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丑)八年大明嘉靖三十二年
春正月
1月1日
○戊寅朔,日暈,兩珥。
○日有食之。〈史臣曰:「日食之變,陰脅陽,臣侵君之象也。賊衡動搖慈殿,以乙巳之說,人有異己,卽成大獄,脅制君上,多行己意,少不如意,輒訴慈殿,使誚責加於主上,天之示警,其或出於此乎?」〉
1月2日
○己卯,遣都承旨權轍,往省慶州集慶殿。〈時,慶州館舍火,故行慰安祭。〉 ○日微暈。夜,火氣炎炎衝天,赤光照耀,良久乃滅。
1月4日
○辛巳,右贊成申光漢,以年旣七十,進箋請致仕。其略曰:
有盛必有衰,天道不違於代謝;知進當知退,人事焉得以久盈?自包翅始事太宗,旣類張良之五世;而微臣逮遇中廟,有似召公之三朝。生未忍永訣堯、舜,杜甫雖切於戀君;人不復夢見周公,仲尼嘆衰於行道。懸闕丹心,歸不忘阿衡之陳戒;擊壤黃髮,親得見太師之明農。
答曰:「卿乃先朝舊臣,氣力不至衰耗,今何辭退乎?卿其勿辭,永輔予涼德。」光漢再啓曰:「伏覩上敎,不勝感激之至。小臣素多疾病,近年以來,衰病日深,凡朝廷公會,國家大禮,專不隨參,徒食厚祿。今當致仕之年,雖鞠躬而盡瘁,未安於心者多矣。且大提學之任,非精神衰耗者所堪。中朝事大表文及交隣書契,恐其誤爲,每用悶慮。」〈光漢形神淸瘐,有風度,以文章嗚於世。己卯年間,爲權奸所斥,退居畎畝者累年,士林惜之。及其復入,無所進白,久典文衡,未有奬進後學之事,且爲子女營治生産,識者譏之。〉答曰:「卿前者累次辭職,今又辭避。卿氣力强健,勿爲未安,安心調保,盡心職事。」
○日微暈,兩珥,色黃白。
1月5日
○壬午,傳于政院曰:「京畿進上小石花,不關於進膳。今後永減可也。」
○日微暈,兩珥,色靑白。夜,月微暈,兩珥,色白。
1月6日
○癸未,上召對。
○傳于政院曰:「禮曹僧人定額數外,推刷定役事,前已行移矣。度牒成給已畢爲之乎?若未畢,則速爲成給可也。」
1月7日
○甲申,政院啓曰:「昨日,檢詳朴民獻,將三公意來啓後,親承發落,猶不能記憶,出坐于尙瑞院,使注書書送,非徒無古例,亦無暇書送。民獻捉致本院使令,綁縳懸樹,臨閉門乃放。本院喉舌重地,雖宰相之人,猶且敬待。以郞官乃敢如是,極爲埋沒。請推。」傳曰:「如啓。」
○諫院啓曰:「扶安,古稱富盛,近因水災,一境沈沒,野無所收,民無所食,飢饉之餘,闔境丘墟。加以地産松木,徵索多端,〈文官蔡無逸爲扶安,不勝士大夫徵索,見遞後有詩曰:」好在邊山莫相憶,鹿皮松板齒生酸。「鹿皮、松板,縣地邊山之出也。〉苟非有名望之人,固難保全。前縣監金允悌,盡力治民,民得蘇息,而尙不能保全。新縣監文應周,別無賢能,貽弊必多。且今方爲咸鏡北道兵使軍官,往來之際,必延數三月,極爲未便。請遞,各別擇差。」答曰:「如啓。」
1月9日
○丙戌,上親傳永寧殿、宗廟大祭香祝。
○禮曹啓曰:「右贊成申光漢,年至致仕,不得蒙允,例賜几杖,何以爲之?取稟。」答曰:「依《大典》爲之。」
1月10日
○丁亥,傳于政院曰:「內願堂雜役復戶事,令禮曹,曾已行移,而各官或不擧行,侵困首僧,使之空寺,故慈殿令內官,持內需司護僧關字,往于各道,而中和官吏,非但不爲擧行,且不出待奉命內官。臣子安敢如是哉?其下書監司,推考啓聞。」〈中使奉命而行,列邑風靡,金德龍獨不擧行,且不出待,故有是敎。〉 ○以鄭惕爲司諫院正言,〈愓,彦懿之子也。自在泮宮,人皆鄙之。及後趨附李樑,恣行胸臆,奸邪險毒,同列側目。藍色鬼面,貌如其心焉。〉金貴榮爲弘文館修撰。
○憲府啓曰:「司贍寺副正兪縝,爲庶尹未滿十朔,遽陞三品,漢城府庶尹李增榮,爲正郞纔十朔,遽陞四品,官爵太濫,物情駭怪。請改正。近來士習不美,人懷苟且,凡訟官及有錢穀殘弊各司官員,稍有不便於己,則爭圖苟免,執政者牽於請囑,紛紜移易,故爲官守未有久於其任。諳練職務者如此,而責官吏典主錢穀,使無遺失,不亦難乎?今後訟官及有錢穀殘弊各司官員,仕滿陞遷者外,勿令移差,以革苟免之習。」答曰:「如啓。」
1月12日
○己丑,日微暈,兩珥,色靑黃。夜,月暈,色白。
1月13日
○庚寅,三公令舍人啓曰:「安東府使金鎧,合於侍從、臺諫之人,今爲守令。以如是之人,爲親民之官,亦當矣,然內外輕重懸殊,請勿遣何如?」傳曰:「啓意至當。然此人被選於廉謹,今當百姓疲弊之時,遣此幹能之人,則百姓庶乎其蘇復矣。前者,雖時任臺諫,亦有爲字牧之任者。此人往,則隣官亦必畏戢矣。勿遞。」
○上御夜對。侍讀官任鼐臣曰:「殿下慮各邑殘弊,以臺諫、侍從之人,間或特送。然安東非殘邑,而差遣侍從之人,恐或不可。」
○日有兩珥,色內黃外白。
1月14日
○辛卯,傳于政院曰:「安東府使金鎧,政丞言之,經筵官又啓之,遞之可也。」
○上召對。
1月16日
○癸巳,月當食,密雲不見。
1月18日
○乙未,日暈,色靑白。夜,月暈。
1月19日
○丙申,造成都監都提調尹漑、提調尹思翼啓曰:「凡宮室重創,必因舊基爲之可也。東宮之制,先王朝旣已斟酌布置。今不棄舊基,然後可合於肯構肯堂之美意矣。若少有加於舊制,則似有狹小,先王舊制之意,深爲未安。先王朝物力有餘,而且猶斟酌。今則頓不如古,當因舊基,然後工役可省,而亦合先王之制度矣。」答曰:「不允。」
○禮曹啓曰:「僧戒崇、印燈、靈機則立法前定役,坦玉、洪偃則方爲試經之時,本官不知而定役矣。且兩宗試經僧,元數二千六百名內,二千五百八十名,度牒成給。敎宗試經,全羅道僧二百五十名內,二十名,限內未及矣。」傳曰:「戒崇等定役,乃在立法之前,其可仍定,坦玉等則方試經時定役,給牒可也。且限內未及二十名,自敎宗報禮曹耶?其問之。」回啓曰:「僧二十名,限內未及之事,報本曹矣。」
1月20日
○丁酉,諫院啓曰:「國家收贖之事,所以懲其罪也,而皆官備以納,小無懲戒之意,已爲未便。況收贖不歸公家,無補於國家之經費。請自今京中則納于司贍寺,外則納于都護官,以補國用,令戶曹,知數會計。」答曰:「如啓。」
○日微暈。
1月21日
○戊戌,都承旨權轍,自慶州還,復命,傳曰:「往來之際,凡所聞見書啓。」轍回啓曰:「慶尙道前年七八月旱甚,百穀未得發穗,民無所收,飢饉太甚,流移者多,米價甚高。自去秋至于今,專不雨雪,泉脈枯渴,瀦澤盡涸,風氣寒酷,兩麥凍傷,頓無生意,今年農事,至爲可慮。小臣所見,一路皆然。慶州、永川地境,賊徒橫恣,殺掠人物,行商之人,不得由此路。」傳于政院曰:「今觀權轍所啓,民之飢饉如此,何以賑救也?尤甚失農各官,前年貢物蠲減,賑飢之策,盡情爲之事,言于戶曹。永川等處,盜賊橫恣,殺掠人物云。措置捕捉之事,亦言于該掌官。」
○憲府啓曰:「麻田郡居破敵衛李禮孫,陳訴于本府以謂:『非當番之時,而衛將劉寬奴,持本衛關子,侵徵番價』云。大抵軍士,雖名付元案,而各有番次。寬私於所率下人,欲給價物,擅抄非當番軍卒之名,不報該曹,私成關子,直發使令,侵虐村民,至爲汎濫,且文簿相考之際,用術加書。寬雖無知武夫,而身在堂上之列,所爲如是,亦甚無狀。請罷其職。」答曰:「如啓。」
○戶曹啓曰:「承傳內,京外收贖,京則納于司贍寺,外方則納于都護官,會計施行云。橫看相考,則都摠府醫員、錄事、書吏,兵曹錄事、書吏,司憲府、義禁府律員、書吏,刑曹律學敎授、訓導、錄事、書吏,漢城府書吏所食,皆用其司贖物。各道收贖,則以受敎分送兩界貿穀,似有區處之例。但宗簿寺則只收宗親收丘史之價,而亦爲檢律、書吏及紙地筆墨之用云。各司各道收贖,若不虛用,則必有餘數矣,然本曹定數爲難。外方收贖,則各令本道會計施行,京中收贖,則令其司書啓多少,下于本曹何如?」傳曰:「橫看如彼,則各司徵贖,非虛費之事也。外官徵贖,令本道會計施行。」
○夜,月微暈。
1月23日
○庚子,傳于政院曰:「慶尙一道,不下雨雪,川澤枯渴,農事可慮云。今祈雪已晩,祈雨亦早,然其道名山大川,得無祈雨之事乎?」回啓曰:「自上憂慮災變,下問政院,凡在聞見,孰不感激?但驚蟄、春分尙遠,今祈雪則非時,祈雨亦早,似不當爲。然不知古事,令禮曹廣考前例何如?」傳曰:「如啓。」禮曹啓曰:「中廟辛丑年二月二十九日,傳曰:『旱氣太甚。今不可別爲祈雨,然無乃有可爲之事乎?修溝壑,淨阡陌,伸冤抑,似可爲也。』該曹啓:『今方兩麥生長之時,旱氣太甚。但儀軌內,孟夏以後,旱則祈雨,例也,孟夏以前祈雨,古無前例。更見日候,當取稟。然修溝壑,淨阡陌,是亦祈雨節目,伸冤抑事,上敎允當。宜先擧行。』且三月初二日大臣議啓內:『春月不雨,古無祈禮,以冬節有雪,土脈已潤,春縱不雨,不至妨農。今則三冬皆旱,雪亦微下,土脈全不滋潤,而春又連月不雨。諉無舊例,而不爲祈禱未安。若今月不雨,過旬日,則請令禮曹擧行祈禱之事。』與今頗相似,然彼時皆屬二三月,當下雨之時,非如今時之太早也。竢過雨水、驚蟄,日候弛暖而不雨,則當祈祭于廟社及靈驗處。今則日寒凍塞,溝壑阡陌凈修之典,亦不可爲也。自上深思致災之由,特命中外有司,審理冤獄,另諭慶尙監司,疏決久繫,開釋民冤,有合謹災之道。聞全羅一道,下雪倍舊,而接壤隣道,獨不下雪,泉脈枯渴,未知其故。竝啓。」傳曰:「禮曹所啓,審理冤獄之意,下書于慶尙監司。」
○日有右珥。夜,木星與軒轅左角星相犯。月暈。
1月24日
○辛丑,以金鎧爲黃海道觀察使,沈守慶爲弘文館應敎,李戡爲司憲府持平,金明胤爲同知中樞府事。
○日微暈。夜,巽方如火氣。
1月25日
○壬寅,上視膳于文昭殿。
○日暈,色內黃外靑。夜,東南西方如火氣。月微暈兩珥。
1月26日
○癸卯,上視膳于延恩殿。
○以賑恤廳事目,傳于政院曰:「觀此事目,使僧不得出入。雖僧人,豈無出入處乎?巫覡亦是習俗,今若一切禁之,涉於駭擾,使不得任意出入,甚爲妨礙。此條件等,竝改之。」
○夜,巽方、南方如火氣。
1月28日
○乙巳,上召對。
○左議政尙震啓曰:「臣本愚妄鄙夫,無小善可取,猥荷謬恩,久忝重地,衰朽日催,疾病日加,物理人事,自可知也。頃者除夕、元朝,宰相咸詣闕庭,臣未隨行,客使押宴,又不進,本府合坐議事,亦不參。廢職已過旬朔,寵祿自如。非才處高位,不祥,不事食厚祿,爲恥。竊自料理,君臣間,名分雖嚴,與父子情義惟均。不隱不欺,臣子之道也;仁恕保全,君父之德也。然則臣情可愬,臣職可辭。今臣非獨疾病作祟,又多過惡,不稱台職,固非一二。臣少孤陋,唯事狂妄,長來趨向又不正,喜談老、莊之說,得罪名敎者多。況在一家,持身無法,所行皆違於古道。人子奉先儀節,具載《禮經》,臣則朔望不參,薦新屢缺,或拘俗忌,至廢四仲之享。忌日,又終身之喪,有尊客至,强與說話,有時取酒療病,或至於變貌,皆非愼修者之所爲。古人有身爲宰相,而四海無田園者,臣則爲兒孫或營之;古人有不犯秋毫者,臣於故舊饋遺,人非貧瘠,物非干請,則不却。古人有人不敢干以私者,臣被人哀鳴,意不勝情,則勢雖非便,或冒煩以救,旣而悔之,旋復如初,無忌憚也。事多類此,餘又何觀?抑又聞宰相,須用讀書人。斯言最切治體。臣於經史,涉獵不多,縱有些少聞見,善忘愈甚,一掩書卷,都不省了,議大事決大疑,何據而能之?無行檢如彼,無才識又如此,是果合於議政者乎?今天地示異,無月不有。豈非尸素如臣,濫蒙不世之寵而然也?伏望審察微情,亟遞不疑。」答曰:「人受天地之氣以成形,豈能無疾病乎?大抵天之示變,專由於自上否德,而號令不行,人事不順之致也。豈以卿之過失而然乎?勿辭。」〈右議政尹漑輕狠自用,每事承稟於領議政沈連源,使尙震不與焉,震不自安,托以老病而辭其職。〉
1月29日
○丙午,以宋世珩爲議政府右參贊,安玹爲吏曹判書,〈玹性卑謟,媚事權奸,得躋膴仕。雖有淸遜之名,恭謹之色,無足觀也。〉朴守良爲漢城府判尹,南慶春爲司憲府持平,李戡爲弘文館校理,李彦忠爲副校理,姜士尙爲司諫院正言。
1月30日
○丁未,上親傳社稷祭香祝。
二月
2月1日
○戊申朔,傳于政院曰:「僧人推刷時,守令或起軍掩捕,僧人棄寺逃匿山間,終爲群盜,不無其弊。依當初事目,犬項、蟻項〈皆地名。〉役事受號牌者,曾受住持、持任差帖者,有度牒僧及五十歲以上十五歲以下,勿令推刷,其餘刷出,以有實者定役,限三年復戶。刷出時,勿令起軍上寺,令各邑里正搜括,勿致騷擾,丐乞無賴之僧,勿令定役事,其下諭八道觀察使及推刷敬差官。」
○諫院啓曰:「僧人推刷事目,當初旣已詳盡,而今又無端下諭,則竊恐緇髡之徒,皆爲逃匿,非徒不能刷出,適足以助其聲勢,徒有推刷之名,而無推刷之實也。所謂鄕村里正者,率多疲癃庸劣之人,禁標之內,尙不敢躡足,而況寺刹之內,居僧寔繁,面目猶不得見,而良賤根脚,何以察之,身役有無,何以覈之?守令雖親往刷出,必有脫漏之患,只令無知村民,泛然搜括,有何益乎?請勿下諭監司等。」答曰:「不允。」後兩司合啓累日,依允。
○日微暈。
2月2日
○己酉,上親傳風雲、雷雨、山川、城隍祭香祝。
○傳于政院曰:「下諭事,臺諫時方論啓,然予意非欲勿刷,唯欲其不至騷擾而已。下書可也。」回啓曰:「下書當依傳敎發送矣,但臣等聞之,自推刷令下,避役之民,投入諸刹,不知其數,推刷之吏,不得躡足於其間。今若只以村民里胥,循例刷出,則雖明知投入者,而決不能詰。且都監旣有事目,而又如此下書,則非但外方之官,莫知所從,而終無推刷之實。況今諫院方論啓,而使速下書,恐非聖王樂善言重臺諫之意也。請停之。」傳曰:「姑停可也。」
2月3日
○庚戌,上御夕講。
○弘文館副提學鄭裕等上箚曰:
伏見聖敎,搜括僧徒之事,是特殿下不思耳。苟思之,寧有是敎耶?夫軍籍不爲則已,爲則必刷僧徒,僧徒不刷則已,刷則當使守令而刷之。今者方修軍籍,刷民急而刷僧緩,方刷僧徒,任里胥而不任守令,是何厚於僧而薄於民,信里胥而不信守令耶?政令之顚倒,莫此爲甚。且旣酌建軍籍節目,頒行八道,則朝廷上下四方萬民,莫不聞而知之矣。當以已成之規,付諸委任之臣,責其成效而已。其施爲之際,細碎之事,固不可一一而憂之,又不可續續而更之。今也以宦寺之言,憂僧徒騷擾之弊,將更下諭於八道,則是驅吾民於深山之中,而助成緇流之聲勢也。其與國家設局籍軍之意,不亦異乎?今民之貧殘餓羸,流亡播散,籍名於軍簿,而使一族隣保,有不得安息者,不知其幾也,殿下之所憂,不及於此,而獨憂丐乞僧人之定軍者,恐有偏係之私也。且住持、持音云者,率是桑門之桀黠者,倚恃恩命,偃然高居,號令諸山,唯意所欲,而所謂里胥,則類皆村民之賤懦者。其能接迹於山寺,而推出其無役之僧乎?雖使守令,親執其事,猶慮其脫漏之多,況於里胥乎?今者諫院論之,政院啓之,而殿下只下姑停之命,不賜快允之敎。臣等職忝論思之地,不忍含默,以速不匡之罪也。
答曰:「不允。」
2月4日
○辛亥,上御朝、夕講。
○午時,太白見於巳地。
2月5日
○壬子,上受朝參,御朝講。
○禮曹啓曰:「先農祭時刻,成宗朝癸丑年、中宗朝癸酉年,依常祭享時,率用丑初一刻,至己丑年,因有改擇之命,引玄宗開元例,未明一刻,侍中板奏外辦,質明,皇帝服袞冕乘輿以出之文。定卯正四刻行事之儀,啓下施行。又考宋太宗端拱元年〈正月〉十七日未明三刻,帝服袞冕,執鎭圭親享先農。以此觀之,則不必拘於常祭丑時一刻,但先王朝雜用二時。凡祭亦有定時,該曹未敢擅便從一,故取稟。且《五禮儀》註內:『奠幣後降復位,薦俎間,仍立版位』乃其定禮。丁未年初享宗廟時,因大臣所啓,薦俎間,權定跪禮,以竢薦俎之畢,至今仍行不改。以一時權宜,遽改定禮,似爲未安。何以爲之?」傳曰:「先農祭時刻,依成宗癸丑年例可也。奠幣後降位事,議于大臣。」
○大臣等議:「丁卯年初享宗廟時,殿下年尙幼沖,故啓定跪禮,今當依禮文行之。」上從之。
○傳于政廳曰:「授人官爵,只從請托,不由公道事,每於經筵啓之,左右入侍宰相,孰不聞之,而略不矯弊。其無愧恥之心耶?自今以後,務從公道,擇人用之可也。」以李浚慶爲兵曹判書,金澍爲司憲府大司憲,朴忠元爲成均館大司成,金添慶爲司諫院正言。
2月6日
○癸丑,上御晝講召對。
2月7日
○甲寅,上召對。
○午時,太白見于巳地。
2月8日
○乙卯,三公令檢詳啓曰:「先農祭時刻,禮曹取稟,依成宗朝癸丑年丑初一刻爲之云,野次經夜未安。古之帝王,未明前一刻或爲之,三刻或爲之。出宮行祭時刻,令禮曹,斟酌退定何如?」答曰:「如啓。」
○全羅道順天等十餘邑,地震。
2月9日
○丙辰,上親傳文廟釋奠祭香祝。
2月10日
○丁巳,上御晝、夕講。
○日暈,色內黃外白。
2月11日
○戊午,以李夢亮爲淸洪道觀察使,洪曇爲承政院都承旨,成世章爲左承旨,閔應瑞爲右承旨,南宮忱爲左副承旨,尹釜爲右副承旨,兪絳爲同副承旨。
○上御夜對。
○日暈,色內黃外白。夜,月暈,色白。
2月12日
○己未,傳于政院曰:「客使頓無還意。我國帑儲虛竭,以有用之物,換彼無用之物,此所以略節許貿也。客使不滿其心,留滯如此,何以處之得中乎?其命招政府、六曹參判已上、判尹、弘文館長官會議。」
○沈連源、尹漑、任權、尹思翼、安玹、朴守良、趙士秀、申瑛、李光軾、鄭惟吉、鄭彦懿、沈通源、沈光彦、鄭裕等議啓曰:「貿倭物事,朝議已定,國言已具。若更改,則虧損多矣。然不可迫逐。彼若知朝廷之議定,則自當發去矣。」答曰:「如啓。以壬寅年事見之,當初許貿,太略纔十分之一。此亦未安之事也。」
○日微暈。夜,月暈,有白氣如雲,自艮方至貫索星,暫時而滅。
2月13日
○庚申,上視朝膳于文昭殿,夕膳于延恩殿。
○日微暈。
2月14日
○辛巳,上御晝、夕講。
○夜三更,歲星入月中,不見星光,四更乃出。
2月15日
○壬戌,政院啓曰:「岏〈鳳城君名。〉妻在喪,致賻事傳敎矣。然岏罪重,恩禮不可與他王子同,故啓之。」傳曰:「鳳城君雖騰於奸人之口,而別無所犯。況中宗朝甄城君,亦以如此之事被罪,其後復職而賜米於夫人。今之致賻,豈不可乎?」四啓不允。
○憲府啓曰:「岏之罪逆,已絶於屬籍,而今者其妻遭喪,卽命致賻,物情駭愕。請還收成命。」答曰:「鳳城君假使奸人藉口,非自爲之事也,不須改之。不允。」
○以沈守慶爲弘文館應敎。〈守慶,沈貞之孫也。人品淺露,材器細瑣,只有文墨小技,暗於是非,不喜善類,未免有乃祖之習。士論不取,然一家之內,兄弟相資,以濟貧乏,此可稱也。〉 ○日微暈。
2月17日
○甲子,憲府啓曰:「評事,乃節度使幕僚,商度兵政,謀議軍機,所係非輕。平安道評事金乃羅,性本庸鄙,到處不謹。如此之人,決不可差遣。請遞。」答曰:「如啓。」
2月18日
○乙丑,上御晝、夕講。
2月19日
○丙寅,上御晝、夕講。
○諫院啓曰:「利川府使李洪男,日以醉酒爲事,至於使酒貽弊,民甚苦之。今當民事方殷之時,不可在職。請罷。兵使、水使,在祖宗朝,有以文官交差者,實有深意。蓋以武人,雖善於弓馬,而或不能撫綏軍卒也。今之議者曰:『文官可爲兵使,而不可差水使。』然祖宗朝,亦以文官爲水使。請兵、水使,以文官交差。監軍御史之設,猶中朝巡按之制,立法之初,皆用侍從之人。法度漸弛,爭相苟免,不得擇遣,故下去之後,或有失體之譏。議者以爲:『自下注擬,故如此。若自上擇出入臺諫、侍從之人,特命差遣,則庶與立法,初爲相孚,而軍民蒙惠』云。此議深合救弊之事,故敢啓。」答曰:「李洪男只遞,餘皆如啓。」
○夜,黑氣如雲,自東方至西方橫着,良久乃滅。月暈右珥冠。
2月20日
○丁未,上爲兩大妃上壽于康寧殿。
○夜月暈。
2月21日
○戊辰,上視朝膳于文昭殿,夕膳于延恩殿。
○冬至使閔箕還自京師。〈箕上皇朝聞見事件,其中有御史王崇茂劾嚴嵩之疏,帝怒削官二級貶外。其疏以爲:「臣妻子尙少,父母已老。臣知言發而禍至,區區之心,欲救朝廷。」云。蠻夷猾夏,老賊秉柄,中朝其亦危哉!然以帝之不明,嵩之凶悖,尙不殺崇茂,中原之厚可見也。時人皆以李芑比之嚴嵩,其凶暴貪賊之狀,緊乎相似,而殘忍之心,芑尤甚焉,一言及己,禍輒隨之。嗚呼!天網恢恢,踈而不漏,芑也得保首領,嵩也年將八十。斯民無祿,適丁一時,其天地之厄運歟!〉 ○禮曹啓曰:「給書契於客使,則客使曰:『書契內銀子等物,依舊價事懇白,而貴國不聽,以新價貿之,新價乃吾輩所不欲,而强錄於書契,不可受也。』本曹官員謂:『國議已定,書契不可撓改。』反覆開諭,宣慰使亦反覆言之,而終至發怒,走入房內。本曹官員,不得已其書契,結裹置諸卓上而來。日本使臣於中宗朝,多有凌辱之事,人情至今駭憤。今此使臣所爲悖理,不可以其言,更改國書。使大臣議處何如?」傳曰:「如啓。」
○大臣議:「客使商物,以新價定給之意,該曹非不通諭,而至於發怒,甚爲悖理。若必與之磨勘而授書契,則終必不得,亦無前例,不可撓改。」傳曰:「前則客使價物,彼我商確而爲之,今則直給新價,使之發怒,反受其侮。於事體不合,其以舊價給之。」
○以曺禧爲通禮院左通禮,〈禧,南人之麤暴者。嘗宰茂長、古阜、羅州、星州四邑,皆以貪暴著,人皆唾鄙,不容士類久矣。及宋世珩執政,得拜階梯職,南人之比麗,至於此也。〉李彦忠爲司憲府持平,李戡爲弘文館校理。隼
2月22日
○己巳,傳于政院曰:「今觀司憲府公事,私奴要光,以新造寺刹,當全家徙邊矣。近來外方之人,爲其父母墳,造草幕守護,不可使奴子居之,故使僧人居之也。其主所爲,奴實不干,而論以全家未便。非但此也,前日淸洪道亦有如此公事。此人及淸洪道人,竝不罪之何如?其問于大臣。」
○大臣議:「要光所創,若非自己所爲,則推論其主似當,而淸洪道已斷之人,則今不可追改,以啓愚民違禁故犯之路。」傳曰:「新創寺刹,非爲佛也,人爲父母,欲守其墳墓也。且以主之所爲,奴反受罪,亦不無冤憫。此公事及淸洪道公事,皆入之。當見而處之。」
○上移御于昌德宮。三殿亦移御。〈當仁宗在東宮之日,東宮失火盡爇,至是重創,故移御也。當三殿移御之時,有一小男兒,着淡紅衣乘小轎,使靑衣近侍肩出自內,序列于宮女之前,隨駕而行,直入移御之闕。是乃淸原尉韓景祿之子也。觀聽駭訝。〉
2月23日
○庚午,以司憲府公事,傳于政院曰:「公事內,結草幕經三四十年之久者,皆謂之新創而罪之,冤憫不少。竝放送,其全家徙邊人等,減一等可也。」
○政院啓曰:「私奴則勿推,其主治罪事,昨已下敎,而今則泛然命放私奴,何以爲之?敢稟。」傳曰:「奴子無罪,故令罪家長爾。奴子旣已放送,家長雖似脫漏,已決公事,不必追論。」
○三公啓曰:「今月初八日,京師地震,慶尙、淸洪道亦然,而星州尤甚。頃者月掩歲星,其占爲年饑之象。前冬酷寒,今春深尙寒,兩麥凍傷,亦無豐穰之望。此皆由於臣等無狀,在重位故也。天災如此,自上所當敬懼,而浮費之事,亦可省也。親耕大禮,率先敦本,非爲遊逸勞酒宴,亦是盛禮,在所不得已也。功臣供饋,則請勿爲之。客使銀價,從其市直,有似商賈,依舊價貿給之敎至當。但當初該曹,非不言新價也,其時則無雜言,今當臨發,請依舊價,其意以謂臨發佯怒,則國家必給矣。今若給之,則是陷於術中矣。且國書已具,送至館所,又取而改之,則國體虧損,且未滿其意,佯爲發怨,而輒改之,則後弊不少。書契內銀兩則定數,而胡椒、丹木之貿,不爲定數。胡椒、丹木加貿,則通計布三百餘同,〈五十匹爲一同。〉而幾準於銀舊價之數也。如此則庶滿其意,而書契亦不可改也。」答曰:「地震尤甚於慶尙道,自上日夜憂慮,豈大臣之過哉?春候如冬,兩麥皆將不食,百姓以何物生活乎?省費之言亦當,但親功臣存者有幾,非他宴樂之例,爲之可也。客使處,當初給新價事,反覆開諭而給之,則雖夷狄,豈至發怒乎?前者新舊價與凡事,皆數數啓之,今則不啓而爲之。以此見之,該曹直給新價,使彼發怒也。他國之人結怨而歸,豈無後弊,而於國體爲如何乎?此所以傳敎之意也,如啓爲之。且親耕大禮已定。親蠶不須同時,而後若可爲,則今姑勿行何如?」三公回啓曰:「農桑一體,故一時竝擧。親蠶豈有各別糜費之弊乎?」答曰:「近來災變連綿,雖盛事,非所當爲之時也。親蠶,豈無糜費乎?
2月24日
○辛未,宣慰使李戡啓曰:「安心東堂處,胡椒、丹木加貿事,反覆開諭,其人猶怒,欲棄書契,卽刻發行,以及副官之行云。觀其勢,必棄書契而去,臣姑止其行。請速爲處置。」傳曰:「隣國以信義爲大,而徒以物貨交易爭之,悖理如此。招三公及該曹堂上議之。」
○諫院啓曰:「倭夷巧詐莫測,加以貪求無厭,充慾爲難。然旣爲隣國信使相通,待之之禮,其可忽乎?然待之過厚則驕,過薄則怒。折中二者之間,使不至於驕怒可也。今者客使事,廷議不一。以爲不可優給者,彼之欲無窮,而我國之貨有限,以有限而供無窮,非可繼之道;以爲不可略給者,自祖宗朝厚待之,而至於今日,待之太薄,非交隣之道。二者之論,皆出於爲國之誠,然自上特命加給舊價,慮遠之計,非臣子之所能及。但其因怒而加給,則益長其驕縱輕侮之氣。大臣之議,固爲切當。然彼以貪得爲心,若給舊價,亦少解其怒矣,彼此之間,處之極難。大抵交隣之道,兩情交通可也。彼人言於宣慰使者非一再,而該曹多不上達,至於臨行發怒,使國書棄之,空案而不受,然後不得已而啓之,亦豈得辭其責乎?且我國之紀綱板蕩,人不畏法,凡小小之事,皆通彼人,倭奴之驕縱,皆譯官之所敎也。上官、都船主等差任譯官,依律定罪。且彼人含憤,蜂蠆之毒,不可不慮。慶尙左道兵使金胤宗年老才衰,固難禦侮。請遞,新兵使各別擇差。」答曰:「客使事,該曹自初誤處,故致彼發怒,虧損國體,自上痛心。兵使遞之可也。譯官護送後推之。」
○憲府啓曰:「國家所恃而爲治者,法也。法一撓改,則民無定志,國無紀綱,亂亡隨之,可不戒哉!新造寺刹之罪,載在《大明律》;犯流者全家徙邊,乃我國常行之令典。故臣等以此照律,已蒙允下,行移本道,罪律已定,決不可撓改,以啓無窮之弊。請依定律。近年災變連綿,月掩歲星,京師地震,淸洪、慶尙等道,又同日而震,星州之震,近所未聞。親耕大禮,雖不可廢,而供饋功臣,固非汲汲之事,請勿行。」答曰:「功臣供饋,忠勳府已啓,而近不爲之矣。爲佛新創寺刹,則法當全家徙邊,此則只爲父母結幕守墓,而加以重罪,不無冤悶,故自上末減矣。不須改之。」後累啓不允。
○宣慰使李戡啓曰:「臣將傳敎之意,托爲臣言,反覆開諭,則安心東堂所答之言,萬無容受之理,都船主橘盛廣之所答,亦與安心無異。其言大槪則『七朔留館,欲依舊例受價,而新例則新王所不知之事。若以新例,則欲還齎去,故請受空書契,而以新例爲書契,迫令持歸,隣國之間,前後頓殊。不知何故如此?今已日暮,請速發行,宜改修書契,追送于釜山浦』云。臣觀其意,非實受空書契也,正欲售其計也。」傳曰:「宣慰使到館語之曰:『我國亦新王卽位,凡法制,亦皆新立,故物價以新例爲之矣。奈何不顧賓主之禮,發怒若是耶?且吾今已拜辭,更無可爲之事。然將此意上達,則必命修空書契以給之,宜留一二日持去可也。』」
○領議政沈連源、禮曹參判鄭惟善、參議李夢弼等詣賓廳啓曰:「特許加貿,彼必心感,而貪欲不已,要索重價,佯若發怒,其實則萬無受空書契之理。今若改修書契,則非徒虧損國體,使彼窺我輕重,大啓後日陵侮之心,其弊無窮。宣慰使已爲肅拜,不可更啓云,則彼當受去。」答曰:「虧損國體,亦已多矣。祖宗朝待夷甚厚。依舊價事,客使非一二言之,而該曹誤處,至爲非矣。今當言於客使曰:『我國王新立,故初以新價爲之,而他國使臣苦留,故示其大度,依舊價給之矣。』」連源等回啓曰:「依舊價給之,則不得已改修書契,改修書契,則非但有後弊,虧損亦多。故胡椒、丹木加貿,使準於舊價之數,則彼必受去矣。」答曰:「他國使臣,苦留懇請,故如此爲之之意,權辭言之,而改書契給舊價可也。」
2月25日
○壬申,宣慰使啓曰:「臣以傳敎辭緣,反覆開諭,而安心東堂與都船主之言,愈出愈牢,斷無聽受之理,棄置書契,今朝欲發行云。」傳曰:「知道。給舊價之意,禮曹官員已諭之耶?客使累月苦留之意,自上未安,故特給舊價,而又何以如此乎?欲受空書契,則當爲成給事,亦開諭可也。且客使先發,書契隨後成送,命議于大臣禮官。」尙震議:「客使胡椒、丹木之價,若準銀舊價加給,則其忿稍可消,而今聞加給之數,猶不滿其慾,至欲棄書契空還,國家之取辱極矣。臣意以爲不給則已,加給則不可太略,徒激其忿。今若快加其數,慰諭而遣之,柔遠之道得矣。」尹漑議與連源同。
○上御朝啓于宣政殿,大王大妃垂簾同御。
○大臣令舍人啓曰:「今以客使之怒,給舊價而改書,弊已生其驕縱之心。又因諫院所啓,以兵使金胤宗爲年老衰耗,不能禦敵而遞之,則彼人或聞之,其心必以爲畏懼而然也,驕氣益長,豈合於事體乎?胤宗箇滿臨遞,而以軍籍不遞,諫院必不覺此而啓之。客使入歸後請遞。」答曰:「如啓。」
○傳于政院曰:「近來災變連緜。如此之時,擧大禮,誠爲未安。然已臨迫,不可全廢,進箋陳賀,勿爲何如?其議于大臣。且慶州、永川等地,盜賊竊發。彼非必皆惡人也,飢寒切身,至於如此。擇慈仁恤民之人遣之,則自然可化。慶州府尹李純亨,其遞之,以他可當之人差送,〈因經筵官宋世珩所啓,有是敎。〉竝議于大臣。」沈連源議:「親耕乃是盛禮,自上雖謙讓,進箋在所當爲。慶州,乃新羅古都,而一朝灰燼,災變之大者。盜賊竊發,愈久愈熾,不能感化之所致也。如吳謙、宋純輩,特命遣之,則庶可復舊而弭盜矣。」〈宋純雖有名於時,別無才能,性又麤鄙,心不好善,見棄於士類久矣。獨爲宋世珩所重,結爲死生交。純之竄也,世珩雖不能救,其還,皆其力也。純嘗結慶尙道宦者裵欽,欽在近密者也。純由承旨,特拜慶尙監司,欽以見父受由,往金海地,純詣欽家,極其歡謔。欽父乃吏胥也。甕牖繩樞,庭不旋馬,純以道主匍匐,如入公侯之門。從欽請曰:「願謁尊大人」欽與純相結,謂禮固當然,不少讓焉。欽父獨跼地大呼曰:「天分耶?地拆耶?今日是何日耶?」如不自容焉。純之處心,持身,類如是。〉尙震議曰:「近來災變之作,比舊倍甚。然親耕,乃率先敦本,盛禮旣擧,則進箋陳賀,竝不可廢也。結綵、呈技,大張勞宴則固有所未安。慶州等處所謂群盜者,亦是人耳,若得循吏,奉宣德敎,則化頑爲良不難。如宋純、吳謙、李潤慶,俱以才賢,流落荒野。宜特賜宣召,責以盡忠愛民之實。」尹漑議:「親耕一事,在於敦本孝先。殿下卽位,初擧盛禮,不可草草行事。因此一事,益存敬畏之心,更戒怠忽,則恐或無大害也。然猶未安於聖懷,則去其結綵、呈技等事何如?慶尙一道水旱之災,甚於他道,慶州館舍之火,亦非尋常。聖念深軫,思得賢臣以莅之。其慈祥愷悌,能體聖意者,無如李滉,而此人有學問,可常在經筵、侍從,以備顧問。吳謙可當,而時在罷散,不敢薦達。」傳于政院曰:「歌謠、結綵及勞酒宴,依左右相議行之,慶州府尹,以吳謙差遣。」
○禮曹啓曰:「給舊價事,開諭客使,則答曰:『舊價之給,感固極矣,但胡椒、丹木只許略貿,寧受空書契』云。」傳曰:「銀子,壬寅年約條,使不得持來。我國亦當依約條矣,彼輩以爲新王所送,故特許貿之。又請舊價,已給舊價,而猶爲未滿,寧受空書契,彼雖夷狄,何無禮至此乎?以禮曹言,據理諭之。」
○禮曹啓曰:「卽將傳敎意,招上官、都船主,仍言:『爾等雖夷狄,使於隣國,何肆無禮,至於此極乎?』以此責之,且諭空書契成給之意,則專不辨答,但云:『胡椒、丹木,加貿以給,則卽發去,此請不聽,則空書契,明日內當成給』云。故取稟。」傳曰:「彼豈欲持空書契而然耶?然自願成給,試給之可也。」
2月26日
○癸酉,宣慰使李戡啓曰:「臣以傳敎之意,反覆開諭,則安心僧與都船主,以胡椒、丹木加貿爲請,空書契則不對。臣諭以『朝議已定於新價,故已修書契,而自上特賜舊價,恩莫大焉,爾等不卽感激歸還,猶强請不已。爾等亦知禮義之道,而何不顧廉恥乎?汝欲受空書契,故依汝言修之』云,則安心僧怒形於色曰:『兩國相交,不知幾百年。若欲不交,而成給空書契,則當任其處置矣。前則過厚,今則過薄。自交隣之後,果有空書契乎?』臣答曰:『此非朝廷薄於日本而然也,爾等違約,多持物貨。所當一切不貿,而特以新王所送,故過半貿易。是果謂薄待乎?』臣反覆諭以當給空書契,則輒曰:『欲絶交而如是乎』云云。其意蓋欲留連,以售奸計,而試朝廷之淺深也。」傳曰:「知道。客使初則請受空書契,而又請加貿胡椒、丹木,是欲試朝廷之淺深也。令禮曹,竝持空書契,及所改書契,初給所改書契,而猶爲發怒,則直給空書契曰:『此非朝廷之意,乃汝等請之故也。』」
○日暈。夜,坤方如火氣。
2月27日
○甲戌,諫院啓曰:「臣等以慶尙右兵使金胤宗,年老才衰啓遞,而大臣反以增益倭人輕侮之心,且以軍籍之事,啓請仍任。所啓之意,可謂切當矣,然以臣等所啓之意言之,彼倭人之輕侮,皆出於邊將之非人。邊將得人,則彼人自服矣。當初胤宗爲兵使,一國皆以爲未便,豈獨年老才衰而已哉?以此將守邊,而欲折倭人輕侮之心,不亦難乎?況軍籍之事,亦不可不擇人而付之也。當今之時,豈無善處之道,而欲以胤宗之不遞,鎭服彼人之心乎?人之所見,各有不同。非以大臣之言爲不可,而只陳臣等之所見,故敢啓。」答曰:「金胤宗,不久當遞,故依大臣所啓而仍任矣。不允。」
○三公令檢詳啓曰:「自上命持二書契而試之,彼之欲受空書契者,非眞心也,胡椒、丹木,欲加貿之意也。自上反覆開諭,而少無謙遜,狡計益肆。請給空書契而送之。」答曰:「當初請舊價之時,若給舊價,可無他語矣,胡椒、丹木加貿之意,已言之,故彼欲加貿也。不可經給空書契,使激其怒。」
2月28日
○乙亥,諫院啓曰:「慶州盜賊竊發,出於飢寒,爲今之計,莫若撫安。但吳謙有八十老母,赴任難期,請遞謙,而新府尹催促赴任。」答曰:「如啓。」仍傳曰:「慶州府尹則大臣所薦,如宋純、李潤慶有之矣,不可遽爲收敍,李滉則有病,他有幹局者,擇差可也。」
○以申光漢爲議政府左贊成,金光準爲右贊成,宋賛爲弘文館直提學,鄭浚爲典翰。
2月29日
○丙子,上御朝講。領經筵事沈連源曰:「慶州盜賊竊發,此由貧窮而然也。自上命薦能化之人,凡敎化必積累而行之。以前薦之人,斟酌用之何如?宋純無罪。陳復昌以爲交許磁,而其後磁罪稍釋,而純亦蒙放。宰相之人,不可久棄。李潤慶亦無罪犯。其時只以門外黜送爲名。竄謫之人皆放,而門外黜送,獨不擧論,誠可惜也。」侍講官任鼐臣曰:「臣聞淸洪道福川寺有宦官帶率算員,稱內使,以居民田畓,指爲寺社之物,盡奪民家牛馬而歸。星州寺僧往于靈山,居寡婦之家,托稱久耕寺田,成群作黨,刦之多端,民皆怨哭。且宦輩之下歸各道,名爲刷僧,而徵紙於僧,令各官,出馬輸轉。頃者中和郡守〈金德龍。〉被推後〈以薄待宦者命推。〉,外方待中使如恐不及,宦寺、僧徒橫恣閭閻,侵漁百姓。如此之事,另加推覈,然後無中間作弊之事,而民情亦快矣。」
○上御晝、夕講。
三月
3月1日
○丁丑朔,政院以開城府留守韓㞳書狀〈府居別侍衛洪淑,告府民安莫同等十二人謀逆事也。〉入啓曰:「今日,齋戒也。凡公事所不當入啓,而此乃告變之事,故敢啓。」傳曰:「今觀書狀,此人等事,似不緊矣。然告變之事,令禁府拿鞫。」義禁府承命拿來,三省交坐推鞫,則洪淑招服誣告之狀,用反坐律刑之。
○日微暈。
3月2日
○戊寅,諫院啓曰:「近來倭譯官輩,專不畏法,國家大小之事,皆漏洩於倭人,倭人知我虛實,極爲痛憤。前日所啓上官、都船主房直及差任譯官,非護送之人,乃在京者也。客使已發,請下禁府,窮極推鞫,依律定罪,以懲後人。伏見傳敎之言曰:『天文、醫書,乃是雜術之書,不可印出,而監印官徒費廩料,使校書館官員監校』云。天文、醫書,雖曰雜術,而伏羲之仰觀天文,帝堯之欽若昊天,帝舜之在璿璣玉衡,莫不以此爲王者之急務也,未聞以雜術而廢之也。至於醫書,則神農之所着,黃帝之所講,伊尹之所傳,而朱子於《小學》書中,亦載其不可不學之言。未聞以雜術而廢之也。我國地隔中原,書冊甚稀,不有印出,則欲學其術者,何所據乎?且天文、醫術之書,所用文字,與儒書不同,必別有工夫,然後可能通曉。況中國之板本,多有誤字,幾不可句讀。若非專業能通之人,則校正極難。天文之書,若有誤字,則其於觀察之道,已爲不盡,而況醫書則一字之誤,一畫之差,寒熱殊證,錢兩乖劑,死生之機,卽決於此。尤不可小忽也。臣等聞之,在祖宗朝,校正誤字,非徒付之於校書館,亦令弘文館官員校正,故弘文館爲之一會校正,又有輪番親詣校書館校正之例。且校書館官員誤印之罪,其律非輕。近來所印之書,多有誤字,不能讀過,豈不寒心?今者旣不能復祖宗之舊規,則寧付所業之人而校正可也。二人之料,不至甚多,而一字之誤,所關非輕,豈不可慮?仍給二人之料,使之校正,俾無誤字。不然則復祖宗之舊規亦可也。」答曰:「如啓。」
3月3日
○己卯,上御朝講。典經金鎭曰:「臣聞以各官寺社田推刷之事,內官下歸,濫瘁下人,托稱寺田,冒占侵虐平民,傾家産而輸給。自去年大風雨,兩麥皆已枯死,民不聊生,又有此弊,極爲寒心。」傳于政院曰:「內官之作弊者,先罷後推。」
○以任弼亨爲慶州府尹,金貴榮、金弘度爲弘文館修撰。
○日暈兩珥,抱、冠、戴,色內黃外靑。夜,巽方、艮方,如火氣。
3月4日
○庚辰,上御朝講。領經筵事尙震曰:「凡用兵,當審國勢。今兵食俱乏,災異不絶,所當恐懼修省之日,固非興師動衆之時。前日野人問罪之事,朝廷共議,臣不能止也。《書》曰:『慮善以動,動惟厥時。』我先失道,而敢興憤兵,彼人先知,少壯皆走,而徒殺老弱,無以示威,而益招後來之患矣。」尹春年曰:「前年伊應巨島之事,識者當初皆以爲不可,自上不勝議者之言,而設之未幾,骨幹作亂。今宰相謬議以爲,當興問罪之師。野人雖頑,豈不知曲直乎?若或不勝,則是再受其辱也。且士大夫或傳:『許琮北伐之時,盡率其子弟而行。許琮由平安道而入,成俊由永安道而入,北征之後,琮使人於俊,而請相見,俊謂其使曰:「朝議已定,相見更議何事?」遂罷兵而還。其後琮上來,俊則仍爲兵使。及俊遞還,琮出見於迎曙驛曰:「令公活我。」俊入來之後,琮用心而死云。俊嘗謂外孫韓亨允曰:「許琮遇成廟,而猶懷如此之心。汝輩他日立朝,不可喜用兵也。』夫琮之爲人,至今可稱者也,人言如是,用兵其可輕乎?」〈史臣曰:「許琮有風節,非但善用兵者。成俊爲人,操心忮險,不無後世之公論。設有此言,亦其爭功毒害之性,至死而猶未已也。」〉且古者用武士,以人物賢否,而今則能結宰相然後用之。武士之爲守令者,厚賂權臣,輒陞爲兵、水使,故侵漁之事,不得不爲。今朝廷有用權可畏者,臣何敢盡言乎?〈史臣曰:「旣當得言之任,則雖鼎鑊斧鑕,猶不避,豈以用權可畏,而不發所當發之言乎?況當是時貪縱用權,勢焰可畏,莫如尹元衡,而春年以族姪,結爲腹心,似若不知有權臣。阿附欺罔之罪,亦見於此矣。」〉今之人亦云,察訪之價,細木八同,別坐之價六同,奴婢則七八口,田畓則十五石種落處。以此見之,世道亦可知也。且內價、外價之言,〈內價乃納賂於內,以要受點者也。〉士大夫公然言之。如此之事,自上尋常省念,則奸細之徒,自當畏戢矣。「
○沈連源議:「倭人巧詐有餘,雖照點人數,隱伏船內,不能詳悉,徒取憤怨,而無益於事。依舊例大、中、小船,尺量定數給料,似或無妨。」尙震議:「倭船尺量,又點船夫,雖載於《海東諸國紀》,而其後欲防三浦、倭代點奸僞,只量船體。分三等,定船夫之額,不復點數而給料。行來已久,甚得事體,今亦依該曹所啓,特從其請,因作後式,允合對夷之道。」尹漑議曰:「對馬島歲遣及日本諸酋遣使受職,倭等船大、中、小,旣定其數,則給料亦有定數,不必照點人數,而丁未年約條,必及於此者,不欲其數外多來,以致留浦之衆多,是不爲無計也。彼之不欲照點者,臣不知有何心也,而人言點數時,軍官、譯官人等,强索人情,故彼欲不費人情而有此請也。若果如斯而已,則雖約條所載,而聽之無妨。」傳曰:「依議爲之。」〈先是,禮曹以倭人大、中、小船,依舊例尺量定數給料事,議于大臣。〉
3月5日
○辛巳,諫院啓曰:「近來宦官之輩,縱恣無忌,憑藉公事,務濟己私,無所不至,一國之人,莫不痛憤。今者慶尙道作弊宦官,經筵官啓之,而自上特命先罷後推。明斷如此,孰不感激?臣等聞宦官五六人,無公文下歸,出入各官,小不如意,鞭撻隨之,一道騷然,其害甚於慶州之賊。請下問監司,使窮治騷擾作弊者之罪。」答曰:「宦官事,公論如此,故令內侍府察而啓之矣。」
○憲府啓曰:「寺社田畓還推之際,內官及內需司作弊多端,濫奪民田,無所不至,以累聖上光明之治,物情莫不憤鬱。今者福泉、積山兩寺田畓成案次知內官,自上命先罷後推,凡在見聞,孰不感激?但內官承內旨,恣行胸臆,泛濫作弊,一至於此,若不懲一勵百,則無以立紀綱而杜宦寺橫恣之漸。請下禁府,窮推依律定罪。」答曰:「作弊內官,旣已先罷後推,亦足懲之。且依諫官所啓,監司處下書矣,不須下獄推之。」後累啓不允。
○日暈。夜,東方、南方,如火氣,坤方有火氣。
3月6日
○壬午,傳曰:「武科別試覆試規矩,無前例。今者文科,旣不講經,武科亦不必講書矣。但前例皆有講,此意遣史官,議于大臣。」
○上御晝、夕講。
○沈連源議:「國家以武科出身之人,參用於牧民之官。若用不知書者,則其於治事,豈不難哉?武科之講書以此也。別試乃一時特設之擧,雖不講書,亦似無妨。」尙震議:「今此別擧,特爲覆試者,欲選實才,俾無僥倖也。文科與選之士,至製六篇,雖或不講,與講無異。至於武擧則不然,目不知書者,容或偶中,於國家取人之道,亦失其本意。宜令該曹磨鍊,講一書入格,然後許赴殿試,似合特擧之盛意。」尹漑議:「武科專取弓馬之才。若不講書,則不知姓名者,亦或冒參,將焉用之?此所以前無不講之例也。況別試所講四書五經、武經七書中,只自願一書,則其所講,例不過一卷書。竝與此而廢之,恐非取士之良規。」傳曰:「依尙震議爲之。」
3月7日
○癸未,以金弘度爲司諫院正言。〈弘度小年,連魁進士及文科,名揚一時,驕誇之氣,不能自抑。交結金虬等,浮虛之流,互相推薦,進退人物,略無顧忌,識者皆知其不免也。〉
3月11日
○丁亥,上幸東郊,親享先農,親耕籍田。駕還,受耆老、儒生、官妓等所獻歌謠,御宣政殿,受百官賀,頒赦。
3月12日
○戊子,上御仁政殿,行勞酒宴,奏女樂。〈親耕後,例行勞宴,承旨、史官、諸執事官、農民入參。〉
3月13日
○己丑,禮曹啓曰:「慶尙一道,自去年秋初不雨,冬不下雪,兩麥露根,凍傷殆盡,各道中尤甚。請下諭本道監司,疏決民冤。且京城畿邑,雖有下雪之時,微灑旋霽,無望潤土,近日西風連吹,日候凄冷,向陽之處,亦無草芽。至於慶州、彦陽、梁山、金海四邑官府,近處無可討水,令百姓呈狀者,納水一器,以繼日用。其他列邑,一樣旱極,村落蕭條,不見人烟,民間儲穀一空,細布一匹,直米二斗。加以道內軍籍之擾,人民流散,假令得雨,亦難耕種。災已迫矣,豈可計時早晩?請下送香祝,虔誠祈禱,期於得雨,京城、畿邑及各道災甚處,隨所聞一槪擧行。」傳曰近來衆災俱發,今年旱災又如此,所啓之言,不忍聞之。京城畿邑各道,雖或雨雪,皆不洽足,況西風連吹,還爲早乾。慶尙一道,如彼其甚,計無所出,罔知攸措。如啓。「
○傳于政院曰:「今年日候,至今寒冷。旱災如此,農事可慮。減省浮費事,言于戶曹。」
3月14日
○庚寅,上御朝講。領經筵事沈連源曰:「天友西堂〈日本副使,將還本國,中途而死。〉臨死,請以族親除官,使得往來致祭,自上旣許之,於柔遠之道可矣。然倭人受職之事,則必待有功,然後可以除官。其將死求請之言,豈可從之乎?」申光漢曰:「《韻府群玉》,前日於經筵啓請,設居於讀書堂賜暇之地,非可撰書之所也。然見此書,亦不爲無益,可偶一爲之。」大司憲金澍曰:「成均學諭柳世茂秣馬于全州歸信寺前,意欲入休寺,持音僧率其徒百餘人,各持杖扼世茂之項,破世茂之笠,幾被歐打。世茂謂其僧曰:『汝何困辱如是耶?』僧曰:『汝雖文官,我亦有王爵。』因打其奴,破傷頭額。臣等聞之,不勝驚愕。請下書監司,問其情由,各別治罪。」
○傳于政院曰:「往在乙巳年,宗社幾危,朝廷離叛,祖宗在天之靈默佑,再安宗社。其時尹元衡有莫大之功,可錄一等,而自謙不願爲一等,故錄於二等,此予顚倒之事也。奴婢田畓,可依一等功臣例加給。其妾子,曾已許通仕路,而其妾不授職牒。今日職牒成給可也。且大司憲所言內官、僧人作弊之事,自內已爲詳察,皆罪之矣。全州歸信寺、星州積山寺僧人等,內需司已聞其所犯,方推之矣。」〈時以朴漢宗爲內需司提調,刻其印,列于二品,重其權,使得直啓,專掌內司奴婢僧徒之事,出入內外,頗張威福,文移關牒,旁午道路。以僧人、奴婢之故,至於罷黜守令,囚杖郡吏,比比有之,政院所不知,臺諫不敢言,別作一朝廷。識者憂其有南衙北司之患矣。〉 ○平安道觀察使洪暹狀啓,
義州人金成非者,以男人,假作女服,出入人家,肆行淫穢,囚禁審檢,乃是非男非女,兩儀俱備,實是妖怪之物云。「
上命刑曹處置。
3月15日
○辛卯,政院以京畿觀察使權纉書狀入啓曰:「奉先寺僧佛覺爲盜,殺三人,楊州、抱川捕捉之時,其寺首僧曰:『佛覺,其日以供佛事不出』云,及其情狀已露,又曰:『佛覺,年前出去,不知所在』云,其前後言語,至爲荒唐。」傳曰:「不小殺人重罪之人,隱匿敎宗,似不然矣。令內官、宣傳官擲奸,閉四門搜探,且寺內僧人,竝點檢可也。」
○諫院啓曰:「人主之權,只在爵賞之間。知人安民之道,不外於此矣。近來政權下移,賄賂成風,生民流離,邦本已喪,有識者莫不寒心。爲今之計,使政權歸於上,公道行於下,賢者在官,能者在職,然後庶可救其萬分之一,故自上欲恢公道,丁寧之敎,發於至誠,則爲銓曹者,所當奉承之不暇,而付之過耳之風,聽若不聞,恬不動念,反自奴顔婢膝於宰相之家,阿意順旨,猶恐不及。昨日之政,皆用私請,一國之人,莫不駭愕。夫君臣之間,猶父子也。父有敎而子不聽,君有命而臣不從,其可謂忠孝乎?自上深居九重之內,不知外庭之事,安知紀綱之至此板蕩乎,亦安知生民之至此怨苦乎?國家之危,迫在朝夕,自上雖欲救之,而銓曹全不聽從,至於此,其位雖尊,其權反出於宰相之下。臣等未知自上以爲有其權於上耶?言之不聽,終付之無可奈何,而坐視其敗亡耶?銓曹徒知有宰相,不知有君父,臣等不知銓曹之官,食殿下之祿耶?抑食宰相之祿耶?祿則食於殿下,言則聽於宰相,待殿下如待嬰兒,將國家用人之權,爲一己市恩之地。欲變今日之習,則不可不先立紀綱也;欲立紀綱,則不可不重示譴責也。吏曹堂上及郞廳罷職,以革人臣不從君命之習。」答曰:「吏曹事,觀此所啓,至爲寒心。此皆予不明之所致也。自上深居九重,其不從君命,聽從私請事,何以知之?如啓。」〈時上屢敎以公薦除授,昨日政初入仕,只有二窠,以沈連源、尹元衡、金光準、宋世珩之族,注擬,至於隱逸之人,如成悌元、趙昱皆有六品敍用之命,全不擧行,物論咸以爲未便。方今用人之權,專在卿相,銓曹只以官之崇卑,勢之隆殺,爲之次第,至於私作簿錄,擬望之時,執冊而記之,雖有才行卓異之人,皆不得與焉。蓋其漸有因,自中宗中年,廉恥道喪,貪黷成風,李沆、金安老、梁淵執政之日,始有鬻爵之語,尙未敢公然行之,及李芑、尹元衡當國,無所忌憚,開門受賄,卿相效之,恬不知愧,家臣、妾族、鄕生雜類,布列庶官。雖至切親,必受臧獲田頃,乃得薦拔,甚至於宦官、戚里之輩,自謂有回天之力,受點之事,亦圖媚寵。言之至此,時習之汚下,可知也已。嗚呼!出身旣不正,他日立朝,皆是此等人,則生民之怨苦,紀綱之板蕩,何足言哉?不揣本而欲齊末,雖罷百安玹,吏曹判書豈能淸仕路而得人才乎?參判沈通源、參議元混、正郞奇大恒、佐郞金汝孚、與玹俱罷。〉 ○特命宋世珩爲吏曹判書。世珩啓曰:「小臣遞吏曹判書,僅四十餘日,特命又下,惶恐罔極。前爲吏曹判書十六朔,已爲曠職,今又復任,至爲悶極。不特此也,昨日政察訪參望者金世柱,乃小臣四寸也。以臣在銓曹,相避不得入望,遞任後見判書、參判,請囑注擬。經筵之上,每陳時弊,而身先犯罪,且吏曹旣以此罷職,反代其職,必有物論,不可就職。」答曰:「遞之未久還授,意固未安矣。經筵之上,每啓時弊,臺諫欲矯其弊,故啓之矣。勿辭。」再啓曰:「請退待物論,而後爲政。」答曰:「夜已深矣。勿辭,速爲政事。」〈史臣曰:「世珩,礪山人。父演孫嘗爲中宗潛邸時師傅,因此有舊恩。己卯年間,上疏論事,趨向時議。丁亥朴氏之黜,館中儒生將上疏,議以珩爲首,珩以龍潛故人,不欲爲疏首,自削其名。後爲王子君師傅,及登第,以與宋純、羅世纉相交,故不得志於金安老執政之日。及安老敗,遂歷敭淸要,好生議論。甲辰年間,自附於大尹之黨,柳仁淑之赴京,柳灌之觀察關西,皆大言請留,且於時事,多所奔走,爲諸人之倡。及仁廟賓天時,適爲承旨,參錄衛社勳,盡棄其故,反詰尹元衡爲腹心,納簡於小葧蘿,裹以紅袱,乘夜通之,日或至再,凡朝廷誅殺之際,無不陰謀,爲元衡羽翼之魁。故李芑深挾攻己之憾,欲去而終不能焉。且林百齡之妻,卽世珩姪女也。百齡所受尹任之家,與成守瑾之家相比,而爭溝道,百齡之妻構成詛呪不道之言,令世珩上告,逮捕守瑾之子及家人,庭問備至。世珩非推官,而偃然參鞫,見者莫不驚駭。其爲陰險多類此。且與尹春年深結,交通宮掖,人皆賤惡。」〉 ○以李蓂爲吏曹參判,閔箕爲吏曹參議。
3月16日
○壬辰,上親傳先蠶祭香祝。
3月17日
○癸巳,領議政沈連源啓曰:「新授察訪許墩,臣之六寸弟,故政丞許珍之孫也。臣與安玹,同爲軍籍廳提調,玹以公事到臣家。臣以墩雖非才行特異,可堪百執事,故薦之矣。其後公論以爲,當用公薦,今者吏曹以墩等注擬見罷。小臣冒在相位,不有公論,先薦族人,不可在職。請遞。」答曰:「自古宰相,孰不薦族人乎?況此非强請而注擬,勿辭。」
○傳于政院曰:「獻陵失火處,雖遠於陵室,不可不爲慰安。遣官行祭。」
○上御晝、夕講。
3月18日
○甲午,咸鏡道觀察使南宮淑狀啓:
去二月二十一日午時,鍾城地方有靑紅色,狀如蝃蝀,起自東南,漸至圍日。日邊南北,各有一珥,東方又有氣,直如練布,西南又有虹蜺雙出。又有白氣,自東北起頭,長細如練布,圓圍甚大,據西北半天,南面正貫日中,至未時漸消。
傳于政院曰:「觀此日變,疑爲兵象。今南北邊陲,不無釁端,防禦之事,甚爲虛踈。且觀象監官員候望不詳,故日變如此,而不啓,其推之。」
○傳于政院曰:「十餘年來,失稔居多,民迫飢寒,皆爲失所,至於爲盜者日衆。自上軫念,冀除弊瘼,以安民生,而爲守令者,怠於奉行,無意勸農。歲之飢荒,雖因水旱,亦由於人事不昏。今者三春垂盡,雨澤不降,麰麥傷損,將不得食,農事可慮。幸今得雨,則其勤諭列邑,種子口食,及時俵給,毋使耕種失時事,其下諭八道監司。」
○以洪曇爲嘉善大夫行承政院都承旨,閔應瑞爲嘉善大夫行左承旨,〈二人皆親耕執事,特加也。〉朴民獻爲弘文館修撰。〈民獻少有名,然登第以孝行,擢爲典籍。未幾見忤李芑,出爲海南縣監,仍遭罷斥,居鄕數年。尹春年訟其誣,遂召入爲是職。自後與春年蹤迹甚密,人鄙之。〉
3月19日
○乙未,上御夕講。
○日微暈。
3月20日
○丙申,上御朝、夕講。
○工曹判書尹思翼啓曰:「小臣年將八十,日漸昏耗。若久冒處,則終誤國事。請遞。」〈史臣曰:「曾已誤國事者甚矣,何曰終誤也?」〉傳曰:「卿年雖老,氣力不衰,工曹閑處,豈不堪任乎?勿辭。」
○右議政尹漑啓曰:「伏見諫院論啓之事,誠爲今日救弊之藥石。頃者安玹爲吏曹判書,來臣家言及於用人,臣薦少時友人進士李達亨,有才可用,宜爲禁府郞官。玹答曰:『吾亦聞其可用。』後不更囑而參注,尙衣院別坐受點。銓曹以用私竝罷。臣冒忝三公之列,不能革去積弊,反請官人,以致公道不行,臣罪重於銓曹。請速命罷。」答曰:「以公道,可否於用人之際,豈爲非乎?勿辭。」
3月21日
○丁酉,上受朝參,御朝講。正言金弘度曰:「祖宗朝,內官不得着叚衣。頃者勞酒宴,尙膳朴幹着藍叚裏衣與綾團領,略無忌憚。假使內竪有功,不可如此。況幹也無功而如此可乎?請治罪。」
○鄭士龍爲議政府右參贊,李名珪爲禮曹判書,朴公亮爲承政院同副承旨。
3月22日
○戊戌,上御晝講。
○上御夕講。檢討官李彦忠曰:「近日宦竪出使,有妨於事體者多矣。〈時,宦竪之橫恣者甚熾,上之優容宦竪者,亦至。以凶年,臺諫、侍從之受由者,不得乘馹,而宦竪之受由者,乘馹橫行。且以寺刹摘奸完護事,奉使者出入州郡,陵蔑守令。守令趨走供奉,如待大賓,間或有不如意,讒訴隨之。自上累以爲不奉上旨者,以此也。中和郡守金德龍,以不待宦寺之奉命者被推。〉其間矯命之事甚多,且外方寺刹田土推刷,其爲聖德之累大矣。臣嘗讀《國朝實鑑》,成廟非徒不信異端而已,下人之誤入異敎者,亦罪之。黃海道試官,以『水旱、癘疫』爲問,永柔訓導,對以供佛爲可救之方。試官黜而啓達,上以爲士子學術不正,下獄罪之。臣意以爲,與今時異矣。且一日朝參後,命大臣尹弼商、盧思愼、李克培,出『食爲民天』論試,入朝宰臣魚世謙、李克墩、李封入格。上見之云:『耗民之天者僧,而不言此欠也。』大臣皆以爲朝鮮萬世之福也。今則奪民土田,歸之寺刹。雖非自上所爲,民間何以知之?皆以爲與成廟異矣。」〈史臣曰:「孟子曰:『獸相食,且人惡之,爲民父母,行政,不免於率獸而食人,惡在其爲民父母也?』今者百姓或持高曾之契券,或有買賣之文籍,苟涉於寺刹之故,則不問久近,不計多少,僧徒奪之,中使督之,守令不敢言,方伯不能啓。內願堂幾至四百,而皆欲使之有土田,其率獸而食人,可勝嘆哉!」〉 ○全羅道求禮,地震。康津有牛三犢。
3月23日
○己亥,諫院啓曰:「帝王之道,莫尙於知人,而知人之道,莫貴於善任。天下之人,各異其才,寸有所長,尺有所短,用人之道,各當其任可也。不然,何以施其才而收其效乎?今者宗伯之任,遞鄭士龍,代以名珪。名珪之爲人,有文武之才,〈雖云能射,豈合於有文武才之名乎?〉且有物望,實爲有用之人,然士龍有華國之才,且知中國之事,備諳祖宗之典故。宗伯之任,實合此人。前日雖以待倭之事被譴,然憂其國儲之竭,出於不得已也。原其本意,實爲國之誠。今若仍任,則大有補於事大之事,右文之化矣。今也士龍,以身有病固辭,然取才及贊引之事,則古亦有參判代行之例。調理而行,亦可也。臣等非以名珪不及於士龍也,只論其才之各當其任也。名珪則時議皆以爲知兵,用之於相當,亦合物情。請議于大臣處之。」答曰:「其議大臣。」沈連源議:「君之用人,如匠之用材,材各有攸當,人各有攸長。今在庭之臣,材器之長短,無不洞照於聖鑑,各取其長而任之,得其當則事無不治矣。」尙震議:「六卿皆學博材多,爲一時所仰望,鮮有偏長於一職者。若論其材器之極處,或不能無辨,然李名珪未爲不稱於禮判。已下之命,固不須復收。鄭士龍,今雖仍任,必有遞之之時,名珪其不得爲此職乎?士龍博學强記,才識雄富,自上責效典禮,則果合於用才之道。諫院之啓,必以此也。知臣莫如君。二臣材器,聖鑑洞照。臣不敢容贅。」尹漑議:「當務之急,莫過於知人善任。諫院所啓之意甚當。論士龍、名珪之長,亦合於物情,依所啓仍士龍宗伯之任,責效加奬,別用名珪於他曹爲當。」傳曰:「大臣之議僉同,以鄭士龍爲禮曹判書。」〈史臣曰:「士龍知禮,孰不知禮?時尹元衡,以妾爲妻,士龍亦棄妻畜妾,傅會元衡,欲通庶孽之路。又與尹春年締結,春年乃元衡之孚也。故啓請仍任。士龍富才華,作詩奇健,其機軸異凡,少有時名。趙光祖嘗語之曰:『以作詩之功,何不讀《近思錄》一卷乎?』本無行檢,五倫俱悖,貪淫驕蹇,老而益甚,久爲淸議所棄,不齒於人類。至是得據宗伯之任,時事可知。」〉
3月24日
○庚子,慶尙道觀察使丁應斗狀啓:
二月初八日,道內五十餘邑地震,或屋宇墻壁墜落,或山城崩壞。自地震後,有大風,又有非烟非霧,散布空中,不辨山野,天日黯黮。或有怪異之物,自空散落,有如葱種,有如雞冠花,實有三觚,如蕎麥子,皆內白外黑。至三月初六日而止。
全羅道觀察使曺光遠狀啓:
二月初八日,順天等十餘邑地震。
傳于政院曰:「近來衆災俱發,不知何以有此歟?且慶尙道,來如葱種之物,令內農圃種之。」〈史臣曰:「天災、地變、物怪,無日不現,無處不有,而南方兩道竝六十餘邑,同日震驚,其變尤甚。迫切之憂,不朝則夕,而朝廷上下,怡怡如太平之世,識者憂之。」〉傳于政院曰:「今者久旱無雨徵。當觀今二十七日,〈諺云下雨日也。〉旱災迫切,則行宗廟別祭,前例考啓。」
○諫院啓曰:「今者復立禪、敎宗,非自上崇佛之事,欲有統領,以袪民弊也,而無知之輩,妄疑崇奉,其驕縱之狀,固不足言,至於藏匿罪人,陵辱士大夫,極爲寒心。今者佛覺殺一家三人,乃大逆不道。陵遲處死,自有其律,而奉先寺住持守眞藏匿不出,詳具於京畿監司之狀。聞者莫不痛憤。請令京畿監司,論以强盜窩主之律。且全州歸信寺僧,陵辱學錄柳世茂,至於持杖擁立,扼吭打腮,裂破其笠。本官欲推問,則持兵相戰,極爲痛憤。請令全羅道監司,推問治罪,以革僧輩凶悍之弊。」答曰:「佛覺事,自上亦爲駭愕。守眞以其日忌晨齋,不卽捉給罪人,果爲非矣。彼僧亦知幾先逃,豈有守眞藏匿不出之理乎?迷劣者之事,不可論以窩主之律也。歸信寺僧,已令內需寺,移文捉送,不久當來。其罪現著,則移刑曹推之不晩也。」歸信寺僧,再啓依允,守眞事,兩司啓之,幾涉一月,始命下獄,又不罪以窩主之律。兩司更啓依律,終不允。
○日暈。夜,流星出北斗魁,入東井,尾長六七尺。
3月25日
○辛丑,上御晝講。
○傳曰:「德山縣監李文衡,以濫刑,永不敍用,海美縣監梁應台,以欺罔君上,先罷後推事,下義禁府。」〈德山居內需司奴希孫,以盜賊窩主被囚,而訊鞫之時,例用亂杖,故文衡杖其足掌致死。應台以檢屍官,不親往,報以病死,自上震怒,故罪之如此。〉〈史臣曰:「近來內需之奴,雖微細之事,稍有不快於己,則構辭直訴于其司,內竪朴漢宗名稱提調,隨意啓達,略無忌憚。自上亦以先入爲是,推治州縣之吏,必抵深重,奸細之徒,憑依橫肆,報復嫌怨,惟意所欲。凡干內需奴之事,守令莫敢誰何,惟謹避之,連逃背役,萃爲淵藪,自成一區,擧朝竊歎。疵累淸明,莫此爲甚,末流之弊,將不可勝言。」〉 ○以李名珪爲知敦寧府事,鄭士龍爲禮曹判書。
3月26日
○壬寅,上御仁政殿,親試文科,問以治道。旣出題,幸慕華館,試武科。
3月27日
○癸卯,有物自空而下,有如草木之實。有如莠稗之實,或方或圓,或三稜,或如大豆,或如小豆,或如來牟,或如蕎麥、藍實、葱種、菹子、椒仁、稻米,菎子,皆微具其體。
○傳于政院曰:「近來衆災俱發,早乾又如此,今年耕種亦難。安有如此罔極之事乎?雖曰文具,避殿、減膳,常欲爲之。農桑雖皆本業,豈必强爲親蠶?且必有宴享之禮,豈可安心爲之乎?退於明年可矣。退親蠶及避殿減膳事,遣史官,言于大臣。且今年以軍籍,百姓怨苦,倍於前日。今觀監司狀啓,百姓流離,至於採麥根而食之云。軍籍雖不得已,而如此之事,至爲未安。」政院回啓曰:「今承傳敎,不勝感激。非徒災變連綿,自秋旱乾,春序將盡,絶無雨徵。農事如此,無望秋成。其憫可言?災異之生,亦足驚矣。大抵災變之作,古或有之,至於此變,在古未聞。請令弘文館,詳考古事以啓。」傳曰:「災變至此,罔知所措。其令弘文館,廣考以啓。」
○憲府啓曰:「內需司奴希孫,雖犯强盜窩主之罪,而未有現藏,則當徐徐訊問,依法定罪,而李文衡遽加亂杖,至於殞命,梁應台亦當親自檢屍,而委諸下吏,報以病死,事甚駭愕。但人主之譴責臣下,必以情然後,人心咸服矣。若以一時之怒,加之不情之名,則徒啓無窮之弊矣。律文有檢驗不以實者,自有其律,以其罪罪之,則應台亦當甘心受之矣。今以欺罔君上,至於下禁府推之,豈不舛乎?請改捧承傳,依律文治罪。」答曰:「依所啓改捧承傳。」
○諫院啓曰:「武班,無異門蔭之人,故以之爲宣傳官、部將,皆私請也,以之爲守令、兵、水使,皆私請也。是以割剝者顯,廉謹者棄,可用之人,流落於村野者,不知其幾也。用人之權,在於吏兵兩判書,而今之判書,不能擇人而用之,惟視請之高下而注擬焉,此則吏胥之任也。自上知之而不能禁,故自七八年以來,政權下移,用人失當,內之百司,外之守令、兵、水使,皆不得人焉,割剝是事,黎庶流離。民怨於下,天變於上,災異疊降,盜賊大起,此皆由於公道板蕩,私情大行之故也。自上旣不能行號令於一國,而徒區區於多取武科之人,可謂急先務乎?況式年之數,不過二十八人,而今之所取,抑將倍之,甚違祖宗之舊規。請改之。」答曰:「有武才人,當預爲培養而用之矣。祖宗朝亦有多於此數之時。文武一體。已出榜,何以改之?不允。」後累啓,不允。
3月28日
○甲辰,領、右相,令舍人啓曰:「今武科甲科五人,過式年之數。中朝科目,過於三百,而第一甲不過三名。請以三人改正。」傳曰:「可。」
○諫院啓曰:「成均館公薦之人,或有不愜物望者。當初公薦之意,欲得有名之人而用之也,今之公薦,無異於私請,至有自相奔競而得薦者。若然則爵人之權,反歸於儒生,欲祛一弊,反生一弊。大司成非不知所薦之庸雜,而不能糾檢,極爲非矣。請令成均館,博採公論,時居館及在鄕村者,衆所共知有名望之人,依《大典》節目而薦之。且孝行卓異者,凡可錄用之人,有承傳者,竝令吏曹,爲先擇用。近來百官怠於職事,非徒不能解民之冤也,反使民生,含怨者甚多焉,極爲痛心。兵、水使自監軍御史下去之後,不得公然割剝,故營中無可應之物,凡人之干請,或喪需或婚需,或所求之物,分定于各官,公然送之。兵、水使旣不擇人而用之,只用私請,赴任之後,厚報其薦拔之恩。聞者痛憤。請令監軍御史,摘發治罪。」答曰:「皆依允。」
○文科殿試,取幼學金慶元等四十一人。〈取次中已上。凡科次試券等第,有上之上、上之中、上之下、二上、二中、二下、三上、三中、三下、次上、次中、次下。次上以下,不許出身,例也。〉〈史臣曰:「考校不精,慶元以不學居魁。選人太濫,僥倖居多,未厭人望。」〉
○弘文館直提學宋賛等上箚曰:
天災時變,疊見層出,水旱、飢饉,連歲相仍,加之以天雨異物,雖不的指爲某事之應,而悉皆陽微陰盛之證也。此正殿下恐懼修省,罪己求言之日,而避殿、減膳,徒應故事,扶陽抑陰,未聞實効。雖罪關元惡,而言及僧徒,必曲爲之護,大臣啓經席之上,臺諫爭閤門之外者,亦非一二,而不見允兪之命。久逭罔赦之誅,聖治之累,孰大於是?今者佛覺殺人之罪,守眞黨賊之惡,已具於監司之狀啓。所當赫然震怒,命付有司,明示典刑,而猶恬然不以爲念,不知殿下是誠何心哉?夫佛覺殺人,罪固大矣,原情定罪,則守眞黨惡之罪,尤有甚於佛覺。此律文所謂强盜窩主,雖不分贓,其罪當刑。豈可置而不問,以毁國法乎?當初之復兩宗也,有統僧徒救時弊之敎。朝廷上下,皆知殿下之意,果在於欲救時弊,而不在於崇信異類也。到今觀之,欲群臣無疑,不可得也。有罪者公然托迹於寺刹,而住持爲之隱,有司不敢捕,則彼兩宗者,特逋逃之主,盜賊之窟。是驅一國之民,而爲奸宄之歸。鳥在其有統領,而烏在其救時弊耶?始焉不戒,終至不諫。草滋蔓而難圖,悔噬臍而無及,則土崩之患,迫在朝夕,而將不可救。豈不寒心哉?臣等俱以無狀之人,待罪論思之地,値殿下憂災之日,進殿下抑陰之戒。伏願殿下,其無以迂遠而忽之。
答曰:「天變至此,恐懼之心,曷有已哉?守眞若知佛覺殺人之賊而不捕,則雖加重罪,何惜?佛覺與他僧混處,故慮其枉被耳。豈可論以窩主乎?不允。」
○是日朝日色,無陽氣。有黑氣飛上衝日,大者如銅盤,小者如是楪,散布於東方,或蔽日。
3月30日
○丙午,傳于政院曰:「衆災俱發,旱暵方急,其雨其雨,日復一日,頓無雨徵。欲引見大臣,而大臣皆有故,玆未得爲也。求言敎旨,審理冤獄事,次次施行。」
○憲府啓曰:「我國壤地褊小,人材乏少,雖太比,而文科取三十三人,武科取二十八人,永爲定規,著在令甲。今者文武科皆取四十一人,比於大比,厥數倍之。凡在見聞,莫不駭怪。入格者三十一人,以此取之,不爲不足。次中次上,請竝削去,武科亦竝削去。」答曰:「已定之事,不須改之。」後兩司皆累啓,不允。
○諫院啓曰:「四館,乃士大夫初發軔之地。上下之分,固當嚴肅,然其爲禮也,無過不及而後,可以無弊矣。近來困辱新來,無所不至,以糞土塗面曰,唐鄕粉,淫言媟語,終日起舞,其間無理之事,難以枚擧。或因此得病,終身廢棄者有之。非有益於國,而流弊至此,莫有救者。況且侵虐宴會之事,前年已盡啓之矣,如朝夕之剌,凡作弊之事亦多。令禮曹,酌其中不可廢者而存之,其外一切革罷,犯者則四館掌務官及亞博士罷職。進獻使雖不可不送,然聖節使,五月初生與四月晦時進去,則其間只隔一朔。付之於聖節使,以除一行之弊,似爲便當。況咨文紙,見其禮部之咨,則前日只令二三次進獻,故已送二三次,而今更求之。我國之楮,近來尤貴,今若多送,則後難繼之。求之不已,則將無以應之矣。事大之事,固當盡心,然生民之弊,亦不可不計。請議于大臣,使合時宜,且無後弊。」答曰:「皆如啓。」
閏三月
閏3月1日
○丁未朔,上御朝講于宣政殿廉下。〈此後以避殿,不御正衙。〉正言金貴榮曰:「今者外方僧人,橫恣日甚,至率有役人入山寺,守令不敢問,且僧人路逢儒生,逼使歌舞曰:『昔者汝旣侵我,今日我當侵汝。』云。如此之事,書諸史冊,不亦可愧乎?」
○沈連源、尙震、尹漑啓曰:「近來災變之作,一歲甚於一歲,今年旱氣,尤甚於前年,終有雨穀之異。此等災異,專由於臣等無狀,不能輔助聖德,以致人怨天怒,至於此極。轉危爲安,非賢有才者不能。古者以災異,策免三公,亦豈無其意乎?三辰不軌,擢士爲相,亦古人之格言。乞策免臣等,更擢賢材,以代臣等。」答曰:「近年以來,衆災俱發,今年旱乾,前古所無,怪異之變,又如此,此予失德,未能敬天之所致。豈大臣無德而然乎?勿辭。」仍傳曰:「倭譯官徐壽長,以漏洩機關重事,已受刑三次。未知漏洩者爲何事,便加一罪未便,減死何如?其議之。」三公啓曰:「上敎至當。」
○沈連源、尙震、尹漑啓曰:「今此變異,以古事觀之,所不忍言。其消弛之策,未知何所施而當也?第念刑獄之問,廢謫之中,豈無含冤抱憫而傷和召災者乎?禁府罪囚朴崇禮等,犯內府財物。以其律言之,則罪固當死,而所偸不多,又未現贓,姜叔謙等,亦以隨從之人,情狀未著,而竝皆三年滯繫,栲訊之數,或過百二十次,少者亦不下七十次,僅續如縷之命,期於盡斃杖下,恐傷欽恤之仁。頃年被廢遷謫之人,若干涉大罪者,與用心凶邪亂政病國者,固不可容議,其餘或因言語之失,或以形迹之似,或出於構陷,或發於追論,或由輕妄,誤觸罪罟,其中豈無輕重淺深之可辨?臣等今遇迫切之災,莫知所措。竊望特爲伸理,以答天譴之萬一。在先王朝,變異不至此,而或有疏理之時。伏願深加省念。徐壽長,以受刑三次,足以懲之。今雖減死,若流三千里,則亦非罪疑惟輕之意。」傳曰:「災變如此,伸理之事,所當爲之。然有罪者罪之,有何災變乎?內府之賊,先王豈偶然計之,而不分首從,皆斷以誅罪乎?大臣之意,必以崇禮罪狀爲疑矣,今時人心巧詐,雖分明之事,亦望僥倖,忍杖不服。刑推啓下之時,次數之多,自上亦知未安,然以此釋罪,則不無後弊。崇禮罪魁,固不可輕釋,爲從者,可末減也。亂賊干涉者,邪論被罪者,可用之人,則已盡用之,雖有漏落者,亦豈多乎?百姓在塗炭之中,人君爲民父母,不能救濟,豈無災變乎?」
○憲府啓曰:「慶州之疲弊,近來尤甚,盜賊橫行,齊民困乏,加以館宇焚燼。爲守宰者,雖夙夜匪懈,盡心措置,惟懼其不克。況棄置不顧,如越人視秦人之肥瘠者乎?府尹李純亨,前年十一月,來在衿川農舍,今已六朔,尙未還赴。當此農時,勸民耕種,與夫磨勘軍籍,勦捕盜賊等事,皆在府尹,而置之度外,略不動念,極爲駭愕。請罷其職,準朞不敍,敍時還除外任,以懲厭避殘邑之習。」答曰:「如啓。」
○三公議啓曰:「進獻咨文紙事,中朝所求之物,不可計小弊,不遣進獻使,唯咨文紙可減數送之。前以一千張,今合送七百張矣。」傳曰:「皇帝所求之物,不可略送。準已定之數送之。」
○下求言敎曰:
茫茫在上,而仁愛人君者天;眇眇在下,而奉若天道者君。下苟盡克享之實,上豈有降孽之理?顧予眇末之資,叨纉艱大之業。臨莅逾九年,憂懼猶一日。雖淵氷在念,而過咎彌彰。冀見少康之或效,反致衆災之沓至。乾文示異,北塞之日變可駭;坤道失寧,南紀之地震尤愕。非霧非埃,黃氣昏瞀於晝夜;不雪不雨,土脈枯渴於冬春。繁霜荐隕,已失發生之仁;大風連吹,無望來牟之穫。敲土而千鍤無施,釋耒而三農啜泣。況此異種之又下?實是前古之未聞。理本難窮,雖未知某事之爲應;災不虛生,夫孰非予身之所速?避殿、減膳,雖曰文具之徒崇;飭躬勵精,實欲微誠之遐布。惟是庶事之多累,固非一智之能周。賢愚雜進,而名器紊歟?用捨顚倒,而公道廢歟?吾道不明,而異端熾歟?敎化陵夷,何以修明;風俗澆薄,何以敦厚;士氣之偸靡,何以振作?國狃汰侈之;弊,思所以革之。民困賦歛之煩,思所以理之,方恭默務圖其治,顧昏藐未領其要。爰擧闢門之典,用示思道之心。願聞群策之畢陳,毋使嘉言之攸伏。咨爾大小臣工曁厥草澤,幸布咸敷心腹而無隱。雖過激訐而罔罪,其悉曉諭中外,使遠近無不洞知。
○以南宮忱爲掌隷院判決事,陳寔爲兵曹佐郞,李文馨爲刑曹佐郞。
閏3月2日
○戊申,上御朝、晝講。
○京城內人家百餘火。
○學錄柳世茂上疏請解職。蓋以見辱於僧徒,不可忝在衣冠之列也。上答曰:「妄悖之僧,不有朝廷,駭愕莫甚。當罪之,爾勿辭也。」
○弘文館副提學鄭裕等上箚曰:
伏見殿下,體元居正,用法剛果,凡人之有罪者,必以其罪罪之,雖在宰相之列,尙不容貸,至於僧徒之有罪,則必曲爲之辭,猶恐其不免,殿下之用法,何若是之不一耶?夫一日殺三人,佛覺之罪重矣,守眞以領袖之僧,敢稔黨賊之惡,殿下置而不問,每歸咎於邑宰之不能挨捕,臣等之惑滋甚。此而不罪,將致刑罰廢隳,綱紀板蕩,人無所懼,國非其國。夫豈細故哉?臣等伏覩殿下之法,毁於一髡首,不敢容默,再瀆宸聽。
答曰:「僧亦天民,豈加以曖昧之罪乎?不允。」
閏3月4日
○庚戌,上御朝、晝講。
○憲府啓曰:「近年以來,水旱連仍,飢饉荐臻,加以賦役煩重,民不堪命,流離死亡,村落空虛。當此之時,復値軍籍,係累栲問,民生失業,困苦之狀,所不忍言。切迫之災,未有慘於今日,而上下恬嬉,不思備災之策。如造成軍籍都監,簡儀臺及其他權設衙門頗多。軍人之役,供億之費,有難枚擧。請一切停罷,以省浮費,以應天災。」答曰:「量減浮費可也。」
○卯時,日色赤。
閏3月5日
○辛亥,上御朝講。領經筵事沈連源曰:「守眞,以宗門首僧,容隱殺人之賊,其不堪所任著矣。雖不論以賊窩,亦示黜貶,然後物情可快。〈史臣曰:」小臣畏死而不敢言,大官懷祿而不能言。連源以戚里首相,與國同休戚,當倡爲闢佛之說,而委靡不競,又發如此苟簡之說,可歎也已。「〉旱災切迫,日氣凄涼,頓無雨徵,兩麥已枯,西成無望,省浮費,停權設衙門之事是矣。軍籍大事,六年一次,例也,今至三十年不爲,故人物流亡,軍額多闕。今將粗完,罷之不可。」傳曰:「判事僧遞之,軍籍臨畢,不罷可也。」
○上御晝講。
○弘文館副提學鄭裕等上箚。略曰:
伏以殿下,臨下有赫,用法嚴明,有罪者罪之,可罰者罰之,雖在宰相之列,尙不假借,罪玆無赦,而獨於僧徒之有罪者,雖罪關重大,而必曲爲之庇護,猶恐其被罪,非徒不肯罪之,又欲歸之於無罪,其爲失刑孰甚焉?夫有罪無罪,必待其推鞫而後,可知其情實。今者守眞之罪,初不推鞫,又不取招,不知殿下何以逆知其無罪,而不爲之罪耶?聞奏不由於尙書,而外言得達於九重,〈僧徒之事,皆由內需司,直達宮禁。〉是必左右近習,壅蔽聰明,而眩亂視聽。此豈治世之事乎?嗚呼!一日殺三人,佛覺之惡極矣;黨賊故縱,守眞之罪大矣。旣不能明示典刑,以正國法,而顧欲以遞任之罰,治黨賊之罪,此不可使聞於後世也。
答曰:「守眞實知其情,則雖加大罪可也,以失誤之事,加以大罪,亦爲失刑。不允。」
閏3月6日
○壬子,傳于政院曰:「鍾磬廳,爲正廟樂而特設也。不係浮費,勿令停罷可也。」〈自世宗大王正樂之後,音訛品差,雅樂散失。尹春年與朴民獻、趙晟、伶人鄭希文,欲修廢正訛以定廟樂,而人咸憂其未窺范蔡之學,難成和平之音云。晟字伯賜,於天文、地理、佛老、醫卜,無不涉獵。隱于城市,好聚人子弟而敎之,又喜以醫術濟人,有病問者,不憚煩焉。〉 ○傳于政院曰:「敎宗判事僧,當遞,令禪宗薦望事,言于禮曹。」
○掌樂院提調啓曰:「院主簿宋琳〈無賴人,納臧獲于李芑、韓景祿而得官。〉以校正律管事,赴中朝,還來無期。使今去進獻使李鐸,請于禮部,速得律管,回還時率來。」傳曰:「可。」
○平安道觀察使洪暹馳啓:「今閏三月初二日巳時,平壤失火,人家二百四十餘盡燒。」〈史臣曰:「西都之災,蓋與京中之火同時,去年慶州火,今年平壤又火。千年舊都,不幸失火,與宋、衛、陳、鄭同日之災同。嗚呼!春秋之學,不講於世久矣。安得董仲舒、劉向之徒,與議災異之原、修弭之方也哉?」〉傳曰:「永崇殿,若不遠於失火處,則行慰安祭可也。」
○上御夜對于宣政殿西廊。
○京畿、全羅、淸洪道、開城府,雨草種。
○日暈兩珥,色內黃外白。
閏3月7日
○癸丑,上引見新及第愼希復曰:「爾以潛邸時師傅,得參龍榜,可謂榮幸矣。近歲水旱連仍,人民怨苦。往哉本邑,〈希復方爲錦山郡守。〉凡勸農、救荒之事,另加措置。」
○上御晝講。侍讀官鄭宗榮曰:「古者工執藝事,以諫人君所失,皆進人諫,則必不至於有過之地矣。今則雖宰相之人,入於經席,噤默不言,此亦侵官之說,誤之也。」
○上御夕講。
閏3月8日
○甲寅,遣僉知中樞府事李鐸于京師,獻咨文紙。傳曰:「《大明會典》,〈宗系改正事。〉訪問而來。」
○傳曰:「慶尙道監軍御史宋賀所啓,水軍之弊甚苦。僉使、萬戶、權管,令兵曹,預選年少有才之人差之。慶尙一道,連歲凶荒,巨濟等七邑,尤甚失業,自去冬民皆飢餓云。移粟賑貸。」
○以李名珪爲漢城府判尹,李世璋爲戶曹參議,權轍爲兵曹參知,禹瑺爲議政府舍人,金弘度爲吏曹佐郞。
閏3月9日
○乙卯,上御朝、夕講。
閏3月10日
○丙辰,上御朝講。
○傳于政院曰:「天之示變,至於此極。一物之冤,足以召災。況今萬姓,盡在塗炭之中。天心從可知矣。軍籍大事,不得已爲之,而閑丁乏少之邑,皆以丐乞之人及以私賤充定云。如此則民冤豈不多乎?其下諭各道。且黃海道館軍〈立役於釋站者。〉之弊,亦議于朝廷。」
○上御夕講。
○淸洪道觀察使李夢亮狀啓:
惟新縣可興村三十餘戶火,死者男女共八人。有寺奴豆乙麻者,見其母方在火焰之中,趨負未及出,子母相抱燒死。
○弘文館副提學鄭裕等上疏。其略曰:
人主一心,天下萬事之本,正心之本,則又在於學問。是故古之帝王,能平治天下國家者,莫不本之格致、誠正之功。苟非講學之功,有以開明本源之地,則何以得此心之正,勝利欲之私,而應事物無窮之變乎?今殿下勤御經筵,日接儒臣,可謂有好學之心矣。然以施於事,發於政者觀之,則其於窮理而致精,居敬而持志,恐或有多闕也。竊聞殿下於內苑中,時與宦竪學射。惟此一事,亦足以荒殿下之志,廢殿下之學也。惟其學如是,故心不得其正,而侵之者衆,惑之者多,號令云爲,皆不得其當矣。聽言從諫,人主之盛節。是以,聖若舜、禹,寧有過誤而取善拜言,孜孜不倦;德如湯、文,何賴諫諍而弗咈乞言,眷眷不已?今者殿下,外示虛懷,內實厭聞,彈一人論一事,伏閤抗章,動浹旬月。至於經席之上,宰輔所陳,臺諫所列,一不見天顔賜喜,玉音錫允,促促講訖,遽還大內,只以循例之命令,付諸一宦竪,上下之情,何由而得通乎,諫諍之路,何由而得開乎?紀綱者,維持一世之器也。今者殿下,少公平正大之體,有偏儻褊狹之私,凡作姦犯罪者,例不不能深割私情,而付之外廷之議,論以有司之法。其流之弊,陵夷板蕩,將不可救。淸洪、慶尙之域,赤子之盜弄潢池中者,不知其幾何,爲節度爲守令者,坐視奸宄之暴略,無捕獲之策,可謂國有紀綱乎?吾道者,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相傳之道,而異端者,乃季世虛無寂滅之敎,惑世而誣民者也。今者殿下,自以爲不奉異敎,而形疑迹似,駸駸以入者久矣。其端一開,其勢漸長,凌辱朝臣,拒戰官軍者有之,亂入學宮,歐打儒生者有之,藏匿大憝,不畏邦憲者有之。如此不已,末路可知。幾何其不爲元嘉之惠琳、高麗之遍照也哉?蒼蒼在上,臨下有赫,則敬天之怒,不可不以誠也;立之君師,作民父母,則恤民之隱,不可以不實也。今者殿下欲答天譴,而側身修行,旣無周宣之實德,罪躬禱天,亦無成湯之至誠。如此而天心果可回乎?欲保民生,而殿下無視民如傷之仁,親民者多浚膏剝血之徒。如此而民生果可安乎?氣節者,國家之元氣,不可不培,而今也世俗日卑,士氣不振,至於對君父而亦未聞激切之言,蘊藉之譽,歸於懦弱,癡戇之稱,萃於讜直,悠悠靡靡,日復一日,末流之害,將不可勝。嗟乎!其漸有因,其流有源。今不以氣節培養,而欲以法律繩之,則雖百年必世,終不可得以化也。禮義廉恥,國之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而今者世道日降,偸薄日甚,朝廷成趨利之風,權門溢苞苴之誚。噫!源潔則流淸,表正則影直。竊聞政事之際,一有戚畹於其間,則物議囂然,先揣殿下之私,而批目之下,或如所料,此豈非盛德之大累哉?刑獄者,所以懲有罪,而安無罪之民也。今者內外犴獄繫囚見徒,豈盡有罪乎?燕獄有冤,霜飛六月;于公痛哭,旱極三年。傷和召災,莫甚於此。今玆之旱,天譴極矣。自今月以來,赤氣蔽天,日月無光。雖不指某事之應,怨毒所感,豈無其由?頃者盜僧佛覺,賊殺三人,而守眞匿之。黨惡之罪,終不可赦,臺諫爭之而不納,大臣言之而不聽。地下三冤,無時而洩,召災之由,此亦一也。嗚呼!當今之事,所可言者,不止於此,而考之於事,察之於情,則其切且急,未有出於此者。臣等待罪論思之地,徒竊殿下之寵,而其實反不如百執事守一職供一事者,其心愧恥,若撻于市而已。伏惟殿下留神焉。
答曰:「今觀疏辭,所論當矣。近年以來,衆災疊見,恒懷恐懼修省,但計慮淺短,不能以答天譴,故災變之作,至於此極。是予否德,多闕政之所致也。反躬自責而已。疏辭,當留省焉。」〈史臣曰:「上之責躬至此,三代聖王,蔑以加焉。苟得經濟之佐以輔之,則治效可期矣。有君無臣,自古所歎。嗚呼!」〉
○對馬島太守宗盛長上書于禮曹,〈對馬州太守平朝臣宗盛長,謹言上朝鮮國禮曹大人足下。每歲所望新約條改替之事,無一條之恩許,遺憾太深。卽今日本差聘船所望,近年之新約條,急賜改替。近年者,西戎蜂起,與唐商合力同心,賊于大明,奪取州郡之珍寶,剽掠貴人之子孫。每歲雖陳此旨,以臣等之言,爲譸張,慙愧也。近年貴浦安平者,臣等之力也。玆聞今年,亦西戎數千艘赴大明也。伏言堅卞勅,可被護貴浦之邊疆者也。今日本所望急賜許持,則臣等快心,守島鎭西海,可持忠節者也。〉使禮曹答之曰:
我朝以貴島,世交忠勤,鎭守海服,勞績可嘉,故歲賜米豆等物,恩數優渥,無以復加。旣爲之明立約條,惟當永永遵守,堅如金石可矣。今足下乃以濫溢之之求,欲開舊無之例,寧可得耶?顧以足下意望之厚,不欲徒然盡拒之,亦不可不知守海之勞,故於歲賜米豆一百碩外,特賜米豆竝三十碩,足下當思國恩之何以有此,益效忠勤可也。其歲遣之船,今以足下之請,雖有不及年限者,亦當照舊接待矣。所示西戎通結大明商人,作耗於上國南界,亦旣聞之矣。縱有漂犯我疆者,豈可必知賊于大明之船也,亦安知非中間托此而爲變者乎?如斯姦賊,豈曰常有,亦豈曰常無?當其無也,勿譸張以挾要,及其有也,當通報而捍禦,此貴島事大以誠之道也。且歲遣船大、中、小定數,明立條約,其各船人數,必依限點考,所不可廢。然今從優假,勿令如前點數。凡此皆滌垢酬功之意,出於尋常萬萬也。惟足下思畏天之道,戴包荒之恩,益勵忠節,毋煩違約之請,永享維藩之福。
〈時昇平日久,人必怠惰,不習兵戈,一經濟州之倭變,將卒驚惶失禦,被殺掠者殆半。加之以饑饉荐臻,軍卒疲癃,欲守則不固,欲戰則不克。時屈如此,雖欲絶之,他日之患,亦不可不慮,故朝廷權辭以對。〉
閏3月11日
○丁巳,進士尹希仁上疏。略曰:
朝廷宰輔,總爲權姦,國有大弊,莫敢開口,民黎困於守令之割剝,以事權貴,私賤疲於主典之侵督。加之以刑人、賞人之權,盡歸於權門,故民不堪命,盡歸於盜賊。國家設兩宗之法,使民之無所歸者,有所窟穴,誠聖世之權宜一良法也。朝廷之人,方且粉飾皋、夔、周、召之言謨,鋪張大平之事業,而不知危亡之禍,迫在朝夕,臣恐魯三家、晋六卿復起於今日也。當與朝廷之賢者六七人,共議朝政,小可以救禍矣。
〈上卽命毁棄,故粗記其大略。〉仍傳曰:「百姓怨若之狀,目不忍見。如此之事,皆上之失德所致也。欲救弊而計無所出,民庶盡入塗炭之中,天豈不示災變乎?」政院啓曰:「尹希仁與卒參判尹希仁同名,儒案亦無此名,其言皆譏侮時政。且以復兩宗爲良法,則尤爲無理,乃變名之人。何以處之?」傳曰:「尹希仁疏辭,自上見之,以儒生言兩宗事,故已怪之。此乃匿名書,可滅而棄之。」
○傳于政院曰:「惟新失火時,豆乙麻孝行可嘉。別爲褒奬事,言于禮曹。」
○上御晝講。
○憲府啓曰:「刑曹判書趙士秀連遭推考,又未行公,事多積滯。臣等非不知士秀有名望,罷職可惜也,法立不行,則後弊無窮。請罷職。」〈士秀,前以誤照律事被推。爲人潔靜,不通餽謝,爲士流所重。陳復昌勢熾之時,逐日過門,未嘗一問,復冒深銜之,欲中以罪,竟未果。然短於吏才。〉答曰:「如啓。」
○諫院啓曰:「侵虐新來之事,〈凡新登料第及士之初筮仕者,謂之新來。侵苦多端,俗習如此。〉國有定法,而人不畏法,恬不動念,日以益甚,習以爲常。今不痛革,難以救弊。請承文院、成均館、校書館,則二三日許參,四五日免新,其間徵索宴會作弊之事,一切革罷,永爲恒式,犯者依法治罪。其他內禁衛、別侍衛、羽林衛、兼司僕、諸司習讀等及有新屬人處侵虐者,請竝依法治罪。」答曰:「依允。」
○吏曹判書宋世珩卒。命停夕講,仍傳曰:「國家重臣,不意至此。安有如此驚愕之事乎?別致賻及禮葬前例,詳考以啓。」〈史臣曰:「世珩善趨時附勢,諂事權姦,至於攀緣宮掖,鄙夫也已。其進匿名書,以起大獄,無足怪者。」〉
閏3月13日
○己未,慶尙道興海霜降。
閏3月14日
○庚申,上御朝講。知經筵事李浚慶曰:「萬戶、僉使可當,年少有武才出身者預選事,傳敎至當。年少自知前程之遠大,而不爲非義之事,至於禦敵之際,膂力强壯者,固可用也。自先朝,亦有此議,但僉使則三品,萬戶則四品,年少之人,資級不足,故雖有是議,竟不得施行矣。臣意以爲,僉使、萬戶所差之地,關防重處。以年少武臣資級未準者,以權管稱號差送何如?祖宗朝亦以承文院著作,爲滿浦權管者矣。請議于大臣處之。」〈史臣曰:「今之除拜,惟貨其吉,武人之見用者,皆貪於財貨,虐其軍民,以事權要,雖有淸愼撫軍者,若無援引之勢,安能褒其勞而薦之乎?如池世芳、方好義、李夢麟、林千孫、宋孟璟、李玎、李俔、辛敬輿、元俊良、梁允義、李元祐、劉寬、金景錫、金舜皋、朴鐵壽、劉弘緖、尹先智、趙安國貪婪詐譎者,列爲閫師,以虐軍民,軍民憔悴,未有甚於斯世。雖不得比而誅之,亦豈無善處之道乎?噫!」〉大司諫尹春年曰:「頃者因良丁之日縮,立賤人不得娶良妻之法矣。初立《大典》之時,奴娶良女所生及良人娶賤妻所生,竝定爲奴婢,此乃權臣所立之法,有益於私,而損於公門者也。今之新法,可謂好矣,但法立而弊生,我國與中原不同。士大夫奴婢,一朝盡奪,則非但於情未便,法亦不終能行矣。若使良民,不得娶賤妻,則良丁可敷,而士大夫亦不失臧獲矣。請廣收廷議。」尹元衡議:「公私賤娶良女之法,仍舊勿改,而又使良男,必得良女,一家本妻,皆是良女,則良男所産,皆爲良丁矣。且良民違禁,强娶賤女爲本妻者,許人陳告,勿揀赦前,全家徙邊。」安玹議:「《大典》內:『凡賤人所係從母役。』注:『唯賤人娶良女所生,從父役』云,又曰:『大小員人娶公私婢爲妻妾者之子女,其父告掌隷院,覈實錄案,屬補充隊』云。若以一槪禁之,則賤人爲良之路絶矣。良人爲花妻所出者,倂依法贖身從良,其餘爲正妻者,依諫官所啓禁之,其家兩家主婚者治罪,令該曹,嚴立科條亦便。且良民花妻之産,自買從良者,申明擧行,又廣賤人從良之路何如?」傳于政院曰:「良民不得娶公賤者,《大明律》之法也。今者雖立某法,不得行之。尹元衡之議,詳盡不違於人情,安玹之議又當。以此二議參酌爲之。」
○上御夕講。
○沈連源、尙震、尹漑〈三公。〉及左參贊任權、禮曹判書鄭士龍、兵曹判書李浚慶、副提學鄭裕等議:「黃海道九站館軍、正兵,五年相遞立馬,則一道軍士,擧爲疲勞,後日難爲緩急之用。若永定立馬,則人人皆有定志而可供其役。但以役苦而難堪,則撫恤存接之方,當極措置。其節目,令兵曹磨鍊施行何如?僉使、萬戶,以有武才年少出身之人差遣,則人各護其前程,不事侵漁,又能禦侮矣。此議從前有之,而每以資級未準爲患。往往要害鎭堡,不拘資級,擇其人而稱權管,不改《大典》官名,而可救一時之弊。」傳曰:「竝如啓。」
○日暈。
閏3月15日
○辛酉,上御朝講。
○以安玹爲崇政大夫吏曹判書,尹玉爲南陽都護府使,〈玉性狠愎。爲李芑鷹犬,謀陷士類,一網打盡。處心行事,極爲無狀,驟陞堂上,驕傲尤甚。南陽之民,獨何罪焉?〉
閏3月16日
○壬戌,上御晝講。上曰:「讒邪之臣,殺忠良似資敵國,而庸君昏主,一不之察,可勝嘆哉?」〈因講《大學衍義》,至北齊祖珽之事而言之。〉記事官金繼輝曰:「史官之任,不但在於記事,亦爲記言而設也。近來經筵之上,不聞天語,記言之任,從此而廢也。今日始聞天語,此雖一言,亦足以興邦。臣等當大書,以垂訓後世。但他日之見諸行事者,不如今日之所言,則史臣雖萬死,不足以贖其罪也。」
○日暈。
閏3月17日
○癸亥,上御朝講。領經筵事尙震曰:「臣與故領事李芑相厚。〈國賊也而曰相厚,震之取友可知。〉聞其病,往見之,芑仍自許曰:『吾能知法善通變,竊許不下於管、晏也。』臣不答而還。祖宗之法,不可輕改。立法之際,豈偶然參酌耶?今者諫院所啓公私賤之事,已有一定之法,不須輕變舊章也。私賤之法,其來久矣。若於一朝有奴之人,遽至無奴,則人之怨望,亦不少矣。今者僧人千萬爲群,此良民之所以日少。此之不禁,而欲變祖宗之法,誤矣。」
○上御晝講。
閏3月18日
○甲子,上御朝講。知經筵事李浚慶曰:「日者,衆陽之宗,人君之象也。近者日氣之變,前古所無,始有靑黑之氣,自下而上,疾如火箭之急,其氣周注於四方而分散,其氣所歸之處,其體或如銅盤,或如大鏡,或如大楪,良久而止。今月初八日,又有如此之變,非但陰曀之氣,曚昧不霽,靑黑之氣,相雜而發。小臣身在卿相之列,日夜憂懼,罔知所爲,若有危亡之禍,迫在朝夕,常以爲懼矣。」又曰:「近來災變多矣,其中之切迫者,旱乾也。生民死亡之禍,已迫於朝夕,臣常日夜憂懼。古者敵國,謀人之國,規畫窺覘之策者,以其敵國之災異數見,人心危懼,爲可乘之一勢。倭奴之變,誠可慮也。民之困窮,未有甚於此時,天之示變,亦未有甚於今日,而況近年以來,又與倭奴,不無起釁之端。對馬島主書辭之中,亦有不恭之言,〈書辭云:」去年賊倭入寇上國,殺掠甚多,其害不及貴國之境,皆我之功也。「似有恐脅之意,故以爲不恭。〉他日之變,固可慮也。臣意以爲,其所以預言賊倭之變者,疑其已有他日之志,而預爲之言也,而況我國防禦虛踈。若沿全羅道上六浦〈右道所管,似爲內地,故邊將全不隄備。〉及淸洪以上,則無以禦矣。倭奴計若出此,直衝於此,恐難制也。前者北道西水羅之人,被掠者甚多。其禍雖出於邊將所誤,然辱國甚矣。不擧問罪之師,只遣巡邊使而已,巡邊使往來後,朝廷別無處置之事。臣意以爲征討之擧,固不可輕動,然其備邊之策,則不可不講也。請令大臣,與備邊司商議。」
○以李蓂爲漢城府判尹,沈彦光爲吏曹參判,李友閔爲吏曹正郞,奇大恒爲司諫院獻納,曺植爲司導寺主簿。〈爲人淸修苦節,以禮法律身,不以榮辱、利達,動其心,操行卓異,有名於世。〉
閏3月19日
○乙丑,上御晝、夕講。
○禁府啓曰:「守眞事,以《大明律》觀之,其律文曰:『殺一家三人者,凌遲處死。』又曰:『若知官司追捕罪人,而漏洩其事,致令罪人逃避者,減罪人一等。』又曰:『凡聞知朝廷及摠兵將軍追捕叛逆賊徒,而輒漏洩於敵人者斬。』付標入啓。」傳曰:「守眞若是知情之事,則以此律罪之可也,佛覺,本是同居一寺之僧,其意以爲非賊而誤爲之事。用此律文,於情過矣。減死照律。」
○傳于政院曰:「災異旱乾,如此其切迫,祈雨諸事,次次擧行,但大臣及諸臣經席所啓,被罪疏放之言,獨不行之耳。延訪亦所當爲,然於經筵之上,大臣無不盡言,不須迎訪也。收敍罪人,自上亦非不計也,往在前月,大赦已下,罷職之人,皆已敍用。古人云:『赦不數下。』故近不爲之矣,前者如此之時,多有疏放罪人。收敍罷職之事,遣史官,議于大臣。」
○日暈。
閏3月20日
○丙寅,上御朝、晝、夕講。
○諫院啓曰:「文武之才雖異,而其有利於國家則一也。近來公道不行,私情大勝,文科則雖無用之人,皆得官而終身食祿。至於武科,則雖有用之才,或不得六品階,沈於軍伍之中,而門蔭之人,揚揚得志,正科出身,反不如門蔭之人,已爲不可。況此南北有釁之時,苟不預養,何能用之於倉卒之際乎?請令吏、兵曹,抄出可用之人,隨才敍用,使正科出身之人,庶無遺棄之嘆。」答曰:「如啓。」
○夜,月微暈。
閏3月21日
○丁卯,傳于京畿監司權纉曰:「今年旱災若此其甚,罔知所爲。嘗聞守令等口食種子,皆不趁時分給云。卿其別令列邑,催促播種救荒諸事,務盡乃心。」〈史臣曰:「權纉以狠愎之資,當方伯之任,豈能體上恤隱之心,濟斯民於濱死哉?」〉 ○上御晝講。
○兩司啓曰:「守眞藏匿凌遲處死之人,減罪人一等,其罪可斬,而自上違拂國論,特令減死,又援赦例,其杖與流竝免之,物情極爲駭愕。請依律定罪。」答曰:「迷劣僧人,處置失宜之事也,非其有情而故爲漏洩也。豈加以大罪乎?不允。」
○禁府堂上啓曰:「守眞旣已減死,又以只贖。此律與其本罪,不相同矣。臣等在法官未安,敢啓。」答曰:「守眞非其有情而故令逃躱。減死則其罪應流矣,亦可以蒙宥,故只贖矣。」
○日微暈。
閏3月22日
○戊辰,上御朝、夕講。
○傳曰:「乙巳以後,被罪之人,自上亦非不知也。無一人曖昧之事,故其時脅從罔治,只治其魁首而已。其後黨類心不改革,反以被罪之人,爲無辜,故追罪之耳。今若辨其輕重,則前日衛社之人,皆歸於非。若然則是非變亂矣。自上初不答延訪之意者,以此也。」〈前於經席之上,大臣以旱災屢請延訪,而疏釋罪人,故有此敎。〉 ○政院啓曰:「金忠甫,〈宦官也。持內需司公文,下去慶尙道,作弊於民間,以臺諫所啓披囚。〉除加刑照律事,傳敎矣。然忠甫作弊於民間,托寺社田民,而或奪民間田畓、牛馬。其公事方在刑曹,請畢推考後照律何如?」答曰:「金忠甫,非自去作弊也,至於奪民財物,則乃忠甫自爲之事,故已令推之。其物則使之還給矣,忠甫則除刑照律。」
○傳曰:「關重罪人,吏曹皆已書啓,而申秀涇、具渰,何以獨不書啓乎?問之。且黃憲、愼居寬職牒還給,李潤慶敍用,宋純、柳昌門、崔盖國除外任,權應挺、權應昌、李首慶放送。」
閏3月23日
○己巳,上御晝、夕講。
○吏曹判書安玹、參議閔箕啓曰:「申秀涇、具渰,臣等不能記憶,被罪抄啓之時,未及書啓,至爲惶恐,待罪。」〈秀涇、具渰,本以陰邪凶惡之人,當仁廟未寧之際,推卜吉凶。其無君之心甚矣。通天之罪,可勝誅哉?〉答曰:「勿待罪。渰與秀涇,以仁廟未定之時,推卜吉凶而被罪。大罪之人,皆以書啓,而獨不書啓,故問之。若果落書,則書啓可也。」
○前參奉李世銘上疏曰:「伏惟,人之所以失理者,由不察於義利之分,而不知由義而循利故也。《大學》之『格物致知而得其所止。』《中庸》之『率性修道,以致中和。』乃帝王存心出治之規模準的也。殿下操一心於至善、中和之極,而愼人欲於幾微之際,至於言動、視聽之間,莫不以禮制心,以義制事,則出治之本立矣。風俗安有不正,百姓安有不平,陰陽安有不調,而有災異之警哉?」又曰:「自古讒人得志,則毁亂國政,恣縱不義,而妬賢忌能,讒毁罔上,構成虛事,羅織無辜,必打盡,而後驕盈寵光,肆欲無忌,何所不至哉?自先朝己卯黨禍而後,被罪放逐之臣,每以關係國家罔上之言,不得蒙宥,至於災之甚劇而後得放,豈不晩哉?今亦有被讒放逐之臣,則先赦此等人,而不赦其故犯爲惡之人,則放赦之擧得矣。」又曰:「今殿下避殿減膳,停東宮之役,減百官之祿,而不廢僧佛供奉之虛費者,爲何事歟?其事不過祈福之事也。《詩》曰:『求福不回。』孔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諂也。』今崇佛之事,非回則諂也,其可爲乎?今僧徒假托架空無理之說,惑世誣民,安坐無事,見養於內供,逆天理之甚者也。如此逆天之事,一切痛革,則天意亦於此得矣。」又曰:「臣聞都中棄屍,白日出置於南山城底,腐臭積骸,人不忍見聞。天地山靈,豈不傷感,積屍之鬼,不得掩藏,亦豈無冤氣乎?令五部,盡轉而埋於僻地,則亦消乖戾之一助也。」傳于政院曰:「世銘疏云:『自古讒人得志,擾亂國政。』又曰:『今亦有被讒放逐之人,則先赦之。』云。其所謂被讒放逐之人,指誰而言也?己卯之人,則皆已敍用,當代之人,則皆干犯亂逆之人,其說至爲汎濫。所當推而治罪,求言之時,恐妨言路,故不推矣。」
○夜,流星出翼星下,入土司空星下,狀如鉢,尾長六七尺許,色白光照地。
○上祈雨禁中三日。〈上親自祈禱於內,使入諱不聞知。〉
閏3月25日
○辛未,忠勳府經歷鄭礥上疏,請罷軍籍,〈礥,順朋之子也。狂誕凶狡,乙巳之秋,臺諫會于中學,礥變着常人服,雜於奴隷中,窺覘臺諫行止,以告其父。又草順朋請罪柳灌等之疏,以是得參衛社功。其後聞礥袖疏詣闕,則人皆畏其復有何言。嘗在罷散,語其友人曰:「吾權着紗帽,一入光化門上變告,汝等皆死矣。」其人錯愕失措。且與其兄䃫共讃其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