽臺諫,況聽汝乎?」臣等聞命而退,耿不能寐,益念先王待臣等之厚,不勝痛哭。大行大王欲廢累朝度僧之法,而當時兩殿懇止之,右議政許琮,朝夕苦爭於兩殿,而大行王亦從客陳利害於兩殿,兼採臣等之言,卒廢其法。今殿下,固守一隅,不聽臣等之言,而思愼旣不能諫,又塞諫者之口。臣等竊以思愼,非徒大行大王之罪人也,實許琮之罪人也。殿下,以思愼爲公卿之言,而必聽;以臣等爲芻蕘之言,而不聽,可乎?臣等不敢復言也。

傳曰:「爾等,凌辱無瑕宰相,可乎?事若可聽,豈不早從?」

○藝文館奉敎李冑等上書曰:

《傳》曰:「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又曰「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夫孝,莫大於繼志,又莫大於愼終。父沒,不繼其志;親喪,不盡其禮,則其爲不孝,大矣。臣等俱以庸劣,待罪侍從,非一、二年。我大行大王之志,臣等固詳知之。大行王在位二十六年,尊孔氏、黜異端,勵精圖治。嘗御經筵,謂群臣曰:「予之不敬佛,爾等咸知。」嚴創寺之律,罷度僧之法,至曰:「盡革左道,予之本心也。」一日,聖節使韓僴還自中朝,大行王引見便殿,問曰:「中國有何事?」對曰:「皇帝酷敬佛。」大行王曰:「朝廷無人乎?」僴曰:「在廷大臣諍之,不聽。」大行王曰:「然則國事非矣。」且黃海道鄕圍,策以本道民,多患惡疾、咀呪,何以治之。有一擧子對曰:「祀佛,可以捄之。」事聞,拿鞫將抵罪。群議以爲:「愚妄,不足懲。」大行王御書曰:「此儒對策之辭,予甚憤焉。不可不深治,竄之極邊。」大行王之志如是。殿下嗣服之初,凡一號一令,皆不墜先王之志,乃一國宗社、臣民之福也。且祝壽齋,自祖宗朝行之已久,而大行王曰:「求福不回,安可侫佛求壽?」遂命罷之。安波寺水陸齋,國家爲漕運。自祖宗朝行之已久,而大行王曰:「漕運轉輸,在舟人,非佛力可依。」亦命罷之。此殿下所嘗知也。臣等伏聞,下敎曰:「設齋之事,我大行猶且行之。」臣等謂,在睿宗之喪,大行王,方以幼沖嗣服,凡國家庶事,一皆取斷貞熹王后。此則貞熹王后行之,非大行王之志也。其在貞熹王后之喪,后於平日,頗信奉釋敎。故大行王,亦不忍反其志,而權行之。所以『事亡如事存』亦不死其親之意也。今大行之志,旣如彼,則殿下何忍爲此擧?臣等又聞,下敎曰:「今若廢齋,則三殿亦必有憾。」臣等謂,三殿旣知大行王深斥佛敎之志,而正位宮中,以輔導聖躬。殿下當上述不忍改道之志,下及國人皆曰不可之意,誠意以啓之;哀懇而告之,則三殿憾心,可釋也。欲解三殿必可釋之小憾,反成大行不可釋無窮之憾,此臣等所以痛恨也。況今大明方升,萬姓拭目、翹足望治。殿下所行,乃如是,大行在天之靈,其肯曰:「予有後,能不墜我志乎!予有臣,能輔予孺子乎!」伏願殿下,勉從輿望,特收設齋之命,遹追先王之志。

1月5日

○己丑,弘文館校理權瑠書啓曰:

臣待詔經幄,五年于玆。日蒙三接,聖訓洋洋。雖臣之微,君父之敎,當死生以之。大行大王,自臨御以來,其存心出治之原,皆本於六經。其輔導承弼之臣,舍六經,何以哉?聖志所存,斷然已知,而今承殿下之敎,作爲疏文,稱贊佛敎,則一面諛邪謟之人耳。不擇事之當否,惟殿下之敎,是從,則所謂無所不至之鄙夫也。有臣如此,非朝廷之福也。殿下敎之曰:「何害於義?其製之。」今一館之人,皆以設齋爲不可,有口皆言,期於得請而後已,而面從上敎,則豈特公議之罪人,在天之靈,亦且降罰於臣身矣。臣寧受顯戮,決不敢奉敎。臣所以如此者,欲以上不負先王;下不負所學耳。

傳曰:「自祖宗朝行之已久,且太宗闢佛,而忌晨齋迄今不廢,其勿辭,製之。」副提學成世明等啓:「臣等方論設齋不可,反令製疏文,事體不便。請令他人製之。」傳曰:「自後,承政院製送。」

○兵曹啓:「請罷軍籍廳,臣等謂軍籍垂畢,請勿罷,量減本廳員數。」從之。

○禮曹啓:「臣子之於君父,情雖無窮,禮則有限。各處進香,花草、蠟蠋,皆用金銀,競爲奢華,有違於禮。饌品。花、燭,一依詳定,勿令大侈。」從之。

1月6日

○庚寅,傳曰:「告訃使等發程日迫,行裝必不及具,官給衣服何如?」院相及承旨等,啓有前例,賜貂皮耳掩、貂皮毛冠各一事,貂皮虛胸、鼎紬裹肚、鼎紬襦帖裏、鼎紬襦搭胡各一領,白鹿皮靴一。

○承政院啓:「大行王朝,出使人員復命禮,令該官,酌定。」禮曹啓:「令先詣殯殿復命。」

1月7日

○辛卯,設第二齋于津寬寺。

○弘文館副提學成世明等上書論設齋事。不從。

○傳曰:「王大妃進香時,予居廬次未安,欲出就哭位,其考例。」承政院啓:「大妃進香,於禮文不載,然大妃進香,而上不可在廬次,出就哭位甚當。但於東階,設大妃哭位,則地必狹窄。上之哭位,移設於西階何如?」傳曰:「可。」

○承政院啓:「天使支用,令各道預備。」傳曰:「去年失農,支待之物,皆出於民,是可慮也。歲時所貢物膳,皆在司饔院。量除分定之數,以祛民弊。」時,王凡有可否事,密遣人問于愼守勤。人言敎令,多出於守勤。

1月8日

○壬辰,王大妃率內命婦,進香于殯殿。王出就哭位。

○盜竊內弓房角弓、鹿皮,令五部、平市署,捕告。

○承政院啓:「殿下因小便數,命進縮泉元。臣等意,殿下久居廬次,而朝夕出就哭位,觸寒所致。若於下裳邪幅與襪,加以毛皮,溫煖下部,則無此證。不爾而內服藥餌,恐傷脾胃。」傳曰:「醫云」『以艾熨之』「予方試之,而欲於褌內加山羊皮。其小便數證,比舊稍減。」

○謝恩使申浚,質問治面瘡之藥于中朝,竝其方以啓。傳曰:「姑試於人,驗之。」

1月9日

○癸巳,承政院問安,仍啓:「上體未寧,專由廬次寒冷,而日五哭臨,觸寒所致。請只於朝夕奠,出就哭位,待平康,復如初。」傳曰:「日候稍和,予亦向愈,五時哭臨,不可廢也。」

1月10日

○甲午,承政院問安,仍啓:「上體未寧,觸寒所致。帝王之孝,異於平人。願思大計,毋爲過毁。只於朝夕奠哭臨,以待平愈,復如初。且面瘡惡寒,亦不可不慮。」傳曰:「小便之數,似減而不減。予欲調理,今日朝奠,未得哭臨。」

○尹弼商、盧思愼、愼承善、李克墩、金應箕、崔灝元看審山陵來,復命書啓曰:

「廣平大君墓爲第一,其次鄭易墓,又其次高陽郡官舍之地。」

傳曰:「高陽郡地,有何凶害,而居第三?」尹弼商等啓:「案前有官,主後有鬼,三、四月月尅。」灝元書啓:

高陽郡地,有吉無凶,與廣平大君墳墓無異。高陽,但無草木,廣平墳墓,則胡舜由有「恐山高而水且來」之論,恐字,疑涉凶害。或曰:「月山大君墳墓,於高陽爲後鬼。」然主山不平,白虎穴後連下,非是正鬼。況健元陵、英陵、獻陵、昌陵、敬陵,皆有後鬼,不可以鬼穴爲凶也。或曰:「有前官」,健元陵前官,至二十里而止,昌、敬陵亦有十餘里。以前官後鬼論之,則以上諸陵,皆可遷乎?況高陽前官,內外案山,無干淺。外靑龍後,別作一山,前作羅城而過,雖至數十里,專不干於主穴。臣意以謂,近地無如此穴。

傳曰:「果如灝元所啓,諸陵皆有官、有鬼,則高陽似無凶也。廣平子孫不繁,而其存者,亦有病。鄭易之墓,可合國用否?」弼商等啓:「鄭易之墓,宜於帝王之陵,然以廣平之墓視之,則不及,遠矣。廣平之後,非不蕃衍,獨永順君早死耳。謹按地理書曰『力小圖大。』注云:「生人福力微小,而圖王侯之地,爲凶也。」請召任元濬竝問之。」灝元啓:「《地理書》曰:『得水爲上,莊風次之。』鄭易之墓,靑龍短,白虎低,而遠風所聚也,一不可也。又曰:『水口山頭箇箇回。』此地山勢直下,無有一山回坐,二不可也。臣意以謂,不合於帝王之陵也。」

傳曰:「若用廣平之墓,則必發古塚,神其安乎?擇用全地,何如?其召元濬問之。」弼商等啓:「祖宗山陵,無有不發古塚者。但觀地之吉凶,豈可計是弊?且鄭易之墓,比諸廣平之墓,則不及,遠矣。臣子之心,豈可捨此吉地,而取彼不吉之地耶?況高陽,三、四月月尅,而五月,於王大妃亦不吉。若退六月,則天使之來,必當其時。且月山大君之墳,在主山之後五里許,在所當發。」

思愼啓:「古者,令群臣之死者,葬於近麓,使之擁衛。臣意,雖用此地,月山之墳,不可發也。」灝元啓:「獻陵後山,有永順、檜原君之墓,若發月山之塚,則此亦皆可發。」尹弼商等又啓:「元濬病深,不出窓外。此國家大事,請令近侍,率地理官,就問之。」傳曰:「大王大妃云:『予聞,雖微賤之人,卜葬吉地,則必蒙其應;雖尊貴之人,卜葬不吉,則亦蒙其禍。』廣平之墓,雖曰人地相稱,當蒙其應,無奈有凶害乎?一葬之後,悔不可追。承旨,將是意,往問于元濬。」都承旨金應箕率地理官丁明道等,馳往元濬第問之,回啓。元濬云:「臣嘗遍觀近京諸山,雖健元陵、顯陵,皆不及廣平大君墓。雖永順、、檜原、早死,其子孫亦多蕃衍。借曰『大君之塚,不宜輕發』則其視國君,有間矣。高陽,決不可用。月山之墓,乃非正穴也。昔,世祖於章順王后之喪,親臨登望曰:『誰謂此山,爲可卜葬。』且『市井。鑪冶之處,不宜卜葬』,乃地理之說。高陽是閭閻,尤不可用也。先是,月山之葬,崔灝元以爲,穴前有鬼刦。臣往觀之,乃穴前堆阜,眞吉地也。灝元之言,不足取信。鄭易之墓,非正穴也。具成良之墓,山險水少,皆不用也。金浦麻田官舍之地,亦不及廣平大君墓。《地理書》有『四十四山』之語,此以不得前遮後擁、左抱右掩之地,而爲是不得已之說也,非正論也。臣意以爲,廣平墓爲第一。」

傳曰:「定于此。」

1月11日

○乙未,承政院問安,傳曰:「向愈。」院相尹弼商等啓:「臣聞,殿下面瘡,微有赤暈。且出濃汁,而小便頻數。此必哀毁所致也,請調攝。且召醫問藥。」傳曰:「今已向愈,不必召醫。近因調理,久廢哭臨,自今當如儀。」

傳于看山宰相及地理官曰:「大王大妃敎云:『廣平墓,則子孫或病或夭,且多有宗、宰塚。發之則當用禮葬,其弊不貲。』其更卜他處。」弼商等啓:「卜葬吉地,無逾於此。發大君之塚,不足計也。」崔灝元啓:「吉地無如廣平墓,如不得已而他求,大方洞亦可。」弼商等啓:「大方洞,無水且路阻,不可用也。」傳曰:「大王大妃敎云:『若用此地,則發塚非一,而民家亦當撤,必勞民力。』大行王平日,重勞民力,在天之靈,豈安於心?其更問之。」弼商等啓:「喪葬,國之大事,豈計小弊?且廣平之墓,乾亥坐而水破長生,凶也。今則改卜於其上壬坐,而水破文曲,吉莫大焉。」傳曰:「大妃敎云,初以廣平子孫早死且病爲疑,今曰,改卜吉,有何疑焉。遷大君塚,當用禮葬。且夫人之家應撤,國家多事,不可官造。其賜木緜一千匹、正布七百五十匹、米二百碩、黃豆一百碩。」

1月12日

○丙申,院相及承政院問安,仍啓:「今聞,日五哭臨。臣等意,瘡穴惡寒,哭臨之際,恐或觸寒。請只於朝夕奠哭臨。」傳曰:「廬次尙溫,證候亦平。日五哭臨,予不忍廢。」

○議政府,率百官進香于殯殿。

○傳曰:「仁粹王大妃誕於丁巳,今下玄宮,乃巳月。無奈有妨乎?」承旨姜龜孫,問諸觀象監以啓:「誕年丁巳,而四月乃辛巳,所謂『單支無忌』者也。」

○三齋流文,令內贍寺正李均製進。均以曾爲侍從、臺諫,固辭。傳曰:「均今非侍從、臺諫,且不辭於受命之初,臨期乃辭,是誑國家也。承政院其製之。」承旨等啓:「臣等亦是先王之臣,前日已啓不可製之意。令他臣製進,而不從。輒命臣等製之,於事體,何?弘文館,方論其非,不可使製。均非內臣,請更令製之。」均乃製進。

1月13日

○丁酉,告訃。請謚、請承襲使李季仝、李陸,奉表如京師。百官,以烏紗帽、黑角帶、白衣,送至慕華館。其告訃表曰:

臣父先臣諱,於弘治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薨逝。臣諱誠哀誠切,稽首稽首。伏以,臣自緣薄祚,遽羅大憂,未堪痛毒之懷。敢展訃告之禮,臣無任攀慕號泣之至,謹奉表訃奏以聞。

其請謚表曰:

臣父先臣諱謚號,禮當陳請,伏望聖慈兪允者。伏以,乾坤洪造,育物無遺。草土餘生,顯親是切。玆殫危懇,庸瀆亶聰。伏念,臣父先臣諱,邈守弊封,遍荷寵遇。常克謹於述職,祗罄丹忱。奈不永於享年,奄辭昭代。未堪終天之痛,唯希易名之恩。伏望皇帝陛下,俯恤孤臣,渙發綸命。特令遐域,獲紆殊榮。臣謹當于蕃于宣,益虔侯度。曰康曰壽,亘祝皇齡。臣無任仰天望聖,激切屛營之至。

○大行大王行狀:

國王姓李氏,名諱,懷簡王第二子。母妃韓氏,議政府左議政確之女,以天順丁丑七月辛卯生王。懷簡王爲世子早薨,王祖父惠莊王育王于宮中。王天資穎異,器度雄偉。惠莊王特奇愛之,封爲者山君。王嘗與母兄月山君婷在王宮,適雷雨暴作。有寺人在傍震死,左右皆顚仆褫魄,王略不動色。惠莊王尤異之。成化五年十二月,王叔父襄悼王疾革,嗣子幼且病,擇所宜後,以王德器夙成,孝悌好學,令權署國務。及襄悼王薨,王遣臣宋文琳告訃,權瑊請承襲。六年五月,先皇帝賜詔曰:「朕嗣守丕圖,撫御寰宇。遐方異域,咸立君長,俾治其民,易世錫封,厥有彝典。故朝鮮國王李諱,承先事大,忠孝有聞。受封未及逾年,訃告遽云卽世,顧玆緖業,宜屬親賢。今特遣太監金興,齎勑封王姪諱爲朝鮮國王,繼總國政。惟諱,實惠莊王之孫,本國大小臣民,其一心奉順,用輯和東土,藩屛中朝,無替爾先王之業,斯稱朕眷待爾國之意。」又賜制曰:「朕,祗紹洪圖,懋隆屛翰,肆懷遠而爲近,庶一視而同仁。眷此東藩,世稱秉禮,允惟承序,宜屬仁賢。朝鮮國王李諱,聰明天賦,學問夙成,國論攸歸,宗祧宜繼。今特封爲朝鮮國王,總統國事。於乎!惟誠敬可以修身,惟禮義可以爲國;惟忠可以事大,惟孝可以元宗,尙愼終始,毋忘訓飭。」又賜勑曰:「得奏,爾叔王諱,於成化五年十一月二十八日薨逝,玆特遣太監金興、行人姜浩,齎文諭祭,竝齎詔示爾國人,封爾諱爲朝鮮國王,繼主國事,竝封爾妻韓氏爲王妃。爾宜敬守先業,保國安民,篤忠誠而事朝廷,敦信義以睦隣境,躬節儉以舒財用,俾東土民物康阜,永爲中國藩輔之重。朕惟爾嘉,特遣頒賜爾及妃誥命、冕服、綵幣等件,至可領也。」王遣陪臣,奉表陳謝。王令大小臣僚,各陳時宜,宗戚、文武六品以上,各擧賢能,命該曹,孝子、節婦其行卓異者,旌門、復戶以奬之。設弘文館於殿側,選文學才行之士十七員,更日直宿,侍講經史、規諷道義。七年三月,王至成均館,謁先聖祀以大牢,坐明倫堂,令文士問難經義。十一月,下敎曰:「予以幼沖,纉承先業。凡朝政得失、生民利害,盡心釐正。然事機至繁,罔知攸措。今當冱寒陰閉之時,愆陽爲災,天意豈無所自歟?反身省己,實由寡昧。累求直言,未有盡言極陳者;累求賢俊,未有明楊側陋者。董治百司,猶有懈弛;審理獄讞,猶有冤滯。勤恤民隱,而無告尙多;務省工役,而興作不息,其令政府,廣曉中外,詳究以啓。」八年三月,皇太子訃音至。禮官請以明日擧哀,王曰:「哀切於中,奚待明日?」卽率百官擧哀,奉表陳慰。五月,下敎曰:「生財,在於務本;裕財,在於節用,如欲節用,必先儉約。蓋奢侈則用必廣;用廣則財必渴。念我東方,地力疏薄,勤儉節用,猶患財用之不裕,況棄本、逐末,生之者旣寡,爭相華侈,用之者不節哉!予爲是慮,嚴逐末之禁、定役民之法、罷不急之務、除無益之費,庶不擾爾人民,爾人民,盡力農桑,勿爲惰慢;崇尙節儉,無爲奢靡;量財節用,勿爲橫費。家之與國,大小雖殊,其體則一。苟能存心省約,於裕國乎,何有?爾人民,各體予意,以遂生業。」王,嘗觀《尙書》,至惟木從繩則正;后從諫則聖,謂侍臣曰:「爲君之道,孰有加於此哉?非獨人君,爲臣者,能受盡言而後,能諫其君,爾等亦宜知之。」

嘗讀史,至隋煬帝聞盜發,使人逐捕九人,其罒人非賊。有司以帝已令斬決,遂不奏竝殺之。王曰:「煬帝固爲無道,然當時之臣,知而不言,豈得無罪?予以煬帝爲戒,爾等亦以不執奏者爲戒。君臣交修,不亦可乎?」又讀至魏徵言於太宗曰:「貞觀之初,陛下節儉,求諫不倦。比來,營繕微多,諫者頗有忤旨。」王曰:「古稱:『鮮克有終。』太宗之初,可謂盛矣,至於末年,漸不如初。以太宗之賢,猶若此,況不及太宗乎?近年,頗興營造。雖皆出於不得已,中外以爲何如?予卽政以來,未嘗罪一言事之臣。爾等勿以忤旨爲虞,事有不便,當盡言之。」鷹坊,嘗畜一海東靑。侍臣以爲言,王卽命放之,終不復畜。十年九月,王遣陪臣金礩奏曰:「臣以庸愚,特蒙聖恩,得守先業有年。顧惟,所生父臣諱,先祖惠莊王臣諱嫡子,受命爲世子,不幸早逝。今臣旣受王爵,妻亦爲妃,而所生父稱世子,母無名號,一國臣民,稱說不順,於人子之心,誠有未安。然臣旣爲先臣襄悼王諱之後,義不可顧私親,且懼天威,囁嚅至今。切念,天性之親,恩愛亦重。顯楊之懷,不能自已,敢昧死塵瀆,伏望聖慈,賜爵、賜謚,俾伸微誠,以廣孝理,不勝至願。」先皇帝賜勑曰:「得奏,王所生父諱,先封世子,早逝及所生母韓氏,見在俱未有名號。雖爲人後者,義不可顧私親,然顯楊之懷,不能自已等因,具悉王之孝忱。玆特追封故世子諱,爲朝鮮國王,謚懷簡,封韓氏爲懷簡王妃,以遂王顯親之志及頒給誥命,竝妃冠服,至可領也。」王,蒙恩感激,宥境內,賜群臣爵一級,奉表陳謝。十一年正月,王,親祭先農,遂躬耕籍田。又令王妃親蠶,皆如儀。八月,下敎曰:「司獄官吏,所失非一。苛暴深刻者,常失於羅織;昏迷庸懶者,常失於淹滯。好羅織則深文峻法,嚴加栲訊,援引傅會,一切增飭,無辜之人,橫罹斧鑕;好淹滯則依違不決,動隔炎涼,桎梏加體,飢寒切身,悲號疾病,遂死獄狴,豈不冤哉?嘗聞,一人向隅,滿堂爲之不樂。匹夫匹婦,死非其辜,咎將誰執?大抵,獄辭初若轇轕,緣情推究,迎刃自解。但司臬者,不加之意而已。毋或爾羅織、毋或爾淹滯。本之以仁恕;行之以明允,使死者伏辜;生者無冤,豈不美哉!」十二年春,先皇帝冊皇上爲皇太子,賜勑曰:「王,赤秉禮義,忠敬朝廷。玆朕建立皇儲,嘉惠多方。矧惟王國,尤所當厚。特遣正使戶部郞中祈順、副使行人司左司副張謹,齎詔諭王,竝賜王及妃,彩幣文錦,至可收領,用副朕眷待之意。」兩使見王,相謂曰:「眞賢王。」臨別,正使作詩贈王,其序云:「順使朝鮮,累與王相接,心甚嘉之,蓋其妙齡秀穎,崇儒好學,威德傍敷,一邦輯穆,誠他邦所罕儷。」王採前世明君、暗主所行善惡事迹,命工圖屛,令詞臣作詩,書于其上,坐臥觀省。十三年八月,王詣成均館,酌獻先聖,行射禮,仍下敎諸道觀察使,令所在守令,行飮射禮,歲以爲常。前此,國王生日,勳舊之臣就僧寺祝釐,王曰:「《詩》不云乎!求福不回。豈可侫佛,而求福乎?其罷之。」十四年四月,王詣成均館,親祀先聖,坐明倫堂,養老乞言。王謂群老曰:「《書》云:『內作色荒,外作無禽荒,甘酒嗜飮,峻宇雕墻,有一於此,靡或不忘,實人君之藥石。予嘗書此。貼於座右,常常觀省。今又聞諸老所陳,皆修身、治國切要之言,予嘗服膺勿失。」

十五年冬,先皇帝遣使賜勑曰:「建州女眞,逆天背恩,累寇邊陲。已令監督、摠兵等官,選領精卒,刻期征勦。惟爾國王,紹祚東藩,輸忠於我國家,有隆無替,朕甚嘉悅,我兵壓境,賊有奔竄國境,諒必擒而俘獻之。王如申遣偏師,遙相應援,大奮貔貅之威,同殲犬羊之孽。逆虜旣除,則王敵愾,功勤愈茂,而聲名,豈不有以享於無窮哉?」王,卽遣臣魚有沼等,領兵入攻,有沼以江水氷合旋解,難於渡師,罷兵回還。王治有沼不及軍期之罪,更遣陪臣尹弼商、金嶠,領兵四千,直擣賊穴,俘斬醜類,焚蕩屯落,幷得被擄遼東人口而還。王遣陪臣魚世謙獻俘,先皇帝賜勑曰:「往年,建賊背逆,朕嘗出師致討,而爾國先王諱,發兵來助。用能克捷矣。玆者,賊猶稔惡不悛,朕從廷議,仍出師討之,王發兵來助。雖前兵因江水凍解,難濟,不獲與我師合勢,同成厥功,而後兵亦抵巢攻勦,擒斬其部屬,焚燬其廬舍蓄峙,得其所掠我邊衛人口,又遣陪臣,押赴來獻,王之忠誠,於先世可謂能繼;於朕命可謂無負矣,令聞寧有窮已耶?今遣內官鄭同、姜玉,至王國,賜王綵段、白金、紋錦、西洋布,其領兵官左議政尹弼商、節度使金嶠,亦各有賜,以旌勞勳,王其欽承之。」王,奉表陳謝。十七年八月,永安道守臣,獲白鹿以聞,王曰:「此非予所喜,其放之。」十月,下敎曰:「苑囿之設,非以病民也。嘗於農隙,親講武事,以擧蒐獮之禮耳。今有司,禁民樵採,禽獸益繁,有乖爲民除害之義。古不云乎?芻蕘者往焉,雉兔者往焉。自今,苑囿所在,悉令弛禁,與民共之。」十八年六月,下敎曰:「古昔賢君,莫不選賢與能,共康庶績。我國家設科取士,又立薦擧之法,欲其才德之士,咸使登庸。求賢之路,不爲不廣,然滄海遺珠,自古所歎。草澤巖穴之間,豈無懷才抱奇,沈鬱而不能自售者乎?凡厥在位,搜訪遺逸,咸以名聞。」十一月,王引儒臣入內殿,講《中庸》、《大學》,因尙論先儒同異之說,歷代治亂之跡。時有規諷,王,聽之亹亹,至於夜分。諸臣請退,王曰:「古人有云。」接賢士大夫之時多,則氣質變化,自然而成。』予今日,得聞所未聞之言,裨益弘多。殊不爲倦,勿退。「十九年二月,王,請立嫡子諱爲世子,先皇帝賜勑曰:」朕惟,有爵土者,莫不爲長世之圖。立嫡長者,所以係群情之望,古今然也。得奏,擧國臣民,旅庭請命,欲立王子諱爲世子,王不敢顓,貢使以聞。朕覽之,特加兪允,乃命太監鄭同爲正使,金興爲副使,齎勑幷紵絲、紗羅等件,封諱爲朝鮮國王世子,其合用冠服,王國自製。夫朝廷之命,王其承之,藩邦之器,世子其主之。知天地之分,不可踰時,率以事上之誠,知繼體之道,不可忽罔。替夫秉禮之訓,若是則本愈固、譽愈隆,王國享福,詎有窮耶?欽哉!「王,奉表陳謝。王選名儒爲世子師友,授以經史,交相切磋。又令謁先聖,入學于成均館,凡所以敎養之者,無所不至。三月,王祖母惠莊王妃薨。王哀毁成疾,大臣請進酒。王曰:」忘哀飮酒,予所不忍也。「固請,不聽。二十年四月,下敎曰:」親民之官,莫重守令。守令之匪人,生民之大患也。在官一月,則貽一月之害;在官一年,則貽一年之害。而況三期、六期之久乎?仲尼有言:『苛政猛於虎。』蓋苛政行於下,則人主雖有仁民愛物之心,何能澤及於民乎?予以涼德,叨承前緖,臨莅臣民,十有五年。間者,水旱相仍,民罹饑饉,是雖寡躬無德之致,亦恐親民之官,以侵耗爲事;以刻察爲明,貨賄公行,刑罰縱濫,不修厥職,徒務自肥。方面之臣,雖任剌擧,眩於薰蕕;失於殿最,往往,慈祥豈弟者抱屈;貪暴姦回者得志,傷和召災,未必不由乎是。予欲別議陞黜,以示勸懲。咨爾政府,各而所知,旌別以聞。「議政府,擧循良有治効者,貪懶不宜臨民者以啓,卽命陞黜焉。五月,王命摸集趙孟頫字,刻張蘊古《大寶箴》,揭于便殿以自警。

親寫王禹偁《待漏院記》,以賜承政院,謂承旨等曰:」禹偁之記,雖爲執政而作,然在位百執事,皆可以代座隅之銘。況爾院,爲樞機之地乎?「下敎曰:」自古,帝王之代天理物,莫不勞於求賢,逸於得人。堯咨四岳,舜闢四門。以至成湯之於三俊;武王之於十亂,無非得人材,以成泰和、雍熙之治。周公以元聖,輔成王,宜無待於賢者,以一食三吐甫;一沐三握髮,其急乎見賢如此。我國人材,雖不得與中國比擬,然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四方之廣,豈無其人?要使用舍得宜,而賢愚異途耳。今典選之任,一委銓曹,而銓曹拘於年格,唯取日月久近,不簡人物藏否,雖有卓爾之人,混於凡庸之流,此豈選用賢材、權衡人物之意乎?如有才行出衆者,特以名聞,不拘常調,不次用之,無使賢愚同滯。「十二月,下敎曰:」學校,風化之大源;賢才,國家之利器,而成均儒生餼廩不贍,殊非崇重之意也。給田四百頃,以贍其用,州、府、郡、縣之學,亦給有差。「王嘗因旱,命減諸道供進之物,慶尙道守臣啓:」如海錯之類,得之甚易,請依舊以進。「王曰:」臣子奉上之情雖勤,人君恤下之情亦切,其勿進。「二十三年秋,王聞先皇帝升遐,率百官擧哀,卽遣陪臣卞宗仁陳慰,李封進香,盧思愼賀皇上登極。弘治元年春,皇帝賜勑曰:」朕嗣守祖宗洪業,統御萬方。聲敎所曁,宜覃恩澤。矧伊王國,世篤忠誠,錫賚之典,尤所當厚。特遣正使右春坊右庶子兼翰林院侍講董越、副使工部右給事中王敞,齎詔勑諭王,幷賜王及妃幣帛、文錦,至可收領。尙體朕眷懷,秉禮服義,益隆藩輔,共享太平之福。「正使,見王歎曰:」老生,久聞賢王學問高明,通達禮義。承今幸目覩,果愜所聞。「十一月,臺官,採古伊尹、召公勸戒其君之辭,繕寫以進,以寓規警之意,上,嘉悅曰:」今觀爾等所進之辭,蓋欲納君於無過之地也。爾等愛君之誠,寧可忘耶,賜以宮醞,至夜,撤宮燭送之。二年正月,有擧子於鄕試對策,言祀佛禳禍者,試官斥之。王聞之,手札下敎曰:「儒生對策之辭,予甚憤焉。佛之爲害,誰不知之。況學孔、孟者耶?孔子曰:『攻乎異端,斯害也已。』孟子曰:『能言距楊墨者,聖人之徒也。』程子曰:」佛氏之害,甚於楊墨,當如淫聲、美色以遠之,後之學者,可不力察,而明卞之乎?予常恨緇徒,蔑棄天常,耗蠧民財,將欲絶其根株,扶植世敎。而今者,儒生當國家擧賢之日,不陳堯、舜之道,鼓倡浮屠之法,是欲使予,如梁武之捨身;唐宗之膜拜而後已乎?號爲儒者,猶尙如此,況無識士女乎?宜令有司推鞫,屛諸遐裔,明示好惡。「又命該曹,勿復度僧。王以鄕學書籍尠少,命印四書五經及諸史,頒于諸道。三年閏九月,王謁莊憲大王墓所,所過州縣,遣官致祭于先聖廟,給學生等米,有差。又以駐駕之地,供頓勞費,減是年田租之半。冬有星變,日官請行醮祭,王曰:」變災爲祥,在於修德,不在祈禳也。「四年五月,下敎曰:」至親之人,一體而分。叔姪有父子之義,兄弟爲天倫之重,宜敦雍穆之行,以成篤厚之風。昔王商爲侯,推財與弟,薛包分財,以惡物自與。今世之人,俗習澆薄,或有交爭,自相詆毁,殘傷骨肉,莫此爲甚。今後,兄弟叔姪,起爲爭端,詐僞顯著者,令竝徙邊,以厚風俗。「又下敎曰:」比年以來,昇平日久,中外無事,競尙華靡,飮食服玩,車馬第舍,皆極侈麗,予甚非之。惟爾臣僚,務要儉行,以革弊風。「十一月,戶曹啓:」今者,穀稍稔,而收稅太輕。「王曰:」百姓足,君誰與不足?寬民一分,不亦可乎?「平安道有邊警,兵曹請本道軍卒,竝令戍邊,王曰:」分番防戍,古有其法。誰無父母,誰無妻子?靡室靡家,予甚憐憫,其令分番往戍。「五年正月,成均館典庫吏,耗米若干,有司欲追償,王曰:」國雖小,豈無養賢之資?其勿追償。「特給米布。八月,王至成均館,祀先聖,大饗儒生及百僚,謂曰:」飮酒固不可及亂,然今日之事,實崇儒重道之意,其各醉飽。「因命有司,重修學宮。六年六月,王有疾,醫云:」鯽魚可治。「王謂近侍曰:」今方雨潦,採捕之人,恐罹沒溺之患,豈可以口腹累人乎?「十二月,該曹請設元日禮宴,王曰:」人君,當與萬民,同其憂樂。今當歲歉民飢,而獨樂可乎?其停之。「王以前代諸王及名賢之墓,或有頹毁者,命所在修葺,禁樵牧。七年十二月,王,寢疾彌留,猶聽斷不輟。及篤,具冕服,引見大臣,屬以後事。翼日己卯,薨于正寢,雖童稚婦女,莫不奔走悲呼。享年三十八,在位二十六年。

1月14日

○戊戌,議政府、六曹、弘文館、藝文館、春秋館二品以上,會賓廳,議大行王謚及廟號、陵號、殿號,謚曰:「仁文憲武欽聖恭孝。廟號曰:成。陵號曰:宣。殿號曰:永思,從尹弼商、盧思愼、愼承善、韓致亨、魚世謙、李克墩、鄭文炯、柳輊、韓僴、權侹、權健、安琛議也。成俊、成健、洪貴達、李則、尹孝孫、柳洵、成俔議曰:」廟號一字,極其德,而稱之。古今帝王徽號,莫如仁字。大行王盛德至化,前古罕比。以仁稱上,實是衆議。今以中朝有仁宗皇帝,諱避之,臣等以謂,不可。廟號,中朝所不知,而我國所私稱也。若嫌中朝則廟號不亦宜稱也。旣不嫌中朝,而稱上廟號則中朝廟號,斷不可避。我太祖、太宗之號,旣不避中朝,何至於此,而有疑乎?非仁字,不能符大行之德,請勿避稱上,何如?「傳曰:」我國,非盡諱中朝之事。稱上仁宗之議,予以爲可,其問于政丞。且書仁,成二字,釋義以啓。「弼商等啓:」我國,臣事中朝。犯其廟號,臣等以爲未安。雖曰:「中朝不知。』脫有知之,恐不可也。成宗,亦足以包括矣。且於廟號,不得上仁字,故於徽號,巳稱上矣。」釋成宗字義以啓,從之。弘文館直提學表沿沫等上箚:

伏聞,今議廟號,或以仁、或以成,竟以成稱上。謹按,謚法曰:『安民立政曰,成。』此,不足以盡大行王之盛德。《傳》曰:『爲人君,止於仁。』自古帝王徽號,莫如仁字。臣等雖不得與議謚之列,反覆熟計,以仁稱上,不謀而同,是實公論,甚協輿情。今避中朝廟號,不加美號,臣子之心,甚未安。一加廟號,百世不改,伏惟上裁。

○設第三齋于奉先寺。

1月15日

○己亥,行望奠如儀。

○傳于弘文館曰:「予以爾等之言,告于大妃,大妃敎曰:」大行王嘗曰:「予於國家無功,稱某大王,足矣,不宜稱宗。」嘗欲自號,未就而薨。』且大行事大之誠,至矣。若以僭擬之號稱上,則大行在天之靈,豈安於心哉!攷其成字,亦非不好,可從前議。「直提學表沿沫等更啓:」若以事大論之,則我太祖及事皇朝太祖,太宗亦及皇朝太宗,而曁後猶稱太祖、太宗。「權柱曰:」我世宗事大之誠,非不至也,而稱上太宗。以皇帝之廟號,如不稱廟號則已,若稱之則徽號有限,不得不同。況大行王親事成化皇帝,不事洪熙皇帝,而洪熙在位纔一年,與大行相去久遠,其可獨避之乎?大行平日之言,是,盛德之尤美者。臣等久侍經幄,深知大行之盛德,稱上仁字,是出公議。今議謚者,非不欲以仁字稱上也,特拘於犯中朝廟號,而避之耳。臣等顧念大行之德,非仁字不足以盡之。「沿沫等又啓:」臣等伏聞上敎,大行王在平時嘗曰:予無功德,百歲之後,只稱某王足矣,不宜稱宗。』以大行王之盛德,謙讓不居,辭愈謙,而德愈光,以仁稱上,允孚於實。帝王廟號,古無仁字,至宋仁宗,群臣極稱盛美,始上仁字。史臣贊曰:「爲人君,止於仁,帝誠無憾焉。』大行王盛德、神化,不下於宋仁宗,而臣子上號,獨不如宋朝人臣乎?若嫌中朝廟號,一切避之,則稱宗,亦不可也。我太祖,宗皇朝太祖同時。我祖宗事大之誠,非不至也,而猶不避之。名實相孚,不得不爾,況皇朝仁宗,卽洪熙皇帝也。與大行王,時之先後,大相夐遠,斷不可以此避也。若承大行王平昔之意,不稱宗則巳矣,今旣稱宇,非仁字不可。」傳曰:「其召昨日議謚諸宰,更議之。」尹弼商、盧思愼、愼承善、韓致亨、魚世謙、李克墩、韓僴、權侹、權健、安琛議:「臣等以爲,謚法,自周而始。歷漢、唐,未有以仁爲號,至宋始稱仁宗。周及漢、唐之臣,非不知仁字之爲美,其不稱仁,意有所在。歷代聖王,莫盛於周文、武。文、武之後,成王爲盛,而謚之以成,其爲美德明矣。今按謚法,惇厖淳固曰成,此,仁之體也;安民立政曰成,此,仁之效也。貴賢親親曰仁,此則指仁之一事而言,豈得與成字比乎?且以字義論之,仁,四德之一,成則集衆善而言,孔子之集大成,是也。議者以爲,非仁字,不足盡大行之德。臣等以爲,凡稱號,先書廟號,次書謚號八字。今以仁字,加諸八字之上,豈不足以形容盛德乎?我朝,至誠事大,無有僭擬。至於廟號,獨犯皇帝之謚可乎?議者又以爲,我朝廟號,中朝所不知,勿避可也。臣等以爲,中朝賜謚,不過二字,不足以盡盛德。故私上謚號、廟號耳。然不可以中朝所不知,而敢爾犯之也。故自祖宗朝,皆諱避,未嘗犯之。今若稱仁,直犯仁宗皇帝之謚,不避僭擬之失,則臣子奉上之誠,安在,大行在天之靈,以爲何如?議者又以爲,太祖、太宗之號,亦旣不避。臣等以爲,開基之主,謂之太祖;繼太祖者,謂之太宗,歷代通稱,非私號也。議者又以爲,仁宗皇帝在位纔一年,與大行王相去久遠,其可獨避乎?臣等以謂,自大明太祖以後,於我國,皆有君臣之分,豈可以在位久近、時之先後,以爲輕重,而或避、或否乎?未知此等議論,出於何禮?大行盛德,與周成同稱,心猶以爲不足,況以宋仁比擬乎?臣等雖無狀,當以周家群臣爲法,不必效宋朝之臣。」成俊、成健、洪貴達、尹孝孫、成俔等議:「臣等意以爲,成之與仁,輕重相懸。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而仁,君之大德。議者云:『成乃集大成之成,亦是美稱。』臣等以爲不然。加大於成,故成字爲美。若只著成字,則何曾比擬於仁?今以嫌於中朝,而避之,則我朝稱宗,本不當爲也。太祖、太宗,旣不避中朝,何獨至於仁,而疑之?今觀弘文館所啓,正如臣等之議。在朝大小群僚,孰無是心?如以臣等之言爲不可,博採群議,以副輿望。」從弼商等議。

1月16日

○庚子,命尹弼商、盧思愼、愼承善、李克墩、安琛、金應箕、崔灝元及山陵提調,審山陵四域。

○宗親府進香。

1月17日

○辛丑,承旨金應箕啓:「世宗朝御押圖書,皆造以象牙,納諸玄宮。其他或玉或銀,留在尙衣院,意其以銀玉,不納玄宮也。大行王爲政以德,圖書用銀,納諸玄宮乎?」傳曰:「銀玉不納玄宮,則今誌文、哀冊、謚冊,書於何物,置於何處?」應箕與尹弼商等議啓:「誌文、哀冊,書於南陽産玉,納于壙中。謚冊、謚寶,亦書於南陽玉,藏諸宗廟。」傳曰:「銀玉不納玄宮,則造以象牙何如?」僉啓:「非平時服御之物,不可追造納之。且祝帖、銀押,藏諸寶閣乎?」傳曰:「爲政以德,圖書其不納於玄宮,祝帖、銀押,姑留於內。」

○傳曰:「欲於二十七日後,問安于三殿,何如?」承旨金應箕,與弼商議啓:「旣視事,問安爲當。」承傳內官安仲敬曰:「然則當御何服?」僉曰:「深衣可也。」

○禮曹判書成俔啓:「仁粹王妃,今已服盡,仁惠王妃,亦將服闋。移文外方,令進魚肉何如?」傳曰:「睿宗之喪,貞熹、仁粹兩大妃行喪之例,其考啓。」

○忠勳府進香。

○傳曰:「仁粹、仁惠兩殿,欲於殯殿進香,當遣人代奠歟?」政丞議啓:「兩殿進香,不可親行,以女官代奠甚當。」從之。

○弘文館副提學成世明等上疏曰:

臣等謹按,周公作謚法,合天下之公,奉君父以天道。夫謚者,行之迹也。名一易則百世不改。議君父之謚,而其可易爲哉?我大行王在位二十六年間,聖德神化,洽于民心。所謂:「爲人君,止於仁。」誠無間然矣,以仁上號,允孚於實。此非臣等之私言,乃一國之公議也。今議謚大臣,當摭古典、博採衆論,覃思硏究,務協實德可也。顧乃執偏見、違公議,務勝於人,穿鑿附會,辯則辯矣,豈臣子稱揚君父之義乎?議者引謚法,釋成字曰:「惇厖淳固,仁之體也,安民立政,仁之事也;民和臣福,仁之效也。」臣等謂,謚法固不可以一字而包數義也。勤學好文之文,不得兼經天緯地之文;强剛直理之武,不得兼戡定禍亂之武,則安民立政之成,又豈得兼此數義乎?其曰:「仁之體、仁之事、仁之效。」無稽甚矣。此非附會而何?議云:「成,則集衆善而言,孔子之集大成,是也。」臣等謂,集大成者,集衆音之小成,而爲一大成。若無集大二字,則成乃樂之一終,安得謂之集衆善乎?議云:「仁,只是四德之一。」臣等謂,仁者,天地生物之心。在四德爲元,而包亨與利貞;在四時爲春,而包夏與秋冬;在人爲仁,而包義與禮智。朱子以謂:「禮者仁之節文,義者仁之斷制,智者仁之分別。」安得以仁爲四德之一乎?議者云:「貴賢親親曰仁。』此,指仁之一事而言,豈得與成字比乎?」臣等謹按謚法,施仁服義曰仁。此,錯擧四德而言,所包者廣矣。舍此不稱,而反謂,仁不及成字,何耶?議云:「我國至誠事大,無有僭擬。至於廟號,獨犯皇帝之謚,可乎?」臣等以爲,歷世無窮,而謚名有限。故周有文王,而列國有魯文、晋文、衛文、蔡文焉;有武王,而有魯武、晋武、衛武、蔡武焉:有成王,而有魯成、晋成、衛成、蔡成焉。至於康、昭、穆、宣,亦皆不避。魯、晋、衛、蔡、以周室同姓諸候,居中國之地,奉一王之法,而猶不嫌天子之謚,況我國乎?且今皇朝高皇帝之考曰仁祖,而洪熙廟號謂之仁宗。皇朝亦不避祖宗之號,況我國乎?議云:「開基之主,謂之太祖;繼太祖者,謂之太宗,歷代通稱,非私號也。」臣等以謂,漢、唐以來,開基之主,或稱太祖、或稱高祖,而繼世之主,有功德則稱太宗,無功德則不得稱太宗。果如議者之言,則漢惠、晋惠當稱太宗,而俱不得稱焉,謂之歷代通稱,可乎?今方殿下嗣服之初,佛時仔肩之望,專在大臣,而當國大議,强辯飾非,執拗不回,大臣之道,固如是乎?臣等職在論思,不容不辨,敢此塵瀆,伏惟殿下,採納焉。

傳曰:「前者誣以勸行佛事,論駁思愼。今又以議謚之事,論駁宰相,宰相無有所失,而如此輒論,何也?宰相以爲:『仁字古無稱號,至宋始稱仁字,成字亦非不好。』爾等再以爲不可,故與大臣更議處之。成王、仁宗道德,孰優孰劣?其問之。」世明等書啓:

臣等以成與仁字之義,輕重相懸,議謚不愜,故論啓耳。周成、宋仁以君德言之,先成王而後仁宗,以謚號字義言之,仁字重於成字。成王之成,雖曰美矣,而如魯成公、漢成帝、之元成宗,皆非令主,而亦得此號。凡謚法,當觀其字義如何耳。以仁稱上,實孚大行王盛德。臣等切迫之情,不能自已,且大臣所議,附會穿鑿,不可不辨,故敢爾論啓

傳曰:「群議已定,不可改也。」

○月,陵掩木星。

1月19日

○癸卯,侍講院輔德李琚上書曰:

令臣製四齋疏文。臣竊念,殿下初政,乃設佛事,臣與同僚上箚,以陳其非,未蒙兪允,不勝缺望,今反使臣製疏。臣於上命,死且不避,且臣以庸劣,久侍書筵,雖無輔導之功。使殿下卽位之初,首擧佛事,而臣又製疏,則朝廷謂臣何如人也?伏望殿下,勿令製進,以遂臣願。

傳曰:「君命若皆辭避,君將何以?」

○日本國畿內攝津州兵庫津平方式都尉源忠能、對馬州太守宗貞國遣人來獻土宜。

○忠淸道韓山、舒川、鴻山、扶餘、庇仁地震

1月20日

○甲辰,月山大君婷妻昇平夫人,進香。

○王,嘗患面瘡,令醫官求藥於中朝,得雄黃解毒散、善應膏以來。時有私婢萬德,亦有是瘡,命醫宋欽先試之,頗有效驗。召而問之,萬德云:「前年五月得是瘡,下針後以桑灰水淋洗之。又以寒水石末、胡桐淚末、雄黃末塗之無效,今月十一日,雄黃解毒散溫水調洗後,又以善應膏貼之,濃汁多出,微癢欲搔,三、四度貼之,日覺向差。但有二xiao穴,可容米粒,結核如榛子大耳。」傳曰:「予於虞祭,禮當親行,今用此藥,如或差愈,豈不甚善?」宋欽等啓:「若內服之藥,則他國所劑,不可輕進,外塗之藥,用之不妨。況試之有驗乎?」政院與內醫提調等啓:「此藥無毒。於臣等之意,亦可用也。」傳曰:「當從所啓。」承政院啓:「請令訃告使醫員,多數貿來,兼問劑法。」從之。

○盧思愼、愼承善、魚世謙、李克墩、權健,詣賓廳書啓:

今弘文館,以議謚事,指臣等爲:「執偏見、違公議,務勝於人,穿鑿附會,辯則辯矣。」又云:「無稽甚矣。」又云:「强辯飾非,執拗不回。」臣等無狀,固所甘受,但其中有一、二可辨者。其曰:「歷世無窮,而謚名有限。故周有文王、武王而列國有文公、武公。」又曰:「皇朝高皇帝之考曰仁祖,而洪熙廟號,謂之仁宗。」臣等以爲,天子則稱王;諸侯則稱公、稱侯。王與公侯之稱,名分自別,稱祖、稱宗,名號亦殊,故列國不避文、武之謚,皇朝不避仁宗之號。至以我朝之事言之,先王有文、武之謚,而臣下又有文、武之謚。世祖廟號,不避世宗廟號,是皆先儒所謂:「二名不偏諱。」之例,而非如皇朝稱仁宗,我國廟號亦稱仁宗之比也。古人云:「加之不正之謚,知忠孝者所不忍爲。」僭擬之號,不正之大者,而今以僭擬之號,必欲稱上,此,臣等之所不忍也。然弘文館論臣等至此,臣等待罪公卿之列,靦面就職,心實未安,請避

傳曰:「漢、唐以後,無有以仁稱號,而至宋獨有仁宗,然予觀《通鑑》,柔而不剛,屢見夷狄之禍,何可比擬於大行王盛德乎?且成字釋義皆美,而予從群議定之,其勿避。」

1月21日

○乙巳,設四齋于正因寺。

○國葬都監堂上李克均、韓致亨、頓遞使朴崇質、禮曹參判宋瑛、地理學提調安琛、京畿觀察使申從濩,書發引時所由道路以啓:「臣等於昨日,往三田渡,問渡涉處於津夫,皆曰:」可由楮子島下涉。』臣等意亦以爲,依祖宗朝例,結四船於此,則可涉大轝矣。但津夫云:『若水漲時,則不可渡也。』更問曰:『然則漢江何如?』曰:『漢江,水闊尤難。』臣等思之,四月望時,正値雨水。若發引時雨下,凡事必不得如儀。昔世宗發引時,亦値大雨,然事遠不可詳也。近者,貞熹王后發引,大水,葬期不得進退,冒雨發引,一國臣民,至今寒心。今大行王之喪,一依禮文,五月而葬,固不可進退也。但於四月內,擇兩日而待之,何如?「傳曰:」十五日以前,亦擇吉日可也。「

○弘文館書啓:

今者,大臣等據二名不偏諱之例,而謂:「皇朝稱仁宗,我國亦稱仁宗,不可也。」臣等按,周公之謚曰文公,而其後孫又稱文公;衛有莊公而後孫又稱莊公;燕有文公而後孫又稱文公;齊有莊公而後孫又稱莊公。謚法起於周,而以周之諸侯子孫,猶不避祖宗之謚,俱犯二名,惡在其二名不偏諱乎?孫之於祖,可避而不避,況我國之於中朝乎?且天子有威烈王、愼靚王,而諸侯又稱威烈、愼靚,則謂之二名之例,可也。曰祖、曰宗,歷世通稱,不係於謚。仁宗之仁,只是一字,安得傅之二名之例乎?若以名分論之,則當避廟號耳。旣不避廟號,必欲避不當避之字,臣等未知可也。況中朝與我國,歷世皆至於無窮,而謚名有盡,則不知中朝廟號,一一避之,而以何字稱上乎?臣等攷古驗今,竝無謚號避諱之文。故不得不辨,反覆論啓。今大臣,至引先儒:「加之不正之謚,知忠孝者不忍爲。」之語,指臣等爲言。先儒所謂,不正之謚,豈謂是耶?臣等所不忍聞,心實未安,請避。

傳曰:「勿避。」

1月22日

○丙午,王始視事。

○齊安大君琄進香。

○大司諫尹慜等上書,條陳時宜十一事,曰敬天、曰正心、曰謹微、曰崇儉、曰用人、曰重文敎、曰修武備、曰闢異端、曰愼刑獄、曰抑私恩、曰務實惠。

○大司憲李誼等上書,條陳時宜十事,曰篤孝友、勤聽政、納諫諍、御經筵、崇儉德、愼賞罰、防女謁、抑宦寺、近正人、遵成憲。

○持平安潤德啓:「大行大王升遐之日,宗親、朝士之醮子女者,欲及喪未發,白晝爭相送迎,其敗常亂俗,莫此爲甚,本府今方推覈。且凡有恩數之事,前例,於吏曹相避者,皆引嫌不差。今三都監郞廳、本曹郞廳。亦幷擬差,用情明甚,請鞫。」從之。

○下臺諫二疏于承政院曰:「卽謄書以入。」

○盧思愼啓:「臣觀臺諫疏,諫院則以興亡朝夕之言,責臣;憲府則以飯佛邪說之啓,罪臣然臣之初心謂,興亡係於朝夕,則當及時啓之,此實小事,不係於興亡,煩瀆於擗踊之中,此其不可。而況殿下在初喪,應答於不言之時,亦盛德之累。故臣以『不必答之。』啓之,非謂事事而不納也,亦豈敢勸殿下從邪道哉?臺諫以所不意之事,斥而爲非,臣實痛憫。然臺諫非之、弘文館非之,儒生等亦從而非之,臣之靦然在職,心實未安,請解臣職。」傳曰:「其時卿之所言,斷不如是。承旨亦在傍聽之,何用敢辭?」命下生員趙有亨等一百五十七人于義禁府,以御筆抹疏中「嗣王尙幼,兩殿遂意。思愼解讀佛經,幾誤光陵,今又以其術,愚弄殿下。世祖崇信佛敎,而逆臣煽亂,緇髡之徒,相與慶於道曰:」吾道復興。「等語曰:」於何聽聞?必有其情。謂今亦有如此逆臣乎?推鞫以啓。「愼承善與政院,同議以啓:」儒生,言雖過中,今當新政,遞命囚之,恐言路不廣。且儒生,狂妄不足責也,請優容。「傳曰:」屬上之言,何可不鞫?「持平安潤德、正言李自堅啓:」命囚儒士,不勝駭愕。狂生不知事體,言雖過中,固當寬貰,決不可鞫。「傳曰:」雖云狂生,皆欲事君而生斯世者也,豈可以兩殿遂意,愚弄殿下等語,出諸口乎?「潤德啓:」儒生,因論設齋,發此語耳。大行大王,聖澤洽人,太學、四學諸生,於成服之日,哭臨于闕門外,着白衣、白巾,此,前古所無之事。卽政之初,遽囚素衣之生,駭人聽聞,孰甚於此?請勿鞫。「弘文館副提學成世明等書啓:

臣等伏聞,命囚太學儒生,臣等不勝駭愕。大凡國家政令,有關於吾道、異端者,則儒生抗疏爭之,古也。況殿下卽位之初,遽以言事而囚繫之,一國臣民,孰不驚愕?伏望,亟收推鞫之命

傳曰:」國有大事,一國臣民,孰不衣白乎?若犯大罪,以謂衣白,而勿問乎?且以謂儒生之事,而寬貰之,則儒生必恃其才,多發不道之言,筆之於書。卿等於推鞫之後言之,猶可也,未鞫之前,爭來言之,其可乎?「世明等更啓:」雖臺諫,有過重之言,亦當優容,況儒生乎?大臣曰:『不可。』臺諫曰:『亦不可。』皆不採納,士氣摧挫,言路閉塞,莫甚於此。「臺諫合司啓:」儒生之言,雖似狂卒,然古人云。「言不激切,不足以動人主之聽。」此欲激切其言,而然也,其意則不過諫止設齋之擧而已。雖在平時,尙不可囚,況卽政之初乎?謂勿鞫。「承政院啓:」大行王於言事之人,言可採則從之,雖不可採,亦不罪之。二十六載之間,培養士氣,以至今日。臺諫、侍從、太學生,有懷必達,言無不盡。今當言事,遽命鞫之,遠近孰不解體?「傳曰:」儒生等不至刑訊,何執奏如是?「臺諫書啓:

自古言事之臣,皆以危言讜論進諫者,欲令人主,驚動而起聽也。古人至以桀、紂比君,亦以亡在朝夕爲言者。豈可以儒生狂妄之言,遽命囚鞫?臣等恐自此,人人以言爲諱也

弘文館書啓:

殿下新服厥命,一國臣民,拭目望治。纔經二十七日,善政善敎,未施於下,而遽囚儒生百五十餘人。大臣、臺諫、侍從,皆以爲不可,而固拒不納,臣等恐自此,觀望畏縮,不得盡言

傳曰:」只欲問其發言之由,何不可之有?「弘文館書啓:

殿下在諒陰之中,首命囚鞫儒生。獄卒闌入學舍,鎖繫百五十餘人,如驅群羊,學宮一空。殿下此擧,大失人望。

臺諫亦書啓極論,傳曰:」勿囚,但問所言之由。「弘文館啓:」今令勿囚,固善矣。儒生之疏,只爲設齋,豈有情乎?今若問之,則終必加罪。無情之事,何必推治?若令勿問,其於聖德,益爲光大。「傳曰:」予非饒儒生,大臣、臺諫,論執不巳,予畏拒諫之誚,勿囚耳,然其所言之由,不可不問。「

1月24日

○戊申,柱城君恂進香。

○臺諫、弘文館,固請勿鞫儒生,傳曰:「昨令囚禁,又命勿囚。亟囚、亟放,外人必以予,爲無紀綱矣。優容儒生,其有法耶?問之。」臺諫書啓:

世宗朝營創佛宇,太學生抗疏,不允,張榜聖殿曰:「異端日熾,吾道將衰,不可虛拘。」禮聖辭出,空館而去。官員,將其榜啓之,初欲加罪,竟釋之。且大行朝優容儒生之事,亦殿下所親見,此,祖宗美事。今敎曰:「旣囚而旋放,巳無紀綱。」臣等又聞,孔子曰:「邦有道,危言、危行;邦無道,危行言遜。」太學生驕激之言,豈非大行大王培養士氣之致,而恃聖上包容之乎?且君明、臣直。今疏語狂僭,乃他日忠言、儻論之基。其志可嘉,不必問也。今若究問言根,則士必言遜,甚非國家之福

弘文館書啓:

上敎曰:「旣囚儒生,而旋復放之。無紀網也。」殿下大失斯言矣。臣等以爲,人臣盡言、人主納諫,上下交修,各盡其責,紀綱之所以立也。若人主自用,厭聞直言,人臣畏威,以言爲諱,則上聾下塞,國事日非,紀綱隨以毁矣。古先哲王,設誹謗之木、開不諱之門,言之善者,則用其言,而顯其身;言之過中者,亦皆包容,如堯之舍己從人;大舜之隱惡楊善,此,殿下之所當法也。今殿下囚禁儒生之敎,至爲謬擧,雖因大臣、臺諫、侍從論奏,而放之,鞫命猶在,是,從諫而未盡善也。反以不囚儒生,爲無紀綱,何也?伏望殿下,益廣從諫之量,亟收鞫命,不勝幸甚

傳曰:「雖曰:『厭聞直言。』如有善言,何不聽哉?予非惡聞直言,以凌上之風,不可長也。」臺諫曰:「臺諫凡論事,雖屬上、屬大臣之事,言無不盡。如以此爲陵上,則誰肯危言、激論哉?世宗朝太學儒生空館,世宗怒曰:『彰君之惡,告于神明。』將置重典,而終棄之。今儒生之罪,比諸空館,萬萬不同,決不可鞫也。」傳曰:「世宗朝多營佛寺,糜費國廩。故儒生以爲:『人君不宜好佛,不宜糜費。』而然耳。今則爲先王設水陸,與彼不同,而非徒請止,又從而爲之辭曰:緇髡相慶於道曰:「吾道復興。」』曰:『兩殿遂意。』曰:『愚弄。』是,陵上也。」臺諫書啓曰:

其在世宗朝,太學生至於張榜、空館而去,非爲糜費,欲闢異端也。今儒生抗疏極論,不過闢異端,以衛吾道也。疏中雖有一、二過中之論,當優容假貸,以增直士之氣。豈可固拒臺諫、侍從之言,强爲窮詰乎?況當新政之初,四方想望風化,尤不可先挫敢言之士,以駭觀聽。臣等敢此累瀆者,恐累聖德耳

傳曰:「今日四方想望風化。』當於初政,可罪者罪之,不可罪者不罪,此,關於風化也。疏中有不可不問之語,爾等反請棄之,何也?」仍傳于承政院曰:「承旨,同義禁府速鞫。」臺諫又書啓,極論且啓曰:「如大事,遣內臣鞫之。此非關於宗社,而委遣承旨,外人聞之,必相顧驚駭。」傳曰:「遣承旨者,府官等皆於儒生有相避,惟李克均無嫌,故命遣承旨耳。」臺諫又書啓極論,傳曰:「雖反覆言之,決不可聽,勿復言之。」臺諫書啓曰:

臺諫,人主耳目。至使耳目之官,勿復進言,則殿下深居九重,凡有過擧,何得而聞之?臣等竊恐,國事從此非矣

傳曰:『非使卿等勿復進言,此事斷不可聽,故止之耳。推鞫罪人,豈國事日非乎?且前日臺諫進戒之疏甚善,故予命謄寫,以借觀省。但其中有誑誘、媚事之臣之語,又有飯佛、邪說,啓迪於擗踊之際等語,此則指大臣不爲之事,而言也。以爾此語,較予鞫有罪儒生之事,則失在於爾。「臺諫又上箚,論推鞫儒生未便,不聽。弘文館上箚曰:

鞫儒生未便事,累瀆天聽,未蒙允兪,不勝缺望。大臣,殿下之股肱;臺諫、侍從,殿下之耳目。今大臣不可,臺諫不可,侍從不可,而殿下獨運於上,拒之甚固,是,廢股肱而遺耳目也。豈有廢股肱、遺耳目,而元首獨能保者乎?昔成王之免喪也,作《訪落》之詩,延訪群臣,而群臣陳戒于王,王又作《敬止》之詩,以爲:」佛時仔肩,示我顯德行。「夫以成王緝熙光明之學,而當時又有周公、召公,爲之輔相,若無待於延訪,而其所以嘆眇躬之涼薄,求助於群臣者,至矣。殿下方在諒闇之中,擗踊哭泣,哀慕罔極。今當奈何,不在嗣艱大之業,以增前烈爲孝乎?然則殿下延訪、求助者,宜加切於成王矣。推鞫儒生,甚非初政美事,在廷之臣,孰不知其不可也?大臣言之、臺諫言之、侍從言之,睿斷不回。殿下今日,乃天命、人心之去留;治亂、興亡之所在,四方萬姓,拭目延領,想望惟新之化,此聲一播,駭人聽聞,衆心缺然,豈非可畏之甚耶

不聽。弘文館更論不巳,傳曰:」臺諫則是非間,皆當言之,弘文館則遇大事可言,不必事事而輒論。弘文館、藝文館,於儒生之事,動輒言之,此,不過庇護耳。予在大行時,屢聽傳敎,豈無聞見?大臣之言,非盡公議。今者,政丞等爲儒生一言之,不過畏臺諫、侍從,欲免咎責耳。「弘文館更啓:」大臣之責甚重,而殿下以爲非盡公議,反致疑焉。大臣、臺諫、侍從之言,皆疑而不聽,則殿下將誰信乎?臣等雖無狀,待罪經幄。推鞫儒生,所關甚大,敢此論執,聖明之下,安有一毫庇護之心乎?「承政院亦啓:」勿鞫儒生,以彰從諫之美。「傳曰:」所失甚大,固請優容,何意也?承旨等亦豈無子弟?意爲綢繆。「承政院更啓:」臣等雖無狀,在咫尺之地,安有挾私之心?但以大臣、臺諫之言皆是,故敢啓耳。「

○盧思愼啓:「儒生,本不知體貌,但以文字爲事。若出於心,則筆之於書,豈有情乎?臣意,棄之爲當。」傳曰:「累朝勳舊,指曰:『愚弄。』又曰:『兩殿遂意。』是,陵上也,不可不鞫也。」傳于承政院曰:「憲府以爲:『吏曹以本曹郞廳與族親,擬三都監郞廳。』此,初喪忽遽之時,錯料所致,豈有情哉?其令勿鞫。」憲府啓:「旣命鞫之,旋棄之可乎?」傳曰:「當哀遽之際,事出無情,故命勿鞫耳。」憲府啓:「事涉恩數,則吏曹堂上、郞廳,皆避嫌例也,而都監郞廳申用漑、張順孫,則吏曹郞廳也,朴聃孫則參判安琛與正郞申用漑姻家也,高彦謙則張順孫表兄弟,皆法當相避,而公然擬望,豈得無情?請鞫之。」命議于院相及承政院。愼承善啓:「申用漑、張順孫,皆能堪事者,然例當相避,改正何如?」承政院啓:「用漑、順孫,則人知堪任,彦謙亦文臣也,聃孫則臣等未知其人也。但事在赦前,不須鞫問,只令改正爲便。」

○闊兒看兀狄哈李訥公吾等八人,兀良哈波可大等七人,來獻土宜。

1月25日

○己酉,承旨權景祐,啓義禁府鞫儒生案,傳曰:趙有亨主張作疏,鄭希良、李自華,或起草、或正書,豈不知先發言者?若不悉言,當用刑訊。「

○吏曹判書李克墩啓:「臣授本職,今已三年。久秉政權,無如臣者。在先朝再三辭免,未蒙兪允,以至于今。國家大柄,莫如政權。雖有參判、參議,一應除授,判書皆主之。臣今不避,如物議何?」傳曰:「今非辭職之時,其勿避。」更辭,不允。克墩又啓。「大行王大漸之時,政曹、六曹、造于庭,不幸有大變。臣爲殯殿提調,盧思愼爲都提調。思愼令臣擬差郞廳,臣於哀遽之間,以申用漑可堪任,薦之。高彦謙則思愼以爲可,臣亦嘗知,故擬之。順孫、聃孫,則參判、參議,皆以爲可,臣亦以爲,順孫雖本曹郞廳,可以任事,聃孫儀軌例差。繕工官員一人、繕工員皆管他務,只有判官李允儉、主簿朴聃孫,故以聃孫擬差。豈預料恩數,用情於其間乎?然旣被駁,不可在職。」不允。固辭,不允。

○大司憲李誼、大司諫尹慜,論鞫儒生未便,傳曰:「愚弄之言,猶可貰之遂意等語,必以爲:『大行王不好佛,升遐之後,兩殿得遂其意。』云耳,予欲窮問。」政院啓:「語勢果涉無禮,不過爲激切之言,欲止設齋之擧耳。雖似過中,請優容。」弘文館副提學成世明等書啓曰:

皇天降割,大行上賓,一國臣民,奄失怙恃,遑遑焉罔知攀依,而殿下居倚廬之中,日五哭臨,擗踊盡哀,誠孝天至。夫孝者,百行之源,萬化之本。擴而充之,可以奉宗廟;可以結人心,而凝天命也。殿下之誠孝至此,孰不感悅,而愛戴之乎?雖然帝王之孝,不但在顔色之戚、哭泣之哀耳,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敬所尊、愛所親,此,孝之大者也。今大臣,卽大行王之所與圖厥政者,憲府、諫院,卽大行王之所與辨是非者,政院,卽大行王之所以宣命令者,弘文館,卽大行王之備顧問者。此皆大行王之所親敬,而以遺殿下者也。其所以追大行王之殊遇,欲報之於殿下者,宜無所不至,殿下當體大行王親敬之心,言聽諫行,禮貌而愛敬之,斯乃殿下之大孝也。今儒生,不斯知事體,語雖狂直,在人主包荒之量,恕其僭妄,而棄之可也。必欲窮治,大有傷於初政,故大臣、臺諫,侍從,衆口一談,累瀆不已,所以念大行王也;所以愛殿下也,豈有一毫私意哉?殿下何疑於大臣;何疑於臺諫、侍從,而縱天辯以折之耶?大臣、臺諫、侍從而可疑,則殿下將誰信,而倚任之乎?伏望殿下,更留三思,以全帝王之大孝

不聽。

○吏曹書罷職人以啓,傳曰:「李鐵堅,王室之親,罪亦輕,還敍。其餘可敍之人,院相議啓。」

○京畿觀察使申從濩啓:「山陵赴役軍人,旣命本道發倉賑貸,然飢民,已與妻子,食之盡矣。文宗朝山陵軍人,發京倉賑之,請依此例,命下戶曹。」

○禮曹判書成俔啓:「《五禮儀》魂殿虞祭議註:『王后喪在先,而後配於大王,則陳設、行禮,如上儀。』世宗大王赴山陵後,虞主奉安於昭憲王后魂殿;章順王后別立魂殿,奉安三年後,睿宗大王一時祔宗廟,前例有異。臣意,虞主用桑;練主用栗。合祭魂殿,厥主不同,此,大事也,請令弘文館,攷古制,廣議何如?」命示政丞,尹弼商、盧思愼、尹壕、愼承善皆曰:「依儀註爲便。」

1月26日

○庚戌,安陽君㤚,進香,問于承政院曰:「欲着白鬃網巾,用象牙爲圈子,何如?」啓曰:「無妨。」

○臺諫,論鞫儒生未便、都監郞廳改正等事,不從。

○弘文館,論鞫儒未便事,不允。臺諫上箚論鞫儒及勿鞫吏曹未便,不聽。

○臺諫論鞫儒及李鐵堅還敍未便,不聽。弘文館上箚曰:

昔漢章帝時,太學生孔僖,與崔駰,論武帝恣己忘善,有人告:」僖等誹謗先帝,譏剌當世。「章帝竟勿問,拜僖蘭陵令史。唐太宗時,齊州人段志冲,上封事,請致政於皇太子,大臣等請誅志冲。太宗手詔曰:」志冲,欲以匹夫,解位天子,朕若無罪,是其狂也。「章帝則非但優容,又授官以奬之;太宗則不介于懷,置而不問,誠以開不諱之門,以廣言路也。帝王包荒之量,固當如是。今儒者疏語,雖涉狂僭,但不識事體,而然耳。比之於孔僖、段志冲所言,大有間矣。且因事進言,尤所容恕,而必欲加罪,何也?殿下當以堯、舜爲法,而初政所爲,反不及於漢、唐之君,可乎?伏望廓回睿斷,快從公論。

不聽。義禁府啓:」趙有亨等供云:『臣等深蒙大行大王養育之恩,雖無禮文,擧哀之日,欲從哭臨之制,會敦化門外。聞設齋之事,同議上疏,未得蒙允,疏累上而皆未蒙允。疏中所云:「緇髡之徒,聞設齋之命,相與慶於道曰:「吾道將復興。」之語則大行大王昇遐未久,緇徒如是發說,儒生等於稠人中聞知云云,故不勝痛憤,幷錄于疏而已。初不計下問,不能記憶其先發言之人。嗣王尙幼,兩殿遂意事佛之語,則僧人等於儒生中說之,聞者傳之,故亦錄于疏耳。思愼解讀佛經,幾誤光陵,今以其術愚弄殿下等語,則思愼但解讀佛經,不以正道事,世祖大王,今殿下卽位之初,有設齋之命,又不能諫故云耳。世祖大王崇信佛敎,事佛之道至矣,而其間又有逆臣煽亂,禍及生民等語,則世祖事佛之道,可謂甚勤,而李施愛之徒煽亂,禍及生民,固知佛法無益於國,故亦云耳,非謂方今有如此逆臣之事。』李穆,先發思愼愚弄殿下之語,鄭希良,先發世祖崇信佛敎、逆臣煽亂之語。鄭希良,從重杖一百、流三千里,李穆、趙有亨、柳希渚、李自華、李允濯、沈貞、李成童、柳琳、成雲、尹源、朴光榮、任熙載、兪仲翼、金千齡、李光、李允湜、韓效元、金壽卿、成夢井、安萬福、李光佐、安碩福、金協等,以隨從,減一等,杖一百、徒三年。「

○傳曰:「鄭希良、李穆、李自華,外方付處,其餘趙有亨等二十一人,停擧。」臺諫、弘文館論不可,傳曰:「儒生,無有言責。如欲明道,但當論佛事而言之,狂僭如是,眞愚弄新君也,李穆在大行朝,指尹弼商爲奸鬼。及今日指思愼爲愚弄,乃才勝德者也。」

○吏曹啓罷職人,命敍鄭錫堅、吳純,其考下經年人,及在喪終制人,隨材敍用。

○吏曹注擬守令,問諸院相曰:「守令,臨民之官,其任重矣。漢宣帝曰:『與我共理者,其惟良二千石乎!』今以此注擬者,人物如何?擇可者以啓。」盧思愼與愼承善,貼黃標於名下以進,及下批目,皆思愼等貼黃標者。

○傳曰:「今當新服之初,令曾經政丞等,各陳嘉言。」又傳旨于政府曰:「予以涼德,嗣大歷服,煢煢在疚,罔知攸濟。嘉言、善政,何以聞之;民間利害,何以知之?庶賴群臣匡輔之力,以保祖宗艱大之業,其令大小臣民,體予訪落之意,各陳時宜,實封以聞。」

○山陵都監提調李世佐,圖啓山陵形勢,請加定軍人三千,傳曰:「前定軍人不少,且日期不逼。」世佐曰:「日期不爲不逼,恐不及襄事。」命加定三千。

○大行大妃傳曰:「送終大事,予欲侍衛詣山陵。」思愼曰:「禮文不載,亦無前例。臣意,不可。」又傳曰:「予意,主上亦不宜久留草野。」思愼曰:「在我朝,文宗獨詣山陵。臣意亦以爲,不必侍衛。」王曰:「初欲扈從,大妃止之,當不往。」

○生員李公遂等上言:「當初,與有亨共議上疏,請竝坐。」不從。生員趙有亨上言自明,不聽。

○山陵禁限內,有墓當遷者,堂上官及堂上官父母、妻、祖父母,米、黃豆幷十五碩,其餘,米二碩、黃豆一碩,依前例題給,無主墓,令京畿監司,定差使員,給軍遷葬。

1月27日

○辛亥,臺諫、弘文館、論啓罪儒生未便事,不聽。

○直提學表沿沫等啓:「人君,當以大舜爲法,舜好問而好察邇言,隱惡而楊善。注云:『邇言者,淺近之言,猶必察焉,其無遺善,可知矣。』然於其言之善者,則播而不匿;其不善者,則隱而不宣,其廣大、光明如此,則人孰不樂告以善道哉?伏願殿下,以此爲法。」臺諫啓:「宋之陳東,前朝朴礎,皆直言而不之罪,衰季尙如此。今儒生,非爲身計,爲國家耳,請優容。」傳曰:「予非以爲自賢也,其時,暗未得分別是非,不治東、礎罪耳。」弘文館啓:「大行朝,太學儒生,闢佛上疏,語觸貞熹王后,上怒曰:『先后事,爾等何以含蓄而追議之?貞熹王后,於我誰也?』謂大臣曰:『凡人子,有聞詆毁父母之言,則於心如何?予欲加罪儒生,然凡事,不可輕易處分,欲與卿等議之耳。』鄭昌孫等議入,傳曰:『儒生,實爲有罪,以其闢異端而發,不可罪之。且初所以囚之者,欲以威之耳。』卽命放。」傳曰:「此非成宗初政時事。今則以狂僭之言,敢煩於初政,故治罪耳。」成世明啓:『古人云:『愼終于始。』初政尤不可不謹。「表沿沫曰:」血氣者,一身之元氣也;言路者,一國之元氣也。血氣周流,然後可以爲人;言路廣開,然後可以爲國,伏願,廣開言路,以重元氣。「不聽。

○分配鄭希良于海州,李穆于公州,李自華于金山,停生員趙有亨等二十一人試擧。成均生員李公遂等上書曰:

臣等伏以,疏再上,未蒙允兪,不勝痛悶之至。臣等幸及生於大行大王朝,受大烹之養、沐鳶魚之化,思所以報效於萬一,非不知雷霆之下,無不摧折;萬鈞之壓,無不糜滅,然固知大行王重斯道之意,故苟有一事有累於聖治;有關於吾道,則連章抗疏,屢瀆冕旒,狂僭之言,上犯天威者,不一、二計矣。大行大王,誠以學校,風化之源;儒生,禮義之徒,一糾之以法,則斯道之壞,必自此始矣。吾道一壞,則吾政,亦隨以非矣。故莫不含垢、赦罪,眞天地包容之量,此,臣等所以思聖德如喪考妣,而盡言於殿下之庭也。日者,臣等累疏過激,未蒙允兪,今又鄭希良等,蒙不敬、詆毁之罪。所謂不敬者,固非不敬也;所謂詆毁者,固非詆毁也。忠君、扶道之心,實激於中,而偶發於言辭者,然也,豈料上忤天聽,以至於此耶?當其作疏之日,臣等咸在于列,一言、一辭,莫不議其可否,僉曰:「可。」然後筆之於書,豈獨執筆者爲之?若論其罪,誰輕誰重?臣等聞之,罪同而罰異者,非國之美典;事同而苟免者,非士之所安。伏願殿下,幷治臣等之罪,俾無求免之慙。

不聽。

○以李鐵堅爲月城君兼都摠官,鄭敬祖同知義禁府事,朴健兵曹參判,許琛刑曹參判,安處良漢城府左尹,曹偉右尹,金克儉兼同知成均館事,李克圭掌隷院判決事,金硉司憲府執義,崔應賢兼副摠官,吳純全羅道兵馬節度使。

○領敦寧府事尹壕進言曰:「夫孝者,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臣謹以大行王之志之事,略陳之,緝熙聖學,涵養德性;好問好察,廣開言路;崇文重武,培養人才;奉養兩宮,誠孝篤至;敬待大臣,恩禮優厚;事大交隣,敬天勤民,出於至誠。故政敎休明,德澤隆洽,此,大行大王立志先定,而見於行事者也。其繼之、述之之善,則在殿下聖學之一念。伏惟,潛心焉。」

○坡平府院君尹弼商進言曰:「臣伏念,聖帝明王嘉言善政,與夫良臣碩輔進戒之辭,載在經史,難以枚擧。臣意以謂,《書》之《無逸》;《詩》之《七月篇》,其言莫要於此,誠人主之所當體念也。自古願治之君,莫不以此爲重,或書屛以觀;或爲圖以覽,前後帝王,其揆一也。況我殿下,新服厥命,雖無彊惟休,亦無彊惟恤,今將何鑑?其不在於斯乎?伏望殿下,將此二篇,念玆在玆,沈潛反覆,力行不怠,加之以誠敬之功,無時焉少忽,則可以四、三王,而六、五帝,雍熙、泰和之治,何難致哉?臣猥以庸資,歷事四朝,桑楡晩景,日迫西山,神精憒耗,其於嘉言,眩不能記,姑以此進,命謄寫以入。」

1月28日

○壬子,傳曰:「仁粹大妃未寧。古人云:『醫不三世,不服其藥。』以其多經驗也。金興守、宋欽,姑令入直內藥房。」

○弘文副提學成世明等,論儒生定罪未便,不聽。

○議政府啓:「仁惠大王大妃、王大妃兩殿,今已服盡。臣等欲於今日,勸肉。」傳曰:知道。「左議政盧思愼等詣昌慶宮啓:」兩殿服旣盡。且仁粹大妃違詣,請進肉。「兩殿傳曰:」朝夕之食,猶不欲進,何忍食肉?「更啓,不聽。執義金硉,論啓罪儒未便,不聽。臺諫上箚論之,不聽。

○弘文館上箚曰:

人主之德,在於樂取諸人,而吝過自用,非德也;人臣之忠,在於盡言不諱,而阿意順旨,非忠也舜,大聖人也,好問而好察邇言;隱惡而揚善,帝王聽言之道,當以舜爲法。今儒生,忠憤激發,抗疏詆佛。狂簡之士,不諳事體,觸犯忌諱,則有之矣,然此,特出於抑邪、衛道之誠心,殿下當恕其狂直,將諭而遣之,顧乃固拒公議,竄之于外,在大舜則雖惡言,猶且隱之,殿下罪之,何也?大臣、臺諫、侍從之言,不見納,亦已矣,又從而爲之辭曰:『臺諫之言,不擇是非;大臣之言,只畏物論;侍從之言,亦非公論。』辨之强,而拒之嚴,不意殿下,嗣服之初,有此謬擧也。伏望,俯循公議,亟收成命。

不聽。

○領議政李克培,進陳五事,曰脩身、納諫、求賢、節用、愛民。命謄寫以入。

○臺諫論儒生抵罪未便,不聽。

○成均館司成李承健,以春宮舊屬,亦上疏論儒生事,不從。

○臺諫上疏曰:

孔子云:「吾黨之士狂簡,進取。』所謂狂者,其志嘐嘐,言不中倫;行不中慮,而聖人所與者,蓋志大而將有所進取也。大抵,儒者讀聖賢書,知吾道之正,思所扶之;知異端之非,思所闢之;知愛其君,而不知媚於世,其勵志也,不同乎流俗;其危言也,多戾於時宜,正孔子所謂狂者,而不知所以裁之者也。人主,扶植培養,不撓不挫者,正以狂者,忠直之基,危言,匪躬之故,將有利於國家也。設齋之事,本是虛誕。非徒無益,反害名敎。殿下排群議而敢行,初政之累大矣。儒生,徒知闢邪明道,而不識朝廷爭體;徒欲納君無過,而不知違忤大臣,章疏之間,言或過中;激論之際,不覺狂僭,是皆戇直之過,豈有他哉?殿下不少容貸,竟抵大罪,臣等竊恐,人人皆以言爲諱,要媚大臣爲保身之計也。臣等累日伏閤,敢瀆不已者,非私庇狂生,欲殿下改過不吝,以休初政也

不聽。弘文館上疏曰:

伏聞:」山藪藏疾,川澤納汚。「能受一國之垢者,方可謂社稷主;能受天下之不祥者,方可謂天下王,何也?夫人主之尊,處億兆之上,以衆人之心爲心,而不私其心;以衆人之智爲智,而不私其智,恐一夫不盡其情;一事不得其理,百工執技以諫,庶人傳語以規,商旅議市以諷,所以廣一己之視聽,培養國家之元氣也。今史官,先書太學生闢佛疏,繼書竄逐,臺諫侍從,伏閤論執,固拒不納,大書于冊,傳示後世,不審識者,謂殿下何如主也?歷觀前代及祖宗朝故事,太學儒生,未有言事而獲譴者。語雖狂僭,豈不愈於庶人之傳語、商旅之議市,而殿下必加之罪,甚非帝王包荒之量。

不聽。

1月30日

○甲寅,兵曹判書成俊、戶曹判書洪貴達、禮曹判書成俔、兵曹參判權健啓:「臺諫、弘文館,論罪儒未便,累日陳請,未蒙兪允。臣等謂,儒生疏語不遜,固當罪之,然聞者必以謂,儒生,闢佛上疏而得罪;臺諫、近臣,力諫而不見聽,豈不累於初政乎?言雖不遜,始因闢佛而發,其實,正坐不解事耳。臣等以爲,旣正其罪,中外已知其罪矣。今若釋之,則聽諫之德、容人之量竝著矣,書之史冊,豈不美乎?」傳曰:「予亦知書諸史冊,然陵上之風,不可不革。」

○吏曹參判安琛書啓:

人主初政,如太陽初昇,萬民咸仰其光彩,而光彩少虧,則莫不駭嘆焉。故明智之主,每謹於始。今殿下嗣服之初,正臣民拭目之時,其可忽諸?近者,儒生鄭希良等,上疏論佛事,坐語涉不敬、詆毁大臣,或謫外、或停擧。雖其自取,恐非初政之美事也。自古論事者,直指君上,專斥宮禁而不避,況大臣乎?且學孔子者之排異端,固其事也。雖文字之間,有過當、不避之語,不過欲激切其言,以動上聽耳,豈有他意?固當優容而採擇,言可用則用之;其不可用則棄之,何反繩之以法乎?臺諫、侍從,伏閤累日,而竟不允兪。臣竊念,言路通塞,係國家興亡,前代之鑑,昭然簡策。殿下卽位之初,首罪言事之儒,又不聽臺諫、侍從之言,則一國臣民,皆將以言爲諱,爭事諛說,而其弊,必至於君出言,自以爲是,而卿大夫莫敢矯其非;卿大夫出言,自以爲是,而士庶人莫敢矯其非,國事日非矣。臣以無狀,濫蒙大行大王恩遇,終始侍從,不揆迂拙,遇事敢言,批逆龍鱗者,非一、二,賴大行大王包容之德,得免罪戮,以至今日。今見殿下初政,有此過擧,而含默不言,則是,不以事大行大王者,事殿下矣,臣之罪豈不大哉?伏願殿下,留神省察,亟收成命。

不聽。

○副提學成世明等,論罪儒未便,不聽。臺諫論罪儒不可事,且請下議群臣。臺諫又上疏,極論罪儒不可,傳曰:「先王不罪儒生,故致此陵上之風。事皆收議,然後處之,則何有人主之權?」

○成世明等上箚曰:

竄逐儒生之命,駭人觀聽,大失群望,人將曰:「今嗣王卽位之初,不罷佛齋,又竄儒生,是,崇異端也,惡敢諫也?」殿下雖曰:「我不如此。」其可家喩,而戶曉之耶?臺諫、侍從,守閤論奏,以至六卿、大臣,僉曰:「不可。」而殿下拒之至此,不審殿下,外大臣、臺諫、侍從,而誰與爲國乎?古之明君、誼辟,莫不屈至尊,以採公議。夫屈於公議,乃所以伸國家之元氣也。殿下何獨恥屈於公議,而執之若是乎?

不聽。

〈燕山君日記卷第二〉

二月

2月1日

○朔乙卯,日有食之。

○國葬都監提調韓致亨等啓:「發引時,自都城至箭串,司宰監供杻炬,令各司奴子五百名捧持;自箭串至陵所,京畿、忠淸、江原道,當備杻炬,出軍人捧持。臣等意,丑時動駕,則纔出都門,已向曙矣。各司奴子及山陵役軍,足以捧炬,雖不煩三道之軍,可也。令忠淸。江原沿江之邑,備炬五百餘柄,漕運上納,而不發軍丁,則民弊少祛矣。」從之。

○遣注書、史官、內官,分賜魚物于老病宗宰,令開素。左議議盧思愼、右議政愼承善、咸從君魚世謙啓:「臣等俱無疾病,安然食肉,心實未忍。」傳曰:「早暮勤勞,不可不開素也。」

○兵曹正郞權守平等上疏曰:

臣等伏覩初政求言之敎,不勝欣忭之至,敢竭卑懷,以塵聖聰。臣等伏以,古昔明君誼辟初政謹始之道;聖賢之臣交相警戒之旨,垂之簡策,炳炳琅琅,可法、可師。臣等之愚,何敢容贅?夫人君出震,而爲國家神人之主。萬民之衆,莫不傾耳注目,以觀其治。一號令、一賞罰,而人心之離合;天命之去就係焉,豈不深可畏哉?臣等伏見儒生鄭希良等,以國家爲大行大王設齋事,上章闕下,語多狂僭。殿下命鞫其罪,竝置于法,臣等竊惜焉。古之帝王,聽人之言。治人之罪,必觀其事之是非,原其情之公私,事苟爲是,則言雖過當,必容而受之,情苟非私,則罪雖至重,必寬而宥之。諸生誦法孔、孟,志君堯舜。唯知狂直,而未諳事體。危言激論,語涉悖慢。然而言其事,則以儒而斥佛,未爲非也,語其情,則以臣而忠君,非爲私也。其心誠懇無他,其罪反類於訕謗,臣等竊惑焉。臣等以爲,國家之元氣,關於士習之汚隆。大行大王,優容直言,培養士習,至於不諱之後,布衣之士,猶執國是,抗節不回。雖其言語之間,容或失當,而國之元氣,固已如泰岳之尊;九鼎之重矣,此正殿下子孫萬世之福,殿下亦何所惡而罪之。此臺諫、侍從之所未解;股肱大臣之所未解;一國臣民之所未解,殿下獨自以爲是,何耶?古之帝王,其擧事也,謀及乃心,而必謀及卿士,謀及庶人者,所以示天下之公,而不敢以自用也。伏願殿下,俯採輿論,還收成命,毋爲初政之累,以基億萬年無疆之休。

不納。

○傳于院相及承旨曰:「睿宗常往觀山陵,予亦欲往見,何如?」愼承善、韓斯文、姜龜孫、宋軼等以爲:「睿宗時甲可乙否,故親往決定。今則大臣旣已審定,而衰絰之中,擧動非便。」權景祐獨以爲:「往觀允當。」傳曰:「發引時將不得侍衛,而未知安庴之地,爲如何?故欲往觀之耳。」承善啓:「往觀允當。但於山陵役事方張,今又行幸,則如川梁、道路修治,必用民力,弊亦多矣。」斯文等啓:「殿下方在衰絰,只御素巾,無冠舃之儀。若幸山所,必降輦乘輿,於瞻視何如?」傳曰:「予當往觀之。」

2月2日

○丙辰,承政院啓曰:「前日,議政府請進肉膳於兩殿,而窂拒不允。今則諸宗宰,旣已開素,而服亦已盡。更請何如?」傳曰:「可。」承旨韓斯文、權景祐、姜龜孫、丘致崐等,詣昌慶宮,啓仁粹、仁惠兩大妃殿曰:「今已服盡,請進肉膳。」傳曰:「我食性本不厭素,且非老病,何忍食肉乎?」更啓:「情雖無盡,禮制不可過也。」傳曰:「凡事雖載禮文,然或有不得如禮文者。況我年且不衰,又能飮食。斷不可聽。」

○大司憲李誼、大司諫尹慜、執義金硉、司諫洪泂、掌令趙達生、康伯珍、持平崔溥、安潤德、正言李懿孫啓:「昨者,敎云:『凡事皆收議然後處之,則是無人主之權。』臣等以爲,雖堯、舜之聖,猶且都兪吁咈。況非堯舜乎?人云:『謀及卿士。』請須博採群議。」傳曰:「堯、舜,則聖人也,訪諸左右。予則無良,不如堯、舜也。儒生疏辭褻慢,故罪之耳。」改啓:「堯、舜之道非難,舍已從人,則斯爲堯、舜矣。」傳曰:「臺諫之言雖非,其亦舍己從之乎?此屬上之辭,故罪之耳。」更啓:「臣等所啓雖是,而上不以爲是,故請觀群議。臺諫若不言人主之過,孰敢盡言乎?」傳曰:「旣已定罪,今不可紛更。」

○副提學成世明等上疏曰:

臣等伏覩殿下躬上聖之資;秉至孝之誠,方居諒闇之中,哀傷思慕,意氣未能平也。蓋所以就文武之業,崇大化之本也。臣等聞,《易》曰:「作事謀始。」《書》曰:「今嗣王,新服厥命,惟新厥德。」又曰「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自貽哲命。」蓋殿下,是作事謀始之主也;今日,是新厥德、貽哲命之基也。殿下一心,又天命人心之去留,治亂興衰,吉凶榮辱之所由取途也。何者,天下之事,千變萬化,其端無窮,無一不出於人主之心。故人主之心正,則無不出於正;不正,則無不出於不正。大舜惟精惟一之戒,孔子克已復禮之云,皆所以正吾此心,而爲天下萬事之本也。自古人主,孰不欲聰明剛斷也,敬天勤民也;求賢納諫也,崇儉去邪也;遠便嬖以進忠直也,抑私恩以抗公道也;謹好尙以隆敎化也,振紀綱以勵風俗也。然而本心之善,其體甚微,攻之者衆,趨向萬端,則何以得此心之正,勝利欲之私,而應事物無窮之變乎?聞人之言,能識其是非,謂之聰;觀人之行,能察其邪正,謂之明;是非旣辨,邪正旣分,奸不能惑,侫不能移,謂之剛;取是而舍非,誅奸而用正,確然無所疑,謂之斷。然則聰明剛斷,非心得其正者,不能也。敬畏未幾,而慢忽繼之;勤恤未幾,而誅求隨之;所愛者姦邪,而謬爲求賢之貌;所樂者諛謟,而外爲納諫之容;所崇者奢泰,而文之以節儉之名,甚至修飾於太庭廣衆之中,而放肆於深宮燕間之間;矯揉於近君子之際,而發露於昵小人之時,勢有所不能自已者。夫以人主眇然之身,而深居九重之邃,其心之邪正,若不可得而窺者,而觀感之間,風動神速,符驗之著於外者,自不可得而掩焉。古之聖王,所以精之一之,克之復之,雖在紛華波動之中,幽獨得肆之地,而兢兢業業,未嘗有須臾之怠者,此也。雖然,苟無講學之功,有以開明其心,眞知理之在我,而不迷於是非邪正之所在,則亦安能守其本體之正,而有獨詣自得之妙乎?先儒曰:「明君以務學爲本,聖學以正心爲要。」古之聖王,所以立師傅之官、設賓友之位、置諫諍之職,博求賢德之士,以待勸講,而必自格物致知,以極夫治國平天下之盛者,此也。伏願殿下,沈潛經傳、洞覽前史,味聖賢之言,以究義理之當;察古今之變,以驗得失之幾,會之心,而反之身,以踐其實,以求造乎堯、舜之域,固不可以涉獵記誦、割裂粧綴之習,爲今日之聖學也。今殿下富於春秋,親攬萬幾,酬酢萬變,固非前日問安、視膳之外,唯以講讀爲事之比也。涵養薰陶之方,尤不可不至也。先儒曰:「人主一身,接賢士大夫之時多,親宦官宮妾之時少,則氣質變化,德器自成,有不期然而然者矣。」伏願殿下,日御經筵,夜又召對,陳說義理,講劘治道,以資切磋、以備訪問,如大行王故事,日積旣久,則自然通達,睿智益明,雖古聖王之學,不過是矣。殿下毓德春宮,仁孝著聞,一國之命,繫於殿下者,有年矣。一朝當大一之統,上有宗廟、社稷之重,下有子孫長久之計。殿下今日所謂,無彊惟休,亦無彊惟恤,而其所以爲至艱至危,如蹈虎尾,如履春氷,恫瘝乃身者,宜如何哉?昔周公、召公之戒成王也,一則曰,嚴恭寅畏,天命自度。二則曰,治民祗懼,不敢遑寧。三則曰,皇自敬德。四則曰,嗚呼!乃何不敬?五則曰,皇其疾敬德。六則曰,惟不敬厥德,乃早隊厥命。夫周公、召公,皆古聖賢,而所以啓迪其君者,丁寧反覆,不過如此,豈非以人主一心,聖狂之所以分,治亂之所由判乎?臣等俱以庸劣,待罪侍從,思有以裨益聖聰,補萬分一者,容有旣耶?殿下由此而有得焉,則他日,緝熙光明之學,修齊治平之效,有非臣等之言所能及也。伏願殿下,潛心焉。

傳曰:「知道。」

○戶曹判書洪貴達書啓曰:

前日,臣與成俊等,請從臺諫之言,未蒙允可。天威嚴重,實恐累瀆。第念,臣受先朝厚恩,誤寵至此,未嘗報效萬一。奄抱弓劍,區區之心,願欲少報於聖明之朝。是故,聞命以退,惶悚逡巡,情由中發,不能遂已,復干鈇鉞之誠,臣竊謂,納諫,人君之大德,初政,後日之權輿。昔殷史,贊成湯之德曰:「從諫弗咈。」傅說納誨於高宗曰:「后從諫,則聖。」伊尹之告太甲曰:「嗣厥德,罔不在初。」召公之戒成王曰:「知今我初服。」古昔帝王,所以善其治者,其機在此,可不愼歟?古者,諫無官,人無不言。故人主之視聽廣。後世,官各有守,凡有得失,惟臺諫得言之。臺諫而不言,則人主之耳目塞。耳目塞,則下情無由上達,上聰不得聽卑。上下隔,百度隨訛,而國非其國矣。故願治之主,常虛懷廣納,惟恐人之不言。言雖不中,不加之罪,所以廣言路也。雖然一人之言,而其言不中者,必不從。若夫擧司商論,而言之者,其言未必不中也。至於兩司、三司言之,則是擧朝言之也。其口衆,而其言同,則是公也,非私也。公論所在,天且不違之,況人君初政乎?儒生事,臺官言之、諫官言之、弘文館言之、承政院亦言之。其言,一人固足以取信,況非一人乎?一司亦可謂公論,況非一司乎?儒生受罪,固當矣。彼且言之不置者,其意蓋謂,其罪雖當,事之始發,則不過爲斯道之計。所坐則言語之失耳,而遠方之人,不審知罪之節目者,必謂某某儒因闢佛受罪,則得無以是窺聖上初政之趨舍耶?所以縷縷强聒耳,豈有他心?累日庭諍,迄未蒙允。臣恐大小臣僚,竊疑殿下不喜納諫,有志之士,從以摧折其心鋒矣;初學之士,妄意聖上不喜儒術,沮其琢磨成就之功矣。萬姓林立,拭目望治。初政擧指,正宜熟量而審處。左右有史,君擧必書。正恐殿下以數箇竪儒之故,受拒諫之名於千載之下矣。今儒生,旣伏其罪,亦旣自艾矣。臺諫累請不得命,恐抱屈自沮,言路從此塞矣。伏望聖上,虛心廣照,熟念初政關係之重,特許臺諫之請,慰諭而遣之,使退而益勵乃職。兼又下敎四方,共知儒生坐罪之由,聖上寬容之量,庶一擧,而數善,竝矣。臣學識淺薄,無術可以裨補:術齒衰暮,無力可以趨走。惟有一寸丹心,知無不言,自期少助聖德。言且無用,則臣無所報先王之德於聖明朝矣。頃下求言之敎。夫求言,欲用其言。言且不用,初何必求爲。臣之言,非臣之私言,乃一國臣民之言,伏惟更加省念。

傳曰。「事已定矣,不可改也。」貴達更書啓曰:

言路不可一日閉塞。人主之尊如天,其威如雷霆,人臣與人主,爭是非者唯臺諫。人主無所屈,唯於臺諫,或屈而從之。其屈非屈,諫行言聽,其治道高出百主之上。雖暫屈於臺諫,乃永伸於萬世。是故,人君之道,莫若聽諫之爲大。況今卽政之初,萬目想望大平之治。言路通塞,政治之休否、民生之休戚係焉。臺諫、近臣,庭諍十餘日。天聽不回。恐言路自此塞矣。而後雖有大事,皆將拑口結舌而不敢言。其機正在今日,臣所以食不甘、寢不安,而再瀆天聰,不能自己者也。伏望亟霽天威,大開言路,治道幸甚。

傳曰:「儒生非言官,而語頗不恭,故罪之耳。言路何至於閉塞乎?」

○副司直金利貞上疏略曰:

盡誠孝、接賢士、勤聖學、明賞罰、開言路、重守令、監司之選;抑豪侈、寬賦稅、謹山戎、島夷之防;精水卒、嚴敎習、均軍士番休;闢異端、貸儒生之罪。

命騰寫以入,元本下該司。

○臺諫合司上疏曰:

伏以人君,深居九重,一日萬機,常恐聞見之未廣也,以耳目之任,付之臺諫。臺諫之責,必以公議爲主,將相、大臣之非其人,百官、有司之失其職,與夫敗法、亂紀者,臺諫皆得以劾之。今儒生疏語,若涉於有情,則殿下雖或置而不問,臺諫,則必欲繩之以法。臣等雖無狀,備位臺諫,豈饒一二儒生,抗疏爭論,至於若是之煩瀆哉?殿下之心,必以儒生被罪爲小事,何害於政治也。然其中有大不可者,何不舒究而深察之乎?夫儒生所學,異端則欲其闢,綱常則欲其植;事君,則欲其爲堯、舜。其間或有志大言大者。不知裁度事理,以適於義。故一有忠憤之志,激之,則其發而爲言,不免於狂直。古之人君,皆包荒納穢,不以爲罪者,誠以培養士氣,而然也。蓋士氣一摧,則人皆以自全爲計,而無直言、敢諫之心,國之元氣,隨以委靡,而不復振矣。豈非可畏之甚哉?今儒生,初無一毫爲己之謀,而終陷於罪。繼自今,父語其子、兄語其弟,必敎之以謟侫妖媚之習,而祖宗百餘年敎養之士氣,掃地盡矣,此不可之大者也。鄭之鄕校,論議執政;漢之大學生,譏刺先帝。當時不以爲陵上,或不毁鄕校,或賜爵以奬之。儒生之誹謗先朝、詆毁大臣,非自今日始也。子産小國之相也,章帝漢之中主也,尙且包容,以開不諱之門。況殿下,有天地度量,而反不能容,指爲陵上,何也?若以狂直,爲陵上而折之,則爲大臣者,凡有設施,無所忌憚,莫敢誰何,此不可之大者也。臣等聞:「三年不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所謂,三年無改者,必在所當改,而可以不改,故不忍遽改耳。若其善者,則當守之,終身不改而後,得人子繼述之道矣。大行大王,尊崇儒雅,培植士氣。王政之善者,子孫萬世之所當法也。今殿下,在哭擗之中,遽改先王之善政,乃曰,大行大王,不罪儒生,馴至於此。殿下旣改先王之善政,又從而爲之辭,此不可之大者也。凡此不可之大者,皆初政之累。苟有愛君之心者,不宜默默也。今卿相、政院、經幄之臣,以及臣等,盡言而不己,誠欲開悟聖心,納君於無過之地,而殿下堅拒不允,敎之曰:「若從衆議,而處斷,則人主之權安在?」殿下其以自用,爲摠攬權綱之要道乎?臣等以謂,人主設公卿、輔弼之臣,以賴匡救;置臺諫、侍從之臣,以聽規諫,博謀於朝廷、取善於芻蕘,發一令,而協於人心;行一事,而不悖於義,然後國勢堂堂,而人主之權,日益重。豈可以聽納規諫、改過不吝,爲無人主之權乎?以堯、舜之聖,而不敢獨斷,必稽于衆、必咨四岳、必俟師錫、必察邇言,使嘉言罔伏,以達四方之聰明。殿下今日所當法者,莫如堯、舜,而堯、舜之道,非高遠難行之事,舍己從人,乃其一端也。伏望殿下,廓恢大度,快從公議,國家幸甚。

傳曰:「已諭予意,而卿等反以謂堅拒,予無所言。」

2月3日

○丁巳,雨。

○傳曰:「《豳風》《七月篇》,雖載簡策,觀覽未便。其書此篇以進。」承政院啓:「幷書《無逸篇》,何如?」傳曰:「可。」

○刑曹判書成健卒。字子强,昌寧縣人。刑曹參判順祖之子。中戊子科,拜成均典籍。累遷爲藝文館校理,司憲府持平、掌令,弘文館應敎、典翰,司憲府執義,弘文館直提學,陞副提學,遷同副承旨,轉至都承旨,出爲京畿觀察使,歷兵曹、禮曹參判,司憲府大司憲。己酉特陞工曹判書,遷刑曹判書,議政府右參贊,吏、禮曹判書,重拜刑曹判書。健有宿疾,成宗之喪,哀毁疾轉劇卒,年五十八,諡文惠。忠信愛人,寬裕慈仁,天資純慤。處兄弟怡怡,待人接物,和氣滿容,忠厚人也。但桂城君恂,嘗幼養其家,其時拜省宰,人頗疑之,至被臺輟。

2月4日

○戊午,侍講院輔德李琚等上疏曰:

臣等謹按,《書》曰:「與治同道,罔不興;與亂同事,罔不亡。」夫治亂、興亡之分,顧所與如何耳。臣等伏覩,殿下於亮陰之中,特念嗣服之重,首下求言之敎,其與高宗之思道、成王之訪落,異世一揆。殿下之愼厥與,可謂至矣。臣等俱以無狀,職忝經筵。雖無輔導之益,久侍論思之地。直逄淸問,不敢含默,謹條陳如左。伏惟殿下,採納焉。其一曰,勤學問。夫帝王之學,非記誦章句之爲務,將講究二帝、三王傳心之法,以治其性情耳。先儒論治性之道曰:「必審己之所有餘,而强其所不足。故聰明、疏通者,戒於大察;寡聞見小者,戒於壅蔽;勇猛剛强者,戒於大暴;仁愛、溫良者,戒於無斷。」此學之所以變其氣質之偏,至於高明光大之域也。然先儒論爲學之害曰:「驕與怠而已。」驕則志盈,而善不入;怠則志惰,而功不進。必遜志而不驕;時敏而不怠,一念終始,無少間斷,然後道積德脩,而化民成俗之機,皆在躬行心得之餘矣。伏願殿下,留心焉。其二曰,謹言行。夫言行者,所以動天地也。言出於己,不可塞也;行發於身,不可掩也。故言必慮其所終;行必慮其所蔽。若不慮其所終,則一言之差,謬以千里;不慮其所蔽,則細行之失,終累大德。後周于謹,言於其主曰:「言行者,立身之基,願殿下,三思而言、九慮而行,勿使有過。」此誠格論。況今殿下初嗣曆服,擧國臣民拭目新政,一言行之得失,有以窺殿下之淺深,可不謹歟?伏願殿下,留心焉。其三曰,推誠遇下。夫君之於臣,猶元首、股肱,一體相須。君使臣,不可不推誠;臣事君,不可不竭誠。若君臣之間,稍有不孚,則勢位之隔,疑阻易生;情志乖睽,罔能相濟。杜黃裳曰:「上疑其下,下欺其上,將以求理,不亦難乎?」詎不信歟?比聞,殿下於大臣臺諫論儒生之事,非徒不聽,又從而疑之。未審殿下,疑大臣臺諫、侍從,而又誰信歟?臣等竊恐殿下遇下之誠,有未盡也。唐太宗曰:「人君選賢才以爲股肱、心膂,當推誠以任之。」況今初服,未接君臣,而先有疑之之心,可乎?伏願殿下,留心焉。其四曰,虛懷納諫。人非堯、舜,不能無過。過而不得聞,則何以能知,而改之。自古帝王,廣開不諱之門,使人人皆得盡言者,將欲聞其過,而改之也。故所言善,則舍己而從之。雖或不中,亦宜優容。若少有逆耳,便加譴責,則人將拑口結舌,爲保身之計。孰敢出萬死以冒雷霆之威乎?殿下於大喪,當盡其禮而已。反用浮屠之敎,是殿下之過也。過則不改,而又加罪於言者。儒生狂狷,不識事體,所論雖過中,亦言語之失爾。以聖人山藪之量,在所包容。況賞罰,當與衆共之,非殿下所得私也。擧朝皆曰不可,而力拒公論,必置於罪,臣等竊恐殿下從諫之量未弘,而好勝之漸,已萌也。陸贄曰:「上好勝,下甘於侫辭,上恥過,則必忌於直諫。」甘侫辭,忌直諫,而能長治久安者,鮮矣。伏願殿下,留心心焉。大抵帝王之道,當務實、不尙名。若徒有求言之名,而終無聽言之實,則亦何益哉?伏望殿下,不尙浮名,專務實德,不勝幸甚。

傳曰:「三公與君一體,予何敢有疑。然儒生旣辱大臣,而罪又已定,不允。」琚等更啓曰:「臣等疏內第一條,則勤學問。第二條,則謹言行。第三條,則推誠遇下。第四條,則虛懷納諫。而今聞傳敎,與疏意有異,臣等恐殿下不留心也。臣等所以上疏者,冀殿下留心耳。」

傳曰:「疏內他條,其言甚善,予已知悉。故不答。」

2月5日

○己未,完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