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申)三年大明嘉靖二十七年
春正月
1月2日
○己卯,刑曹判書鄭士龍啓曰:「小臣除授本職,于今三載,久於重地,不能處決,人多怨疾。故至投匿名書於街路。此非徒有累於臣之一身,亦虧損國體。反覆思之,不可冒處,請遞。」傳曰:「自古刑官,豈無訟者之歸咎乎?因匿名書遞免,則不無後弊,尤不可以此辭之。」三啓,不允。〈史臣曰:「有人擧其名,爲匿名書,繫矢以射之,士龍有未安之意來辭。夫匿名書,父子之間,亦不得相傳,見而燒之可也。何敢擧其言以啓乎?士龍掌司寇之任,獄以賄免,訟以賂勝,人孰不鄙之?不思其致怨之由,而强顔來辭,可謂無恥者也。」〉
1月3日
○庚辰,傳于政院曰:「聞坡山府院君〈尹之任。〉墳墓,正朝往祭之人,逢打而來,招問之,則於墳墓前,追逐而打曰:『此非終爲府院君之墓,乃爲尹書房之墓。』此言必有深意,極爲駭愕。祭監郭元宗及祭物掌來之吏,令禁府拿鞫痛治。交河縣監,不能檢擧,令其道監司,推考可也。」仍傳曰:「予卽位以來,國家多事,又値凶歉,坡山府院君墳墓,一不別祭,而今者又有如此之變,豈不驚動神靈乎?其遣承旨別祭可也。」〈史臣曰:「元宗,交河縣品官也。國舅坡山府院君尹之任墓,在於交河,自內致祭。元宗以祭監進去,其不能精備祭物,則容或有之,多發不可道之言,則決不可爲也。是時內需下人橫恣,少有不慊,輒構無形之言,以聞于上。如其有罪,命本道治之猶可也,至於拿鞫于禁府則過矣。」〉
1月4日
○辛巳,上御晝講。
○賑恤使啓曰:「都城士族,皆已飢困,請給米賑恤。」傳曰:「如啓。」
1月5日
○壬午,上御朝講。持平南宮忱曰:「小臣歲前以覲親,往還于全羅道。〈忱之父翼爲同福縣監。〉湖南一道,本以富饒之地,近來凶荒連仍,民生困瘁極矣。去年水災,振古所無,野無收穫,故民不經初秋,流離散亡,殆無安接。守令必須收糶,然後以爲種子救荒之資,故或有循例而收之者,或有督迫而徵之者,百姓盡賣財,艱難償之,益無以自存,永爲失業之民。今春種子,則大槪以已收之穀,猶可給之,至於賑救,則其將何爲?緜花亦不結實,未備禦冬之衣,凍餒生病,轉相漸染,而死者亦不知其幾許也。賑救之策,誠不可少緩。」
○傳曰:「農前政,應遞守令,以法司所啓,已命勿遞,但不爲定限。若至箇滿而農務方殷時遞之,則尤爲有弊,限秋成事前。亦多有收議之事,其召大臣議之。」領議政尹仁鏡、左議政李芑、右議政鄭順朋、兵曹判書尙震、戶曹判書鄭世虎、吏曹判書金光準啓曰:「農前應遞守令限定事,若六月則農事實不實可知,六月遞之。農前春分前,日數計之,箇滿者遞,救荒急處勿遞,救荒雖急,京畿則可遞。捕盜守令,不無其功云,則不得不蒙賞,若資窮者,則賞加似重,論以之次之賞,遞時陞品何如?咸興官進上都會事,依監司書狀爲之。印冊事,時方減省,待後年印之爲當。各道文臣守令,分授列邑敎誨事,文官有數,勢不得施之。全羅道貢稅,牙山倉移納事,南道漕轉,非但其來已久,亦學操舟之術,今不可輕改。量田事,守令與隣邑守令,相參爲之後,各別遣京官審察之事,戶曹爲事目爲當。漕船致敗處徵穀事,趁時不得拯出,故雖或拯出,四五月之間,日候甚熱,一二日之間,腐不可食。分徵水邊居民,雖似曖昧,然國穀若以此不徵,則甚爲虛疎。致敗之時不多,依前徵之無妨。良才、樂生、迎曙下三道驛子入居事,本驛之人,勢不可支,故初以爲之。且依接處,作舍以給事,年年隨作隨撤,不可爲之。蘇復之策,在於察訪,皆不可施。軍額日減事,朝廷時方憂慮。冒屬忠贊衛及向化多在,時方推刷,欲充其額,他無可措之事。如此而不得充額,然後更爲議處。軍籍事,非如量田之例,若推刷於此,則便移於他處,勢不可輕易爲之。守令歲抄分明,則雖不別爲軍籍可也。步兵價事,鹽稅布各邑所存者少,而步兵之數則多,不可施之。七站事,法立不久,水鐵匠有田地土着者充定,監司更加推刷定之,今不可以此輕改也。」三公又啓曰:「兩界守令,祖宗朝只給衙祿。申允武爲兵曹判書時,始付軍職。軍職有數,故守門將者,晝夜勤苦守直,而不得付祿者,三十餘人,請依祖宗朝兩界守令勿給祿,只給衙祿。忠贊衛遞兒,只五六,故或有終身不得受祿者,或有得受於十年之外者,請減省何如?」答曰:「一依議得爲之。忠贊衛遞兒永減未便,限凶年權減可也。」
○上御夕講。
○夜,流星出大角星,入天市東垣,狀如鉢,尾長四五尺許,色赤。
1月6日
○癸未,上御朝講。
○高嶺僉使金雨、興海郡守洪應世拜辭,上引見。傳于金雨曰:「今年凶荒太甚,民生困悴。凡法外事,一切不爲,防備諸事,撫恤軍卒,另加盡心。」傳于應世曰:「今者凶荒太甚,民生飢困,當以救荒爲先務。」
○刑曹啓曰:「唐人朴瓢老,齎持物貨,到鐵山地吳潤家被捉,囚禁於本郡。唐人推鞫,非他推鞫之例,諸議于大臣。京商人呂興,唐人交通往來。又朴瓢老供招云:『本國人呂興,交通往來。』因鎖項拘留于唐人閔傑家,亦問于大臣以處何如?」傳曰:「議于大臣。」三公回啓曰:「此事前已議定之事。若唐人的實,則移咨交割于遼東。呂興拘留事,亦可移咨問之。」傳曰:「知道。」
○上御夕講。
1月7日
○甲申,上御朝、夕講。
○傳于政院曰:「近來內官,不解文字,故不能其任,勤誨內官事,招敎官言之。」
1月8日
○乙酉,上御朝講。同知經筵事任權曰:「前年凶荒,非徒禾穀不實,木花無種,蠶種亦絶。農桑之事兩失,衣食之源俱竭,生民之困窮可知。且癘疫之發,在京城尤熾,國家之賑恤,誠非偶然,而字牧者,厚於自奉,薄於恤民。國家已委監司而糾察之,亦當遣侍從、臺諫,出入之人,減其騶從,出入閭巷,脫有守令,不謹於救荒,則拔其尤甚者,而直啓罷黜,未爲不可。迎送之弊,不足計也,別加留念焉。且政院常時日下之酒,一日五甁,而又引用無厭,一朔之用,至二三百甁,一年之內,多至千餘甁,猥濫莫甚。國物自有恒數,而濫用如是。政院近密之地,而尙且如此,況四方千里之外,守令之糜費酒食,何可勝數?如此荒歲,百姓不給朝夕之命,而守令之宴樂,猶舊可乎?禁酒之事,下諭外方何如?」又曰:「人情一日不再食則飢,而今之民不得一時之食,草食亦至於絶矣,父子兄弟流離者相續。愚臣念此,寢不安席。《書》曰:『民非后,罔克胥匡以生;后非民,罔以辟四方。』又曰:『民惟邦本。』又曰:『四海困窮,天祿永終。』在上所當惕念者也。」
○上御夕講。
○傳曰:「前者岏之永葬,以歲前氷凍,故不得爲之。今已開春,卜地用軍之事,一依前承傳。畢役於農前之意,招監役官言之。」
○上,御夜對。
○日暈。
1月9日
○丙戌,日暈,戴。
1月10日
○丁亥,以趙彦秀爲嘉善大夫戶曹參判,陳復昌爲通政大夫弘文館副提學,〈皆出於內批。〉韓㞳爲承政院都承旨,蔡世英爲左承旨,周世鵬爲右承旨,沈通源爲左副承旨,鄭彦慤爲右副承旨,元繼儉爲同副承旨,柳堪爲吏曹正郞,李瑛爲司憲府持平,鄭惟吉爲弘文館副校理,尹潔爲副修撰。
1月11日
○戊子,上御輪對。
○傳于政院曰:「各道失農尤甚,各官無遺書啓。」
○諫院啓曰:「近來頻有摘奸之命,此雖欲矯解弛之弊,下侵有司之事,已失大體。況今光陵摘奸時,幷及楊州。楊州乃外邑,欲知不法,別遣御史可也,而遣內官,非但煩瑣,竊恐大妨聖政。光州牧使趙安國,不治官事,耽淫遊宴,使百姓困弊,不可一日臨民。請罷職,以懲其餘。」答曰:「摘姦之事,自古有之。卽位以來,近處各陵,皆摘姦矣,而光陵則獨不爲,且方救荒之時,而楊州不遠,故竝令往觀也。趙安國,以所啓見之,則雖罷不足惜也。若構成傳播之事,不無後弊,罷職似過,遞差可也。」
○夜,有雲如氣,長三丈許,白色始橫於天末,漸移天中而滅。
1月12日
○己丑,獻納鄭宗榮來自平安道書啓曰:
臣歲前發自昌洲江邊,軍民饑餓倍前,草食尙不能備,而餓殍相望。賑救之事,措置無遺衆多之民,豈能遍濟乎?西方之事,至爲寒心。黃海一路,所見亦慘,民或棄其子于溝壑,或繫其女于樹木。子母,天屬之親,今至此極,豈不哀惻乎?
〈是時饑甚,京中士族,亦有母女俱斃者。〉
1月13日
○庚寅,傳曰:「北道饑荒,兵使啓請漕運,而該曹以本道所儲賑救爲便云,議大臣以啓。」又以鄭宗榮啓辭,示于三公曰:「甲辰年以來,天變水災,無歲無之,民將轉死溝壑,而今見此啓,由予薄德,致此慘酷。急遣京官,差委賑救何如?」三公議啓曰:「北道凶荒,軍民飢餓,而官無儲穀,賑救無策,所當轉輸南方之穀,及時救之。但移粟救民,責在監司,豈恬然無計,坐視其死而莫之救乎?今者江原嶺東,亦甚凶荒,欲救北方,而先貽轉移之弊。若以兵使啓意,更問監司,監司之意亦如是,然後決意行之何如?今見鄭宗榮書啓之辭,至爲寒心。但闔道飢荒,餓殍相望,而不及時馳啓,監司之責也。當下諭監司,令備細啓聞後,發遣京官未晩也。」傳曰:「以兵使意,更問監司,救荒敬差官,今月內發遣。」
○憲府啓曰:「丹陽郡守李滉,曾以侍從,被召上來,雖以病辭遞,不宜遽卽補外。況素有才華,方在賜暇之選,尤不合米鹽之任。留置京師,以備顧問,亦於新政,不爲無益。」答曰:「當生民飢困之時,雖時任臺諫、侍從之人,可以差遣而救之。雖補於外,苟有用處,猶當召用,不須遞之。」
○全羅道玉果等六官,天動。光陽縣晴天雷動,聲如山崩,人皆驚駭。
1月14日
○辛卯,憲府啓曰:「今欲救荒,命遣敬差官,豈但因循古事?實是勤恤惻怛之美意。然前者雖遣京官,許多列邑村落僻遠之處,多不能親到。爲守令者,欲免譴責,潛將食鹽,東西轉移,以備點考,過境之後,轉皆還收。民有就食他村者,則恐爲敬差官所見,卽撤其家,平治基址,若非人居。然還集者亦無所依,故民皆曰:『敬差官,非救民,乃病民也。』況荒饉之極,驛吏尤甚。一經送迎,僵屍相望,當此之時,使命之行,益不可煩多也。敬差官之往,雖令簡約,而從人伴倘所騎人馬,將不下十餘,以是傳食列邑,其一日支供所費,足活飢民數十。各道救荒之責,專委監司,別加措置,詳計留穀之數,審知飢困之民,趁時賑救,使得全活。又令都事,簡其趨從,雖窮村僻巷,無不出入,如有餓殍流離者,一一啓罷守令,則雖不別遣敬差官,民蒙實惠,弊亦可祛,請勿遣,以除騷擾之弊。」答曰:「往來之弊,豈不計之?但近來慢習已成,京中尙不奉行,況千里之外乎?今方民生飢死之時,當速送京官,出入窮村僻巷,則將死赤子,豈不蒙惠?不須改之。」
○以宋純爲開城府留守,慶渾爲弘文館直提學,成世章爲議政府舍人。
○日暈。
○望月影測候。簡儀臺大圭表影長二丈九尺七寸,小圭表影長五尺八寸五分半。
1月15日
○壬辰,舍人成世章以三公意啓曰:「歲前因災變避正殿,至爲未安。況明日儒生殿講時,宗宰入侍處甚窄,請速復御正殿。救荒敬差官,黃海道則以鄭宗榮所啓見之,亦甚駭愕,不可不遣,咸鏡道,南北距遠,監司不能遍救,亦不可不遣。若他道則監司處問其便否,然後發送,亦未晩也。」答曰:「歲律雖換,日月不久,遇此大災,豈可以爲尋常而遽復正殿乎?講儒,可於簷下爲之。敬差官事,前年凶荒,八道皆然,而平安、慶尙道尤甚,侍從、臺諫之人,代予耳目,出入窮村僻巷而賑救,則饑民當蒙實惠。然依所啓可也。」
○日暈,兩珥冠。
1月16日
○癸巳,漢城府書啓五部癘疫物故之數,傳曰:「宜於各坊,別定醫巫,使之救療。」
○上御思政殿簷下,親講試儒生。生員韓洪等十四人入格,賜紙筆有差。
○舍人成世章以三公意啓請復正殿,禮曹判書尹元衡,以禮官之長,久不出仕,〈以其兄元老之死,在服不出。〉請命出仕,答曰:「歲律雖換,尙不過數三朔,遇此大災,豈可遽復正殿乎?元衡事如啓。」
○日暈,兩珥冠。
1月17日
○甲午,傳曰:「郭元宗所言,極爲凶惡,意其當照亂言律,而以詐不以實照之,此律似不合矣。」禁府堂上啓曰:「郭元宗事,反覆商議,無合當之律。所謂亂言,指斥乘輿之謂也,此則斥指府院君,而不及君上,故以詐不以實,比律照之。」傳曰:「常時命以時推照律,則以承傳內辭緣照之例也。元宗,終爲尹書房墳之言,入於承傳內。國若無事,豈有此理?元宗承服,則至於極罪矣,用其次律,以杖一百流三千里照之可也。」〈元宗招內,以交河留鄕座首,坡山府院君墓正朝祭監,進去行祭後,墓直人等,爭相攫取,招色吏金舜佐禁止,則族親衛奴子稱名人等,縛縳舜佐而來,亂打奴子。我執其尹族親衛支孫衣袖禁止之,其所著團領袖端裂破,支孫反歐打於墳前矣。此墓非終爲府院君之墓,乃爲尹書房之墓事,專無云云。受刑二次不服。〉 ○月暈,兩珥。有白雲如氣,橫布南天,貫珥抵月,良久乃滅。
1月18日
○乙未,弘文館副提學陳復昌拈出《論語》二十篇中之文,條列上疏,上以御筆答之曰:「觀此疏意,忠誠極切。予雖不敏,豈不嘉納乎?作爲訓戒,益篤勤勵。」仍以貂皮耳掩賜之曰:「此雖微物,欲令知予意耳,其勿謝。」〈史臣曰:「復昌,眞難狀小人也。上以欺君,下以惑人。今乃假聖賢之訓,以爲媚上之計。益肆其姦侫之心,而上乃不察,旣作玉堂之長,又賜物以寵之,其惑於姦人甚矣。」〉 ○日暈。
1月19日
○丙申,傳曰:「前年各道物膳減除時,咸鏡道靑角、瓜魚薦新外,限今年全減,而今乃封進。以此見之,凡公事中滯,而民不得蒙惠,可知也。各官貢物,已令戶曹量減矣,無乃類此而不減,責辦於飢民乎?其令問之。且各司遺在之物,可以支供一二年者,加蠲減事,言于該曹。」是時凶荒太甚,八道皆然,餓殍相望,賑救無策。每軫宵旰之慮,而有是敎,其恤民之意至矣。
1月21日
○戊戌,賑恤使閔齊仁啓曰:「京城中士族家,殆半飢餓,故時方賑濟矣。閭里間流離之民,比來漸多,請設東西賑濟場救之。且聞市上米穀甚貴云,常平倉請速開給。」傳曰:「皆如啓。」
○舍人成世章以三公意啓曰:「賑恤敬差官,臣等初意欲遣其尤甚處,而今更思之,法司所啓果當。敬差官雖下去,而一道列邑村巷之間,勢不能遍救,今更下諭于各道監司,使守令各盡其力,則雖不分遣,可以救之。」答曰:「所啓當矣。但各官守令,豈能盡賢?如其不賢,自上雖懇下諭,監司雖令盡力,必委諸下吏而不顧,下吏豈救溝壑垂死之民乎?黃海、咸鏡兩道,列邑不多,若敬差官往救其尤甚處,而監司、都事,又於敬差官未及到之處,周遍救之,飢民庶得蘇活。以此臺諫累日論啓而不允矣。他道則待其回報而爲之。」
1月22日
○己亥,傳曰:「尹元老別致賻,依元弼〈元老之兄。〉例給之。」
○傳曰:「淸原君韓景祿,以一品駙馬,今方禁酒之時,交結無賴宗親,招率娼妓,縱酒恣行,不知晝夜,辭緣推考。淸化守昌叔,以庶孽宗親,交結位高駙馬,率妓飮酒,以致景祿奸淫罷職。女妓露凝香,不畏國法,誘引駙馬,晝夜橫行無忌,其所橫行處,竝令窮推。」
○政院啓曰:「尹元老別致賻,依元弼例給之事,朝已敎之。元老得罪而死,恐不如元弼之例也。其於致賻何如?」傳曰:「勉從公論,旣已罪之,至親之間,喪事亦不顧乎?依傳敎捧承傳。」
○憲府啓曰:「元老得罪宗社,只命賜死,已乖王法。當初護喪護送之命,亦駭物情,今者又命依元弼例別致賻,雖曰同是至親,有罪之人,其可與無罪者一例之乎?旣刑之,旋加恩典,國家法令,極爲顚倒。將如一時公論何,萬世譏議何?請亟收成命。」答曰:「至親之人,視如他人乎?喪需之物,不可不給。不允。」久啓,依允。
1月23日
○庚子,以尹元衡爲吏曹判書,任權爲議政府左參贊,金光準爲右參贊,沈連源爲禮曹判書,李世璋爲弘文館典翰,尹仁恕爲議政府檢詳,安軸爲司憲府持平。
1月24日
○辛丑,上御晩朝啓。大王大妃垂簾同聽政,上亦坐于簾內。承旨元繼儉,以淸道囚日守李世元推案〈右人,其父善孫來奸其妻,追挽脫衣,招隣人爲證,故爲事發,將治父罪。罪絞不待時,三覆也。〉啓訖,慈殿傳曰:「此人甚無知,不知子爲父隱之道,此罪何如?」左相李芑曰:「徒知有妻而不知有父,當依律。」慈殿傳曰:「依律施行。」李芑曰:「世元若知其父之通奸其妻,當棄絶其妻而自退。旣知之後,追挽脫衣故令事發,無知所致,書其罪狀,諭于本道,以曉無知之民何如?」慈殿傳曰:「無知者不知法,故致有如此之事,諭諸中外可也。」李芑曰:「學問過時,則必有扞格之病,經筵勤御,此其時也。速講四書三經。經書旣知,則天下無不能知之事矣。」右贊成黃憲曰:「先讀經書,在帝王學問節次則是矣。若閭巷之人,則間讀《史記》,然後文理易達。臣意以爲四書進講時,兼進《史略》,則歷代興亡人物邪正,亦可知之。」李芑曰:「黃憲所啓,臣不以爲是也。古今治亂,亦在於《四書》之中,不必讀史然後知之。《史記》出於後儒之手,昔程子門人,多誦《史記》,程子以爲玩物喪志。況帝王學問,何以《史記》爲哉?善潛心經學,道理旣通,則治亂興亡,不難知之。閭巷之人,急於科擧,先讀《史記》,以求速化,由此不知是非者滔滔。帝王之學,要須先讀經書,以通其理,又以敬主於中,而無他念,則《史記》雖不進講,覽之甚易。」慈殿曰:「朝廷每以學問勸進,予意亦以爲學問,當勤於小時也。但《史記》之兼進,今不可爲之,左相之意果當。其於經書。必專心讀之,然後可以施用。若通經書,則《史記》在其中。」
○傳曰:「今方民生飢困之時,誕日方物,皆責辦於飢民,予所不忍。來五月二十二日〈大殿。〉及二十五日,〈中宮殿。〉誕日方物,勿令封進事,竝諭于各道監司。」
1月25日
○壬寅,上御朝、夕講。
○諫院啓曰:「罪人尹元老,命別致賻,殊失懲惡之義。請還收成命。駙馬宿娼,非朝廷所關,而使朝廷治之,已爲不當。又罪之無據,强以酒禁之令爲敎,竊恐似涉非正,有累聖政。」答曰:「慈殿再三敎之,亦不畏戢,故令朝廷治之。元老事,不允。」後累啓,依允。「
1月26日
○癸卯,以倭使所進丹木及硯箱,賜正二品以上及兩司、弘文館、承政院各有差,仍傳曰:「此雖微物,異國之産,故給之。」
○上召對侍讀官尹玉曰:「慕華館松林茂密,城中人屍,多棄於其間,隣犬聚食,因作山獸。若病人及雅兒過去,則必成群而搏食。至爲駭愕,故敢啓。」
○上御夜對,以前受《論語》付標四處,下于經筵官,使之講究。「
1月27日
○甲辰,上御朝、夕講。
○日暈。
1月28日
○乙巳,弘文館副提學陳復昌等上箚曰:
伏以紀綱者,國家之元氣,臺諫者,人主之耳目。元氣不立,則無以維持體統,耳目不明,則無以開廣聰明。故人主之所重者,在臺諫,臺諫之所先者,在紀綱。若或悠悠苟且,行呼唱於道路而已,其所以自保者善矣,奈紀綱何,奈耳目何?近來居耳目之官者,不盡其職,不恤人言,〈指尹元老事,公論已出,而觀望不發。〉豪猾之徒,或犯常憲,旣囚而遽釋。〈市人朴貞元貿穀事發,憲府囚禁而卽放。〉侍從之論,雖逼於己,〈二十五日經筵,復昌啓曰:「外方都事,兩司時或越署,而若有請言,則終必送之。」〉漠然若無聞。長此不已,竊恐出入人罪,而無擊强發奸之風,蔑視公議,而有任情自是之習,末流之弊,殆不可勝言。不特此也。瘝官廢職之事,非一二數。〈指二十六日傳表時,兩司各一員參班等事。〉臣等在論思之地,目覩臺諫之失、紀綱之墜,不忍緘默焉。伏惟殿下察之。
答曰:「耳目之官,豈不欲盡其職乎?但或有時習而然也。箚辭知悉。」仍傳曰:「臺諫被論如此,其盡遞之。」
○撰集廳又出《時政記》于春秋館,蓋以考撰《武定寶鑑》也。
1月29日
○丙午,以具壽聃爲司憲府大司憲,柳智善爲司諫院大司諫,李鐸爲司憲府執義,沈逢源爲司諫院司諫,李英賢爲司僕寺副正,李無彊爲禮賓寺副正,尹仁恕爲議政府舍人,尹釜、宋賛爲司憲府掌令,南慶春、柳潜爲持平,姜昱爲司諫院獻納,許曄、韓智源爲正言。
○日微暈,兩珥。
○平安道平壤居民李仁弼家,雌牛生犢,後兩脚下班白,前兩脚上脊間,又一足倒出。上節長周尺七寸二分,下節長六寸三分,蹄高二寸一分,足距本體一分。無骨柔軟,隨行動搖。尾如獐尾,長四寸,作兩岐。祥原郡私奴突衰家,黑雌牛産一犢,一頭兩目三耳,腰上一牛之形,腰下二牛之形,八足兩尾,無毛赤色。竝是雄犢。
二月
2月1日
○戊申朔,左贊成閔齊仁辭實錄廳堂上、宗簿寺提調、判義禁府事,命遞實錄廳堂上。齊仁仍啓曰:「賑恤等事,自上軫念至矣,小臣欲體上意,豈有極乎?五部官員,親自敎送,管領等亦皆親見敎之,官員雖有盡心者,而下人豈盡無汎濫之事乎?頃見傳敎,慮有飢民,不得蒙惠,尤爲惶恐。賑濟場聚食之人,只五十餘人,城中飢餓之人,豈止此乎?其不就食,未知其所以然。且聞黃海道,流民死者甚多,臣移文于本道監司,時不回報矣。兩界雖曰失農,臣曾見之,軍糧積儲有餘。故他日軍糧,雖不可不計,亦足以救目前之急。黃海道則本無儲穀,流移之民,將何以救之?臣意若速移轉京穀,則庶可救活,而軍資三監之穀,元數五十餘萬碩,歲月已久,豈無腐朽虧欠之數乎?以此移轉,根本虛竭,誠非經遠之謀。然目前之事方急,而更無他條,豈計後用而不救乎?」傳曰:「前年凶荒,近古所無。每聞飢民,顚死溝壑,輒增痛惻。今卿詳啓救荒之策。至爲可嘉。移轉事,後日大臣詣闕時,卿亦入來,與戶曹議定。」
○上召對。
○憲府啓曰:「近來朝廷紀綱板蕩,士習頹靡,國勢奄奄如衰病之人,莫擧四支,將至於不可救,有識之士,孰不寒心?爲臺諫者,盡心竭力,知無不言,上體聖上委重之意,下振朝廷頹廢之習,此其時也。頃者尹元老事,公論之發已久,兩司觀望畏怯,遍探人意,遲回不啓,聞弘文館一會,然後不得已論啓,以塞其責,其苟且不職甚矣。拜表親傳,乃大禮也,而兩司各一員隨班,餘皆托故不進。非徒不得糾察百官,埋沒國體,一至於此,其怠緩無忌極矣。商賈之類,如有專利害民,奸淫縱恣者,則所當窮詰其狀,使有罪不得免,無罪不橫罹可也。而旣囚其人,不問旋放,多致外人以賄賂盡釋之譏,忝辱臺諫之體,莫此爲甚。糾正臺官之責,亦在諫院,而朦朧不察,噤默不言,所失亦重,前臺諫等,請竝罷。大司諫柳智善,素無物望,不合諫官之長,持平南慶春,人物不合臺官,請竝遞。」諫院啓曰:「前臺諫等,循私廢法,使紀綱墜地,公論不行,益長偸靡之習,所關甚重,不可不懲。請竝罷職。」答府曰:「前臺諫,雖有所失,旣已論遞,罷職似過,不允。柳智善、南慶春,皆如啓。」答院曰:「前臺諫事,與答府同。」
2月2日
○己酉,上御朝、夕講。
2月3日
○庚戌,上御朝講。
○刑曹啓曰:「前以景福宮窓戶偸取事,在京軍士已推者,五百二十二名,依律當刺『盜官物』三字,而下番不及推者四千餘名,此人等若皆推問而刺字,則刺字者甚衆,敢稟。」傳曰:「在京已推者,照律。」
○上召對。
○以陳復昌爲司諫院大司諫,李蓂爲弘文館副提學,鄭浚爲司憲府持平。〈史臣曰:「復昌,大奸人也,鄭浚,復昌之徒也。皆諂附權姦,隨其頣指,爲爪牙鷹犬,搏擊善類,而竝置諸言論之地,國事可嘆!」〉 ○日暈。
2月4日
○辛亥,上御朝講。
○傳曰:「林百齡家,去夜失火,使人問之,則財物燒盡,夫人脫身僅避云。安有如此驚愕之事乎?失火根因,細問以啓。且令兵曹定軍,使除灰燼,搜出財物。」仍命給米豆及釜鼎雜物。〈時百齡家失火,上聞而大驚,不惟米布,凡日用器皿,竝令造給,可謂優待勳臣也。國家之待百齡則至矣,百齡其不負於國家乎?〉 ○上御夕講。侍讀官鄭惟吉曰:「前坡州牧使〈曺世鳳〉遞還時,邑民截路,掠其行裝曰:『民將飢死,不給賑貸,偸此官物,輸歸何處乎?』安有若此駭愕之事?下人犯上,漸不可長。坡州畿甸之內,王化所先,而尙有薄惡之風,而況遐陬乎?」〈史臣曰:「守令之侵虐百姓,宰相之誅求列邑,莫此時爲甚。故民之頑暴者,奪其駄載於路曰:『民多餓死,而載此何往?』如是者比比,人心風俗,此可知也。」〉 ○全羅道潭陽、靈光地震。
2月5日
○壬子,上御朝講。知經筵事洪暹曰:「自上沖年卽位,以學問爲急,勤御經筵,孰不爲喜?但無論難質問之時,人莫不以此爲悶焉。聖學雖已高明,而必反之於心曰:『吾學無乃有不審處乎?』經席之上,頻頻講論,則無君臣阻隔之弊,有情意交孚之美。且近來內擲奸之事,頻數倍前,自上慮其祭享之物,下人視爲尋常,而察之當矣。四山及諸處,在在摘奸,恐傷於王政之大體也。」
○上御夕講。侍讀官鄭惟吉曰:「文武之於國家,誠不可偏廢。武人雖得其科名,苟無薦拔之人,白首沈滯,老死於權知者,多有之。今之武官,若無父兄之勢,則必捧書簡而爲發身之路,如其不然,雖有干城之才,卒老於草萊。若不養之於平日,則其於急難之時,恐未及也。」
○上御夜對。上先以質問之處付標,〈《雍也》、《子罕》篇。〉下于經筵廳,使之考閱而入。上問曰:「危邦不入,不入則是矣,已入其國,委質爲臣,則亦可去乎?」侍講官洪曇曰:「此聖人敎人之言,若已委質,則何以如此乎?」檢討官尹潔曰:「此以其初不入時而言。故曰見危授命,則無可去之義。」上問曰:「性與天道之意,欲聞其詳。」洪曇曰:「性者,人所受之天理,天道者,天理自然之本體。聖人之敎人,因其可學者而敎之,故子貢最晩得聞焉。」尹潔曰:「性與天道,淺學之所不能知也。此理未著於事,謂之天道,天理本體,自此而發謂之性。」上問曰:「行有不掩之意,欲聞其詳。」洪曇曰:「孔子與門弟子,各言其志,而他人皆規規於事爲之末,點也則胸中與天地同流,所得之樂,有堯、舜氣象,而行則不掩,此所以爲狂也。」尹潔曰:「點也聞人之死,取瑟而歌,此行有不掩之處。」
2月6日
○癸丑,日暈。
2月8日
○乙卯,傳曰:「聞城外多有棄屍,令五部掩埋。」
○上御朝講。同知經筵事任權曰:「我國土地狹阨,京城四山之底,侵占者多至撤家,此惑於風水之說而然也。且畿甸則貢賦徭役,倍於外方,又多陵寢,火巢之內,一皆陳荒,餘土幾何?先王陵寢,今不可論也,後日如有卜陵之事,擇用舊陵之內,則庶除民弊矣。開城府,五百年作都之地,陵寢似多,而只用一山。至今名之曰陵洞。中原之地,丘陵不多,豈擇其靑龍白虎乎?大抵禍福,不由於此,但擇其殘風向陽之地,風水之說,不可惑也。」特進官金益壽曰:「近來災變疊出,日變尤爲非常。古人有言曰:『災不虛生,必有其應。人事失於下,則天變見於上。』頃者臣爲忠淸監司,見以盜賊被囚者,或出於誣告,死於杖下者頗多。豈無冤枉之事乎?民之飢困方甚,父子兄弟,不能相保,終罹罪辜之網,災變之致,慮或由此也。且臣聞之,罪人田地,推刷屬公時,有或同戶而見奪者。蓋常時百姓之有田地者,例付勢家,同戶載錄,欲其役歇也。今於屬公,一切不分,雖有文券,守令刦於國法,不爲辨正,京中宰相,旣已折受,窮村愚民,豈能訴憫於九重乎?民之資生,在於田土,而奪盡無遺,豈無冤抑乎?」是時人心巧詐,民有田土,欲免徭役,幷錄於勢戶者,十常八九。自乙巳以後,被罪人財産,連續沒官,民田幷錄者,雖有世傳文券,分授功臣,故民之失業者,不知其幾,而間有邑宰分辨還主,則竟置於法,人莫敢言。
○分遣左通禮朴忠元于慶尙右道,內資寺正白仁英于平安道,兵曹正郞李士弼于咸鏡道,弘文館副修撰李戡于慶尙左道。上引見,仍敎之曰:「民生困極,憫惻可言?外方守令,其於路傍,則雖若措置,窮村深谷人所不見處,專不用意,民皆餓死。宜皆出入見之,騶從務從簡約。」
2月9日
○丙辰,上御朝、夕講。
○賑恤使閔齊仁啓曰:「黃海道,以京穀二萬碩輸轉事,已啓矣。然二萬碩似過,請輸四千碩以賑之。」傳曰:「可。」
○以陳復昌爲兼春秋館修撰官,〈撰集廳堂上故兼下。〉沈守慶爲司諫院正言,柳涉爲弘文館修撰。
○日暈。全羅道礪山等四官地震。
2月10日
○丁巳,諫院啓曰:「文昭、延恩兩殿親祭,同日行之,而陪祭百官,則特令分班,豈有君上勞動,而臣下便逸者乎?其於臣子之情,有所未安,祭享之禮,亦甚苟簡,請勿分班。弘文館修撰柳涉,素無物望,不合侍從輔養之地,請遞。權橃之罪,大關宗社,非他竄謫之比,而其子司贍寺直長權東輔,迄保官爵,物情未便。請罷。」答曰:「百官分班事,自先朝亦有其議,不須改之。柳涉事,試可則可知賢否,不可遞之。權東輔,微官也,且非身犯之罪,不允。」後累啓,依允。
2月11日
○戊午,全羅道錦山等十二官,地震。
2月12日
○己未,上親祭于文昭、延恩殿。
○命遣承文院判校閔荃于忠淸道,弘文館典翰李世璋于黃海道,內贍寺正吳祥于江原道,兵曹正郞趙光玉于全羅道,察救荒之能否。
○領議政尹仁鏡、左議政李芑、右議政鄭順朋、右贊成黃憲、吏曹判書尹元衡、漢城府判尹崔演、大司諫陳復昌、〈以上撰集廳堂上。〉左承旨蔡世英、右副承旨鄭彦慤會賓廳,以乙巳、丙午年《時政記》若干條,抄書一封。〈乙巳八月二十三日,白仁傑論密旨之非,答曰:「禍迫於宗社,不得已爲密旨,而與朝廷議定也。此啓意,當與朝廷更議處之。」註曰:「白仁傑承命召詣闕,將欲啓此,告其母及妻曰:『吾今往必有下禁府竄逐之事,勿爲驚愕。』母妻泣止,不聽。」○乙巳八月二十八日,尹思翼曰:「危疑之際,不無虛僞之事,有如奸人書木牌,投之者有之。」註曰:「前在中宗朝,有以木牌,投于東宮者,時以爲奸人所爲。思翼蓋指此。」大王大妃曰:「有如白仁傑之輩。」註曰:「辭甚賤惡之。使是非混淆矣。」判尹,註曰:「尹思翼也。多有不肯之色,言不無奸人投之,如是言之,故有此事耳。」李彦迪曰:「其時臺諫、侍從年少不更事者,或以爲:『不須母后臨朝,如周公負成王可也。』非別有邪心,倉卒之際,事且未定而然也。豈有異心乎?」註曰:「彦迪前旣啓以王大妃之不知也,此又以年少之無他心,反覆啓之,此賢者所以異於衆人也。」引見言訖,俱退復位以次出。註曰:「是日也,上終始不言,慈殿反覆言任等之罪,深且重矣,不可不罪之意。彦弼等以其平日向上之誠,與夫不知任等所爲之狀,爭自陳訴,以冀免禍而固寵。其言之也,猶恐不及,此未了而彼已發,口之訥者,數爲利者奪矣。芑獨言之寡,以其首議無所事於言,而大意與磁同也。磁數以定罪人,不疑之言,贊之百齡,明己之營救,猶不害爲義士,而其言則亦若救之者也。」尹任、柳灌、柳仁淑賜死,李霖極邊安置,權橃遞本職。註曰:「任等賜死敎下,李彦迪、丁玉亨、尹漑、閔齊仁、羅世纉等五六人,顔色慘然,餘盡喧笑,無異平日,或有得色者有之。嗚呼!任等之罪可誅,大行在殯,同日而殺三大臣,豈非不幸之甚耶?古人泣辜,且曰哀矜而勿喜。當此之時,雖罪其罪,似不宜若此。」乙巳九月望前德應招下註曰:「以梃與刃,雖無有異,然其杖殞,不猶愈於極刑之慘乎?而乃欲免於杖也耶?此其意非杖,則無死矣,其言也慘,其志也哀,觀聽者莫不掩淚。」權橃見德應供『橃與仁淑言,當撲殺元老於政府』之語,故來啓。啓中有:「成世昌,乃臣友也。」下註曰:「橃之直,於此可見。豈反面飾辭者所能然乎?」許磁啓權橃遞院相下註曰:「二相亦此橃也,知事亦此橃也,豈以位不同,而橃亦變乎?橃苟可矣,知事之橃,猶賢乎非知事而不可者也。豈以位言乎哉?此雖言之以位,實惡之也。」德應訊杖下註曰:「德應之供旣書,推官多不欲刑訊,李芑、許磁强之。」李中悅書啓下註曰:「前此煇之獄,猶之未成,至是成矣。中悅,煇之心友也。」尹興義是日死註曰:「興義屍在駞駱山下,有一書生,自駞駱山下來,尋問興義之屍安在,守者始諱之曰:『已出葬之。』生固問之,守者不得已以屍見之。生坐屍傍,以手撫屍,流涕良久,以白苧布一端,出諸袖中,置屍傍,還上山去,竟莫知其何人。」李煇承服下註曰:「億水等反覆論詰:『事已如此,汝雖欲辨明,無益也。』煇遂着署承服。」李德應承服取招註曰:「德應無一言,着署而退。蓋是時以爲猶有生道,不知其至於極刑。故至禁府,取決案時,始大驚云。」安置鄭希登于龍川註曰:「希登有老母,聞將竄,欲面訣出城,聞希登死。從者欲返,母猶欲行,相與爭其行止,彷徨號慟於道上,行路莫不摧慟。」劉寬密啓下註曰:「寬,棘人也。戴素冠叩,門天辟左右密有啓,吾以汝有異之啓也,曾是之啓也。自以謂非取邀之,其心以爲功則功耶?寬,武人也,無足多論,抑非獨寬之罪也。」羅湜、郭珣、成子澤之招辭,漏略而不書,他人招辭,亦有不書處。丙午九月初三日《時政記》書:「上好鹿肉,尤好鹿尾。外方進上,或有不得生鹿者,有以生獐代進者,上謂近侍曰:『十首生獐,安能當生鹿一首?』又於今六月患痢,思極新鮮之味,內侍傳于承旨,承旨等承意圖之,生鮒魚及銀口魚等物?或多從外方而至,上命停之。」註曰:「主上今方宅憂,而年幼故如此。」〉入啓曰:「臣等以《武定寶鑑》撰集事,取乙巳年八月《時政記》披考,則罪人招辭,略而不書,逆賊供下,多書不祥之言,臣等見之,不勝驚愕。逆賊情狀,甚爲昭昭,而不以逆賊書之。史筆當直書,垂示萬世,而此則皆以不實書之,不可以此傳信後世。請推考後從實改正。其他不實之事,亦或有之,而非如此大關之事,故不爲書啓。且丙午年,自上好鹿尾等事,史臣書人君過擧宜矣,而此則不實之事,若此已甚書之,故竝啓之。」答曰:「情狀之慘酷,莫若今時之逆賊,而何以人心不定,是非不明乎?今又有如此驚駭之事,以逆賊爲是,朝廷爲非,以此傳示後世,則何有若此事乎?各日所書,細推其人,闕庭推問後,從實改正。其他不實事,亦竝書啓後改之。鹿尾事,安有如此事乎?若以爲吾君,則豈以不明之事,如此書之乎?必有異心,竝推可也。」三公等回啓曰:「當時所聞,則乃史官安名世所書也。若先推此人,而又考日月,則各人所書,從可知矣。義禁府堂上〈判府事閔齊仁、知事任權、金光準、同知事李薇。〉及兩司長官,〈大司憲具壽聃、大司諫陳復昌。〉當牌招,且幾人參鞫乎?」答曰:「皆如啓。參鞫則今來宰相,同參可也。」黃憲、尹元衡、崔演啓曰:「常時闕庭推鞫,自有其例,三公外,他人不得入參。臣等以撰集廳堂上,見大事,不得已來啓矣。今特令參鞫,心甚未安。」三公啓曰:「黃憲等,以參鞫爲未安,若他宰相則果爲未安,以撰集廳堂上,旣已來到,且詳知首尾,雖無上敎,臣等已欲啓之,使之參鞫矣。」答曰:「啓意知道。」傳于黃憲等曰:「闕庭推鞫,雖有前例,卿等皆撰集廳堂上,詳知首尾,勿以爲未安,參鞫可也。」
○推官等,令史官及撰集廳郞廳,往撰集廳,取《時政記》六卷〈乙巳八月望前後三卷,九月望前後二卷,丙午九月望前一卷。〉以來。推官會勤政殿東古書筵廳,以丙午九月《時政記》,示其一時史官曰:「此〈卽鹿尾事。〉誰所書也?」對曰:「見其書迹,疑是孫弘績筆畫也。然未知其必然也。」推官令史官,出《日記》〈丙午九月望前一卷,乙巳八月望後一卷,九月望前一卷。〉于春秋館,以考之,無其事,〈卽鹿尾事。〉又考房上日記,則孫弘績爲上番時所書,無疑。於是竝拿來。兩人被拿而來,推官致前問之,皆服自書。安名世供云:「逆賊尹任情狀,古今叛臣之中,尤爲兇惡,李德應招辭,歷歷無疑。而《時政記》中,李德應招下,書曰:『以梃與刃,雖無有異,然其杖殞,不猶愈於極刑之慘
乎?而乃欲免於杖耶?此其意非杖則無死矣乎。其言也慘,其志也哀,觀聽者莫不掩淚。』又於德應刑訊之下,書曰:『德應之供旣書,推官多不欲刑訊,李芑、許磁强之。』又於德應遲晩取招之下,書曰:『德應無一言着署而退。蓋是時意以爲猶有生道,不知至於極刑。故至禁府取決案時,始大驚。』云。此等塡註情由,小臣甲辰年僥倖登第,時年二十七。以新進愚妄之人,是年十二月,承文院揀擇,乙巳年八月翰林除授,出身僅十餘朔,擢拜淸要。上恩罔極,無一毫一髮邪心,日夜圖報涓埃之萬一。況小臣一不見尹任之面,乙巳年四五月間,慕華館拜表査對時,始望見而已。李德應則生長藏義洞,小臣則生長明禮坊,南北懸絶,但聞李德應文名,未曾識面。癸卯年間月不記,小臣讀書事,往三角山僧伽寺,則德應亦與其同生等,前三四月先歸讀書,小臣僅識面目。小臣上歸第三日,德應亦撤榻下來,交情專不相親。其後館學場中相逢,則不過展揖而已。適於甲辰年,雖爲同年登第,德應氣運有餘,恢諧驕傲,小臣則氣性疎拙,常時待人,言語不能快出於口。與彼氣度不相合,故德應,每以殘亡目之,專不許與。小臣亦在前聞知德應心術,則尹任作壻時,欲試其能文,得策問題二首,招德應令製之。德應坐任家,終日而成篇,任送弘文館課次,一則三上,一則三中,二篇俱入格,任以爲才,卽定婚。此一事固非士君子所忍爲之事,心常薄其爲人,小臣亦不欲納交相從。故德應新恩時,行齊馬首于其家,小臣與同年,一度往來,而德應則不曾到小臣之門。德應承文院免新前,翰林秘薦,免新後,卽除翰林。小臣時在承文院,閑忙異路,相見稀罕。至八月小臣,翰林除授,則尹任事發之後,德應已呈病不仕。小臣與德應,交分止此。尹任、德應處有情,萬萬無理,而當此事發之時,非徒小臣愚妄無識,不知東西,任等反逆情狀,至於朝廷宰執,亦容有所不知。況小臣,安敢測其端倪乎?小臣妄意,若有聞見則書之,若有心志則書之,以待後日之議定,則後日當自有取舍者,聞見及心志,不敢不書,聊以塞責。以今日見之,則其中書辭,在小臣亦多驚駭。況不以其時其情揆之,則下問中若干條,如此疑之,亦固其宜。然小臣其時愚妄無識,不知事實,無情所書,別無他心。德應招辭下所書情由,則德應供招前,則誠不知其情狀,已供招後,逆狀昭昭,至與各人招辭,如合符節,無復他餘疑慮。而德應輸服逆狀後,歷陳平日以窮迫之故,不得已寄托任家,任之待其身殊薄,平生艱苦之狀,以悲辭哀語,歷歷懇訴,至曰:『小臣之至此,飢寒誤之。』又曰:『如此而猶命杖,則死外何言?』逆狀納招後,陳情之言,無非姑息免杖之計,而不自知其參與逆謀,其罪滔天,已無所逃,故小臣之意,實愚其情狀,標其免杖之計,而以致譏刺。所謂欲免杖云者,只譏其陳情,欲免杖等語而已。安敢以輸服逆狀之言,亦爲免杖而發乎?且其掩淚之語,則其惡雖可憝,其辭則實爲悲切,在傍觀聽者,雖他人,或有愴然者,而若德應爲注書時,所率政院使令輩,無不掩淚。此則小臣目覩之事,故着實記之也,非敢以德應爲曖昧而掩淚也。第二條德應刑訊下所書,小臣愚意以爲,史官之職,非徒記傳敎、啓辭而已,一時所見辭色,亦必隨所見,書之可也。而當其時見他餘推官,則相顧無言,其色若不欲必杖者,而左相〈見上。〉與許磁,則言不可不杖云,故所以書强之也。第三條招下所書情由,則小臣當其時,旣見德應,無一言着署,而厥後聞其決案,大驚之語,故所以書着署時,意以爲猶有生道,而至決案時,始大驚云。而臣意此亦愚其德應罪惡如彼,而不自覺其當誅之甚也。羅湜、成子澤、郭珣之招辭,漏略而不書,他罪人招辭,亦多不書情由,慶會南門推鞫罪人之際,史官不在推鞫廳,例退避于差備門前板墻後,及其盡書招辭入啓之時,承傳色下來後得見之,忙迫之間,不及詳記,略其歇處,只於其關重之語書之,其漏略而不書,勢不得詳也。禁府所推罪人,則刑房承旨,往來推鞫,以委官所捧招辭,不復開見入啓。故招辭外,別有所啓之語。史官得聞書之,其招辭,則不得見之。只聞於色承旨而書之,其間豈無漏略之辭乎?小臣亦非不知其漏略之爲未安也,但聞前例,則一切招辭,例入內不下,而禁府亦無他本,故不得取來而書之,其漏略亦其勢也。若德應之招,其所詳錄者,則德應納招時,發聲大厲,故小臣在板墻後,隨說隨錄,故得以詳盡也。此亦非見其招辭而得書也。八月二十八日引見後書:『是日也,上終始不言,慈殿反覆言任等之罪,深且重矣,不可不罪之意。彦弼等以其平日向上之誠,與夫任等所爲之狀,爭自陳訴,以冀免禍而固寵,其言也,猶恐不及,此未了而彼已發,口之訥者,數爲利者奪矣。芑獨言之寡,以其首議,無所事於言,而大意與磁同也。磁數以定罪人,不疑之意,贊之百齡,明己之營救,猶不害爲義士,而其意則亦若救之者也。』事則自上不言及,慈殿之敎諸相之語,皆所以記實。而至於無所事於言及若救等之語,小臣不識情實,以其愚妄之意,庶效史官不獨記言記事之意也,而到今思之,果爲駭愕。且尹任、柳灌、柳仁淑賜死,李霖極邊安置,權橃遞本職之下,書『任等賜死敎下,李彦迪、丁玉亨、尹漑、閔齊仁、羅世纘等五六人,顔色慘然,餘盡喧笑,無異平日,或有得色者有之。嗚呼!任等之罪可誅,大行在殯,同日而殺三大臣,豈非不幸之甚耶?古人泣辜,且曰:「哀矜而勿喜。」當此之時,雖罪其罪,似不宜若此事』,則小臣以所見,記其言笑辭色。而殺三大臣等語,則小臣八月二十七日,始入下番,翌日二十八日,値此事,其時任等情迹,專未彰露,未知情狀。此人等罪則有之,而猶可目之爲大臣,故旣書大臣而歎其不幸,疑其談笑自若,似未爲宜,故如此書之。此亦愚妄之意,而別無他情。然到今爲可駭之甚也。且李彦迪曰:『其時臺諫、侍從年少不更事者,或以爲:「不須母后臨朝,如周公負成王可也。」非別有邪心,而倉卒之際,事且未定而然也。豈有異心乎?』其下,書:『彦迪,前旣啓以王大妃之不知也,此又以年少無他心,反覆啓之,此賢者所以異於衆人事。』則彦迪其時頗得一時之虛譽,名望最高,而其罪未著,且不識所謂年少輩者之情狀。而他相則各自陳情,而彦迪獨以孝王大妃之說,丁寧勸勉,故愚妄之意,疑其爲賢而竝稱之也。且慈殿敎曰:『有如白仁傑之輩。』下註曰:『辭甚賤惡之意。』則其時慈殿之敎,非以『之輩』輩字敎也,實則曰:『如白仁傑體。』云,而小臣文短,不能直描其言,而以輩字書之,而意猶未盡,故如是爲註。且使是非混淆也,判尹之下註曰:『言尹思翼也,多有不肯之色。』云者,所謂色者,垂簾之中,非敢指其聖顔之色,但聞其傳敎,認其有不肯之辭氣,而誤用辭色之色而書之,此亦小臣文短,下字不中處也。且尹思翼曰:『危疑之際,不無虛僞之事,如有奸人,書木牌投之者有之。』之下,書『前在中宗朝,有以木牌,投于東宮,時以謂奸人所爲,思翼蓋指此諭之也。』思翼事,則其時小臣愚妄,專不識彼人等情狀,而思翼獨自異於他相,敢爲立異,故實不知言之是非,敢實其事也。且權橃見德應供,有橃與仁淑言,當撲殺元老於政府前之語,故橃來啓。啓中『成世昌,乃臣友也。』之下,書『始以言入啓時,乃曰:「成世昌、柳仁淑,乃臣友也。」及令注書,書付司謁時,去仁淑,只書世昌,橃之直,於此可見。』方啓其不與仁淑同者,而反以臣友,啓之,蓋其所友者,終不敢不以爲友。此豈反面飾辭者所能然乎?事則仁淑當時之共罪之者,宜若可諱,而橃乃以其友稱之,而橃之罪,當時亦未著,故小臣但以其言,疑其直也,別無他情。且許磁所啓權橃遞院相下,書『二相亦此橃也,知事亦此橃也,豈以位不同而橃亦變乎?橃苟可矣,知事之橃,猶賢乎非知事而不可者也。豈以位乎哉?此雖言以位,其實惡其橃也歟。』事則小臣見權橃,當面對之日,以前日營救彼人之意,啓其未安,而徑爲出來,卒以此故,命遞判書。事之是非,則臣實不知,橃之不合於時議,則旣已知矣。臣意其遞院相,亦必以此。故不直以其實啓之,只托於知事爲不可,院相而遞之者,妄料其苟且於事體。而其所謂不可之說,是特文字間泛語,而但明其遞橃之不實也。且李中悅書聿啓下書:『前此煇之獄,猶之未成,至是成矣。中悅,煇之心友也。』事則煇之情狀,始雖不知,及見中悅啓辭及煇之所自服,則其狀已無不著。安敢以他意,置疑於其間哉?其所謂未成乃成者,是特言其獄事之節次,而非言織成之成字。而成字果爲未穩,則是亦小臣文短,誤下字也。且李煇承服下,書『億水等反覆論詰曰:「事已如此,汝雖欲卞明,無益也。」煇遂着署承服。』云事,則煇之事狀,誠若不然,則雖用刑訊,亦不易服,況只用詰問,而遽肯服其非情乎?但所謂:『事已如此。』等語,是特以小臣聞見者而書之,別無他意。且『尹興義是日死。興義屍在駞駱山下,有一書生,自駞駱山下來,尋問興義之屍安在,守者始諱之曰:「已出葬之。」生固問之,守者不得已以屍見之。生坐屍傍,以手撫之,流涕良久,以白苧布一端,出諸袖中,置屍傍,還上山去,竟莫知何人。』如是書之事,則興義,亦以賊任之子,同參逆謀而死,豈以此事,有間於其罪也?小臣其時,以傳聞得聽,則如此云云,其以白苧來置屍傍者,是必興義黨友,而其事似非尋常,故小臣聊記其所聞而已。小臣豈敢有情於其間而書之也?所聞之人,則小臣以下番在政院,而方外持公事官員,偶以所聞,說道小臣,但異其言而書之。其人則今已四年,久不能記憶。非敢以自撰虛僞之言,爲此無益之書也。且『是日興義死』,文法則非有他意,興義未及正典刑,而死於杖下,故不得倣伏誅等語書之,而所以只書其死也。又書是日者,前旣書推鞫等事,而其事則忘却,未得一處書之,故追書其死於是日諸書之末,而欲以是日,見其死於同日也。其文法,別無他情。且劉寬密啓下,書『寬,棘人也。戴素冠扣天門,辟左右密有啓,吾以汝有異之啓也,曾是之啓也。自以爲非敢邀之,其心以爲功則功耶?寬,武人也,無足多論,抑非獨寬之罪也。』事則寬之所啓權誠之事,多若不實,故小臣妄意,其必邀功。而當時大事初定之後,寬見諸相錄功,不知諸相錄功之實,而妄以不實之事,望其實功之報,臣謂其情,亦坐於有所不知,故如此,而小臣妄以己意書之,亦非有他情。且安置鄭希登於龍川下,書『希登有老母,聞將竄,欲面訣出城,聞希登死。從者欲返,母猶欲行,相與爭其行止,彷徨號慟於道上,行路莫不摧慟。蓋希登,脛骨碎折,髓液流注,人知其必死。』事則希登之罪著矣,旣已服罪,安敢以希登之罪,爲可摧慟乎?希登雖有罪,古語云:『莫知其子之惡。』母子之情,豈以有罪而有間乎?欲見之心,宜無所不至,而及聞其死,猶欲行不欲返也。遑遑號泣於道上,則道上見者,摧慟其母子之情而悲之也。是亦小臣在政院傳聞,而不記其所言之人,則同前亦非自撰之言也。且乙巳八月二十三日,白仁傑論啓密旨之非下,書註母爲驚愕等語,非小臣所撰,不知某人所爲,觀其筆跡,似是趙璞所書也。」前司猛孫弘績供云:「臣前爲檢閱時所書,丙午九月《時政記》中言:『上好鹿肉,尤好鹿尾。外方進上,或有不得生鹿,有以生獐代進者,上謂近侍曰:「十首生獐,安能當生鹿一首?」又於今六月患痢,思極新鮮之味,內侍傳于承旨,承旨等承意圖之,生鮒魚及銀口魚等物,或多從外方而至,上命停之。』註曰:『主上今方宅憂而年幼,故如此。』云云。辭緣則去丙午年六月間,承傳色盧允千言于承旨等曰:『主上近來暫有不寧之氣,不思御膳,若有生魚銀口魚等物,則或進御。』仍曰:『自上聖體旣弱,日亦暑酷,以此不進御膳,遂以十首生獐,安能當生鹿一首之語。』詳細言之。其後聞之,自上思鮮魚,不至此如之甚,而承旨等通于外方,以致紛然進貢,自上以爲有弊而命停之。其時承旨,不知爲某員,而小臣愚意,爲史官者,雖私自聞見之事,固當書之於史冊,而此則內侍,公然傳說于政院而不書之,恐爲非矣,故書之。而其所以爲註之意,欲使後世,知主上年幼質弱,不得不如此之意耳。此小臣非敢欲彰君過,只記所聞,而實美自上命停,故亦書矣。」供訖,推官等以兩人所供入啓曰:「大槪皆已承服,而但不輸情,請刑推。安名世供內:『白仁傑捉來時事,非吾所書,觀其字畫,似趙璞所書。』云。趙璞今在配所,〈泰仁。〉請卽拿推。孫弘績供內鹿尾事,承傳色盧允千,來言于承旨處,而承旨則不記其某員云。然察之則可知矣。盧允千,請拿來憑問。」傳曰:「刑推及拿來事,皆如啓。孫弘績,以其時史官,豈不知承旨爲誰乎?此言尤似不直矣。」〈史臣曰:「姦兇李芑等,肆其胸臆,無所不至,而恐人之議己,必欲見史官之所記。安名世等,以一時史官,竝被拿鞫,其禍慘矣。」〉 ○安名世刑問一次,訊杖三十度,與前招無增減。
○孫弘績供云:「其時承旨,疑是任虎臣及金益壽矣。日不記六月間,盧允千,於承旨坐在處來說,臣亦聞知,故九月《時政記》修撰時追錄矣。此事請問于允千。」
○承傳色盧允千供云:「臣以承傳色,日月不記,到政院,承旨名號則忘却。其時適上未寧,承旨等問上之食治,臣答曰:『近日御膳,不知何味當進,而吾意若生物則似進。前見生鹿尾,則時下一筯。』臣爲薛里時,上問鹿尾稀貴之由,臣啓曰:『近來生鹿稀貴,例以生獐二口代封。』上曰:『生獐二口,豈如一生鹿乎?』以此推之,鹿尾亦似可進,故只此說道,他無所說。」
○推官等啓曰:「安名世刑推不服,請以明日加刑。〈夜深故也。〉孫弘績初問時,若以允千私言于承旨處說之,及其更問時,又以允千以傳敎說之云。此弘績迷劣,不能分明言之。然今見盧允千供辭,則亦非無據之言,而弘績錯記也。承旨等問上未寧之時,允千以私言之,而弘績敷衍成文,以書年幼之說,此亦文字之誤也。然旣刑推,而如此答之,何以爲之?」傳曰:「安名世如啓。孫弘績之言,雖出於允千,當只書其言,而又錄他意,非無心之事,亦以明日刑推。盧允千爲薛里時,承旨問上食治,故以爲所任間事,而自上亦有言端,故以此答之。不爲無據,放送可也。」〈安名世、孫弘績,下囚于禁府。〉
2月13日
○庚申,領議政尹仁鏡、左議政李芑、右贊成黃憲、吏曹判書尹元衡、漢城府判尹崔演、大司諫陳復昌、左參贊任權、右參贊金光準、漢城府左尹李薇、大司憲具壽聃、都承旨韓㞳、右承旨鄭彦慤,會古書筵廳,鞫安名世。加刑二次不服。
○孫弘績刑問一次,訊杖三十度,他餘辭緣,與前供無增減,因盧允千言端,敷衍虛辭,誤書而已,別無他情。
○推官等啓曰:「安名世刑推,而不爲輸情,請加刑。孫弘績不知義理,迷劣如蟲,乃曰:『誤書而已,更無他情。』云,雖非承服,而大槪其意已服矣。進肉之事,禮文所當,而不知其然,以此書之,敷衍則非矣。然亦非構成虛語之事也,何以爲之?」傳曰:「安名世加刑事如啓。孫弘績不小傳後之史,當以直書之,敷衍虛語,以示後來,宜限輸情刑推。而大臣以爲:『迷劣,不知義理。』云,自上亦以爲:『史官之人,旣服大槪,不可更加刑推。』其以已服辭緣,照律可也。」
○安名世加刑三次,不服。
○推官,以孫弘績斬不待時照律,安名世明日加刑事,入啓傳曰:「名世事如啓。孫弘績事,史官當直書君擧,以示後世,而乃敷衍虛事,當治大罪,以懲其餘。但大臣亦曰:『新進之人,不識事理。』其從末減,以誤毁制書律照之。」
○竄配孫弘績于定州。
○傳曰:「逆賊情狀,各人招辭,極爲昭昭,少無可疑。而其時史官心志相孚者,陰護逆賊,《時政記》中,兇惡之招,略而不書,又以己意,多言不祥之言,以逆賊爲是,朝廷爲非,使直書傳信之史,終歸不實之地,至爲兇悖。削去僞辭,從實改正。」
2月14日
○辛酉,上親講試儒生于思政殿簷下。
○推官等,將加刑名世,還解縛取供:「臣以史官,獄事隨參,逆賊情狀雖已知之,前有大、小尹之說,且其時尹元老放還,慮其出於積嫌置疑,心中尙未釋然。修史時,不能分明,敢以己意書註。尹元老被罪之後,則心中釋然,上項挾註等語,甚爲驚駭。」推官啓曰:「昨日加刑時,已服大槪,而庇護逆賊之言,不爲承服。然元情已服,故今日姑停刑訊。若死杖下,似爲不快,以此照律何如?前日〈十三日。〉其他未盡處,亦幷命書啓,此則皆不關於國家,而修改時自然削去,不爲書啓。況非他人所書,皆名世所爲也。」傳曰:「知道。如啓照律。」
○斬安名世于唐峴,妻子爲孥,財産入官。〈史臣曰:「名世,端人也。有史才,爲翰林。當乙巳定難之獄,據事直書,參以己見,以寓《春秋》之意。至是爲撰集廳群奸所指摘,網致大罪,就鞫之日,言辭自若,臨死神色不變。以董狐之筆,爲滅身之媒,誠可痛也!」〉〈史臣曰:「名世有何罪焉?李芑等以爲逆黨,而論以大逆,施以極罪,史禍至此極矣。是時布列權要者,皆奸兇之徒,撰集之說,始發於尹仁恕之口,參考之議,遂成於李芑等之計,以致史臣受此極禍,國家之不亡,幸也。」〉〈史臣曰:「安名世,史禍之起也,其妻父李殷雨,曾與李芑、鄭順朋,粗有相知之分,馳往芑家,涕泣救哀。芑曰:『此罪豈至於死乎?吾意則如此,但當往見鄭也。』卽往順朋家祈懇,則順朋曰:『爲國家出於不得已也。』殷雨悶默而退,名世竟不免。嗚呼悲夫!夫以奸兇參會,芟刈士類,雖平日之少所不悅者,誣以逆類,無不或竄或死。而況名世之直筆,乃澟澟於誅奸之法,直犯其兇慝之鋒,固無自全之理。而其竟致死地者,順朋之力尤多。嗚呼慘哉!名世又嘗著二十四功臣傳,直斥乙巳之事云。爲人端重寡默,臨刑,顔色不變,有如平日,人皆壯之。韓智源,與安名世,同時爲史官,名世如有直筆,則智源必外示稱嘆,名世以爲可信,遂直書,無所避諱。智源盡通於李芑,而名世則不之覺也。迨禍之將起,名世猶往智源家,望其營救。智源謂人曰:『名世可謂無所肖似者矣。其史事,我乃言之,反欲我往救于時宰家,不亦謬乎?』」〉 ○傳曰:「今日殿講,十五儒生,無一講者,非但國體埋沒,其不爲勤讀,亦可見矣。館學師長,勤誨之意安在?此意其言于該曹及館學。」
○日暈。
2月17日
○甲子,上御朝講。
○漢城府左尹李薇〈兼同知成均。〉啓曰:「成均館,作成人材,祖宗朝,必擇師長之任。臣素無學術,前者辭不獲允,迨辱重地。向於殿講,無一人能講者,國體埋沒,頓無敎養之意,請遞臣職。」答曰:「勿辭。」
○以金澍爲弘文館應敎,朴民獻爲修撰,鄭萬鍾爲慶尙道觀察使。
2月18日
○乙丑,上御朝講。特進官黃憲曰:「頃者安名世,變亂是非,使宗社大賊,將歸於不實之地,其罪不可不治,而獄事屢起,亦非國家之美事。人心不定,則雖今年罪名世,明年罪他人,徒傷國脈而已。唯在自上,務鎭人心。若徒治其罪,則臣恐人心,終不能止抑也。」
○趙璞,自泰仁配所,被拿入來,推官李芑等,會書筵聽,以乙巳年八月《時政記》,白仁傑啓辭下所書,〈見下〉示趙璞問曰:「此誰所書也?」璞對曰:「非臣所書。」推官卽令史官,出其月《日記》于春秋館以示之,璞卽服供曰:「臣以乙巳年八月史官,二十三日白仁傑,自其兄仁豪家,承命不見母妻詣闕,而其啓辭下,書曰:『仁傑承命詣闕,將欲啓辭,告其母及妻曰:「吾今往,必有下禁府竄逐之事,毋爲驚愕。」母妻泣止不聽。』云者,修史時註之有例,故臣適有所聞而書之。其所言之人,日月已久,事且不關,故不能記憶。臣雖不知是非,諸宰相論議仁傑狂妄之狀,皆已聞知,萬無褒美之理。實爲褒美,則豈無一字褒美之語乎?況逆賊情狀,面對時昭然洞知,萬無救護之理。假令救護,則不於逆賊之下,書救護之辭,而以白仁傑母妻相語不關之辭著註,隱然救護乎?」推官啓曰:「不爲輸情,刑推何如?」傳曰:「如啓。」
○趙璞刑訊一次。推官啓曰:「刑推不服,加刑何如?」傳曰:「如啓。」
○趙璞訊杖四度,供曰:「當初尹任等竄逐時,逆狀未著,救護逆賊,情理萬無。但白仁傑,雷霆之下,獨自啓辭,有異於衆,心實嘉之,曲筆褒美。」云云。推官啓曰:「臣等以虛辭著註,隱然救護逆賊,問其情由,而其供答則曰:『乙巳八月二十二日事發,〈任等事發。〉翌日書註,逆賊情狀未著之時,故嘉仁傑犯雷霆而書註。』云。此言似爲有理,然以此遲晩取供何如?」傳曰:「可。」
○推官,以照律單子〈斬不待時。〉入啓曰:「書註之時,逆賊情狀,果未著矣。其罪則當用此律,而其情則如此。」傳曰:「依律當矣。但其時,乃是非混淆之際,減死杖一百流三千里可也。」卽日杖流于慶源。〈史臣曰:「璞,素羸弱。人莫不哀其必死,而獲免其死幸矣。姦凶用事,以斬刈爲事,名世旣被殺,璞與弘績,相繼遠竄,國家之事,誠可痛哭。」〉 ○推官啓曰:「孫弘績,以臣子,書君上不實之事,其罪非輕,而自上特減似過。〈十四日以斬照律,命杖九十徒二年半于定州。〉與趙璞,同律定罪何如?」傳于承旨鄭彦慤曰:「孫弘績,必已發配所,勿更拿來加杖,只改配所可也。改流于渭原。」
○夜,月暈。白雲如氣,自艮方至坤方貫暈,漸移東方而滅。
2月19日
○丙寅,傳曰:「軍士之飢者,送于賑濟場,病者送于活人署救活事,言于漢城府、賑恤廳及五部。」從任權之啓也。
○正言韓智源啓曰:「小臣聞近者,有一文官,〈指注書李純孝。〉擧臣之名而語人曰:『乙巳年《時政記》中,其所書多有非處,今以纂集事,披閱可畏。』云。大抵《時政記》內,自有各人筆迹,分明可考,若於《時政記》,不知某人所筆。則亦可追考於日記纂集廳。所考閱者,乃乙巳年八月以後《時政記》,而旣畢考閱,則臣之是非,自有所歸,不須自辨。然如此指觸言之,小臣以言官,不可安然在職。請速命遞臣職。」答曰:「浮言雖如此,不可輕動臺諫,勿辭。」〈史臣曰:「前注書李純孝言于李重慶曰:『韓智源、趙璞,於《時政記》有誤書處,今將事出,必不免矣。』智源時爲正言,聞而辭職,諫院駁純孝罷之,及其事發固諱之。重慶亦畏其中毒,佯若不聞,然以故諫院亦論遞。純孝爲人,奸諂邪侫,眞難狀小人也。捷捷翩翩,謀欲害人,一時交游,皆賤惡之,而畏其毒不敢言。旣以此言之而反諱之,其反覆之態,可見也。重慶雖畏其毒,旣聞之而佯若不聞,其遞職,豈不宜乎?」〉 ○領議政尹仁鏡、左議政李芑、右議政鄭順朋、左贊成閔齊仁、右贊成黃憲、左參贊任權、右參贊金光準、吏曹判書尹元衡、漢城府判尹崔演等會賓廳,以一封書〈封入不下,史官不得后之。大槪見下。〉入啓曰:「近來人心不定,故臣等爲宗社書啓。」答曰:「卽當面對。」俄而上御思政殿簷下,少東西向,慈殿御于殿上簾內。尹仁鏡等以次入侍,慈殿令大臣等進前,敎之曰:「大臣爲宗社書啓,豈偶然計哉?所謂:『罪重罰輕之言』,至當。然予意則以追論爲未便也。丁酉三兇〈金安老、許沆、蔡無擇。〉之事,啓意則當矣,先王朝定罪已久,今何更加乎?乙巳之事,非他逆賊之類,任憑東宮,造言紿人太深,故人無不見紿者,其術極高,前後陷其術中者,何可量哉?三兇聽從尹任之言,而先王已定其罪,今又追論,籍沒家産,妻子爲孥,於予心大有未安。李彦迪、權橃,皆見紿於逆賊,兇謀深入骨髓。初旣同心同事,故不卽回心,至於逆賊定罪之後,反有未快之心,熒惑人聽,變亂是非,罪則有之。但初罷後竄,今又加罪,則事甚苟且。當其時一國人心,皆見紿於尹任,治之甚難。幸賴天佑神助,宗社粗安。以此思之,非徒權橃、李彦迪爲然,一國朝廷,莫不見紿,事定之後,或有未快之心者,以其定罪時,多有苟且,不合事體故也。且予意以爲,朝廷初雖見紿,旣知之後,則必皆回心爲國,故罔治其脅從矣。國家無祿,年前罪岏時,人多被罪,罪之苟且,故人心益疑。今當鎭定人心,不可更論矣。許洽、許坰於中宗朝,果有關係國家之罪,故竄黜矣,仁宗朝,任等用事而放之。白仁傑事則當是非不定之時,見紿而爲之,亦不可更論,今當以鎭定人心爲事。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進君子退小人,而朝廷堂堂,則雖有不道之人,固不容於天地之間。自今後若自發,則當治其罪,而追論加罪,不欲爲也。」尹仁鏡曰:「敎意至當。臣等亦豈不計乎?近雖治罪,而人心不定,故爲宗社啓之。豈好事而請加罪乎?上敎以爲:『先朝定罪之人,今不可追論。』敎意至當。但金安老、尹任,相遇一時,共爲兇謀,而安老被罪之後,則人皆直名曰安老,指不肖之人,必曰安老之子。近自大逆定罪之後,賤人則已矣,至於士類,亦號爲某爺云,未知何以也。且安老,罪大惡極,固當依律,而其時爲東宮,不能快治也。以此人心憤鬱,至今欲食其肉。大抵除惡務本,然後人心自定。臣等亦豈偶然啓之?出於不得已也。」李芑曰:「上敎則當矣。衆議如是,故不得不書啓。」仁鏡又曰:「上敎以爲:『定罪已久,不可追論。』《春秋》之法,雖千載上事,亦皆追論,不可以此言也。」鄭順朋曰:「上敎以爲:『鎭靜人心,國勢堂堂,則自然定矣。』敎意則當矣。然人心尙不定,國勢亦未堂堂,人心之乖拂,莫甚於此時。定罪之後,或不以爲快者有之,逆賊情狀,昭著無疑,而至今有識之士,尙未釋然,不快于心,任罪滔天,而反謂非逆,乃憑藉而成之,其意豈不深乎?任之窮兇極惡,豈以憑藉而成罪乎?以爲憑藉而成,人心不定,於此亦可見矣。安老以首惡,罪不依律,故後人不知其以何事被罪也,請亟明正其罪,以快人心。」李芑又曰:「不可昭昭箇箇而上達矣。此史藁,雖似一人所書,然朝廷徒皆革面,而不爲革心,故如此矣。趙璞所書,在於是非混淆之時,又未久而卽罷,似不得知之。自上卽位後,尹任謀逆之狀,人皆不知,反以疑之,以定罪爲不快者多,臣等爲宗社,共議書啓,自上牢拒至此。常時臺諫所啓尙皆從,而不聽臣等之言,臣等其能爲何事乎?」慈殿敎曰:「大臣爲宗社,豈偶然計乎?人心以爲不快,故欲明正其罪,啓意當矣。然人心乖拂,不可以罪定之。當初治亂賊,不似事體,故人有未快之心。尹任術高紿人,深入骨髓,故人皆不知,反以尹任之死,爲積嫌所致,如安明世之疑者居多。然定罪苟且,則人心益爲危懼,雖日日罪之,豈可以罪定人心乎?名世則與彼同心,故是非旣定之後,修史如此,豈無將心而然乎?自今後如名世事則已矣,不欲加罪於人也。三兇今雖籍家財孥妻子,人心豈可以此益定乎?」仁鏡又曰:「尹任之事,自上亦所昭知,而名世以此書之,在臣子所當驚駭,而或有以推鞫爲未便云。以此見之,人心可謂定乎?幸値國運有祚,兇謀自露,《寶鑑》〈《武定寶鑑》。〉將撰,史藁又現,此實天地之佑也。名世事發,故臣等因此而共議,欲追論三兇,此乃一國臣民之意也。」慈殿敎曰:「非不知大臣欲正其罪之意,苟且加罪,則人心益爲危懼。名世之事,亦豈近間之謀?自初必有未便之意,故如此書之矣。」仁鏡又曰:「名世事著,而或有不欲罪之者。名世以當時史官,如此書之,萬世之下,何能知其是非乎?將以逆賊,歸之不實,豈不大關乎?」慈殿敎曰:「如此自著者已矣,治罪苟且而無常,則人心益不可定。今後若燃犀自照者,則不可不治,追論則決不欲爲之。」李芑又曰:「不嗜殺人,自上仁德至矣。臣等亦豈偶然啓之?權橃、李彦迪,已登於名世之口,誠不可不罪也。知其可罪而不啓,臣則有罪,故啓之。」慈殿敎曰:「名世之事,非昨今所書,雖曰如此,自然定矣。」黃憲曰:「臣於丁酉年爲大司諫,三兇定罪之時,其謀危國母之狀,孰不知之?第以仁宗大王方在東宮,恐後世不知其實而有議也,與大司憲梁淵共議,不爲名言其罪而定之。而今乃有請,臣實多罪。然欲定人心,當罪首惡。日月雖久,誅惡豈論其時?近來被罪籍沒者,豈皆知三兇之惡乎?三兇以逆類之魁,尙保妻子,物議憤激。用法當分輕重,必痛治其根本,曉諭中外,使知其首惡,然後人心快矣。權橃、李彦迪,皆以識理之人,爲時人領袖,反救逆賊。故士林信之,史官褒之,皆此人誤之也。以罪論之,初不被誅,失刑甚矣。況自名世獄事之出,人心是非,尤似不定,請勿留難。」閔齊仁曰:「自上以爲:『豈可以殺戮定人心乎?進君子退小人,而國勢堂堂,則自然定矣。』此實宗社無彊之休也。然三兇罪大惡極,日月雖久,不可不追論其罪。輿憤如此,故啓之。權橃、李彦迪,罪狀已著於名世日記,以尹任處事爲甚正,以救逆賊爲己事,故朝議如此其激發也。今承上敎,不勝感激。如臣迷劣之意,常時亦以爲自上以至正卽位,聖質又出於英明,若群臣協心而同德,則時和歲豐,人心自定矣。豈料至今不定如此乎?」慈殿敎曰:「卿等欲追正三兇之罪,以明極惡,是則是矣。先朝業已議定,雖曰失刑,豈可追論乎?雖間有雜說者,任之逆狀,誰不知之?其不知義理,反以爲非逆者,士習之誤也。任之爲賊,有異於他。予與仁宗,義母間也,任作術根深,故易惑人聽。邇來罪人已多,今不可更論。治世以德化,惡可以罪人爲哉?如予薄德,德化之行,雖不可望,被罪者多,實非美事,要當靜鎭而定之也。當初若非尹任,則士林多傷,豈至此乎?常懷未安,每爲傷歎。今後如名世之自發則已矣,已定之罪,不可更論。」仁鏡又曰:「新政之初,固不可以殺戮勸上也。但此罪,非如他罪之可恕,亂逆之事,不可不嚴治也。」鄭順朋又曰:「君臣名分,義當截然。亂逆之罪,雖在治世,不可緩治。常時則士林多傷,果爲未安,若此極惡之罪,不可不深治。」慈殿敎曰:「百罪之中,亂逆爲重。然此則非無端而生叛心也,任憑東宮紿人,故人皆見陷。初豈欲造亂乎?初或同心同事,或患得患失,不能決然回心。君臣父子之間,罪無有大於亂逆,而此則亦有間焉。大臣啓意,予豈不計乎?」李芑又曰:「自上卽位後,尹任謀逆之狀,人皆不知,瑠之供內,始著封上王之謀。當初定罪從寬,臣等已有所失,今後更不欲苟且定罪,故如此啓之。自上不欲深治,牢拒至此,臣等備位三公,若不言聽計從,則雖備員,能爲何事乎?大臣六卿,莫不入此,自上採用所言,然後人亦聽從其令。上敎以爲:『當以德化,鎭定人心。』此意至當。然事體如此。豈偶然至於密啓乎?史官亦不得知之,適爲面對,故乃得知之。共議啓之,而不得蒙允,則雖退何爲?自上言聽然後可盡其任。」慈殿敎曰:「雖大臣之言,自古亦豈必從乎?自下啓之當矣,自上不聽亦當,豈可以不聽之故,謂退不能莅職乎?徒以不聽爲未便云,於我意,益以爲不便。朝廷以罪罪之之請,固宜,而自上論可否,亦豈不可乎?以爲不聽,而如是言之,予意恐其不然也。」鄭順朋又曰:「人心不定,自上亦豈不知?臣等憂慮已久,非一日所議。人心之不靖,恐自上不知故啓之。」李芑又曰:「臣之不爲採用之啓,至爲過越。古之大臣,有以奏牘,啓於其君,君怒裂其牘擲地,卽俛拾綴補以更進者。臣等共議啓之,牢拒至此,若不以臣等之言爲非,則採用爲當。當初定罪苟且,故如是啓之。恐人心危懼,上敎亦當。」慈殿敎曰:「當初定罪,處置失宜。蓋以人皆見紿於任術,故不能以亂賊之道治之。」
李芑又曰:「尹任之亂逆,朝廷皆不知之,故反以臣等,爲有何功乎。雜議之多如此,當嚴治其罪,然後人心釋然矣。臣等豈勸上殺戮乎?史藁中,無以尹任爲亂逆處,唯於丁未年宋麟壽等加罪時,有以不能深治爲恨而書之者,此則知其情狀者也。臣等以人不知叛逆之狀啓之,非勸殺大臣也。」慈殿敎曰:「自上豈以卿等爲不思而啓之乎?所啓則當矣,加罪苟且,故以公言言之矣。」李芑又曰:「朝廷共議,幸希採用而啓之,非但臣之啓也。且非以敎意爲非也。」仁鏡又曰:「上敎如此,臣等不可退也。」慈殿敎曰:「卿等雖啓之如此,自上論可否而原之者,亦豈無所見乎?卿等更量之。今雖加罪三兇,豈可以此能定人心乎?權橃、李彦迪,見紿於尹任之術,今不可更論也。人心不定,故卿等爲宗社啓之,予豈不知乎?」仁鏡又曰:「古今逆賊,豈有如尹任者乎?興仁之子,自上欲爲議婚,而任也不肯,兇惡之心,以此亦可見矣。」慈殿敎曰:「任憑東宮而爲術,故人不能灼知其情狀。」李芑又曰:「仁宗大王昇遐,今上卽位,任無復所恃,而更爲兇逆之謀,誠如上敎所謂患失之心,無所不至而然也。」尹元衡曰:「不嗜殺人,人主之美德,定罪不可以苟且,上敎至當。但臣等今日會賓廳終晷,反覆議之,若涉於逆亂之罪,則必明正其罪,後然人心快定。非但一時後世之人,亦可洞知其罪狀矣。非偶然而啓之,請勿留難。」任權曰:「賞善罰惡,人主之大柄。若偶然事則豈敢以殺戮之事,陳請乎?誅惡,時無古今,若不以正律罪之,後世豈無人議乎?持疑不決,則人心益爲危懼,速決爲當。」金光準曰:「欲令人心鎭定,而不爲危懼,上敎至當。但近來人心,是非當大定,而今尙不定。至於史藁之中,終始參鞫,細知其逆狀者,亦以不實書之。非獨名世之意爲然,一時年少諸輩,恐亦皆然。三兇之罪,當初不能以正律治之,後世豈能知之?其時則勢然矣,今可明正其罪,故朝廷擧大義共議啓之,自上當快從大臣之言,然後人心定而事體得矣。」慈殿敎曰:「啓意皆當。但安老之罪,非發於今時,先王朝已定其罪,設使追論,豈可以此定人心乎?尹任之罪,非但丁酉年也。主上卽位之後,其爲逆狀,昭著無疑,而人心之不定如此者,以初陷其術,深入骨髓故也。豈以三兇之罪,不能明正而然也?反覆計之,追論深爲未安,故不能從之。三兇權橃、李彦迪,今雖加罪,豈可以此定人心乎?予未之知也,已久之事,不可追論。」仁鏡又曰:「已久之事,非無端追論。安老締結尹任,而旣爲首惡,不可不追論。」順朋又曰:「極惡大罪,不依正律而罪之,則人心豈能定乎?況大逆之罪,所當明正而治之。近來人心不定,議論亦多,可知其事者,亦或爲荒唐之言,臣等共爲憂慮。」仁鏡又曰:「尹任兇狀,歷歷於李德應之供,興義,親子也,而盡服無隱,至於瑠,竄於巖谷之間,朝廷之奇,似不能知,而及其拿推所供,與德應等之言,如合符節,亂逆之狀,豈不昭昭乎?且近來人心,似尙不定,亂逆之事,自上亦不可容赦也。尹任與金安老,相爲締結之狀,其時勢難,不能明正其罪,今若曉諭中外,則人皆快之,必謂朝廷,今已知安老之罪也。」順朋又曰:「丁酉則丁酉,乙巳則乙巳,各罪分明,然後人心無疑矣。人誰不知,而尙未釋然,反以爲憑藉而成,尤不可不明其罪。」李芑又曰:「不欲追論,善則善矣。然拘此不治,則反涉苟且。窮兇極惡,不可以言曉,必當明正其罪,然後人心乃快,而是非自定矣。」慈殿敎曰:「此非今時之事,先朝已定其罪,大臣如此議之,是非亦自定矣。予意不欲强爲追論也。」仁鏡又曰:「臣等非一二人,政府及六卿,皆入于此,將一國公論,爲宗社而啓之,豈有他意乎?」順朋又曰:「小臣之啓,豈有一毫他意乎?若以爲公然,則豈至此不聽乎?」慈殿敎曰:「予非以卿等,有他意也。三兇之罪,其時雖曰失刑,先王已定之事,今更追論,則恐致人心之騷動也。豈以卿等,爲有他心乎?」順朋又曰:「先朝不定其罪名,但罪其身,是與不罪無異也。」慈殿敎曰:「邇來四年間,殺人連連,雖不得已,每有傷心。今則欲安定人心,故如此不從也。」仁鏡又曰:「勢不得已殺戮之事。朝廷豈樂爲之?」順朋又曰:「臣等豈不欲安定人心乎?勢不得已也。」慈殿敎曰:「雖有不快之事者,已定其罪,苟有違端,豈不追論?安名世亦非新發之事,必乙巳時所爲也。權橃、李彦迪,皆陷於尹任之術,予意不欲加罪也。」仁鏡又曰:「不有撰集廳,一時之事,將歸於不實之地。史藁多有不可道之言,不可不推根而痛治也。」順朋又曰:「人但知安老專權亂政之事,而未知有大逆之罪也,以其罪名,無謀危國母之言故也。」仁鏡又曰:「雖千載,可正其罪,況今豈久乎?」慈殿敎曰:「予意反覆盡言,卿等更議之。」仁鏡又曰:「亂逆之罪,雖自上亦不得容赦也。他事則可論可否,此則不必議也。」慈殿敎曰:「若他餘亂逆,則初豈有免者乎?此則一國朝廷,皆陷於尹任之術中,故止此而已。罪雖不足,初已苟且,今不可更論也。」仁鏡又曰:「一國雖曰見紿尹任,初以患失之心,更有不自安之計。臣等初未能詳知其兇謀,故以斟酌啓之,及其金明胤、安世遇進告,然後朝廷始皆驚愕。」慈殿敎曰:「人心皆見紿之故也。雖曰亂逆,豈無間乎?」仁鏡又曰:「尹任、柳灌、柳仁淑,皆已伏辜,而金安老以首惡,尙未能明正其罪,故人心至今憤鬱。」順朋又曰:「朝廷大事,臣等將公論啓之,而天聽邈然。公論豈止此而泯滅乎?若不泯滅,則豈以不聽而退去乎?」仁鏡又曰:「今雖不聽,臣等之言,後日豈無言者乎?若勉從他人之言,則臣等有何光乎?」慈殿敎曰:「若新發則已矣,予意決不欲追論也。若可從之事,則大臣至此據法陳啓而不聽乎?卿等更議之。若後日更有釁端,予復何言?」順朋又曰:「可罪之人,則當卽罪之,俟後罪之,恐亦不可。」慈殿敎曰:「若可罪則不罪之乎?已定其罪,不可追論。雖今日罪之,明日罪之,豈可以此定人心乎?反覆計之,治罪不已,故人心尤爲不定也。卿等更量之。如許洽、許坰,初亦不可赦而赦之,此則雖如啓亦可也。」李芑又曰:「非但臣等也。公論終必不絶,一國臣民,應共爭之。天雖高,地氣上昇,故可以交泰。若以臣子之言,專不聽從,則於事何如?臣等以不罪之事,反爲苟且。願計輕重而快從。臣等欲蒙上德也。」慈殿敎曰:「反覆計之,若可從之事,則豈不快從,而使卿等至此乎?卿等須更議也。」李芑又曰:「請罪亂逆,據法之啓也。豈偏憎安老、尹任而然乎?」慈殿敎曰:「豈以卿等,有愛憎而然乎?此賊與他逆賊不同,故不從卿等之啓耳。」仁鏡又曰:「尹任之賊,何謂不如他賊乎?」慈殿敎曰:「任擧東宮欺朝廷,而朝廷見陷,故啓之。不然何言?」順朋又曰:「人心尙未釋然,機關豈不重且大乎?公論已定,的當之事,故啓之,不必留難。」慈殿敎曰:「卿等之啓,是則是矣。但此人等,初非自叛之人也。任憑東宮,巧陷人心,故人皆見紿矣。以此當初罔治脅從,使之回心矣。權橃、李彦迪,皆以宰相之人,其罪如此,故已命極邊安置,雖不加論,豈不知罪乎?」仁鏡又曰:「臣等之主啓者,三兇也。當初定罪時,中宗大王命招尹任,任逗遛不進。以此思之,安老與尹任同謀故也。其時不依正律,已爲失刑。首惡之人,雖已死矣,必當痛治。」慈殿敎曰:「雖曰首惡,亦見紿於任也。先朝豈偶然計而定罪乎?已定之罪,今不可追論。卿等退而更思之。」仁鏡又曰:「臣意已盡啓之。」順朋又曰:「大逆之罪,凌遲處死,各有其律,當以其罪罪之。先朝不能明正其罪,故問人則人皆曰:『安老以宰相,擅權而被罪。』無一人知其兇逆之極也。以此丁酉、乙巳人,不能分辨也。苟有逆節,雖年年罪之,豈不可乎?」仁鏡又曰:「《武定寶鑑》修撰時,當以丁酉爲首,豈可不定其罪而修之乎?」慈殿敎曰:「今雖不更定其罪,以先朝已定之罪撰集,亦何妨乎?」李芑又曰:「面達而不能回天,臣等之誠未至故也。自上雖曰:『卿等之啓是也。』尙不回天,則必以爲不是也。苟曰是也,雖芻蕘之言,亦當擇採,臣等之啓,豈不聽從?」慈殿敎曰:「予意盡言之,卿等退而更量。」李芑又曰:「自上若曰,以某故爲不可,則臣等當退。」慈殿敎曰:「若快從之事,則豈至此留難乎?」仁鏡又曰:「願計厥終而處之。」啓訖,左右以次退,日已夜矣。〈仍宣醞於經筵廳。是時,大臣等以封書密啓曰:「爲宗社書啓。」此追論丁酉及乙巳未籍沒人。慈殿垂簾同聽,上終始不言。而慈殿竟不從,左右皆請從大臣之言,閔齊仁獨曰:「豈必罪人而定人心哉?進君子退小人,則自然定矣。此宗社無彊之休也。」論啓之時,李芑有欲蒙德分之語,沒人之牽,而己蒙其德,是果爲宗社之事乎?聞者莫不痛之。〉〈史臣曰:「豺狼當國,賊害忠良。李彦迪等,旣無罪遠竄,更加請罪,必欲殺之後已,奸兇之禍慘矣。旣啓請面對,自上不聽,則當自退去,而益肆蛇蝎之毒,咫尺天威,辭氣愈厲,至於慈殿怒色,見於俯答之言,然後乃敢退去,李芑等無君之心,至是益著矣。」〉〈史臣曰:「李芑初與尹元衡合謀,戕殺士林,俱冒功臣號,而其事之成,實藉元衡內圖之力。其後芑於竄逐士類之際,或不謀於元衡,而獨以己意,啓簾中而行之,元衡惡其威權出己上,欲裁損之。及芑謀殺李彦迪等,元衡預知之,密白于大妃曰:『不可以殺戮,鎭定人心。』大妃納其說,故芑等雖反覆論執,而終不允。夫以元衡之慘毒,仇視善良,豈有一毫顧惜之心哉?特出於一時之爭權,不欲芑謀之得行,而士林之禍少紓,噫!可謂天幸也已矣。」〉 ○還竄許洽於慶源,許坰於靈巖。傳旨曰:「詐洽、許坰,丁酉三兇謀危國母之時,黨惡之罪亦重,而只竄於外,已爲失刑。曩者兇逆用事,憑赦放免,殊無懲惡之義,還發配所事,義禁府傳敎。」
○日暈。夜,月暈。
2月20日
○丁卯,上御朝講。
○日暈。日東有珥,珥東白雲如氣,接珥,長二丈許。
2月21日
○戊辰,大司成趙士秀啓曰:「小臣本以譾薄庸流,忝竊本職,于今三年,其於敎誨人才,非但少無寸效,而前日許多儒生,無一人能講者,至使國體埋沒。小臣非如兼官堂上之比,罪責所萃,不自逃逭,措身無地,如負重罪之人。循例辭避,亦爲靦然,趑趄累日,進退矜惶,無任殞越之至,敢達不職之情。」傳曰:「近來士習不美,儒生不勤學業,聞之久矣。豈以敎誨不至而然乎?卿其勿辭。」
○三公議啓曰:「傳敎內,黃海道加移轉事,本道飢饉尤甚,雖一二萬石,何能遍給?況京倉及常平倉,年年分給,國穀掃如,雖欲加送,不過一二千石。以此決不能周救,與不送無異。分給常平倉於軍士事,當令賑恤廳,擇其飢困尤甚者,納布受米人,不過一匹之價爲當。」傳曰:「國儲不敷,故如是啓之。然予意飢民將死,雖其一升之穀,亦可姑活,更加商量,雖二三千石,加送何如?」
○全羅道順天雨雹。
2月22日
○己巳,上御朝、晝講。
○三公議啓曰:〈昨日有敎故也。〉「救民之事,臣等亦豈偶然計乎?國儲不敷,且非實數,聞畿民皆欲疊受,京倉國穀,尤不可傾竭。黃海道則姑送四千石,隨後更議移轉何如?」傳曰:「知道。」
○上御夜對。
○以黃憲爲兵曹判書。
2月23日
○庚午,上御朝、夕講。
○傳于政院曰:「見此黃海、慶尙御史等書啓,前後下書之事,各官守令,專不奉行。以皮粟一二升,分給飢民,且多漏落不給,都事亦不出入救荒,至爲不當。其以此意,下書兩道,應罷守令,令法司抄啓。且令吏曹,擇差剛明文官,則隣官亦有畏戢之意。若待從馬之來,似爲稽緩,給馬促送。」
○傳于政院曰:「見此忠淸道御史書啓,守令雖欲救活飢民,無穀不能救之云,反覆計之,計無所出。且忠州、牙山等倉新捧稅米三四千石,發給飢民,事果爲當矣。以剛明者,差賑恤官,分給道內凶荒尤甚處,議于大臣。」
○未時,靑赤氣如冠,去日上一丈餘,長四五尺許。夜,月暈,兩珥。
○全羅道羅州等十一官,雨雹。
2月24日
○辛未,上御朝、晝講。
○傳于政院曰:「進上物膳,曾已減之矣。今亦有可減者乎,其考而啓之。如名日進餠,亦可減之。」
○諫院啓曰:「凡干史冊之事,所關至重,固不可私相傳語。而注書李純孝,因頃日撰集廳之事,敢以臆度,私語於檢閱李重慶曰:『某也某也可畏。』云,至爲輕妄。重慶以純孝之語,傳於朋儕,而及其議論之發,反謂非我所聞,轉相發明,亦甚不美。士風之澆薄,至於此極,極爲寒心。請罷純孝,遞重慶,以規士風。」答曰:「皆如啓。」
○命召三公、賑恤使、戶曹堂上于賓廳。三公等議啓曰:「忠淸道各官兩倉穀數,欲令摘奸,然不可使守令爲之,若遣敬差官,則聚民反庫之際,弊亦不少,不可爲之。忠州、牙山倉穀,例輸于廣興倉,用諸經費,今京儲亦竭,新斂田稅,不可散給。監司主一道之事,各官多穀處及民間私儲,先計其數,又以鹽、黃角等物,推移分給,則庶可救活。咸鏡道敬差官仍留事,徒爲有弊而無益,監司亦必盡心措置,各別下書爲當。百官祿俸,中宗朝一度減之,內人料食,亦或裁減,然不可輕易爲之。汰冗官,則軍職遞兒,自有減數。且兩界守令,亦不給祿,其嬴數亦必多矣。然姑觀秋成爲之何如?救荒之事,雖令廣議,別無良策。且守令則以不能救荒,多見罷黜,而監司別無責辭,至爲未便。請幷推之。」又啓曰:「當初黃海監司,啓請二萬餘石,而京儲亦竭,京倉、常平倉,又方分給,京穀不可散盡,故臣等議定欲送四千石。今聞都事之言,不可不加送云,請以舊陳雜穀四千石,加送何如?」答曰:「他事皆知道。但忠淸道各官兩倉反庫之際,雖曰有弊,其尤甚處,則不可不遣官救之。雖每下諭於監司,使之盡心救活,守令不爲奉行,都事亦不出入救荒,下書之事,徒歸無益。故欲別遣京官,與都事,〈崔蓋國〉分往尤甚處,多持鹽、醬、黃角等物,隨便推移,極力救活,則垂死飢民,庶蒙一分之惠,不法守令,聞京官之去,則亦必畏戢矣。且咸鏡道御史之啓,今雖未見,然二十二官,豈皆凶歉乎?御史旣往矣,令仍留,與都事,分救六鎭尤甚處,則飢民庶得活矣。」三公回啓曰:「監司主一道之事,不信監司,別遣京官,於事體何如?監司雖在一隅,道內之事,無不控制,臣等之意以爲,唯當下書監司,使之推移儲穀,盡心救活而已。」答曰:「如啓。」
2月25日
○壬申,上御朝、夕講。
○傳于政院曰:「士族寡婦,不能躬自乞食,而飢餓者甚多云。已使賑恤廳,詳盡爲之矣,然更爲知會于五部,十日五日中,定其期限,各其部內飢餓之人,每抄報于賑恤廳,使之救活。」
○政院啓曰:「前年閏九月謁聖後敎之曰:『館學奴婢田畓,當爲賜給矣。罪人田民推刷後,捧承傳給之。』而今日月已久,推刷幾畢,請捧承傳。」傳曰:「可。」
2月26日
○癸酉,上御朝、夕講。
○左贊成閔齊仁〈賑恤使。〉啓曰:「昨聞賑恤事之敎。前年亦此意下敎懇惻,故小臣將自上軫念之意,招致五部官員,常常面諭,部內有飢餓者,隨所聞逐日來告,前年則士族飢餓者,不至甚多。今年,雖世家子孫,不顧廉恥,或告於部,或呈于廳者頗多。時方賑給者,三百十戶。然閭巷之間,又豈無飢餓者?而未及聞見周救,不勝憂悶。東西賑濟場就食之民,近日尤衆,自今月望後,其中壯實者,或有以農作辭歸。時存者尙多,西場則百三十餘,東場則百十餘,而京畿、黃海、忠淸道流民居多。且聞城中,間有道死者。遺棄兒亦多有之,或募願育人逢授,或付活人署救活,時問存沒,而猶有未及救療者,不知何術而救之,庶寬軫念之勤,尤爲憫慮。且御史所捉守令〈見二十四日。〉罷遞之際,非徒本官人吏,裹糧買馬爲難,其弊亦及於民間。新官下去,官庫無儲,則雖欲盡心救恤,將何物賑之?民之飢死者,恐益多也。一路所經官接待供饋之際,亦不無其弊。其中尤甚守令已矣,若不至於專不措置者,則還收罷職之命,論以次罰,使之盡心賑恤,則雖至頑劣者,必知感激而倍殫心力。苟或不然,使監司,啓聞痛治事,議于大臣何如?賞罰之事,已有成命,自下啓達,極知惶恐,此爲賑恤一策,故敢啓。且御使發遣之意,前已盡啓,今若更遣,不須偕送各道,不時或遣一二員于數邑,只摘奸救荒之事,使各道守令,不測天意,皆知畏謹奉職如何?多發御史,兼察不法,則恐或有弊。小臣受賑恤重任,日夜憂憫,敢以所懷啓達,至爲惶恐。」傳曰:「賑恤事,卿前後計弊,盡心措擧,予實嘉之。方今京外無儲,民將飢死,聞之不忍于懷,罔知所措。各道救荒事,雖每下書,而監司在一隅,勢不能親巡,都事又不出入救活,下書之事,徒爲文具而已。以此當初欲遣敬差官,朝議以爲反有其弊,故不送耳。使垂死飢民,不得全活,予實含痛。」
○日暈。
2月27日
○甲戌,上御朝、夕講。
2月28日
○乙亥,上御朝、夕講。
三月
3月1日
○丙子朔,撰集廳出《日記》于春秋館。〈乙巳八月望前後三卷,九月望前後二卷。〉
3月2日
○丁丑,諫院啓曰:「凡守令送往迎來,弊亦不貲。若非貪虐見著者,則固不可數遞。況今年凶荒,前古所無,非徒貧殘下吏,勢不能支,弊將及民。頃以御史摘奸,命遞五邑守令,或有降資仍任者,非但罪同罰異,大乖事體。其中居昌縣監尹仁澤、靑陽縣監權燦,貪虐最甚,罷黜宜矣。其餘守令,令本道監司,論以杖罰,以除飢民迎送之弊。」答曰:「虐民守令仍任之弊,甚於迎送,故已令遞之,不可改也。杖罰事,自中宗朝,久不擧行,當議大臣而發落。」再啓,不允。
3月3日
○戊寅,上御朝、晝講。
○三公啓曰:「前者御史所捉守令,旣命罷黜,此罰當矣。但今年凶荒,振古所無。新除守令,雖使給馬,前官從馬,責出於民吏。正値農月,不得趁時耕播。以此頃者賑恤使及臣等,相繼啓達,上敎以爲:『已罷者不可改之。』此後應罷者降資,罪同罰異,用法不一,已罷守令,竝令降資仍任何如?昨日諫院所啓,應罷守令,令本道監司,論以杖罰,其意固當。但先王朝,如此決罰之事,臣等未及聞之,考諸律文,公罪徒年,私罪杖一百以上決罰矣。待士大夫,不可以律外治之。」傳曰:「已罷守令,旣差其代,故慮其紛擾而不允矣。如啓。」
○上御夜對。
○黃海道黃州等三官雨雹。京畿漣川雨雹。
3月4日
○己卯,義禁府堂上啓曰:「柳忠弘,濫騎驛馬,自有定律,駄載官物,則罪涉於贓,士大夫贓罪,不得已取服,然後計其罪輕重而照律,敢稟。」傳曰:「令本道監司,推閱人吏,啓聞後決之。」
○以南應雲、姜偉爲司憲府掌令,李瑛爲持平,宋賛爲弘文館副校理。
○全羅道寶城雷動雨雹。光陽雷動雨雹,縣民朴云震死。
3月5日
○庚辰,忠淸道黃澗縣癘疫,男女幷一百八十四名物故。公州、瑞山癘疫亦熾,慶尙道豐基、仁同、義城地震。
3月6日
○辛巳,上親試專經文臣,能講者,賞賜有差。
○檢詳以三公意啓曰:「前南海縣令柳忠弘,當初全羅監司書狀,只擧濫騎,無駄載官物之事。諫院必計驛馬之數,以爲駄載官物而啓之也。推官之必欲推者,以其濫騎捧承傳時,亦擧諫院所啓,駄載官物之事故耳。雖以濫騎論之,其罪亦非輕。」傳曰:「書狀內疑有駄載官物之言,故命推事干矣,若無其事,以濫騎驛馬照律。」
3月7日
○壬午,策儒生于殿庭。
○日暈。
3月9日
○甲申,上視朝膳于文昭殿,夕膳于延恩殿。
○日暈。夜,月暈。
3月10日
○乙酉,命遣繕工監正金半千、弘文館副校理宋賛、兵曹正郞柳潜于慶尙左、右道及平安道,察救荒之能否。
○諫院啓曰:「當此怠慢成習,百事解弛之時,只命降資仍任,難戢守令之猥濫。頃日臣等,以杖罰啓請者,亦豈不知待士大夫之不可耶?只念歲之凶歉,未有甚於今年,人心怠慢,亦未有甚於此時,餓殍相望,邦本盡瘁,國家之政,未有大於救荒,故不得已欲依賑恤廳事目,懲一倅之罪,救衆民之命也。自祖宗朝,例以不揀赦前,勿論功議,決杖罷黜,爲賑救事目,則初豈以律外之事,敢爲事目乎?其所以重荒政之意,可見於此。請擇有名望者,不時發遣,其於守令中,不謹救荒奪時病民者,依事目決杖,一以矯緩慢之習,一以救垂死之民。全羅道節度使林千孫,當此凶歉,公私遑遑之時,不有國法,濫率軍官,略無忌憚,至發於憲府公事,而只命收贖,物情未便。請依律治罪。」答曰:「杖罰事,議諸大臣,已令降資仍任矣。若緩慢如前,則當依賑恤廳事目而爲之。林千孫,宰相之人,雖只贖,亦已示罰,當更觀所爲而罪之。」
○日暈。
3月11日
○丙戌,傳曰:「以宋麟壽、李若冰、羅淑、郭珣、李霖、鄭源、朴光佑、鄭希登、羅湜、李若海、鄭郁、尹興仁、李鶴齡家舍田畓,分賜于卒右贊成崔輔漢及靈城君申光漢及諸君、公主、成均館、忠勳府。」
○傳曰:「摘奸四山,則多有松木斫伐,山脈掘土處,且都城內棄尸,飢臥相望,當該官吏竝推之。聞賑濟場,拘囚飢餓人,不得任意乞食,今後使自隨便出入可也。」
3月12日
○丁亥,下咸鏡道御史李士弼單子于政院曰:「明川縣監李頣壽,不能救荒,視他尤甚,罷黜可也。監司非徒不能救荒,又不使都事,出入村巷救之。今當農月,各官守令,閉糶不給,而亦不檢擧,其依他道推之。」
○日微暈。夜,月暈。
3月13日
○戊子,上親試漢語文臣及吏文製述官。居首蔡世英,陞嘉善,其餘行賞有差。
○日暈。夜,月暈。流星出長角星,入庫樓星,狀如鉢,尾長一二尺許,色赤。
3月14日
○己丑,上御朝講。知經筵事沈連源曰:「漢語,所關非輕,祖宗朝以文官爲御前通事,其意有在。近來勸勵怠緩,專不致力,昨日殿講,無一人能通者。宜令承文院,別加勸課。」
○遣司僕寺正權轍于京畿,副正李英賢于黃海道,察救荒能否。
○上御夕講。檢討官朴民獻曰:「臣嘗見《國朝寶鑑》,成宗卽位元年,春秋尙少,猶且勤苦於學。貞熹王后曰:『不奈勞苦聖體乎?』成宗對曰:『心誠樂之,何有勞焉?』世宗幸慕華館,講武後猶御經筵,讀《綱目》至於百遍。世宗於萬幾之暇,勤讀至此,故至今稱世宗者,必曰:『海東堯、舜。』成宗亦與世宗無異。古語曰:『法祖宗,乃所以法聖人也。』世宗、成宗,正今日尤所當法者也。」
○以周世鵬爲承政院左承旨,沈通源爲右承旨,鄭彦慤爲左副承旨,元繼儉爲右副承旨,柳智善爲同副承旨,蔡世英爲嘉善大夫行僉知中樞府事,李致爲司諫院獻納。
3月15日
○庚寅,上親講試儒生,能講者,行賞有差。
○上召對。
○日暈。
3月16日
○辛卯,摘奸于三江,察遊宴人。
○日暈。夜,月食,密雲不見。
○全羅道順天等七官地震,慶尙道金海等三官地震。
3月17日
○壬辰,上召對。參贊官韓㞳曰:「頃者奉常正閔荃,以御史往還于忠淸道,悶朝議不行。其所啓之言,書諸單子,送于政院,已有日矣。〈其書曰:」臣伏以忠淸一道民生,飢困已極,坐而待死之際,得見朝廷使臣,必以爲將救我矣,朝夕待哺,而臣往來之後,已踰數旬,竟無救活之意。不唯臣之所經時飢困者,今已盡斃。其時未至於飢困者,亦至絶食。念之至此,哀惻罔極。朝廷初不令審視則已矣,旣令臣等巡視,悉知其將盡爲餓死,而不爲救恤之奉,則其爲悶鬱,何可勝言?守令等留意民事蓋寡,然間有愛物之心者,雖欲救活,列邑倉儲,積年虧欠,去年大歉,百穀全不收,莫能措手。朝廷使臣,雖日日往來,空手奔馳,無益於救民。臣前日妄料書啓:『忠州、牙山兩倉,先奉納田稅,果不可移轉,今亦以三監久陳雜穀,幷五六千石,量數題給,令本道漕船,回泊京江,督令輸運,刻日下去,則尙及四月之間極困之時,庶可活矣。』若以此穀,遍救一道之民,則勢所難能。彼道如山郡等地,不至全歉,庶可自活。令本官督責賑飢,時時巡歷,考其飢否而已。只錦江一帶,下流六七邑尤甚,自秋成無一粒之收,如此處往來賑救,使得連命,則垂死之民,豈不知感朝廷惠澤乎?大抵臨事料度,得便爲難,而遠方之事,與目見有異。臣竊聞廷議賑飢之事,每諉賑恤廳事目,令監司、都事,隨宜救活云云。臣所見則異於是。賑恤廳事目,亦多可行之條,而無一邑修擧者。監司巡歷,自有常規,徒從猥多,不可常常巡視,巡視之際,亦不可出入閭閻。久此民間飢困,勢不得悉知。都事按視,亦似泛然,由大路入官府,按其文書而已。外方,頗以迎送支待爲苦云。此等處置,無益於飢民,盡歸於文具。此豈自上至誠活民之意乎?臣以爲莫如京官,親承上敎,不敢自逸,奔走服勞,然後庶得以活人之命矣。彼道飢民流離,困頓顚仆死亡之狀?朝廷雖有所聞,必不如目覩之切。臣適按視飢民,歷知哀慘之極,不忍之心,自激于中。故國儲虛竭,臣非不知,使臣往來,弊亦熟料,而事至切迫,不可坐視無爲。臣所以反覆以移轉賑恤,京官往救,不得不施於今日者也。若以爲轉運之祭,日月積多,麥熟之前,不可及救飢云,則臣每於外方來者,採問兩麥成熟之期,必在四月晦間。然則轉運之期,不過旬餘,已困之人,雖不得全活,未死之命,尙可及救。臣懷此有日,外官進言無路,今適有命,時有更遣閔荃于忠淸道,故云敢以書啓。「〉其意至爲激切,非臺諫、侍從之人,恐違事體,不敢入啓。」〈先是,閔荃爲忠淸道御史,見錦江一帶列邑居民飢餓之狀,書于單子,送于政院,而政院不敢以啓。至是,經筵官周世鵬啓之,上命納以覽,召大臣議之。大臣初欲不送,而聞自上懇惻之敎,以爲可送,故有是命。閔筌以御史復命,則當以目見之事直啓也,何必送單子于政院乎?政院旣得御史單子,則當卽以啓也,何必待經筵官之啓,而留之於院中乎?民生飢餓切迫,僵尸相望,則爲大臣者,所當啓以卽遣御史,賑救之不暇也。何必待懇惻之敎乎?是荃與政院大臣,胥失之也。民塡溝壑,而略不動念,惟以招權納賄,斲喪國脈爲事,大臣之道,果若是乎?言之誠可於悒。〉 ○上召對。參贊官周世鵬曰:「臣頃日仕進時,迎秋門外,有一飢人,於承旨馬前,高聲訴飢,仆地悶絶。使下人呼之,氣已絶矣。令其里人,飮以醬水,似有氣脈。輦轂之下,飢民若此,千里之外,蓋可想矣。臣又聞之,里中有父母飢臥,其子守之,及其將死,脫其衣出去,蓋欲賣食也。且飢病之人,頻數摘奸,奸吏恐被罪責,至有乘夜轉曳生人者云。此等事,不可忍聞。」
○傳曰:「宮城門外,有飢民將死云,自上雖欲賑活,下人專不奉行,故如是矣。」
○傳曰:「見此閔荃書啓,至爲慘酷。明日其召大臣、賑恤使、戶曹堂上,同議于闕庭。」
○雨雪。〈史臣曰:「以一年言之,則三月爲暮春,而夏節將入,以一日言之,則午爲日中,而陽氣方盛。今乃雨雪交下,則是陰盛陽微之證也。君弱臣强之象,著矣。」〉 ○江原道鐵原雨雹,平安道成川雨雹。
3月18日
○癸巳,上御朝講。
○禮曹啓曰:日本國畠山殿,成化年間,通信接待,其後別無拒絶之事,而自不來矣。今者又來,似不可許待。然新例之事,曹難獨擅,請議大臣而處之。且今秋別試事,曾已判下,但今秋雖少登,八道文武擧子,坌集京師,則市穀必竭。別擧初試,亦有鄕取之例,請議大臣。以除其弊。「傳曰:」可。「
○領議政尹仁鏡、左議政李芑、右議政鄭順朋、賑恤使閔齊仁、戶曹判書鄭世虎、參判趙彦秀、參議元混承召詣賓廳,議啓于慈殿曰:「今過國恤已久,當廣繼嗣。淑儀揀擇,不可失時。臣等之所以啓請者,非以爲必於今年爲之。當預曉京外禁婚,明年間入侍,則於禮得矣。」答曰:「近來國事多艱,凶荒太甚,主上年且幼沖,故不暇慮此矣。依啓可也。且近來飢饉太甚,儲穀虛竭,罔知所爲,憂慮之際,災變疊作,極爲寒心。前者忠淸道救荒之議不一,故不得爲之,今見閔荃書啓,民生盡飢濱死,別爲賑救,日夜措置之意安在哉?以不合國用之穀,可於錦江下流,移轉賑救。故今日議于大臣矣。」三公等議啓曰:「前者閔荃,請以忠州、牙山兩倉所捧田稅,欲分給飢民,而國用經費,不可不計,故皆不施行。今見書啓,其意甚當。然此亦恐不得施也。其時稍得連命者,今必盡飢,其時飢者,今必盡斃云,果若此,監司豈獨不聞乎?外方之事,朝廷旣皆盡知,況監司爲一道之主乎?常時癘疫死亡之人,莫不一一牒報,則如是飢死之民,守令豈不報于監司,監司豈不爲之書狀乎?國無三年之蓄,加以京倉與常平倉,救荒處非一,故國儲尤爲不裕。假使輸送其移轉之際,飢民之弊,何可勝言?其書啓雖曰:『旬日可運』,豈於旬日可能運轉乎?錦江下流之邑,乃林川、韓山、扶餘、石城、定山、公州也。此六七邑之民,果若此其飢死,則監司亦必移粟而救之。豈忍坐視而不爲之慮乎?今以閔荃書啓之意,另諭于監司曰:『民之飢死,至於此極,何不救活乎?』以此敎之則可矣,移轉則不當。」三公又啓曰:「守令杖罰事,諫院之意,欲使守令盡心也。賑恤廳事目,雖曰如此,古無杖罰之事。監司敎書,通訓以下,雖曰直斷,亦未聞決杖之時,今不可爲也。但不能救荒尤甚守令,一一置簿,遞來時左遷,郡守則降判官,判官則降主簿,縣監則降直長。古亦有此例也。具壽聃所啓公辦會飮嚴禁事,《後續錄》:『如有現捉者,皆罷黜。』云,此不可謂無法,而近不遵行。如臺諫、侍從之人,則雖犯法,而不敢禁。若法司隨所聞一一摘發治罪,則自然禁戢矣。韓智源所啓,以吏曹、弘文館官員,兼差師長之職者,其意則善矣。但中宗朝戊寅年間,亦如此兼差,別無其效,此事恐不可施行也。學校之事,若自上,至誠好之,儒生殿講及廷試頻數爲之,則自然振作而興起矣。」答曰:「皆如議。但忠淸道救民事,所議始是,予意則以爲民將盡斃,若不救濟,其爲別欲賑活之義安在?以京中事觀之,朝夕出令,而多不從之,況外方乎?下書而不奉法者,此乃上不取信於下之故也,徒反躬自責而已。今月內,以米穀及鹽醬,移轉其道,救活尤甚處。若有不足,監司豈不爲措置乎?庶於兩麥成熟間,有所救活矣。咸鏡道救荒事,予意已盡言之。京城之內,尙不能一一救之,其窮村僻巷,雖有餓死之人,必不爲奉行上意而賑活也。欲以御史與都事,分道而巡視,小弊不足計也。其更議之。政府乃百司之長也,若大臣盡心國事,則下何有不奉行者乎?」三公回啓曰:「忠淸道監司飢民啓本,今下于賑恤廳。臣等竊聞之,洪州不甚失農,而飢民壯弱,幷八千九百餘名,公州尤甚失農,而飢民只三百餘名,則民之飢餓,非但錦江下流之邑也,無處無之。以錦江下流見之,林川飢民,不過一百餘名,韓山如是,扶餘亦不多。今年飢饉,非獨忠淸道,八道皆然。臣等今在大臣之列,豈得一日安心乎?本道各官,不能移粟救之者,前年官糴,俱未捧納,其境內之民,猶不能周救,況推移他邑乎?且興陽官倉所儲舊穀之數,三千六百餘石,其所存,只六百餘石矣。監司請出此,欲爲賑救,則不無措置之事也。臣等今承下敎,而更議之,當以侍從之人,卽日發遣,與監司摘奸,的知其實,一以令戶曹整齊而待之,則田稅所載站船,亦可及來矣。況飢民多在於都下,亦不可不先救也。京畿之民,來月間,亦可加給京倉,而國穀不裕,恐未能也。咸鏡道救荒事,仁鏡前於議得時,亦已啓之。更諭于監司,以本道所貯之穀,推移救之何如?」三公及禮曹同議啓曰:「日本畠山殿,已去庚子、乙巳年間通信使,其後絶不更來,非我國不待而然也。其接待,古有其例。然不可以其言取信,察其圖書,若的實則聽許。別試初試,爲鄕擧事,依所啓亦當。」答曰:「皆如啓。忠淸道則發遣京官,觀其救荒節次,若不甚則已矣,甚則仍留馳啓,以已推移之穀,盡力救活可也。咸鏡道監司處,其諭之曰:『救荒諸事,若或不謹,現發於摘奸,則非但罪其守令,監司、都事,亦當不饒也。』」
○上御夕講。讀前受時,越一行不讀,檢討官朴民獻啓以另加收斂。〈史臣曰:「人主擧動,係於瞻視,誠敬之功,不可小有間斷也。御講之時,至於越一行不讀,則是昏惰之氣乘之也。人主處深宮燕閑之中,雖或有縱弛之事,接群臣御經筵之時,則未嘗不收斂而省察也。今乃不得無昏惰之氣,是誠敬之未至也。民獻之啓,宜矣。」〉侍讀官尹玉曰:「古人云:『文武幷用,長久之術。譬之兩輪,不可偏廢也。』我國武臣,仕路不廣,遠方寒微之人,雖幸登第,白首不得調一官。今者親觀試射,彼欲展其才者,誰無是心哉?顧以一日之內,不能畢射,若命官選取四五十人後,親觀試之,則非但才無見遺,儀容動靜,亦可知其爲人矣。」
3月19日
○甲午,遣議政府檢詳金鎧于忠淸道曰:「別遣京官者,欲其單騎簡從,出入窮村僻巷,以救活垂死之民爾,爾其往哉,盡心救之。」
○黃海都事魚季瑄拜辭,〈前此,以京穀移轉領去事入來,今乃還去。〉傳曰:「今方凶饉,民皆餓死之時。監司則勢不能親自出入於村巷,故已令都事,簡其騶從,出入村巷而救之矣。爾其往哉,別加盡心。」
○親試武臣于慶會樓下。
○夜,流星出北斗星下,入北方天際,狀如拳,尾長七八尺許,色白。
3月20日
○乙未,上御朝講。引見慶尙監司鄭萬鍾曰:「民方阻飢,餓莩相望,雖屢下書,監司不爲奉行,卿其盡力,以活垂死之民。」
○上御晝、夕講。
○傳曰:「予觀今月十八日夜二更,月色沈黑如蝕,傍有紫氣,深以爲怪,日官迨不來啓,其問之。」政院啓曰:「問諸日官,則其夜二更,月色黃赤,乍有黑雲氣,別無變象云。」傳曰:「日官不見,故如是言之,其推之。」
○諫院啓曰:「近來廉恥道喪,貪汚成風,賄賂公行,略不忌憚。凡爲訟官之長者,不顧事情曲直,唯見勢利輕重。刑曹判書鄭士龍,本以貪婪無行之人,自先朝,累被重駁,不容公論。今者庶冀其改前所爲,又惜其才華,寘諸六卿之列,兼以提學之任。宜感上恩,悔悛之不暇,而判刑曹,今將三歲,無一事出於公正,唯勢利賄賂之是從。至使市中牟利之徒,輻輳其門,吏隷僕從,亦莫不公然唾罵,物情尤爲憤鬱。請速罷,以懲其餘。」答曰:「鄭士龍事,人心暴惡之時,騰播之言,豈皆實乎?不允。」後兩司啓之,只命遞職。〈史臣曰:「士龍,本一貪汚無行之人也。朝廷惜其才華,置諸六卿之列,而判刑部三載,無一事出於公正,唯勢利貨賄之是從,市上牟利之徒,輻湊其門,吏隷僕從,莫不唾罵,物情憤鬱者久矣。而到今請罷,吁亦晩矣!」〉 ○傳曰:「觀射,居首部將崔斯貞加資,〈陞堂上,以言官所論,改正。〉餘皆行賞有差。」
3月21日
○丙申,上御晩朝啓。大王大妃垂簾同聽政。
○慈殿傳曰:「流離之民,就食賑濟場而死者,下諭監司,收其骸骨而葬之。」
○下忠淸監司羅世纘書狀〈癘疫熾發,淸州則自正月後死者,男女幷三十一名,時方臥痛者,十九名;溫陽則自正月後死者,男女幷七十名,時方臥痛者,九十三名;鎭川則自正月後死者,男女幷五百六十名,時方臥痛者,九百八十九名,懷仁則自二月後死者,男女幷十名,時方臥痛者,處處有之。〉于政院曰:「各官人民,癘疫致死者多,鎭川則自正月二十日後男女死者,五百六十名,時方臥痛者九百八十九名云。今方飢困之時,守令不能周遍救活,以致飢死。豈皆癘疫而死乎?別爲下諭監司,令都事詳實訪問馳啓。且他道如有癘疫處,令都事摘奸事,竝諭之。」〈史臣曰:「是時歲値大侵,民生飢餓,轉死溝壑,處處皆然,豈皆以癘疫死乎?其不以實聞明矣。因世纘之啓,下諭曰:『是死者果皆死於癘疫,而無一人飢而死乎?如有一人飢而死,則是下吏欺卿,而卿欺寡人也。卿其分明摘奸,從實更啓。』云,世纘見下諭,寧不知愧乎?自上欲活飢民之意至矣,而無一人體奉者,良可嘆也!」〉 ○傳曰:「凡流離之民,不蒙救恤,故死者相繼,至爲哀惻。令守令審問公私賤,錄其姓名,如或死則立栍埋瘞,使其族親覓去可也。且飢民有子,不能養之,或遺棄或繫樹而去,人無收養之者。收養則永給其人,前有是法,而今則不然,故雖有棄兒,不肯收育,宜申明舊法,給其收養者,則庶有生活之道。」
3月22日
○丁酉,上御朝、夕講。
○上御夜對。講《孟子》,上曰:「浩然之氣,大槪則聞矣,願聞其詳。」檢討官朴民獻曰:「浩然之氣,難於文字上識得。要做心上工夫,然後可知其妙。如不能到此地位,聖賢之言,亦不能曉,固非淺見薄識所敢容議。以大槪見之,其爲氣也至大至剛,以直養之,則爲聖賢,不然則餒矣。苟能善養其氣,自反常直,無所愧怍,則浩然之本體生矣。顧其功夫,無出於格致誠正之功,非自無而生也。聖學高明,問及於此,不無身上體念之功,臣等不勝喜極。」
○以朴守良爲刑曹判書。
○日微暈。
3月23日
○戊戌,傳曰:「昨日夜對,已聞講官論浩然之氣。但其詳細條理,不可以言語盡之,其令弘文館,浩然形容及心性情理氣,分明書啓。」
○傳曰:「見此平安道御史柳潛書啓,本道守令,於民之無田土者,不給糶穀,其所給者,亦雜塵土,民不能食,多致困斃。聞之不勝哀慘。當初已知如此,故欲遣敬差官于各道,使之出入村巷而救之,朝議以爲不可,故不送矣。今者民困至此,另加救荒之意安在?且咸從百姓金孟權,以所糶塵土之穀,訴諸都事,本邑守令〈尹澣。〉反爲發怒,托以不納田稅,瞞報監司,仍囚牢獄,至於刑訊,監司亦不爲分揀。下人所訴,雖不可盡信,然如此之時,所當務祛民瘼,專意救活,而若此之弊,尙不能釐可乎?都事初知其實,亦不問其誣枉。擧此一隅觀之,各道民怨,可勝道哉?下書監司,使無此弊。今日乃齋戒,而救民事急,故下之如此,救民等事,勿計齋戒,輒卽啓之。」
○日暈,兩珥。夜,月暈。
3月24日
○己亥,下京畿御史權轍書啓于政院曰:「見此書啓,廣州、江華兩邑之守,不恤荒政,其罷之。都事亦不出入救荒,監司及都事,竝推。」
○日微暈。夜,月暈,兩珥。
3月25日
○庚子,上御朝講。掌令南應雲啓曰:「小臣頃者往來平安道,不見飢民,蓋守令恐爲御史所見,使無飢民於路邊故也。連送御史,民蒙實惠。但平安道御史下去後,黃海道各邑,令人登高候望御中之來。臣意各道御史,若於一時發送,則不得傳通矣。」
○遣弘文館應敎洪曇于黃海道,察救荒勤慢。
○下慶尙左道御史宋賛書啓〈淸河縣民專少松皮山菜等物,艱難連命,榮川郡民間飢困之狀,極爲參酷,者弱相與枕藉,有棄小兒,到處嗷嗷。〉于領議政尹仁鏡曰:「自前年,已知凶荒,故旣諭以預措之意,近又朝夕下書,無一人奉行者。當初若送敬差官于各道,使之出入村巷以救之,則豈至如此乎?守令杖罰事,朝議以爲不可,降資及附軍職等法,專不畏憚。祖宗朝豈偶然計,而用杖罰乎?自今欲杖其尤甚者。」仁鏡回啓曰:「外方之民,少不愜意,則例以不給糶穀誣訴。宋賛之啓,亦有似不足取信之言。常時雖非凶年,春夏之交,則民常艱食。況前年失農尤甚乎?當初議啓不送敬差官者,蓋以卒徒雖令簡約,出入各邑之際,不無其弊,故啓而停之。守令杖罰事,祖宗朝待士大夫之道,不應如是,故臣等以爲未便也。」答曰:「啓意皆可。但今方汲汲救荒之時,豈可以民言,爲不可盡信乎?若以卿言,傳播於朝廷,使聞於守令,則益無所用心矣。」仍傳曰:「左右相處,以議于領相之意,竝言之曰:『守令杖罰事,非但有法,今之守令,專不奉行,故欲用此法,勢不得已。』以此下書于各道監司曰:『近日累見御史書啓,飢民之狀,不可忍見。其令都事,出入村巷而救之,其中尤甚者,通訓以下,皆依敎書直斷。予亦不時摘姦,見捉者當用杖罰。卿其以此申勑道內,使之預知。』」
○上御晝、夕講。
○李芑議:「爲監司、守令者,亦有人心。安能忍見飢死之民,而不遵聖上恤民之政?國之無蓄如是,雖杖罰相續,恐不能救飢也。《大典》雖非朝官,如有一資者,則啓請治罪。監司敎書通訓以下直斷云者,非直謂杖罰也。通政以上,則啓聞治罪,通訓以下,則不啓聞直囚直罰,流以下直斷云爾。臣意各官有儲穀,可以賑救而不救者,啓聞杖罰,允合事理。」鄭順朋議:「若倉穀有裕,而無意於救飢,坐視其死者,雖蒙杖罰,未爲不可。」傳曰:「今見左右相所議,與領相意無異。以領相意,下書于各道。」
○摘姦城門,察鎖鑰之完缺。
3月26日
○辛丑,上御朝、晝講。
○憲府啓曰:「前年冬至使宋福堅、金漹,俱以堂上有識之人,旣授專對之任,所當謹勑,而多持駄物,猥濫貿易,重困殘弊之驛,往還之際,荒淫無度,忝辱使命。還到遼東,先通於義州,使致官妓於上國之境,恣行戲狎,貽笑唐人,虧損國體,已爲極矣。乘有屋馬轎,與女妓竝坐其中,歌呼娛樂,惟意所適。至於平壤,放蕩無節,出入妓生之家,恬不知愧,是豈士大夫所忍爲耶?曉星、洞仙,皆一路最峻之嶺,尙與同車推挽,疲馬飢卒,前仆後僵,至坡州乃已,極爲無狀。請竝罷不敍。」答曰:「冬至使之事實若如此,至爲非矣。然其所聞,豈皆實乎?只罷可也。」累日論啓,依允。
○日暈,兩珥。有白雲如氣,出左珥枉而指北,長半布許。
3月27日
○壬寅,上御朝講。特進官尹元衡曰:「小臣當銓衡重任,何能知人?非但下列,至於宰相之人,亦爲乏少,六卿有闕,擬望或難。然時議之所推許,則如安玹、趙士秀、具壽聃,持身不苟,爲國盡誠,至於吏治,則鄭萬鍾能焉。如此等事,大臣所當啓達,而臣越次啓之,必有人議。今適承乏於銓曹,故敢啓。」
○舍人尹仁恕以三公意啓曰:「崔斯貞賞加事,臺諫以無踐歷論啓而改之。然常時資窮者登第,則雖無踐歷,例陞堂上。況此觀射,乃卽位後初事也。若改斯貞之加,非但無勸勵之心,恐於他人,亦無振作之意也。請令仍授。」傳曰:「可。」
○上御夕講。
○以禹鏛爲弘文館修撰,南宮忱爲副修撰。
○日微暈。夜,微星出貫索星,入兀星,狀如大梨,尾長一二尺,色赤。
3月28日
○癸卯,上御朝講。
○大風雷電,雨雹交下。
○陳慰使李純亨行到三叉河,車翻,以致表文落水浸染,具由馳啓。上令該司,改書追送。禮曹請議于大臣,以定拜送之儀。
○鄭順朋議:「前旣拜表,親傳使臣,中路水濕,雖當改送,使者已受命在途,不必再度拜表。令承文院封裹而送之。」上從之。
○諫院啓曰:「知中樞府事鄭士龍,旣被重駁,仍兼弘文館提學、同知春秋館等職。館閣重任,不可仍帶。物情未便,請遞。」答曰:「鄭士龍以華國之才任之,不可遞也。」
○上召對。侍講官鄭惟吉曰:「井田之法,雖不能行之於今,若令限田,毋得濫占,則庶無兼幷之弊。漢朝行之而未終,前朝〈高麗。〉試之而未就,今欲行之,必有礙滯之患。然兼幷成弊,富者田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一是王民,豐約不同,豈王政大公之道乎?爲人主者,當留念於小民之艱難。」
○江原道鐵原雷電雨土。京畿坡州等十五官雨雹。陰竹民安石崇震死,自額角至鼻梁胸腹,自兩脚踉至脚心,如刀割,頭髮盡燒。
3月30日
○乙巳,遣司成李無彊于咸鏡道,修撰南宮忱于江原道,察救荒能否耕種形止。
○下全羅道御史李英賢書啓于政院曰:「令法司察而推之。但鎭安縣監所犯如此,一邑民生,將至盡斃。雖令決罰,不可在官,其卽罷黜。監司〈金光轍。〉爲一道之主,令都事,亦不出入村巷而救之,至爲寒心。監司、都事竝推之。」
○傳曰:「以領議政啓辭,言于刑曹,使勿滯獄,法司非緊關事,勿出禁令。」
○黃海道癘疫熾發,物故者多。平安道定州日暈,有靑赤白色,廣五六尺,長一布許。
夏四月
4月1日
○丙午朔,日暈。
4月2日
○丁未,下江原監司〈李夢亮。〉啓本〈「道內各官倉穀不足,不得周救饑民,故前者啓請京倉之米,戶曹防啓停之。若他邑則猶可以隣近官倉儲稍裕處,推移救之,原州,則地廣民衆,其所儲穀,分給無餘,許多州民,束手待死,百計難救,至爲可慮。興原倉及昭陽江倉氏稅米太幷七百餘石,以此賑救,則庶可延一州數旬民命。」〉于政院曰:「明日收議于大臣。」
4月3日
○戊申,三公議啓曰:「前者江原監司〈李夢亮。〉請穀移賑,臣等與賑恤使〈左贊成閔齊仁。〉同議,欲以京倉穀量送,而該司〈戶曹。〉難於輸運,且以國無餘儲,防啓而停之。今監司又請以道內田稅分給,今者度支經費,無一年之蓄,只仰田稅,不可散給於民。如不得已,當以京倉久陳穀,量數移送。然轉運之際,兩麥必熟矣。」傳曰:「今者國儲方竭,田稅之不來,亦爲未便。然監司豈不知朝意而更請乎?必民命迫切,故如此啓之。若以京穀送之,大爲稽緩,況其道田稅元數不多,以此散給事,更遣史官,議于大臣。」尹仁鏡、李芑又議啓曰:「遇此凶饉,京外饑民,正迫溝壑。臣等亦豈無欲救之心乎?前者閔荃,以御史往來忠淸道,請移京穀,臣等以國無一年之蓄,不許。今各司經費,竭盡無儲,只待田稅,不可以此賑給也。但忠州則可興倉漕運,昨日到江,空船當還,若以京倉久陳米六百餘石載送,趁時分救,則用舊儲新之意,亦得矣。」鄭順朋議:「國儲雖竭,人命迫切,不可不趁時救之。其道田稅,姑令分給。」傳曰:「依領、左相議,以久陳米五六百石載送,令京官領去,交付原州。」
○日微暈。夜,坤方如火氣。
4月4日
○乙酉,上親行夏享大祭于太廟。
○大司憲具壽聃、執義李鐸、掌令南應雲、姜偉、獻納李致、持平李瑛、鄭浚、正言韓智源、沈守慶啓曰:「司正崔斯貞賞加事,臣等將公論論啓,已蒙允兪,而大臣旋啓還授,使公論不伸,將貽後日之弊。臣等忝在耳目之地,不能爲有無,不可在職。請遞臣等之職。」答曰:「崔斯貞事,文武一體,而近來武臣,頓無興起之心,軍務之機,至爲虛疎,故自上欲奬誘而賞加矣。大臣之啓,與上意合,故還授其加,有何後弊?不須辭職。」〈史臣曰:「崔斯貞,出身未久,以觀射優等,遽授堂上重加,臺諫之啓宜矣。旣蒙允可,改正有日,大臣强啓還授,言官果不能爲有無矣。李芑陰險譎慝,欲鉗制一時之人,雖小事,必折言官之言,尹仁鏡等反爲附矣,與之同辭,將焉用彼相哉?」〉 ○下戶曹啓目〈「釜山浦築墻僧軍,多至六百餘名,不辨良賤,以一二朔役事,遽給號牌,終身閑役,則反輕丁錢度牒之法,益開僧人避役之路。弊將難救,請令本道監司,良賤及役事緊歇,覈實啓聞後,施行何如?」〉于政院曰:「備邊司受敎如此,而今又改之,則雖是僧人,亦似失信。以此意言于該曹及大臣,啓聞後施行,毋致失信。」
4月5日
○庚戌,上召對。
○以南宮淑爲黃海道觀察使。
○日暈,兩珥。
4月6日
○辛亥,上御朝晝、夕講。
4月7日
○壬子,上御朝講。
○下戶曹啓目〈「辛丑年用私儲穀,賑救饑民,而守令不卽還償,穀主等不得已賣與興利之徒,或上言陳訴:『請以雜物受價,詐僞滋多,除已受價外,竝依辛丑年例,秋成後官糴,一時爲先收給。」〉于政院曰:「見此公事,欲防奸細之徒汎濫之弊,然當初以私儲穀,賑救饑民,從自願給價事,已爲立法。今若以謀利之徒,冒稱名字,眞假難辨,待秋成捧糴還償,則是罔民也。人君之所寶者,信也。雖以雜物,從願償之,有何妨乎?」
○下江原道御史〈南宮忱。〉單子于政院曰:「原州專不救荒,雖設賑濟幕,徒爲文具,民將斃盡云,牧使、〈朴亨鱗。〉判官,〈朴蘭。〉其竝罷之。」
○日微暈。申時,太白見於未地。
4月8日
○癸丑,上御朝、夕講。
○憲府啓曰:「漢城府判尹崔演,人物輕淺,中無所守。雖有文墨之技,未免貪汚之名。前者屢被重駁,少無懲悔。今爲訟官之長,聽訟之際,不辨曲直,皆由於賄賂,物論騰播已久。不可在職,請罷。」答曰:「凡訟官,不被訟人歸咎者鮮矣。以一時所聞,罷宰相非輕,不允。」後再啓,命遞職。〈史臣曰:「演之爲人,輕淺貪汚,中無所守,凡訟得失,皆由於賄賂之有無,言官之啓宜矣。演阿事李芑,意合志同,芑每以能文稱之。演濫參勳錄,臺諫累日論執,而見幸於芑,故其議遂止。將赴京師,芑據大臣之位,啓以勿遣。其搖尾乞憐之態,人皆賤之,臺諫雖不顯言,豈不以此而發乎?」〉 ○申時,太白見於未地。
○江原道江陵府隕霜。
4月9日
○甲寅,上御朝講。同知經筵事任權曰:「殿下卽位四年于玆,未聞有某人由公道見用者。若令宰相、臺諫、侍從,各擧所知,其恬靜無求不爲奔競者,逐其名下,註其人物大槪,聚錄二件,一付銓曹,一留于內,時或擧用而觀其所行,則可知其果不謬擧,而豈無所補於治道哉?若以公道薦拔,則必自用心,而盡其職矣。」後命議大臣。
○上御晝、夕講。
○日暈。
4月10日
○乙卯,上御朝、夕講。
○政院啓曰:「右議政鄭順朋,自去夜,上氣證加發,證勢深重。請送醫員診候。」傳曰:「當送承旨問病,而恐其勞動,只遣醫官。」
○上視膳于大王大妃殿、王大妃殿。
○弘文館以浩然之氣、心性情、理氣,分爲三圖,各其圖下,類彙先儒之說。作序以弁其首,摠論以附其下,蓋館中應命而撰者也。
○日暈,兩珥。申時,太白見於未地。
○京畿朔寧隕霜。
4月11日
○丙辰,上御朝講。大王大妃垂簾同聽政。領經筵事李芑曰:「廉恥道喪,起於廢朝。古者恥捧丘史之價,今則視爲故常,不以爲恥。至於迎餞公辦求請等事,在古所無,而弊習已成,固非一朝一夕之可矯。務興敎化,積累歲月,然後庶祛此習矣。」慈殿曰:「淸廉之人,所當薦拔,以矯弊俗。古語云:『源淸則流淸。』朝廷淸則下人亦自化之。願大臣,罔以爲尋常,思所以矯此貪汚之風。」獻納李致曰:「頃者崔斯貞賞加,物情未便,臺諫論改,而大臣又啓還授,竊恐有妨於言路,而耳目之官,不能爲有無也。古語有云:『爓羊頭,關內侯。』『貂不足,狗尾續。』此皆嘲笑之言。大抵公論,只在於臺諫設當,衰亂之時,爲大臣者,援此例以濟己私,則其弊終至於口不可忍言者矣。況恩典當出於上,其所已改者,啓而還給,則是恩典出於下也。」慈殿答曰:「崔斯貞事,近來昇平日久,軍務解弛,亦欲勸奬而然也。豈有不公之意乎?」
○命都承旨韓㞳,往鄭順朋家問疾。
○上御晝講。
○日暈,冠兩珥。申時,太白見於未地。
○平安道義州雨雹,全羅道龍潭、雲峯隕霜殺菽。
4月12日
○丁巳,上御朝、晝講。
○傳曰:「禁軍觀射規矩,比前過重者,乃以文武一體,欲依儒生庭試例,論賞之意也。雖無前例,其議于大臣。」
○領議政尹仁鏡、左議政李芑、兵曹判書黃憲、戶曹判書鄭世虎、參判趙彦秀、參議元混、兵曹參知任說議啓曰:「任權所啓公薦事,薦擧之法,載在《大典》。此外可用者,則銓曹自當選用,而不必別爲立法也。僧人號牌事,必課役日多少,然後可爲號牌,滿六十日者成給,其未滿限者置簿,若於犬項及他役等處役之,必滿其日數,乃可成給。且役僧之父母及公私賤與否,令詳悉推閱啓聞。逐日朝講,臺諫入侍事,啓意甚可。但宰相之兼帶經筵者數少,此規固不可久行也。限近間從一品及六曹判書,皆兼帶知經筵,臺諫亦令逐日入侍朝講。此乃成宗朝故事也。〈先是,言官以臺諫不參朝講爲未安,故命議之。〉領經筵,在成宗朝,十員常存,今則不多,不可逐日入侍。只於六衙日入侍。奉常寺物膳事,當初分定,已行移于各道,今不可改也。七站館軍事,平安道已爲永定,黃海道亦令永定。而但頃者朝廷議之,若永定則似有弊事,故爲五年相遞之法。其後更議,則莫若永定之爲便,故以冒屬甲士,爲永定矣。〈因本道金郊察訪狀啓命議。〉禁軍觀射賞格事,勸奬之道,何間於文武乎?在中宗朝,亦有別爲勸奬之時。今聞規矩太高,必有才者當之。貫革七十步,六兩三十步,入格不易,依先朝例,斟酌施行。」傳曰:「文昭殿庫內久陳素物,奉常寺、內資寺久陳醬,分給京中饑民及當番軍士何如?」又傳曰:「禁軍賞格,有前例則依此賞之。」〈居首直赴殿試,之次直赴覆試,其下賞賜有差。〉仁鏡等回啓曰:「奉常、內資久陳醬,已令分給饑民矣。文昭殿久陳素物,亦令下于義盈庫,可用者載會計,其不用者則送賑恤廳矣。」傳曰:「皆當依議。但薦擧事,雖在《大典》,南行官及訓鍊權知中,豈無廉簡可用者乎?常時薦擧,不過監司、兵使、水使而已,別爲薦擧。黃海道館軍事,議意雖如此,今見館軍等陳訴,元驛卒子枝,皆閑遊,館軍獨爲苦役云。元驛卒子枝,搜括充役何如?」仁鏡等回啓曰:「黃海道館軍事,今若永定,則終爲元驛子,故如此陳疏矣。臣等欲以甲士、水鐵匠中,實不實分揀改磨鍊,爲永定者,使無後日之弊也。薦擧事,聖敎至當。」傳曰:「知道。」
○上御夕講。
○戶曹判書鄭世虎啓曰:「京外斗斛不一,前年令工曹,依法校正,分送于京各司及八道矣。今月頒祿之際,鈴原君尹鼐之奴,率百餘人,亂打各家奴子,使不得受去,至曰:『戶曹判書,以小斛頒祿,自家所受祿,則必加入。』云。臣無狀,待罪版圖之長,騰於賤隷之口,不可靦然在職。請遞。」傳曰:「見啓意,至爲駭愕。賤隷之人,當聽朝廷所爲,而敢作亂,至擧宰相辱之,所當痛治。卿豈以此辭避乎?勿辭。」
○上御夜對。
○江原道原州,連日隕霜。
4月13日
○戊午,開城府北部失火,連燒五十五家,老女、稚兒二名燒死,上命官給蓋草賑恤。
○下戶曹公事〈久陳醬及前年文昭殿見偸所餘素物,分給饑軍事。〉于政院曰:「開城府留守,啓請移粟,戶曹防啓矣。開城府乃前朝故都,人物繁盛,兩麥成熟前,未必救活。米一千石移送事,言于該曹。」
4月15日
○庚申,遣承旨,問病于領府事洪彦弼曰:「近來日候溫和,意其差愈,頃因收議,聞氣候困倦。累月不瘳,至爲憂慮。」
○命遣副應敎金澍于京畿,察救荒勤慢。
○申時,太白見於未地。
4月16日
○辛酉,上親講試儒生,通者直赴覆試,略以下賜書冊。李芑啓曰:「凶荒之極,非但民饑,各司奴婢,尤爲困極。御膳雖減,而各司之供,尙不減省,下人不堪其苦。依中朝例,請限今年,各給月俸,令自取辦於家何如?」答曰:「當稟慈殿定之。」
○諫院啓曰:「武班雜類,因緣下吏,冒受僞加,驟至資窮,僥倖陞堂上者頗多。弊習已成,近來尤甚。北道虞候金滌、司正崔斯貞,皆以出身之人,符同下吏,用術濫受,以至堂上,其用心極爲無狀。請竝改正,先罷後推。」答曰:「金滌、崔斯貞,推考後改正其加,猶未晩也。」
○咸鏡道監司李名珪馳啓曰:「旱乾已甚,祈雨香祝幣,請速下送。」命送之。
○傳于政院曰:「各司支供減省事,遣史官,收議領相、領府事。」
4月17日
○壬戌,上御朝、晝、夕講。
○傳曰:「近見日候不無旱徵,如修溝渠、正阡陌、掩骼埋胔等事,令禮曹擧施。」
○領中樞府事洪彦弼、領議政尹仁鏡等議:「本國與中國,飮食豐約大懸,在中宗朝,朴元宗入朝見之,家自備供,不煩官司事,建啓請行。然我國習俗已久,人情難便,終不得行。今雖勉强爲之,秪增煩擾耳。但各司供給之費,令戶曹,別加減省,爲庶官長者,亦務簡約,蠲除下人之弊何如?」傳曰:「各司支供,自家取辦事,左相啓之。然議者皆曰:『必不能久行,宜令戶曹,減省其費。』依此爲之。」
○以沈連源爲議政府右贊成,金光準爲議政府右參贊,李薇爲資憲大夫禮曹判書,〈特命超陞。〉朴守良爲刑曹判書,尹思翼爲工曹判書,安玹爲資憲大夫漢城府判尹,〈特命陞敍。〉趙士秀爲吏曹參判,李光軾爲漢城府左尹,李澯爲右尹,蔡世英爲成均館大司成,尹潔爲弘文館修撰。
○申時,太白見於未地。
4月18日
○癸亥,上御朝、晝、夕講。
○右贊成沈連源啓曰:「小臣資質庸劣,學識淺短,處事疎迂,六卿之任,尙不能堪,常懷恐懼。弘化重地,何敢冒處?且外戚之人,當在閑散,只令不失其祿可也。遽冒重地,寧無物議?非所以保全之道也。」傳曰:「卿從仕累朝,別無物議。自古人器相當,則不以外戚爲嫌,雖居重地,若盡其職,有何不能保全之患乎?其勿辭。」三辭,不允。
○傳曰:「右相病勢危重,悶極悶極。」左副承旨鄭彦慤,私語承傳色〈內侍之傳命者。〉曰:「凡病,上氣證最急,一刻之間,生死難料。如卜相等事,若不急敎,後恐無及也。」俄而傳曰:「上氣證甚急,爾卽往見證候,仍以予意語之曰:『今聞危重,不勝悶極。無乃有所欲言之事乎?』」彦慤承命問疾,來啓曰:「臣語其傳敎之意,順朋答曰:『聖恩罔極。』問其欲言之事,答曰:『精神已散。』此外別無所言矣。」
○申時,太白見於未地。
4月19日
○甲子,傳曰:「近見日候凄涼,頓無雨徵。若失今秋,將何救民?祈雨節目,雖近文具,然其令該曹,斯速擧施。」
○上御朝講。
○傳曰:「近觀日候,旱徵已兆。令刑曹、漢城府,書啓疑獄,下書八道,亦令審理。」
○傳曰:「近來災變疊生,罔知所措。曉諭中外,使之陳言。」
○大司憲具壽聃、大司諫陳復昌、司諫沈逢源、執義李鐸、掌令南應雲、姜偉、獻納李致、持平李瑛、鄭浚、正言韓智源、沈守慶啓曰:「有不可以文字啓之,請爲面對。」答曰:「可。」上御思政殿簷下。大王大妃垂簾同御。具壽聃曰:「近來災變已極,人民飢困,死亡殆盡。顧見朝廷,無一事可觀,言念及此,不勝寒心。國事委任而責成者,大臣也。爲大臣者,所當體奉上意,然後可謂國家之柱石矣。如金安老者,國人皆曰小人,而中宗不顧群議,委之威權,終至於濁亂朝廷。椒房之人,所當裁抑,不任高爵,而以尹任之麤悍武夫,置諸貳公弘化之地,及後竊取威柄,使朝廷板蕩,豈非不幸之大者乎?今者主上幼沖,國事專委元勳之人,而大臣不奉上意,反恃其功,莫敢誰何,生人殺人,皆出其手,爵人賞人,盡任其意。臺諫,持一國公論者也,而欲爲其耳目爪牙,國勢將非,誠朝廷大憂。今之大臣,別無差等,其中尤甚者,左議政李芑也,而領、右相〈尹仁鏡、鄭順朋。〉贊助其勢,專擅威權,持身貪汚,賄賂盈門。若使此人,仍置大臣之列,則國事日非矣。芑之罪誠重,而以其元勳之人,臣等斟酌其罪,只請罷黜矣。今者朝廷上下內外遠近,無一人不知。而莫敢言者,以威勢之重也。今若下問於政府、六曹,可知公論之發也。」慈殿曰:「近來國運重厄,自甲辰年後,憂患連生,災變疊臻,至于今日,國事罔措?加以元勳病重,〈指鄭順朋。〉予方悶極,又聞此言,尤爲驚駭。自中宗朝,連有朝廷之變,國家元氣,漸致消鑠,常懷憂慮。左相事,豈如安老之執權乎?當今主上幼沖,予亦罔知事體。元勳之人,有大功於國家,故國事專委大臣,以此人疑其執權也。頃在宗社傾危之時,其協贊維持之功,豈不大乎?雖有無廉恥之事,然功過相準。若以元勳爲非,則國事豈不虛疎乎?予意極爲未安。朝議如此,則豈不自愼乎?」壽聃曰:「以歷代觀之,功臣雖多,保全者少矣。若能念君之厚待,晝思夜度,圖報君恩,則豈不能保其身乎?反恃其功,多犯不義不道之事,故得保者鮮矣。此人非謂無功也,恃功自恣,事事皆非,故啓之。」陳復昌曰:「壽聃所啓,兩司之意也。非但兩司,一國大小臣民之意也。元勳之人,動搖於此時,自上必以爲驚駭。然近來國事日非,威福之柄,當在於上。豈可一日在於下乎?小臣每於經席,以此啓之矣。主上卽位之初,雖曰幼沖,今已四年,春秋至此,則在中君,尙可出治。況聖學日就月將乎?凡厥庶政,雖欲稟決于慈殿,大綱則何事不察於聖衷乎?國家之事,一出於上,則爲大臣者,亦可自安,而判書以上資憲、嘉善,芑必曰:『某可爲之。』年前物論,共爲憤鬱,而自上幼沖,專任大臣,故下人皆知其所失,而不敢開口。今此入侍者,豈無切親乎?〈具壽聃,芑之五寸姪,韓智源,芑之七寸姪也。〉常時雖欲使悔悟,而當使權一出於上,則輒發怒色。崔輔漢,乃其五寸姪,而同成大功之人也。輔漢,豈欲使芑爲非乎?生時〈時,輔漢已死。〉諷責其無廉恥之失,則芑反惡之,人皆曰:『輔漢若在,必生大事。』〈謂芑中害也。〉芑常曰:『弘文館不宜駁臺諫之失,臺諫不宜論大臣之事。』公然倡之。若使侍從、臺諫,不敢有言,則更誰有言事者乎?芑之處己行事,類皆如此,無一事可觀。頃者面對,芑之啓請加罪,則不爲非矣。三兇籍沒事,丁酉年已有其議。權橃、李彦迪,罪當萬死,所啓宜矣。然女后垂簾之前,雖或留難,若傳敎之言,稍近於理,不至於違悖,則臣子所當感泣而出。芑於此時,强辨不已,輒生不平之色。在人臣之道,敢爲要君,若束縛而馳驟然,此漸可畏。臣等雖在外,其時入侍之人,亦非一二,豈不得聞之乎?至於出外,尙蓄不平之心,而言之曰:『當招兩司長官,使啓之。』此言播於外間,至於儒生,莫不驚駭,皆曰:『然則兩司長官,欲使之如奴乎?』以芑此心推之,有何所忌乎?以此武班、文蔭及文士之無廉恥者,盈門雜沓於芑,亦豈安全之道乎?自上若欲保全功臣,則宜當損抑,使之無權,然後國事安而身亦便矣。物情之未便,非一朝一夕,而勢有所難,不卽啓之。近來威勢旣熾,今而不防,若至於極處然後論之,則自上待功臣之道,必不能不薄,其身亦必不安矣。須及此時,使之裁抑,上下兩全矣。自上若以爲,臺諫年少之人,妄料而輕啓,則請於物情見之。」慈殿曰:「方今主上幼沖,專倚大臣,故必欲力爲國事,而多傷事體矣。然公論旣發,則識理大臣,豈不回心乎?上下知之,處置得宜則善矣。主上卽位未久,若罪元勳大臣,則國事恐致多傷也。其所失誤,自上不能知也。雖或有不知事體之事,然若罪之,則似失待功臣之道,至爲重難。」復昌又曰:「上敎至當,臣等亦豈不計乎?領相、〈尹仁鏡。〉右相,〈鄭順朋。〉皆爲國盡誠,乙巳之事,亦能詳悉處之。但牽於芑,與之無異,亦不得辭其責矣。芑之處身貪汚之事,啓之可羞,不可一一。至使僉使、萬戶、軍官之類,政曹亦不得擅差,邊事若出,其能操弓者,有幾人哉?三公之中,左相之請,人不敢不從,奉行恐後。賤人得罪,必曰:『當歸某相之家。』公然倡言,少無憚諱。若此則其身亦豈安乎?今者天變如此,飢荒已極,民皆坐而待死,聖上減損自奉,軫恤飢民,誠近古所無,而爲大臣者,居廟堂之上,少不體奉上意。臣等濫蒙天恩,不勝憤鬱之情,分死而啓之,伏願自上反覆計之。」慈殿答曰:「臺諫爲國家不顧身死而啓之,至爲可嘉。此人若聞自上已知其所失,臺諫已發於公論,則豈無自悔自責之理乎?更見而處之。」沈逢源曰:「李芑功則有之,而恃功自恣,謂無誰何,使一國威權,盡歸於己。爵人罪人,任意啓達,惟其所欲。頃者面對啓請加罪之時,言不遜順,多發忿厲之色,有若脅逼然,大小所聞,莫不駭愕。自擅威權,人有議己者,使不得言,故雖在家言之,亦不得顯發於口,一國之人,但知有芑,不知有上,今則威勢已極,請速損抑。不然則國家危亡,亦不可知。公論之激已久,而難於啓達者,蓋以啓達則大禍必至,故各自愛身,迄不敢啓。自上亦已洞照,如欲保全功臣。當預圖之。若至於極,則雖欲制之,不亦難乎?臺諫豈偶然計而啓之乎?請快斷,速罷其職,以示譴責之意。領相、右相,牽於此人,亦多所失,若罷李芑,則朝廷公論行,而凡事好矣。」南應雲曰:「近來三公,皆國家有功之人,而恃功驕恣,只務利己,不計國事。其中尤甚者,左議政李芑也,所行無一可觀。他事今已盡啓,請以鄙陋之事啓之。大臣不可兼小各司提調,而芑則貪利兼之,猶可辭避,而亦不爲之。司圃署〈芑兼提調。〉非務煩之地,而啓請加出丘史,公然倍徵其價。赴京通事,自有輪次,而不次者納賂,則折簡以請,至於僉使、萬戶、軍官,雖不能操弓者,如捧芑簡,則輒得差送。田土曾有立案者,尙皆得勢欲奪,刦懦守令,曲從無違,其所行無狀,已極於此。自上不從臣等之啓者,必慮其不能保全功臣也。然速罷其職,乃所以保全之道也。若以爲改過而不罪,以至極焉,然後罪之,則國體恐致益傷也。近來天變疊見,民多飢死,爲大臣者,當夙夜憂懼,以體聖上畏天勤民,而芑竊位三公,不能燮理,豈不如此乎?至於功臣田事,如寡婦之窮不能祭祀者則已矣,食祿之人,不必受也,芑逼於自己之事,而亦以爲不當減也,其貪濁之狀,類皆如此。請速罷之。如此然後災變可弭,待功臣之道亦得矣。」慈殿曰:「災變皆獨由於大臣乎?在上者不賢之故也。今年若又不登,則國家將不能維持,其悶可極。左相以有功之人,欲盡力於國事,故近於專權。其於事體不當之事,可知其有無也,若受賂無廉恥之事,非獨左相,擧時俗莫不皆然,今以不能剛明之失,致人非議,則當矣。但以如此之事,遽罷功重之人,則其於待功臣,豈不薄乎?於事體,豈不傷乎?朝廷公論必不泯也,如其不泯,則豈不悔悛而自保乎?上下共知而善處,則必自操心矣。罷之之事,至爲重難。」應雲又曰:「臣今所啓,皆其輕事也。凡事恣行無忌,使人不敢開口。若聞任言責者有議,則必含憤嫉,此實危亡之漸也。」慈殿曰:「一時待人,雖或不恭,豈不知悔乎?聞人直言,雖或生怒,豈至於懷中毒之心乎?」應雲又曰:「安老之時,猶畏公論,今則言路已塞,此乃危亡之漸也。自上恐薄於待功臣之道,然罷之於今時,乃所以厚待功臣。若至於罪大惡極,然後治之,則反至於薄矣。所犯極重,而以罷啓之者,亦計其功過而然也。燮理之地,處非其人,災變豈不如此乎?必罷此人,然後災變可弭矣。」姜偉曰:「今者大臣,功則重矣,罪亦不無,其中尤甚者,李芑也。至於奴僕,亦恃勢焰,到處作威,不可以有功而不論其罪也。徒以元勳,爲不可動搖,則是亦偏言也。不得已罷之,然後物情快矣。請速快從。領相、右相,牽於此人,亦多所失,李芑不可不罷。」慈殿曰:「元勳之人,罪關國家,勢不得已,則自古或有不能保之之時矣,只以不能剛明之故,欲盡力於國事,而間有所失,以此罷之,至爲未安。」李鐸曰:「芑之假專威福,恣行無忌之狀,罔有紀極,不可盡啓。臣請將物議而啓之。夫人之可畏者公論。公論不但在於朝廷,草野里巷之間,雖一介寒生,懷慷慨發言,是亦公論也。近觀物情,皆以爲:『左相功則重矣,主上幼沖,委任國務,爲李芑者,所當鞠躬盡瘁,所行之事,一出於正,使四方瞻仰,而顧其所行,無非私欲。』雖欲言之人.畏其威勢,杜口不發,扼腕而長太息者久矣。扶持元氣,使國脈長遠者,公論也。公論無所壅閼,然後人心快而有懷必陳,如此然後,治道和平,而天地之氣亦順矣。今之人心畏縮者,皆怯於芑之威勢也。大抵賢者,豈云易得哉?今之入侍者,如小臣輩,亦豈不畏其身乎?各有自危之心,故雖欲言之,亦不肯言,使一時人心,至於如此,則治道豈不非乎?兩司之啓,只爲社稷而已。萬無欲動元勳之意。若威權益盛,國勢旣危,則自上處置,亦豈不難乎?當此之時,快從公論,速命罷之,則公論咸快,而芑亦自保,永被聖德矣。芑之所失,左右已盡啓之,臣則以草野間物情而啓之,願速快從。」慈殿曰:「公論壅閼而不行之事,至爲寒心。然左相欲盡力於國事,旣爲執權大臣,而拘於物欲,致有失誤,非欲其誤國事也。與國同休戚之臣,豈有此心乎?彼聞上下共知所失,而欲其自改之意,則豈無悔悛之念乎?若大關於國家之事則已矣,以一時錯料之失,罷大臣重難。反覆計之,深爲未安,恐不得從之。」李致曰:「今之大臣皆同,而其中李芑爲尤甚。至如用人之際,雖如參奉、奉事、僉使、萬戶,新授之官,皆不使銓曹差之,必聽其言而擬除,凡六曹公事,必使稟己而施之。六曹雖欲爲某公事,恐三公不聽而止之者多云。威福在下,國勢豈安乎?街巷小民,只知有芑,不知有國,此皆恃功自恣之所致也。國家危亡,幾何間乎?三公燮理陰陽,寅亮天地,然後可無災變。近來人心不和,天地乖拂,水旱之災,無歲無之,天災時變,層見疊出。芑之功則誠重矣,以國家比之,則其功何足計乎,盡心於國事,豈獨元勳之人乎?元勳之人,所當倚任,而今則反無所以倚任之意,將至於塞言路而危國家。豈可以元勳而饒之乎?聞人之言而有悔者,則庶望其自改,芑則雖有言者,萬無悔悛之望。臣聞其切親之言,則一門之人,莫不恐其禍生而延及,共爲憂慮云,當速罷黜,然後遠近聞見,咸以爲快,而其身亦得保全矣。罷之而若能闔門思過,則復職何難乎?若至於罪極而治之,則國脈之傷,如人之飮藥,病雖差愈,而元氣則喪矣。領、右相所行,亦不如大臣,而李芑之事,最爲駭愕。請勿留難,快從公論。」慈殿曰:「朝廷之病,與一身之病無異,已極而矯之,則元氣多傷,此言至當。然公論若此,則豈無改悔之理乎?必自改之,不須罷之。」李致又曰:「上敎至當。然若是可悔之人,則豈至此恣行乎?若有可悔之路,則臣等豈不斟酌?雖在人君地位,只係於人心之離合而已,況在相位,人心之憤鬱至此,則豈以爲悔過而不罷乎?請速從公論。」李瑛曰:「大臣之中,李芑尤甚,威福之權,皆歸此人,人皆恐懼,莫敢開口。自上以爲大臣之人,不可輕罷,而不聽臣等之言,則彼必益恃其功,有何忌憚而思改其過乎?反謂上下更無誰何矣,請勿留難,快從公論。」慈殿曰:「臺諫爲國家萬世而啓之,予亦嘉之。但此人,初雖有失,人君失道,則失其國,大臣失道,則不能自保,事之常也,豈不自計乎?當初以執權大臣,幸有失誤耳,今則公論旣發,自上優待而不罪之意,亦豈不自知乎?自上非不欲國家永安矣,然人豈無改過之路乎?」鄭浚曰:「李芑之恃功驕恣,其在愚夫愚婦,莫不知之,而畏其威勢,不敢開口。臣等不忍憤鬱而共議啓之,請速快從公論。」慈殿答曰:「上意已盡言之。」韓智源曰:「芑之罪狀,左右皆已盡啓矣。其人罪狀,固難枚擧。大槪專擅威福,恣行無忌。自古雖有不世之功,恃功而自恣,則尙有誅夷菹醢之事。況芑之罪狀,何但止此而已乎?威權盡出於其手,故人知有芑,不知有君。其漸將至於危亡,迫在朝夕,而人皆緘口結舌。無有言者矣。若不預圖,難免危亡,請速罷芑,以保功臣。」慈殿曰:「反覆計之,罷大臣非輕,故不允。」沈守慶曰:「自上恐待元勳之薄,上意至當,芑之功則重矣。然功其功而罪其罪,然後賞罰可明。但知其有功,而不知其有罪,不聽臺諫之言,則尤爲無忌,益肆其惡矣。今主上幼沖,委任大臣,爲大臣者,當恐威權歸於己也,事事宜令一出於上,而芑則恃其委任,只計其身及家,而不顧國事。古人云:『國有重臣權臣。』夫重臣,持一國之紀綱,權臣,竊人主之威柄,危亡之禍,必出於此,其可不念乎?請速快從。」慈殿曰:「方今國政,專委大臣,故欲盡力於國事,而間或有誤也。豈其自恃威福而然乎?公論若此憤鬱,則豈不自計保全之道乎?公論激發,是亦公論之一行也,不須罷之,使之自改其過可也。」守慶又曰:「自上雖欲使之自改,臺諫論執,終不得請,則彼必曰:『吾功重矣,雖臺諫,於我何爲?』而益肆無忌矣。不得已罷之,然後庶望其改過矣。若不罷之,則無示責之意,豈自改過乎?」慈殿不答。左右專數進前。壽聃曰:「國家處事,必有其機。一時救弊,豈無其時?芑之所行無狀,中外厭倦,人心憤怨,公論鬱抑。今者自上若不從公論,則國事豈安乎?況大臣有罪,不聽臺諫之言,而令在其位,使之自改,則於事體可乎?其功雖重,從公論罷之,然後彼亦有戒愼之心矣,必罪此一人,然後朝廷淸肅矣。其在芑下之人,亦豈無如此者乎?若命罷芑,則國家紀綱可立。臣等非偶然計而啓之,若詢諸朝廷則可知矣。臣等非有他心。晝思夜度,累日商確,今始啓之。」復昌曰:「事若偶然,則豈敢請爲面對,反覆論執乎?」壽聃曰:「今者日亦已晩,而事勢不然,故垂簾之前,强辨至此,豈能安心乎?上體之勞,亦豈不計乎?」慈殿曰:「臺諫爲國家,豈偶然計而發論乎?但左相元性,不能剛明,以執政大臣,或有一時之失誤,而如此大功之人,從公論輕罷其職,於心實爲未便。彼之使人心憤鬱,亦非有他意,必以專付國事,故不及致察,而或有失誤矣,拘於人情,不能剛明之事,亦必有之矣。公論旣發,則豈不憂慮思改乎?自上善處,則可以保全矣。」逢源曰:「此非一時過誤之事,恃功驕恣,專擅威福,使人不敢開口,蓋有年矣。今不示責,則公論益鬱,驕縱益甚矣。」復昌曰:「自上未安之意,固宜有之。然若從公論,則公私亦可以竝行矣。芑則功臣而已。近來雖至親之人,〈蓋指岏也。〉自上知其是非,故忍情從之。與此計其輕重,則雖有未安之意,豈可不從乎?若從公論,則士類懷抱,亦可平矣。頃者欲論一宰相,人皆驚怪,乃曰:『不治根本而治其枝葉,有何益乎?』公然言之。此乃臣等職分之事,故啓之。」慈殿不答。〈史臣曰:「李芑,兇險譎慝,小人之難狀者也。人有異己者,則不惟斥之,必置諸極罪而後已,雖古之小人,不足以比之。恃一時之功,擅一時之權,欺侮慈聖,蒙蔽幼主,律其罪則雖加顯戮,尙有餘辜。而蠱惑已甚,反爲倚重,雖言官力爭之言,亦莫之信,嗚呼殆哉!」〉〈史臣曰:「時具壽聃爲大司憲,實主是議,蓋人心所同然而未發者也。上雖迫於公議,暫許免相,何輔於懲惡?未幾,壽聃爲芑所殺,兇人之無忌憚,甚矣!」〉 ○大司憲具壽聃、大司諫陳復昌等啓曰:「國家安危,係於大臣。大臣不得其人,則國事日非,而危亡立至。近見威福之權,專在大臣,賞罰與奪,皆出其手。爲國長慮,孰不寒心?左議政李芑,當主上幼沖之時,以元勳之人,處大臣之位,所當盡誠竭忠,一以公耳國耳爲心,圖報上恩之不暇。而不念負荷之重,恃功驕恣,專擅威福,肆行貪黷,欲得官者趨附,於此欲免罪者,趨附於此,賄賂輻輳,車馬塡門。勢焰殷殷,使人畏懾,雖在言責者,亦莫敢開口。或有親切規戒之言,及於其耳,不自悔省,反懷憤疾,逾久逾甚,少無忌憚。一時之人,知有李芑而不知有殿下。朝野痛憤,公論激發,決不可仍在相位。臣等已盡啓達於面對,而未蒙允兪,不勝缺望。請速命罷,以扶國勢。」答曰:「不允之意,面對時反覆已盡矣。大臣雖有一時失誤之事,豈可輕易罷職乎?」
○弘文館副提學李蓂、直提學慶渾、典翰李世璋、應敎洪曇、副應敎金澍、校理鄭惟吉、尹玉、副校理兪絳、宋賛、修撰禹鏛、朴民獻、副修撰南宮忱、正字沈銓上箚曰:
伏以威福之權,不可一日在下,二失其柄,亂亡隨之。左議政李芑,籍元勳之名,竊大臣之位,唯務利己,不知有國,欺罔聰明,脅制百僚,生殺與奪,盡歸其手。威權日盛,國勢日危,人皆畏其勢焰,側目重足,莫敢開口。岌岌之勢,迫在朝夕。領議政尹仁鏡、右議政鄭順朋,唯唯同事,贊助其勢,將焉用彼相哉?臺諫之啓,實由輿憤。殿下旣已洞照,而留時不斷,此治亂興亡之機。請速快從公論,以安宗社,以洩神人之憤。臣等職在論思,目覩國事之誤,不敢默然。
答曰:「左議政事,當今自上幼沖,凡干國事,專委大臣,故凡事似爲專主。其間雖或有一時失誤之事,元勳大臣,豈可輕易罷之乎?不允。」
○上視膳于大王大妃殿及王大妃殿。
○日暈。申時,太白見於未地。夜,流星出角星,入南方天際,狀如拳,尾長二三尺許,色赤。月暈,兩珥,冠履。
4月20日
○乙丑,大司憲具壽聃、大司諫陳復昌等啓曰:「左議政李芑,恃功驕恣,專擅威福之狀,固不可一二枚擧,而進言於上,上有不從之事,則輒懷不平之心,至於垂簾之前,遽呈悖慢之辭氣,人有議己者,則必欲置之於極罪,然後快於其心。爵賞,人主之大權,而久竊其柄,惟意所欲,勢焰日盛,而橫恣日甚,掠人田土,奪人臧獲,恐人譏議而欲杜言路。臺諫有言,則曰下陵上也,侍從有言,則曰非其責也,使一時持公論者,皆緘口結舌,而莫敢矯其非。自上莫知其惡,而以爲元勳而倚重愈固;朝廷則洞知其罪,而以爲上之所重而不敢發議。爲人臣而挾震主之威,稔不饜之欲,據大臣之位,鉗一時之口,則其終置國家於何地乎?今而不罪,日月愈久,則有尾大難掉之患,而竟致噬臍之悔。此非臣等之言,實一國臣民之公論也。以其罪則雖至竄黜,未爲不可,而臣等之只以罷職啓之者,非偶然計也。請勿留難,亟從公論。」答曰:「當今國事,專倚大臣,故似爲執權,何至此極乎?往者臺諫、侍從,有過越之弊,故如此言之,豈敢有他意乎?計慮錯料,有所失誤,元勳大臣,豈可輕易棄之?不允。」
○副提學李蓂等上箚曰:
伏以一國,以一人興,以一人亡,相臣之賢否,國家之安危係焉。殿下以幼沖之年,承艱虞之際,其所倚重者大臣而已。爲大臣者,所當一心循國,以答殊遇之萬一。而李芑依藉勳名,竊據相位。以萬民具瞻之位,爲一己行私之地,作福作威,無有紀極。寧利於身而不恤人言,寧快於心而不憚公論。使之權歸於己,怨聚於上,而人心日離,國勢日孤。小大承風,朝野脅息。稍有語涉於芑,則人皆蹙額,莫敢出口。若此將欲置宗社於何地?自古有熏天之勢,震主之威,而竊弄權柄者,未有不敗人家國,亡滅其身而後已焉。及其罪不至貫盈,而略加譴責,是實保全之道。若至於國勢已傾,人心已畔,則殿下雖欲罪己以謝國人,得乎?其專擅罔上,擅弄威福之罪,不止於罷職,而臺諫酌中論啓,冀悟聖衷。天聽邈然,尙阻兪音,群情洶洶,莫知所以。今雖有亂亡之勢,迫在目前,而恐無有爲殿下言之者也,豈不寒心哉?善善而不能用,惡惡而不能去,此郭公之所以亡,知之而不去,不如不知之爲愈也。臣等竊爲殿下痛焉。伏願殿下,廓揮乾斷,快從公論,宗社幸甚,國家幸甚。
答曰:「左相在大臣之位,凡國家之事,措置之際,或有錯料之失,豈敢有作福作威之心乎?公論如此,則自必改過矣。反覆計之,罷大臣非輕,故不允。」
○日暈,兩珥。申時,太白見於未地。
○忠淸道癘疫熾發,物故一百四人。
4月21日
○丙寅,大司憲具壽聃、大司諫陳復昌等啓曰:「人臣事君之道,豈以有功無功而不同乎?自古以來,或有非功臣而盡心國事者多,或有爲功臣而不終臣節者,亦多。今者李芑之恃功驕恣如此,專擅威福如此,則芑之不終臣節,可見於此。豈可諉以元勳而牢拒一時之公論乎?若以臺諫、侍從之言,不足爲一時之公論,則請廣詢朝廷,以快衆情。初聞大臣〈右相。〉之訃,臣等啓辭,似爲未安,事有大關,故敢啓。」答曰:「不允。三四載之間,累失柱石元勳,天災亦如此,心實罔極,不知所由。」
○副提學李蓂等上箚曰:
伏以先儒曰:「姦臣之始,以臺諫折之而有餘,及其旣成,以干戈取之而不足。」夫姦臣之禍,終至於此極,則爲國家深憂者,可不折之於早乎?臣等伏見芑之專擅威權久矣。其驕騫橫恣之罪,則朝野皆知之,獨殿下不知耳。幸賴祖宗默佑,芑之情狀,顯發於公論,是天所以誘之也。奈何遷延顧惜,不卽斷決,使公論愈激,輿情愈鬱也?嗚呼!殿下之威權移於芑,是所謂太阿倒持,其危甚矣。殿下思其危,則方且惕然恐懼之不暇,而視之尋常,聽之邈邈,是於芑之情狀,亦有所未知也。殿下誠以芑之罪,爲不如臣等之言,則是臣等之言,不見信於殿下也。臣等方論芑罔上之罪,安敢復爲誣罔之言,以欺殿下哉?臣等非但願殿下加罪於芑,尤願殿下知芑之情狀也。殿下,聖學緝熙,其於聖賢所戒忠邪之辨,亦已洞然矣。然則芑之情狀,何待臣等之言而知之?今臺諫、侍從之言,反覆如是,而留難至此,臣等恐殿下於忠邪之辨,猶有所未盡也。若然則芑雖去,而他日之如芑者,又安可保其無也?此在殿下當深思明辨而斷之之機也。且殿下之倚重於芑者,以其有功也,芑之專擅自恣,亦以有功也。然自古擅弄權柄,脅制君父者,多出於恃功之人。故帝王待功臣之道,如非其人,富貴而不任之。殿下之任芑,可謂專矣,而芑不以社稷爲心,幸殿下幼沖,乃肆行胸臆,大作威福。所爲如是,而上敎以爲元勳不可罪,則非臣等之所知也。今上自朝廷,下至草野,皆曰:「芑若不去,殿下之威權,終不可收。」而人皆結舌,望夷之馬,復出於今日,芑之罪豈一時失誤而已耶?芑負此名,豈可仍居其位,朝廷亦豈容芑,而使保其爵祿乎?況近來災異連仍,正陽之月,京師雨雹,此君弱臣强之象。可不懼哉?伏願殿下,念姦臣之禍,思國勢之危,快從公論,以安宗社,不勝幸甚。
答曰:「不允。」
○鄭順朋卒。上聞訃震悼,行素三日。別賻有加,傳于政院曰:「近來林百齡、崔輔漢,相繼早逝,今又右相遽亡,未知國運將何如也。」〈史臣曰:「鄭順朋羅織無辜,網打名流,其斲喪國脈之罪,與李芑無異,而姦毒則爲尤甚。其致位三公,老死牖下,禍淫之天,可謂茫茫。」〉 ○全羅道癘疫熾發,物故三百五十九名。
4月22日
○丁卯,傳于政院曰:「近看日候,旱徵太甚。祈雨節次,斯速擧施。」
○大司憲具壽聃、大司諫陳復昌啓曰:「李芑恃功驕恣,專擅威福之狀,臣等爲國家累日伏閤,反覆論啓,而天聽邈然,物情愈鬱,不知上意之所在。請勿留難,快從公論。」答曰:「如此留難,別無他意。宗社巨功大臣,以一身所失,不可輕罷,不允。」兩司再啓曰:「臣等在耳目之地,將一國公論,累日伏閤,而未能回天,此由臣等之無狀也。爲言官而不得其言,不可在職,敢辭。」
○兩司承召而至,傳曰:「自古非關國家之事,則不爲輕罷大臣。左相雖曰恃功專擅自恣,此乃一時錯料之失。豈不計宗社莫大之功,遽卽罷之?反覆思之,罷職過重,不允。勿辭就職。」兩司啓曰:「臣等極陳李芑恃功專擅之狀,請罷其職而不允,請詢朝廷而不允,此臣等爲國之誠,有所未盡而然也。決不可就職。」
○兩司承命而至,傳曰:「左相事,若快從之事,則論執至此而不允乎?不從之意,反覆言之已盡。勿辭就職。」兩司啓曰:「臣等不可就職之意,已盡啓之。」
○副提學李蓂等上箚曰:
伏以李芑專擅自恣之狀,臣等陳啓至此,而殿下尙諉以錯料失誤,視之尋常,不以爲駭,是殿下徒知芑曾有功於國家,而不念將不利於宗社也。芑之麤鄙貪饕,賣官鬻獄,專事於貨賄等事,此特芑一身之過,固不足論也。芑性本傾險,喜於賊人,言之涉己者,則必猜而陷之,時論之爲國者,則必惡而抑之。殿下之心,欲一時人心和平,而芑必威而制之,使之皆懷疑懼焉,殿下之心,欲一國刑法公正,而芑必私而舞之,使之多抱冤悶焉。人心旣皆疑懼,又多冤悶,而欲享天心,求爲國福,不亦難乎?方今災怪層疊,饑疫幷極,國將不得以爲國。有識之士,莫不呑聲,躑躅撫膺,長吁仰天而已,未知殿下,將何以答天心乎?固宜俯詢輿情,一從公議,庶去腹心之賊,以應神祇之譴,而徒泥於區區之恩,不念夫宗社大計。累日陳列,天聽猶邈,使疑懼之人心,益爲岌岌而不釋,臣等竊恐人心終不得和,天意終不可回,而後日之憂,將不可勝言。伏願殿下,亟回乾斷,快從公論,以謝一國,以答天心。
答曰:「當論一身之過,何以未現之事,謂元勳大臣,將不利於宗社乎?在大臣之位,委任一時之政事,故措決之際,雖有誤錯之事,豈懷異心哉?盡心國事之大臣,如此論之,則他日於國事,不無懷疑之漸,此實過越之論。予意人心如是不和,故天變層疊也。予雖幼沖,豈不念宗社之計,而徒念其有功乎?反覆思之,罷大臣非輕,故不允。」
○弘文館再箚曰:
伏以臣等,伏覩上敎,以芑爲盡心於國事,是殿下於芑之情狀,猶有所未盡洞照,而以臣等之言,爲不實也。芑果一心徇國,無專擅之事,則公論之激發,何從而起乎?作威作福,使之權歸於己,怨歸於上,人心日懼,國勢日孤,而人皆脅息,莫敢開口,此豈宗社之利乎?徒知利己,不知有國,使貪風漸長,公道益喪,此豈盡心國事之大臣乎?如此無狀之人,竊據相位,恣行胸臆,無所忌憚,此人心之所以憤鬱而不和也。罪一權臣,人皆勸懲,以此而致他日懷疑之漸,臣等之所未知也。臣等俱以無似,忝在論思,使殿下爲堯、舜之君,國有盤石之安,此臣等之至願也。豈敢爲過越之論,以負聖明哉?伏願殿下省念焉。
答曰:「自古執政大臣,無不得權重之名者。左相雖有處事間所失,與國同休戚之大臣,豈有他心?身咎則如是論之可矣,將不利於宗社之言,似爲太過,故曰過越也。反覆計之,罷職過重,故不允。」
○兩司承召而至,傳曰:「如此遑遑之時,臺諫累日廢仕,至爲未安,故只遞芑職,以示予責之之意,勿辭就職。」兩司啓曰:「李芑恃功專擅之狀,國人之所共憤,不可只遞其職,當期於得請,而但自上重功臣之意,不可不計,故就職。」答曰:「臺諫累日廢仕,故以爲未安矣。就職之意,知道。」〈史臣曰:「侍從、臺諫累日箚啓,只得遞相,老賊必將益肆兇慘。他日之禍,可勝言哉?」〉 ○傳曰:「今年旱徵又甚,民生可慮,故前年物膳,其不切於御膳,而徒有弊於民間者,其令竝減。」
○祈雨于山川。
○申時,太白見於未地。
4月23日
○戊辰,下京畿御史書啓〈副應敎金澍書啓:「各邑秋麰稍好,而亦多枯死不實,春麰全未發穗,今雖得雨,無復可望。種秋麰者,一村僅一二家,自今月初,徑刈其未熟者,搗飾取汁,以爲粥而食之。」〉于政院曰:「兩麥雖熟,亦皆不實,安有如此悶極之事乎?京畿尤甚不實,飢民抄計,以京倉米,輸送本道,令都事〈元虎變。〉出入村巷,見面分給。」
○申時,太白見於未地。夜,流星出太微東垣,入角星,狀如拳,尾長五六尺許,色赤。
4月24日
○己巳,上御朝講。掌令南應雲啓曰:「李芑恃功專擅之罪,不止於罷,而自上重其功,只命遞之。芑之爲人,性麤而氣厲,豈以只遞,少自知悔而省愆乎?自上極加裁抑,如政事之間,使不得干與,然後待功臣之道得,而彼亦可以自保矣。今者領議政〈尹仁鏡。〉病不仕,左、右相二位俱闕,請速出左相之代。」正言沈守慶啓曰:「芑若能自裁抑,則非但一己之福,亦爲國家之福,而乃敢自恣,勢焰日熾,人皆憚懾。故無知賤人,皆以爲臺諫不可犯而犯之,有識之人,莫不以只遞爲未快也。頃者弘文館上箚,有將不利於宗社之語,自上以爲過越,臣等亦以爲下字之誤也。但傳敎有曰:『人心如此不和,故災變生焉。』侍從、臺諫爲國家論啓,自上以此答之,下人共爲未安。」檢討官禹鏛曰:「芑之專擅威福之狀,自上亦已洞照,而答敎乃曰:『盡心國事,措置之際,幸有錯料之失。』又曰:『如此則不無懷疑之漸。』自上以爲元勳倚重如此,而顧其所爲,則惟務利己,不計國事,故侍從、臺諫,將公論啓之。若其所行無失而啓之,啓之者果爲非矣,如其不無所失,則啓之者何過焉?臣恐自上,不能洞知其情狀也。忠邪之辨,治道所先。若不能辨,今雖去芑,後日之芑,難保其必無也。」應雲又曰:「自上聖學高明,《四書》畢講之後,當以《史記》進講。治亂興亡人物邪正之易知者,莫如《史記》。《詩》、《書》則古文也,未易解識。頃者朝講,皆欲進講《史略》者,以其有關於治道也。芑獨以爲當進經書,《史記》非所急也。此與仇士良之言同。士良,唐武宗時宦人也,致仕而去也,敎其徒以固寵之術曰:『天子愼勿使之讀書、親近儒生。彼見前代興亡,心知憂懼,則吾輩疎斥矣。』芑亦恐自上讀《史記》,知前代興亡人物邪正,則將見裁抑,不得專擅也。請議朝廷,《孟子》講畢,繼進《史記》。」〈史臣曰:「國家治亂,賢邪進退,詳備於《史略》一書。故諸講官等,欲於經席進講,而芑强止之。應雲啓之曰:『其不欲進講《史略》,與仇士良不令人主讀書之意,相符。』云,是深得李芑之心,而慈殿非但不樂聞,以過情之說,嚴辭以拒之,其不悅應雲之言著矣。」〉 ○上御晝、夕講。
○憲府啓曰:「《大典》內經筵堂上官,知事、同知事各三員,其數旣多,逐日御講,乃常例也。當初設官之時,豈不商度而酌定乎?雖逐日循環入侍,亦不爲不足,而頃於政事時,加出堂上之數,多至十有餘員。太濫至此,不免苟充之弊,此豈設立經筵之本意耶?近來士大夫之間,怠惰成習,少有勤勞之事,不念職任之重,輒生自便之計,皆以爲務苦不能獨支,欲資分勞之力。今此加設,亦豈無此習而然也?請竝遞加設之員。」答曰:「成宗朝,領事至於十員。故其下堂上官,〈知事、同知事。〉雖有事故,亦可循環入侍。近來頻御經筵,而領事只有二三員。故大臣商確加定,不須改之。」
○日微暈。
○黃海道癘疫,物故一百五十八名。
4月25日
○庚午,雨。上御朝講。侍講官洪曇曰:「自古疏箚之間,豈無過越之言乎?然頃者館中箚辭,將不利於宗社之言,臣等不以爲過越也。爲人臣而專擅威福,生殺予奪,皆出其手,則治道不成,人心不和,其終國非其,國而亂亡必至,將不利之言,豈其過越乎?芑之情狀,自上猶有所未盡洞燭,故疑此言之過越也。大抵帝王爲治之道,莫先於賢邪之辨。方今自上幼沖,不可任非其人而偏信之也。古人曰:『小人有功,則富之以金帛。』《易》曰:『開國承家,小人勿用。』大臣之位,具瞻所在。居之者出於公正,一心徇國,然後其下化之,國俗自美。芑則不然,行己自恣,不如狗彘,人皆嘲笑,莫不唾鄙,如此而可居其位乎?自上重待功臣,此實美意,下人所啓,亦是公論,不可謂非也。人君之道,當使人人得盡其言,苟或不然,國事非矣。近來人不盡言,其弊極矣。自上亦所親覩也。言雖失中,不以爲過,然後言路得通,國家之福也。一有權姦,得志於世,則人人皆畏首畏尾,不敢發言,君雖欲聞,亦不得也。故治道之先務,惟在於開言路辨忠邪而已。」〈史臣曰:「李芑雖免相,慈殿之眷注益隆,芑之位勢猶重。正如刺虎不斃,而其害愈甚,此李芑狺然作怒之日也,曇乃蹈虎狼之尾,發危言以啓之,其免禍幸矣。」〉 ○傳曰:「聞朝講所啓,都城內民多飢死云。前者已令賑濟廳申勑五部,盡力救之者,非一再矣,未知不救而如此乎?令賑濟廳設場於鍾樓前,〈都城中街也。〉爲粥救活。」
○上御晝、夕講。
○行祈雨祭于宗廟及社稷。
4月26日
○辛未,賑恤使閔齊仁啓曰:「賑恤之事,自上至誠惻怛,而小臣不能奉行上意,極爲惶恐待罪。」傳曰:「救活飢民,無有如卿。但都中許多飢民,豈能盡察?五部不能尋察,而報于廳之故也,非卿之不能奉行而然也,勿待罪。近聞飢民不就賑場,行乞城中,仍致顚死者亦多,深以爲惻怛,而國庫虛竭,不知所處,尤爲悶痛。」齊仁啓曰:「敎意至當。小臣及郞廳,亦於仕進往來之路,多見飢民,或親自面諭,或使下人,指往于賑場。時有往就。其不就者,仍行丐閭里,過時不食,死者相續。故本廳檢擧五部,使一一牒報,其不能移就置簿,給食救活,非不至也,而其間致死者不絶。雖極悶惻,而計無所施,昨日傳敎,別設賑場于城中,多爲粥溢,以救活行丐之飢餓者。小臣前者,亦以此意,議于大臣及戶曹堂上,乃曰:『自祖宗朝,未有設場于城中之時,飢民或常留居,而多有病死者,則於閭里之中,大有其弊。』云,故不能施之。反覆計之,傳敎之意至當,事且完備,庶可盡救活之道於萬一也。」傳曰:「啓意知道。大臣之議,亦非偶然。但祖宗朝未聞如此之飢饉也。雖有凶歲,必不如今之甚也。今則不可不設于都中,使飢民咸就食焉。其有致病而將死者,預送于東、西活人署可也。使之行乞於閭里而仆死於街巷,尤爲不宜也。其速設場於可宜處,盡心救濟。」
○傳于京畿監司金麟孫曰:「監司,一道之主也。雖在平時,豈敢泛察?近來凶荒,自古所無,民卒流亡,誠不忍聞。救荒諸事,雖屢下書,列邑守令,無一人盡心奉行,而徒務飾詐,塞責而已,不勝痛心。意謂兩麥之熟,猶可救活,聞之春麰,十分不實,奈如之何?雖欲多方施策,公私俱竭,末由也已。雖然,其中守令之不盡心者,監司察而懲之,雖不能親出入閭巷,講求活民之策,勉力宣施,予之望也。」
○傳于政院曰:「今日守令拜辭者多。凡治郡七事,守令之所當體行也。此間凶荒太甚,民命只在朝夕。務盡救荒勸農等事,言之。」
4月27日
○壬申,下平安監司〈李浚慶。〉書狀〈略曰:「三月十七日,成川、祥原、殷山雨雹交下,田穀損傷;同月二十八日,平壤、祥原雨雹交下;同月三十日,定州巳時日暈,又有靑赤色,廣五六尺,長一布許,暫時而止。四月十一日,義州雨雹,大如鳥卵,小如榛子,軟草禾穀,或至損傷。」〉于政院曰:「夏月雨雹,莫大之變。自上恐懼修省,無所不至,而災變層疊,至於此極,罔知所措。且三月三十日定州所呈日暈,又有靑赤白色云,京中日官,何不察啓,其問之。」
○日暈。有雲如氣,自北方抵坤方,長竟天,黃如布,色黃白,移東方而滅。夜,流星出軒轅星,入太微垣下,狀如鉢,尾長一二尺許,色白。
4月28日
○癸酉,上御朝講。獻納李致啓曰:「近來紀綱解弛,爵賞猥濫。其所以致此之由,必有其源。頃者李芑久執權柄,擅用官爵,且自多經武職,而其子元祐,武科出身,故武班之人,趨附於其門。頃倭奴絶和,托於養武,或陞之堂上,或陞之嘉善,以致官爵之猥濫,名器之輕賤,而紀綱解弛矣。紀綱之立,雖在於上,而爲大臣者,奉體上意,至公至正,則必不至於此也。」
○上御晝、夕講。
○傳于政院曰:「今日朝講,臺諫啓以都中設幕未便之意。凡事豈有定規?當隨時而善處。今年凶荒,悶迫已極,故設幕于都中,以救其飢甚,不能就場之民。『香使之過此未安。』云此則不然。雖非此處,香使之去也,如橋下路側等處,寧無棄屍乎?況賑濟之處,豈必有屍身乎?得病之人,已令移救於東、西活人署,若死人則尤不必使留于此也。政院其知之。」
○領議政尹仁鏡啓曰:「臣間傷風寒,熱雖不發,而食飮專廢,精神怳惚,今僅運身。頃者弘文館上箚論李芑時,乃謂小臣:『唯唯同事,贊助其勢,將焉用彼相哉?』小臣重被物論,不可仍在其位。朝廷必有處置之事,待之久矣。近適拜表臨迫,病又少差,故今日力疾詣闕矣。反覆計之,決不可靦然在職,請速命遞。」答曰:「近來大臣之所失,予則未之知也。前左相,以何事失人心至此乎?大臣三人,一時被論,予深以爲駭愕也。自古執政大臣,以國事爲己任,盡心爲之,則難免專擅之名也。文字間雖有過越之言,豈可以此而搖動乎?勿辭,勉行其職,是予之望也。」仁鏡再啓曰:「『唯唯同事,贊助其勢』,此非泛然文字間辭,況『將焉用彼相』之言乎?大臣之道,雖有微駁,猶難在職,況被重論乎?雖命勿辭,臣豈靦然在職乎?非徒只遞,願伏其罪。」答曰:「以文字間過越之言,豈可輕動大臣乎?更勿爲辭,其速卜相。」仁鏡又辭,不允。
○祈雨于慶會樓池三日。
○日微暈。申時,太白見於未地。
○慶尙道癘疫,物故一千六百八十三人。
○江原道金城雨雹,大如雞卵,麥穗擺落。忠淸道丹陽雨雹。
4月29日
○甲戌,上御朝講。侍講官金澍曰:「頃者臺諫、侍從論李芑恃功自恣,專擅威福,貪汚無狀之罪,自上洞知其情,故已命遞之。保全功臣之道,須及於罪惡不大之前,故公論亦以爲當,及此時而啓之,厥後外議紛紜,或以爲:『芑之治逆賊太深,故論之。』云,此言不知出於何處。芑之功則固大,而厥罪亦重,不得已論啓,非謂其無功也。此等浮言,皆欲動朝廷而發也,自上鎭定,則邪論自戢矣。」
○傳曰:「經席所啓,以設賑濟幕於都中,爲未便云,其令移設於僻處。」領議政尹仁鏡啓曰:「小臣重被物論,而不許辭避,必以進退大臣爲難也。然小臣非如微官,決不敢冒處。請速命遞。」答曰:「近來災變疊臻,未知國事終何如也。右相以柱石大臣,早逝,卿又累日來辭,尤爲罔措。自古大臣有被論遞而復職者,更勿辭。」仁鏡三辭,不允,仍答曰:「今當引見,言其不可辭職之意。」
○大司憲具壽聃、大司諫陳復昌等啓曰:「頃者臣等以李芑事合司論啓者,乃以三公,百僚之長,爲朝廷表率,則凡行己處事,所當一出於正而已。芑以麤雜之人,據具瞻之地,恃功專擅,威權日盛,至於賣官鬻獄,賞罰予奪,無所不用其意。賄賂干請者,不論事之大小難易,輻輳其門,人皆唾鄙,物情憤鬱,故臣等將公論敢啓。而竊聞近日,或以爲:『大臣於治罪逆類,曾有過越之事,固宜彈駁。』云者有之,此非臣等之意也。大臣爲宗社除逆賊,非一己之私,設或有過越之論,不可以此爲非也。當今上方幼沖,國勢粗定,好議論之人,乘機投隙,胥動浮言,使人心搖動,國是靡定,則豈不寒心?自今以後,若有造爲如此之論者,則朝廷固當不饒矣。自上亦當深燭是非,以鎭人心。如此雜議,若不辨之於早,則終必爲患,所關非輕,故臣等敢啓。」答曰:「觀此所啓,至爲驚愕。逆類不無,故以一大臣見貶,而如此造言矣。今當引見答之。」
○上引見大臣及臺諫于思政殿簷下。大王大妃垂簾同御。慈殿令尹仁鏡進前,敎曰:「近來三四年之間,元勳柱石,相繼早殞,天災疊臻,旱熯又甚,罔知所措。加以前左相被論見遞,卿亦嫌其言逼,累日來辭,尤爲罔措。言者之辭,雖或過越,必其激發而然也。一大臣進退,所關至重。欲保一身,其意當矣,不計國事,亦豈可乎?今見臺諫之啓,極爲駭愕。以此觀之,人心不可謂定也。當此之時,三公皆退,則豈不寒心?言官之意,亦豈敢盡動三公乎?願計國事,更勿固辭。今者政丞二位皆闕,姑先卜其一相,以鎭國勢。」仁鏡曰:「近來災變連仍,林百齡旣逝,鄭順朋又死,此豈國家之福乎?臣自筮仕,一不被論,而今被重駁,方杜門省愆,而命以卜相。居具瞻之地,被此重論,而靦然行之,則受人譏笑不淺。且今見臺諫所啓,浮言胥動,臣亦不勝駭愕。然不可以此輕動。」慈殿答曰:「見臺諫所啓,至爲駭愕。人心不可謂定也。且弘文館箚子,果有過越之言,欲其激切,故文字上,例多有過越之言。當此之時,領相豈宜爲引退之計乎?人臣之罪,莫大於亂逆,今時之人,當懷不共戴天之心。元勳大臣,雖或過治逆賊,豈可以此爲非乎?今時之習,廉恥道喪,當先正朝廷,以正百官,以正萬民。京師,四方之本,本旣淸則四方效之。臺諫欲其如此而啓之矣。左相之他事,不可知也,其好施片簡,恣行貪汚者,必拘於人情故也。動一大臣,雖無此言,尙慮國事之何如,今又發如此之言,此必逆類欲乘間投隙而然也。極爲寒心。乙巳年之事,以朝廷見紿於賊任。故自上以爲旣自知之,則當必回心向國,罔治脅從,而從歇處之,故邪說不止也。頃者請追罪安老之事,在大臣之道,所當爲之,但以歲月已久,而又多苟且定罪之事,故不聽也。反側小人,望其飜覆,至爲寒心。」仁鏡曰:「安老之事,物情乃然,故啓之,自上傳敎之意至當,故更不啓之。今出邪論,欲使朝廷擾亂者,不無中立之人而然也。然不可的指而罪之,上下以鎭定人心爲務,則自然銷絶矣。」具壽聃曰:「近來習俗淆薄,朝廷及閭閻間,雖有小事,囂囂之論輒起。兩司之論芑也,蓋以恃功驕恣,專擅威福,賣官鬻獄,所行貪汚,人皆唾鄙。在百僚之上,甚至於此,則朝廷何所取則。臣等將公論啓之,非出於逆臣相干之言也。厥後外議有曰:『頃者左相,深治亂賊,故臺諫以此論之。』云。此言不絶,則播諸朝廷,皆疑其實。然非所啓之本意,而成言如此,則不無後弊。自上先知其如此,則國事無憂矣。」慈殿答曰:「此事雖在奴隷之間,所當斟酌,而朝廷之間,不無此議云,有識之人若然,則人心益不靜矣。予甚驚駭。且左相事,物論憤發,臺諫不得已論啓矣。然左相力爲國事,近乎專擅。予見《國朝寶鑑》,太宗朝,河崙政丞,盡力於國事,議論蜂起,時適有旱災,廷議以爲河崙爲政丞所致,至曰:『人知有崙,不知有國。』盡力於國事者,必近專擅。方今主上幼沖,國事專委大臣,豈不近於專權乎?大臣之失,臺諫論之使改,臺諫之失,大臣論之使改可也。中宗朝,大臣不得有所爲,政權專在臺閣,至於趙光祖時,有似掩捕盜賊,士林多傷。金安老當其過小時,無有論者,至於國事將危之後,始治其罪,天佑神助,艱保宗社。大臣、臺諫相爲糾正,實是朝廷之福。近來侍從論左相之事,多有情外之言。經筵勿進史學之言,此豈欲使人主不知其過乎?〈經席,南應雲引仇士良之言駁芑,故如是敎之。〉必以自上幼沖,當先講經書,文理旣達,則史學自可解見,弘文館、臺諫之不宜相駁者,必欲糾其病處,豈欲專權而然乎?欲其激切,而多有過越未安之言,以此反側小人,窺覘朝廷,欲爲動搖,豈不寒心?今或有救護逆賊者,則當以逆賊同論。」陳復昌曰:「近來士氣摧折,不論其大臣之失,而只駁末官之貪汚,豈能矯士習之非乎?在耳目之官者,不可負聖恩,故啓之矣。言之過越,自古亦然,近來無根之言,有不足數,而此則機關所重,故啓之。然若有乘間隙之人,則臣豈不知乎?雖罪人之族親等,是迷劣者,設有是心,何能有爲乎?」慈殿答曰:「自上非以爲有餘黨也,恐有反覆小人,有時抵隙,動搖人心也。此必反側之人,欲測人心,發此言也。」復昌曰:「上下若小有狐疑之心,則不可矣。若此言傳播,積漸成疑,則有妨故啓之。若欲推而罪之,則有妨國體。」
○卯時,有黃白雲如氣。二布廣一道,起乾方,抵環坎艮方,而分二道,抵東方,良久下天際而滅。日暈,兩珥。
〈明宗大王實錄卷之第七〉
五月
5月1日
○乙亥朔,上御朝講。同知經筵事任權曰:「旱乾之極,京外同然。禱祀雖遍,抑亦末矣。災戾之出,必由人事。故古人曰:『人主膏澤不流於民,則雨露不降。』又曰:『酷吏貪風,暴氣蒸爲時癘。』又曰:『災異之出,由於冤枉。』唐太宗値旱,放宮女三千曰:『幽秘可悶。』今亦宮女之任,無所關者,悉令放出,使勿幽秘。且近緣淑儀揀擇,有命禁婚,閭閻之間,不得婚嫁,必有私悶。世家大族應選之類,禁之可也,其間不合應選之家,年歲相違之女,許令以時婚嫁。凡事之涉於冤悶者,多方念之,以冀回天幸甚。」持平李瑛啓曰:「頃者兩司論啓李芑者,非有他意,蓋以芑之一身,所失甚多,不可仍在相位,故再三啓之。但言官論人,只中其所失可矣,而不能無過越之辭者。蓋上若或留難,則謂其必如是,然後庶回天聽也。當斟酌而聽之,優容而勿過也。近來人心不淑,臺諫或有論啓之事,必藉口交構,眩亂是非,使人心疑懼。昨日兩司來啓,欲自上預知此意而鎭定也。」〈史臣曰:「此言失之矣。有言責者,褒不揚貶不抑,必以其實,然後可以行於君信於時傳於後世也。豈可曲爲抑揚之論,以幸君之必聽哉?使人君不重臺諫之言者,未必非此言爲之導也。」〉 ○上引見拜辭守令及輪對官。
○上御夕講。
○下咸鏡道御史李無彊書啓于政院曰:「咸鏡一道,遠於京城,且連胡境。尋常北顧之念,爲如何哉?舊儲已盡,新穀未登,予懷罔極。予於前日,以勸農救飢事,下書監司〈李名珪。〉非一再矣。而咸興乃其所居之地,意必另加措撫,使民無冤,今聞田野未闢,飢民愈甚。以此見之,殊無盡心奉行之效,予甚缺望。鏡城居民,曾受移轉之穀,而亦爲不足云。今更量宜,及時移賑事,竝諭之。吉州官儲猶多,而委諸下吏,其慢尤甚。牧使李弟男罷之。」
○日暈。夜,流星出天津星,入艮方天際,狀如鉢,尾長二三尺許,色赤。
5月2日
○丙子,上御朝講。正言沈守慶啓曰:「用人權衡,在於銓曹,近來宰相請簡雲委,銓曹亦不得任意注擬。夫人物賢否,非銓曹所能周知,爲宰相者,泛薦人物之可用,則雖擧親戚,猶爲可也。不度人物賢否,惟伺窠闕之有無,公然折簡,請以某人注擬某職。弊習已成,將不能祛。自上若洞照其狀,則彼輩庶有忌憚矣。」
○上御晝、夕講。
○傳曰:「各道所報忠孝節義之人,如士類可敍用者,爲先抄啓。」
○領議政尹仁鏡以卜相封書入啓曰:「此人〈洪彦弼。〉頃者患病,今則已歇。政府非如他司,不必常仕,老成之人,宜在相位,故以此人書啓。」傳曰:「至當。」
○傳曰:「今年凶饉,賑救之際,豈無盡心奉行守令乎?各道監司處,斯速下書,令從實馳啓。」
○傳于政廳曰:「吉州雖曰邊方,乃北道初面,而近緣凶歉,疲弊轉極。予意欲以文官差送,作予耳目,非但蘇復一邑,隣縣傍郡,有所畏戢也。」仍以一封書〈尹仁鏡所上卜相書也。〉下于吏批曰:「卜相如此,坐次何如?」〈蓋洪彦弼以曾經領相,而坐目嘗在仁鏡之上也。〉回啓曰:「亦有前例,無妨也。」傳曰:「知道。」以洪彦弼爲議政府左議政,李芑爲豊城府院君,安玹爲漢城府判尹,蔡世英爲成均館大司成,尹雨爲司憲府掌令,南應雲爲通政大夫吉州牧使。
○行祈雨祭于五方龍神。全羅道雲峯、求禮,東北風大作,喬木顚摧,屋瓦皆飛,禾穀大傷。
5月4日
○戊寅,上御朝講。
○上引見黃海道監司南宮淑,〈拜辭也。〉敎曰:「民飢方甚,道饉相望。卿其體予至意,盡心救活。」
○領議政尹仁鏡啓曰:「韓明澮,自領相見遞後,九年還入爲左相,沈澮及鄭光弼,皆自領相見遞,越十年更爲左相。前事如此,故吏曹以洪彦弼爲左相,彦弼坐目,本在小臣之上,而今反居下,至爲未安。且首相必須一時之有名望學識者,然後可堪其任,彦弼學識有餘,名望最重,合爲首相。小臣之情如是,敢啓。」答曰:「首相之位,不可輕動。其勿更辭。」仁鏡三辭,不允。
○上御晝、夕講。
○憲府啓曰:「鏡城府不謹救荒,積屍滿野,至爲駭愕。兵使李夢麟以主將,不救境內飢民,民皆飢死,其不死者,皆流入於胡地。請罷。且判官王希傑,亦不盡心救荒,請竝罷職。」答曰:「皆如啓。」
○祈雨于春堂臺池。
○忠淸道癘疫,物故百八十七人。
5月5日
○己卯,上御朝講。同知經筵事洪暹曰:「近値亢旱,八道同災,自上軫念民生,出於至誠,賑飢蠲弊,無所不至。內自輦轂之下,外至窮鄕之陬,孰不知上意之至此乎?然而天譴不弭,驕陽作孽,臣恐十行之下書,不如一言之責躬。尋常惕念,反躬自責,然後庶可以答天譴而回天心也。豈言語文字之間所能致乎?匹夫殫誠,猶能格天,千乘之主,苟盡其誠,何患天意之難回乎?」
○傳曰:「今見開城留守宋純啓本:『兩麥已登,故本府飢民,分付其族,使之護恤,他邑流民,亦皆送還鄕土,但無辜之民,不忍散遣,欲仍賑救,而穀盡無策,請撤賑濟場。』云。無辜之民,其數幾何?今遽散遣,誠不可忍。其以京倉陳穀,量數轉移,限秋賑救之意,言于該曹及賑恤廳。」
○上御夕講。
5月6日
○庚辰,上御朝講。大司憲具壽聃曰:「伏見州府敎坊之設,將待成才,以備進豐呈之用,選妓習樂,以時上京。顧其成才甚難,非一朝一夕所習而致也。近來連遇國恤,久廢音樂,新習之妓,未及成就,稍解絃歌者,其數甚少。頃者功臣丘史,勿論京外,許令自占。以此成才之妓,無遺占出,致令妓生,無從傳習。至爲不當。以國家優待功臣之意,改之必以爲難矣。然許於奴婢繁盛之處,任意擇占,代充其額,則事非專廢,而公私兩便矣。」
○領議政尹仁鏡、左贊成閔齊仁、左參贊任權、右參贊金光準啓曰:「臣等聞北道兵使李夢麟、鏡城判官王希傑,以不謹救荒竝罷。兵使雖兼府使,其所任則防禦最重。法司之別有所聞,未可知也,今者北道飢甚,兵使、判官一時俱罷,則迎送之際,一路皆受其弊,而鏡城亦將棄之。請姑擧其失,下諭責之,待其遞來左遷何如?判官不治其任,罷之固當。但希傑,自侍從擇差以送,何敢不盡其心乎?物衆地大之處,幸有所未及遍活也。今若罷遞,其弊有甚,雖其繼往者,安知能逾於此人乎?亦當仍任,可於遞日,竝依兵使之例。」答曰:「聞北道之事,不久將棄。咸興,監司本營,而餓莩相望,田野不闢,監司所在,猶且如此,而況列邑乎?雖無積儲,懋遷有無,盡心措施,則豈至於此乎?兵使雖非專任,所當盡心。非徒不能救活,使吾民投入胡地者甚衆,其責大矣。但以兼任之故,依啓不罷。判官乃其責也。民飢不救,骨暴不掩,殊失擇遣之意。雖未得愈於希傑者,罷此以示譴責之意,則庶可警後而起懶矣。其代已出,〈金德龍。〉不須改之。」
○上御晝、夕講。
○擲奸于東西賑濟場及祈雨處。
○以曺光遠爲戶曹參判,金澍爲司憲府掌令,南宮忱爲弘文館修撰,柳潜爲副修撰。
○日暈。
5月7日
○辛巳,上御朝、夕講。
○左議政洪彦弼啓曰:「臣本以章句迂儒,別蒙中宗覆燾之恩,致位相列。自顧已極,常懷慙恧,臣民無祿,中宗上賓。襄庀大禮,謂臣大誤,指臣無狀之罪,臣終罷相。然祿秩依舊,聖恩深重。今値聖上惟新之治,輔理經綸,宜有辦手,不意衰病賤劣,又見收用,更玷重地,汚辱淸朝,再覆公餗決矣。請亟遞臣職。」答曰:「卿自先朝德望之重,予豈不知?仁宗朝雖被物論,豈可以此辭避乎?其勿更辭。」彦弼再啓曰:「臣丁酉年拜左相,至甲辰年被駁,遞爲樞府。凡朝廷公會,一從座目,今入政府,坐次前後各異。宜遞臣職,用坐目當次之人,則事得順而舊制無廢。臣職在百僚之長。如引嫌不言,則不可,故敢啓。」答曰:「德望老成之人,在相位然後國事得宜。雖曰年深有病,非如宿疾,政府亦非常仕之地,卿其竭誠國事,以副予望。」
○日暈。
○夏至,測候兩處仰釜,太陽行度、夏至晝影,皆差違。
5月8日
○壬午,上御朝講。特進官金明胤曰:「頃者令各道,抄啓忠孝節義之人。臣竊聞之,非但外方,朝廷士大夫及宗室之中,心喪國恤者,頗多有之。是雖臣子之職分,不可不爲之褒奬也。國遇重喪,一國臣民,咸懷罔極之情,及其無事過哀之後,無貴無賤,苟有父母者,莫不設杯酌,以奉其親。臣在外,聞大臣建請,爲進豐呈,自上不許。臣固知聖上,必以遇凶歉擧盛禮,爲未安於心。然爲親之事,寧拘於小弊乎?事故多端,家國無異。若於無事之時,計此小弊,則爲親盛禮,無時而可擧也。」
○上御晝、夕講。
○憲府啓曰:「弘文館修撰尹潔,以新進之人,在論思之地,所當日加操心,謹勑行己,放蕩無檢,崇飮爲事。讀書堂,乃一時重選賜暇儲養之所,而與位高儀賓,〈綾原尉具思顔。〉船遊江上,縱恣宴飮,聞館中有議事,一會之奇,托病不來,所失甚重,已越署經。不可仍在本職,請遞。」答曰:「如啓。」
5月9日
○癸未,撰集廳郞廳以領議政尹仁鏡意啓曰:「撰集廳修撰垂畢,而尙未校正。左議政洪彦弼、豐城府院君李芑,詳知首末,請令仍參,以畢其事。」傳曰:「可。」
5月10日
○甲申,傳曰:「近見刑曹公事,獄囚之元非死罪者,多致物故。無乃救療不至,刑訊不謹而然乎?今後謹救療愼刑訊之意,言于刑曹。」
5月11日
○乙酉,上御朝講。掌令金澍啓曰:「近見日候,將雨不雨。若不得雨,則西成之望左矣。今者令兒童巫女,祈禱旣遍,求雨節目,靡所不至。然此特文具之末,格天之實,不在此也。頃者雖下求言之敎,而陳言者,未有一人。此豈國無闕政而然乎?士氣摧挫,不能振起之故也。培養士氣,別加崇奬,今之急務也。孝子節婦褒錄之時,所當審悉,而假僞冒參者,間或有之。南部管領李良同,素行悖戾,脅其部人,連名告狀,以孝旌門,凡過其門者,莫不齒冷。國家褒奬之方,反爲嘲笑之歸,若此等事,初若詳察處之,豈至於此乎?」
○上御晝、夕講。
○傳曰:「聞朝廷士大夫及宗室中,多有心喪國恤之人云。其令該曹抄啓。金光準、金明胤,皆以不爲豐呈未安云,予亦懇達上殿,尙未蒙允,常以爲未安也。」
○忠義衛延光達上疏,略曰:
體元者,人君也;調元者,宰相也。上有有爲之君,下有有爲之相,則天地和而陰陽順,百職理而庶事平。上雖有有爲之君,下無有爲之相,則天地不和,陰陽不順,而災變疊見。當今之時,爲宰相任其責者,不以燮理爲事,而唯務妻妾之奉。其可謂有爲之相乎?此臣平日所憤惋者也。《經》曰:「脅從罔治。」頃者大逆不軌之徒,已盡伏誅,而其間脅從緣坐之人,豈盡出於有關之罪乎?古有夏霜墜地,一夫猶能感免,況緣坐之人,無慮百人者乎?殿下當天災之示警,省躬以應天,使伸冤悶,播告中外。此實睿衷恤隱之兪音,是天地再生之至恩也。伏願殿下,不以狂僭而罪之。
承旨鄭彦慤以疏入啓:「疏末有駭愕之言,至爲未安。」傳曰:「陳時弊則可矣,請放罪人緣坐,其言迷劣,不足數也。啓意知道。」
○日暈。
5月12日
○丙戌,雨。上御朝講。大司憲具壽聃啓曰:「政丞座次陞降,大關於朝廷體貌。領相尹仁鏡啓請自降,左相洪彦弼亦不自嫌,以啓座次之難,皆爲朝廷體貌之大也。臣聞之前事,沈澮、韓明澮,俱以曾經領相,後爲左相者,其時領相鄭昌孫、申叔舟座目,本在二人之右也。頃者鄭光弼,亦以曾經領相,後爲左相,而其時領相,死未出葬,故不計座次,姑爲左相也。今則不然。洪彦弼爲左相時,尹仁鏡以吏曹判書陞右相。彦弼領相下批後,雖未出官,凡朝廷公會,居仁鏡之上,而今又居下,前後各異,事體不便。座目,祖宗朝舊例也,朝廷體貌所關非輕,在今不可尋常處之。請令廣考而定之。」傳曰:「政丞座次,令吏曹廣考前例以啓。」
○上御晝講。
○吏曹啓曰:「政丞座次,無可考之典,請於《承政院日記》考之。」傳曰:「知道。」
5月13日
○丁亥,雨。傳曰:「旱災比甚,憂悶斯極,今日之雨。其喜曷勝?來十七日,將行宗廟、社稷再度祈雨祭,而今見雨勢不止。觀日候退行。」
5月14日
○戊子,憲府啓曰:「國家重待功臣,錫與之蕃,寵渥之隆,祖宗朝以來,未有如今時。爲功臣者,感戴聖恩之罔極,盡心圖報,宜無所不至,而未免己私之累,貽弊甚多。外方女妓之成才者,爭相擇占,盡拔其尤,或於一邑,多至四五口。有妓官土豪等,多般請囑,納貢於功臣之家,自占率畜者亦多。其爲猥濫,一至於此。非特此也。殘弊之邑,奴婢數少,供役之煩,且不能堪,而如有應對便捷,居計稍饒者,則盡取無餘,使殘邑,日就於彫弊,將爲棄邑。請一切刷還,以杜濫占之弊。」答曰:「已出奴婢,若令還奪,則似爲騷擾,故不允。」
5月15日
○己丑,雨。遣承旨韓㞳,致祭于右議政鄭順朋。
○承旨沈通源考前代政丞座次書啓,〈天順辛巳,鄭昌孫爲領相,申叔舟爲左相,沈澮爲領中樞,韓明澮爲兵曹判書。壬午年申叔舟爲領相,成化丙戌,黃守身爲左相,十月韓明澮爲領相,沈澮爲左相,黃守身降右相。丁亥四月黃守身爲領相,沈澮爲左相,五月沈澮爲領相。甲午年申叔舟爲領相,韓明澮爲左相,丙午年鄭昌孫爲領相,沈澮爲左相。〉傳曰:「見此則沈澮爲左相,黃守身自右相,越爲領相,似不但用座目也。明日殿講後,命招政府東西壁、六卿及兩司長官,同議以定。」
○下全羅道觀察使金光轍書狀〈古阜郡守金應斗,輕徭薄賦,務祛民弊,當此荒政,益勤奉八,在諸邑爲最。泰仁縣監申潜,政尙廉簡,愛民如子。大擧荒政,多方設策,非但一境得以全活,他官之來寓生活者,幾五百餘人。〉于政院曰:「金應斗、申潜,盡心救荒,各加一資,以示褒奬之意。」〈應斗陞堂上。〉
5月16日
○庚寅,上親講,試儒生通略者,賞格有差。
○左贊成閔齊仁、兵曹判書黃憲、右贊成沈連源、左參贊任權、工曹判書尹思翼、戶曹判書鄭世虎、右參贊金光準、吏曹判書尹元衡、刑曹判書朴守良、禮曹判書李薇、大司憲具壽聃、大司諫陳復昌承召會賓廳,傳曰:「當初卜相,予亦疑其座次,問諸政廳,則亦有前例云,故予亦以爲老成之人,合在相位。其後朝議皆以座次爲疑,故欲令朝廷,廣議以定。有德望老成之人,在於相位,實予意也。」閔齊仁等書前例〈河崙,永樂壬辰,以領相降爲左相;李稷,宣德丙午夏,以領相降爲左相。〉以啓曰:「臣等考政府先生案,則前例如此矣。但大臣座目,自下擅定爲難。伏惟上裁。」傳曰:「古例如此,則依此爲之。」
○傳曰:「平安道平壤、中和、慈山、三登、順安,癘疫熾發,人多致死,予甚慘怛于懷。飢餓之極,得病便死。豈但癘疫之所致?斯速下書于監司,令列邑,官給賑穀,使之全活。」
○平安道癘疫,死者四百三十八名。
5月17日
○辛卯,上御朝、夕講。
○上引見潛邸時師傅宗簿寺主簿愼希復,賜賚甚優。
○以洪彦弼爲議政府領議政,尹仁鏡爲左議政,鄭惟吉爲弘文館副應敎,禹鏛爲校理,愼希復爲軍器寺判官,〈以潛邸時師傅,特命陞敍。〉閔箎爲司諫院正言。〈史臣曰:「彦弼無經濟大略,然淸儉自守,小心謹愼,公退無他營爲,唯以讀書爲事。代芑入相,雖無建明之事,而朝野恃以爲安。」〉 ○日暈。
5月18日
○壬辰,上御朝、夕講。
○諫院啓曰:「人君接下,自有儀度。少或簡易,則非徒苟且於一時,亦不無貽弊於後。昨日自上,以愼希復爲潛邸時師傅,特召引見。此雖無妨,而命勿入史官。希復在朝官之列,非王子、駙馬之例,則豈可以無史官而引見乎?政院居喉舌之地,有如此之事,則所當極陳其不可,使君上接下之道,一出於正,而止於一啓,苟塞其責,殊無惟允之意,至爲非矣。都承旨〈韓㞳。〉以長官,其責尤重。請遞都承旨,以懲其餘。古阜郡守金應斗,力於救荒,雖爲可賞,而堂上重加,固不可濫授於未經三品之人。今之守令,資窮者多。設使能救荒者,多出於八道,則其可盡授重加於人人乎?尤非可繼之道。請還收成命。」答曰:「愼希復引見之時,政院請令史官入侍。予意以爲非常時出入之人,遽卽嚴君臣之禮而待之,則敬謹之際,未能盡故舊之情,故不令史官入侍也。此失在上,何責承旨乎?昔光武與子陵同宿之時,史官入侍乎?予未詳知之。金應斗事,啓意當矣。近來守令,全不奉法,乃能盡力救荒,若此者,八道豈能多得乎?聞御史等之言,亦未有如此者,故賞以重加矣。不允。」後累啓,改正。
○日暈,兩珥。
5月19日
○癸巳,上御朝、晝、夕講。領議政洪彦弼啓曰:「臣伏見三公之職,任重位尊,似無輕重,然統攝謀斷,多在長官。臣以不才,參列其間,包羞足矣,又轉爲長,不但伴食貽譏,損辱重地必矣。乞速遞臣職。」答曰:「以德望言之,卿豈不足於長官乎?不能廣考前例,故未得下批於其初矣。更勿爲辭。」彦弼再啓曰:「臣年老病深,行步跛曳。雖賴人扶,未免顚仆,趨入闕庭,衆見駭怪。如此而欲供職事,難矣。不但政府非養病之地,妨賢之路,蓋亦多矣。乞遞臣職。」答曰:「雖曰年老病深,政府非常仕之地,調理可行,其勿更辭。」
○日暈。
5月20日
○甲午,上視朝膳于文昭殿,夕膳于延恩殿。
○日暈。申時,太白見於未地。
○咸鏡道富寧雨雹,大如栗子,禾穀損傷。
5月21日
○乙未,上御朝講。領經筵事洪彦弼曰:「中宗辟殿,久不過二三朔,今殿下,自前年十二月避殿,今已六朔,天道人事,亦旣變矣。是雖遇災,而戒懼之道,久則過禮。今者天時極熱,暑炎轉劇,御講簷下,極爲未安。夫避殿之事,出於周末,歷代因之,至于我朝,亦多行之。然久則不可,請速復正殿,以御經筵,事體得當矣。」答曰:「復正殿事,啓于慈殿,則曰:『近來年運凶荒,災變連仍。當此之時,無以答譴,故避殿減膳,以應古事。雖似文具,不得不爾。』前者大臣亦有請者,以此不允矣。姑待秋節,復殿爲可。」
○摘奸于四山。
○上御夕講、夜對。
○日暈,夜,月微暈。
5月22日
○丙申,百官進箋陳賀,初用樂,大殿誕日也。
○京畿監司金麟孫拜辭,傳曰:「今者兩麥已熟,飢民有田土者,可資以活,其無田土者,與初無益,寧不矜惻?卿巡歷列邑,另加申勑守令,使終救活。」
○日微暈。申時,太白見於未地。夜,流星出左旗星,入天棓星,狀如大梨,尾長四尺許,色白。月微暈。
5月24日
○戊戌,黃海道監司南宮淑狀啓:「道內黃州、海州、端興、信川、鳳山、遂安、白川、載寧、江陰、松禾、殷栗、長淵,癘疫熾發,多致死亡,又多方痛。」傳曰:「其令禮曹,劑藥下送,使得遍救。」
○京畿癘疫,死者四百二十一人。
5月25日
○己亥,上召對。
5月26日
○庚子,上御朝講。
○檢詳金鎧以大臣意啓曰:「今雖五月,天時則已屬六月。日氣熏蒸,暑炎漸酷,請停晝、夕講,朝講亦擇淸涼之日爲之。」傳曰:「知道。」
○上視膳于大王大妃殿及王大妃殿。
5月27日
○辛丑,咸鏡道監司、〈李名珪。〉北道兵使〈李夢麟。〉狀啓:「進上昆布,採取於胡地厚羅島,今年凶荒,胡人三十餘戶,來捉海魚,打幕居生。我國之人,相雜採取,慮或生事。何以處之?」備邊司啓曰:「厚羅島雖在海中,自設六鎭,進上昆布,專委採取,不可輕廢。其來接胡人,皆是城底歸順之類,號令進退,在於邊將,卽令嚴諭撤還。慶興府凋弊尤甚,蘇復之策,不可不擧。所定昆布,限蘇復間,令該曹磨鍊量減。」上從之。
5月28日
○壬寅,上御朝講。
○夜,南方如火氣。
5月29日
○癸卯,領議政洪彦弼、左議政尹仁鏡、兵曹判書黃憲、戶曹判書鄭世虎、兵曹參判金益壽、戶曹參判曺光遠、參議元混議啓曰:「兩界之務,依古例分授宰相事。在先王朝,果以李克均、成俊,分授而委任,頃於中宗朝,亦有啓請而竟不施。大抵此事,近日所不爲之事,恐未得遽行。」答曰:「兩界事,在先王朝,分授宰相,使爲己任。兩界虛疎,莫如今時,予亦年幼,欲分授措置。此意何如?」彦弼等啓曰:「兩界分授宰相事,必得其人,然後可以授之。當與朝廷,更議而啓之。」又啓曰:「六月節,已入於今月二十二日。故頃日臣等啓以淸涼日御朝講矣。今見日候盛熱。請停明日朝講。」答曰:「啓意知道。」
○知中樞府事鄭士龍啓曰:「修史之職,所以備敍一代之事,傳信萬世之後,其任至重。必須選庶僚之賢,具三長之才,然後取舍當而是非公,局有同寅,人無異議。苟或徒繫虛銜,靡效寸補,費廩而無恥,取譏而不恤,非但獲罪於當時,亦將貽責於後世。況望撰次之有序,而刪定之得體乎?臣素多虧玷,不容公議,中被擯棄,積有年紀,猥荷中宗大王過錄虛名,累加收敍。然而儐接華使之外,未嘗爲文字之任。恭遇聖上嗣服,不以無狀,擢長秋官,適丁史局之設,復參都廳之列。六卿旣非其據,史職尤非所擬。苦辭于總裁,未獲其替改,黽勉供事,奄周寒暑。臣唯思纂輯之殷,庶輸埃補,不悟叨冒之誚,坐速官謗。彈論之發,正中臣愆,而又與病會,沈淹累朔。用是上辭,至于再三,不蒙兪音,兢悚罔措,不知所以自處。大抵庶職諸司,官有大小,任有條分,小攝於大,分摠於集,以責其成,貳亞之任,惟務順承,亦不廢事。史局之體,大異於是。各房元稿,抄整成卷,總輸都廳,其刪繁就簡,裒少增多,俾歸折中,謂之合考。過此以後,不復校證,直令淨寫,雖上有總裁,而稟定之事,不出梗槪,比事以觀,任之輕重,不辨可知。顧臣何人,敢辱此地乎?居此地者,若才力不逮,望實不孚,則雖無非議,不可一日苟處。況臣言才則短於襪線,指咎則重於丘山。就令强其不能,享成于人,當世不以爲公,後世不以爲信。以臣一人濫冒之故,擧國乘而不重,則其所關當如何哉?況臣出身歷官,四紀于玆,動被論劾,率閱旬月乃已。日錄所載,屢書不絶。臣雖不被顯駁,所閱文序,殆爲罪案,則臣豈可苟然不避,以卒其事乎?凡人當官處事,器不相稱,則無以報效,內不自安,則莫克展布。雖卑官散職,不可驅策,以收其用,臣之所帶者何職,所理者何事?假分外之銜,冒皮裏之非,敢爲展布報效之地於其間哉?臣反覆思量,決不可冒處。伏望聖慈,諒臣不爲避事而喋喋,憫臣實有難處而區區,亟命解臣都廳之任,以授能者,則物情擧慊,而史事有濟矣。且弘文提學,任亞典文,經筵知事,職繫勸講。自非地望兼降才識俱優,不可冒授。如臣負累,豈宜忝帶?竝命改差,不勝幸甚。」傳曰:「卿有華國之才,何謂物望之無乎?雖或被論於一時,立朝歲久,寧免於一被論乎?不必辭之。」士龍四辭,命遞實錄廳堂上。是時士龍雖有文墨之才,而素無行檢,不容於公論久矣。其於修史之任,人多譏之,故辭之。
○左贊成閔齊仁啓曰:「小臣方爲賑恤使,考諸前規,則賑濟場,或於五六月,例皆撤罷。今則國儲不敷,似不可浪費,但飢餓之人,相望於道。今若罷場,則飢困之民,將無所延活。當與朝廷共議,限開月不罷也。且士族飢餓者及寡婦等,不得自手求食,各別賑濟事有敎,故訪問于五部,則厥數孔多。雖六月罷場,而此人等限七月賑救何如?」傳曰:「國穀之虛竭,雖不可不慮,百姓將盡飢死,豈計國穀而不救乎?場則雖於六月後罷之,士族人及寡婦等,依所啓限七月賑救。」
○午時,太白見於巳地。
六月
6月1日
○甲辰朔,傳于政院曰:「昨見忠淸道監司〈羅世纘。〉狀啓:『兩麥臨熟,刈食已盡,早穀未登之前,至爲可慮。』云。如此之時,督徵官糴,民必流離。其有田土者,徵三分之二,無田土者,勿徵事,斯速下書,使之申移各邑。」
○豐城府院君李芑啓曰:「小臣罪惡甚重,而只命遞職,上恩罔極,措躬無地,惶恐惶恐。實錄摠裁官,任褒貶人物之責。小臣罪盈惡積,一身之過失,尙不能自知,何敢是非人物乎?當初請辭,不獲允可,力疾而行,黽勉已久。今則舊病復作,年且老矣,早暮勤仕,決不能堪。況可任之人,非止一二?請速命遞。撰集廳,錄人罪惡,尤非小臣所可冒處。請命竝遞。」傳曰:「自古執政大臣,盡力於國事,則必致人議,一時雖有過越之論,豈可以此,盡遞兼職乎?勿辭。」再辭,不允。
○慶尙道癘疫,物故六百三十人。
○日暈。
6月2日
○乙巳,領議政洪彦弼、左議政尹仁鏡、左贊成閔齊仁、右參贊金光準、吏曹判書尹元衡啓曰:「功臣丘史奴婢望定時,各邑殘盛及女妓成才與否,未及察之,只據前例之事,使該曹望定矣。今者臺諫之公論如此,至爲未安,惶恐待罪。」傳曰:「此非新例,自古而然。其勿待罪。」
○豐城府院君李芑啓曰:「實錄摠裁之任,必責之正人君子,然後是非好惡,不失其正,決非小臣之所能堪任也。況今可當之人,固非一二?雖非正一品,亦可任其事也。前者鄭順朋,以己卯年被論,辭避獲遞摠裁。小臣之事,甚於順朋,中宗朝曾被重罪,幸蒙天恩,僅得生全,又於仁宗朝,更被重駁,至于今日。所失甚多,罪惡無狀。安能辨人之是非乎?況摠裁官,非如實職,請速命遞。且撰集廳,尤非小臣之所可參修正名定罪,而臣任其事,則後世之人,豈無致疑乎?請竝命遞。」傳曰:「以一時被論,豈至於不能堪摠裁之任乎?雖曰有病,亦非宿疾,須調理行之。鄭順朋事,蓋以己卯是非,今尙不定,故遞之。豈與卿同乎?卿雖被論於中宗、仁宗之朝,皆奸人之所爲,而今則是非已定,不須辭避。撰集廳非獨任之事,尤不可辭也。」芑三辭。傳曰:「懇辭至此,故黽勉從之。」芑仍辭領經筵,不允。
○以韓智源爲吏曹佐郞,奇大恒爲弘文館正字。
○初昏,流星出天中,入南方天際,狀如鉢,尾長一丈許,色白,良久乃滅。
6月3日
○丙午,上召對。
○日暈。
6月4日
○丁未,上召對。
○日暈。
6月7日
○庚戌,賑恤廳士族賑救者三百九十二戶,東賑濟場飢民五百四十四名,西賑濟場飢民四百十三名。
6月8日
○辛亥,上召對。
6月10日
○癸丑,下京畿監司狀啓于政院曰:「高陽郡守柳渾,盡心救荒,闔境賴以得全云。其加一資。」
○上引見王子、駙馬于慶會樓下,賜賚有差。
6月11日
○甲寅,日暈。夜,月微暈。
6月12日
○乙卯,上視膳于大王大妃殿、王大妃殿。
6月16日
○己未,忠淸道癘疫熾發,物故五百三十餘人,臥痛七百六十餘人。傳曰:「令禮曹,藥物急速劑送。」
○日暈。夜,月暈。
6月17日
○庚申,漢城府以四山松木禁伐事目入啓曰:「近來人心頑悍,專不畏法,恣爲斫伐,無所忌憚。然設軍堡警守處,則不得偸伐。請撤閭閻間不關之堡,移設於山谷要害處,令應直軍士,晝夜看護,如有伐木掘土人等,劃卽捕告,則庶可禁斷,而非本府所敢擅便,須捧承傳,與該曹同議施行之事,故敢啓。」傳曰:「可。」
○忠淸道癘疫,物故四百四十八名。
6月19日
○壬戌,夜,月暈。
6月20日
○癸亥,夜,流星出天市西垣,入西方天際,狀如拳,尾長八九尺許,色赤。出北斗第一星,入亢星,狀如拳,尾長三四尺許,色白。出室星下,入危星,狀如拳,尾長六尺許,色赤。
6月21日
○甲子,以李夢亮爲禮曹參議,丁應斗爲掌隷院判決事,李元祿爲吏曹正郞,朴世煦爲江原道觀察使。
○申時,太白見於午地。夜,流星出河皷星,入南斗星,狀如鉢,尾長三四尺許,色白。
6月22日
○乙丑,平安道兵使梁允義馳啓曰:「滿浦鎭,今六月十三日,賊胡焚守護廳,拔去長城門鎖鑰,鎭將追入彼地二息餘程,遇賊三名,斬獲一名。」
○申時,太白見於午地。
6月23日
○丙寅,政院以報恩人金承弼上言,入啓曰:「上言內文字,多有不解,字行高下,亦有誤處。且告變事,不爲上言,例也,而如此爲之,似爲迷劣。」傳曰:「觀此上言,果爲迷劣。然旣爲上言,牌招大臣,推問被告人。」
○領議政洪彦弼、左議政尹仁鏡承命詣闕,傳曰:「上言內文字,雖有不解處,事關國家,被告人不可不推也。」仁鏡啓曰:「見此上言,大槪柳仁淑査頓〈姻婭之稱。〉金淬,於朴文起處,買得有色好馬,此人疑其謀逆而然也。大抵奸細之徒,少有疑事,則進告者頗多。此乃乙巳年事,而到今來告,亦似無據。然涉於大事,臣意以上言,封送于本道監司,使之推問,而傳敎以謂事關國家。如不得已拿推,則事干甚多。其言之實不實,未可的知,而外方許多事干,盡拿推之,似爲騷擾,金淬爲先拿問,事干則命囚其官,待其有所問而拿推何如?」答曰:「此事非不知不實也。然如此關國家之事,以爲迷劣之言而棄之,則他日實有叛逆之事,必不樂告也。是非間推問,則自有虛實之辨矣。金淬爲先拿問。」〈其上言略曰:「柳仁淑緣坐之罪,但及子孫,而不及可坐者,於臣之心,至極未安。縣豪强金淬,柳仁淑之査頓也。仁宗大王別世後,沃川居朴文起,有色能走大馬,倍價買騎,與孫子朴賢能等,到京留累日。柳仁淑被罪之時,金淬逃返其家,此必有所以也。眞僞事干金玉還、朴永光、金世亨、周仁貞、諸虞信、鄭戒宗、朴元郁、金守恩等當推之。況其家門婢夫裵石云:『上典等有福無雙。柳書房書簡內,朴賢能速速上來云云,而上典等上京。柳仁淑被罪時,能逃至今無事。』云。窮推治罪,以懲後人事。」〉 ○上視膳于大王大妃殿、王大妃殿。
○申時,太白見於午地。夜,流星出五帝星,入貫索星,狀如拳,尾長七八尺許,色白。出天市東垣,入坤方天際,狀如梨,尾長一丈許,色赤。出虛星,入扶筐星,狀如梨,尾長二丈許,色白。
6月24日
○丁卯,檢詳金鎧以領、左相意啓曰:「自古遇災避殿,未有經年之時,而今者自上,久避正殿,皆以爲未安。秋節已入,請復正殿。」傳曰:「如啓。」
○綾原尉具思顔密啓曰:「小臣與佐郞尹潔,杯酒相交,尋常往來,將七八年。只愛其文墨。不知其心術,近年以來,言似怨時者數矣。不知某故而然也,心常疑畏,而依舊待之。今春罪人安名世伏誅後十餘日,潔來到臣家。小臣與他友對坐,而潔於酒半,無端語臣曰:『安名世臨刑時,從容處事,平日有所守之人。』云云。臣聞之,不覺驚悚,顧他不答,潔作色遽出。臣與他友,怪潔所趨殊常,但疑酒妄而置之。頃以修撰,被論見遞後,小臣適過其門入慰之,則潔曰:『吾之被駁,不足嘆也,如安名世平生所行至正,所守甚固,其於史筆,隨事直書,而竟蒙大罪,痛惜痛惜。』云云。且其弟尹浚,因其兄,亦時時來往,頃者來語曰:『元老之被禍,乃自中之亂。如尹春年輩,不可交也。』小臣在至親之列,不可終默,敢啓。」傳曰:「見此啓事,甚爲駭愕。」仍傳曰:「領相、左相、豐城府院君及義禁府堂上、兩司長官牌招。」
○左議政尹仁鏡、豐城府院君李芑、判義禁府事閔齊仁、知義禁府事任權、金光準、同知義禁府事李薇、大司憲具壽聃、大司諫陳復昌會于賓廳。下具思顔書啓,仍傳曰:「觀此綾原尉所啓,至今人心不定,邪論不止,極爲寒心。潔以名世隨事直書云,則逆賊謀逆之事,反歸於不實之地。潔之罪,何異於名世乎?人心尙且如此者,上有幼沖之君,朝無盡心國事者,故紀綱板蕩而然也,尤爲痛憤。尹潔拿致闕庭,嚴刑推鞫。其弟浚,亦爲邪說,幷拿推。近者延光達上疏末,有免放罪人緣坐之言,以爲上疏之事,不爲取實。侍從之人,亦如此,況其他乎?」〈史臣曰:「潔嘗與人言尹元衡一家陰事,爲聞者漏泄,有是獄然。潔,浮妄人也。追逐貴近,縱酒談謔,不愼樞機,以及於禍,自取之也。」〉 ○推官等以尹潔、尹浚供辭入啓曰:「平問則皆不直招。請刑推。」傳曰:「可。」尹潔受刑一次不服,尹浚受七杖乃服。推官以供辭入啓曰:「尹潔受刑時,欲承服以怨時,及稱安名世所行至正,所守甚固,隨事直書等語,又不服,如是再三。潔嘗出入侍從,稱爲名士,而中無所主,其言迷錯,不足取信也。今當加刑而夜深,難以得情。請於明日畢推。尹浚已服,亦於明日照律何如?」傳曰:「可。」
○尹潔供曰:「臣嘗出入臺諫、侍從,無不足之事,怨時之言,發說萬無。臣與綾原尉相語之事,則不能記憶,而名世被訊時,非徒以文字,分明供招,至於臨刑,處置家事之奇,人多言之,臣且聞之,故嘗曰:『名世孱人,何能如是?人不可知也。』此非贊美之事,故與人公然發說,而與綾原尉相說,則不能記臆矣。前者臣與淸原府院君船遊時,因無他友,邀至具思顔同歡。而臣曾聞具思顔,奸有嫌之女,醉中語思顔曰:『汝爲如此之事,汝亦人乎?』思顔發怒曰:『汝何謀陷我爲?』卽出歸。其後聞思顔,嫌此非毁小臣之言,常慮思顔因此作爲虛語,誣陷罪辜。而臣被論後,思顔到家慰諭,臣答以泰然之意。思顔曰:『汝於他處,愼勿爲泰然之言。』所言只此,更無不平之言矣。誠如思顔所告,再度發說,則何不卽告,而今乃來啓乎?況與他友同聽云,則同聽人憑閱分揀。」尹浚供曰:「臣曩者,隨家兄尹潔,讀書于大慈寺時,具思顔以香使經過,持酒饋兄。始相識面,後間間隨友往來,而於秩高駙馬家,擧業儒生,出入非便,故不爲頻往,前年六月,責辦東床禮於靑坡妻母家時,綾原尉亦來參。其時相見而已,後無更見之時。尹元老被罪之言,專無發說。」云。訊杖七度,招曰:「日月不記,尹元老竄謫後,故妻娚李廷麟生時,言於臣曰:『尹百源謂:「吾父被謫事,專由叔父尹元衡之故。」云。』臣聞此言,故以自中之亂,發說於綾原尉家矣。尹春年與尹元老,以切親之故,常常往來其家,而極陳元老之罪,以致遠竄。春年之心以爲:『元老在朝,則朝廷亂矣,雖其兄弟,亦不相保。』故上章逐之。春年之心,一則直矣,一則曲矣。直云者,黜姦邪而安國家也,曲云者,黜元老而保他兄弟也。逐此相好之元老,而保其不相好之兄弟,此春年自以爲沽直,而其實則曲也。元老之位卑,弟之位高。〈指尹元衡。〉棄卑而附高也,故春年不可交也。」云。
○江原道癘疫,物故二百二十九名。
6月25日
○戊辰,左議政尹仁鏡等會于慶會南門,啓曰:「尹浚則大槪承服,今當照律,而臣等更議之,尹浚乃李建陽之壻也,建陽與尹元老相交者,建陽之死,其一家必懷憤怨矣。浚乃無賴之人,具思顔非其友,而如此言之,則其必爲邪論於無賴之徒矣。今雖承服,更推所言之處何如?近者人心不靖,邪論不止。所言之事,雖不究竟,若如此推問,則邪論之徒,庶有畏戢。故敢啓。」答曰:「可。」
○推官等啓曰:「尹潔加刑供招時,聽其言則:『臣與思顔有隙。今以一人之言,若加大罪,則安有如此冤悶?』云,具思顔書啓,亦與他友同聽云。召問思顔于政院,閱其參聽之說,則受罪者無冤,外間亦知明白矣。頃者逆賊定罪,尙有邪論。凡獄事無有未盡處,然後更無雜言。故敢啓。」答曰:「尹潔與思顔有隙之言,不可信也。朝官招問,例於政院,思顔其招而問之。」推官等啓曰:「具思顔,初欲於政院問之,更思則推官及兩司、承旨,皆會于此,可以詳聽。請問于此。」答曰:「尹潔與思顔相言之事,則當問于此。但參聽之人,可於政院問之。」
○綾原尉具思顔承命而至,問曰:「尹潔之言,亦有參聽者云,誰歟?」思顔曰:「小臣隣居進士李雲孫,適來臣家,尹潔繼至。皆與相知,故杯酒同話,臣先發言曰:『近間罪人安名世,作罪國家,事且非輕。人心如此,何時定乎?』尹潔默然不答,已而稱贊其爲人,吃吃不離口。臣又曰:『許曄今遞,正言曄,嘗以羅湜之高弟,見稱於時。而又嘗目尹春年爲李芑、崔輔漢之傀儡,當國任事之人,詆毁如此,則國家誰與爲治哉?曄之正言,豈爲汲汲乎?』潔憤然大責曰:『乃職閑散之人,而何爲妄論名士之事乎?曄雖有小罪,聖明之下,使之安保,不亦善乎?何發如此險語?』此則李雲孫,實同聽焉。自此之後,臣心常恐懼,久不相尋。曩者因通簡牘,遂與存問如舊。一日臣至其家,潔言名世事,愈久愈激,臣未安於心,敢以書啓。」
○傳曰:「具思顔言及許曄,其言之虛實,拿來推閱可也。」推官等回啓曰:「聞諸兩司長官,則此言之出久矣。察其根源,則許曄與尹春年,非但相善,乃切親也,欲爲離間者所搆明白。故曄後授正言。以不實之言,蔓延及此,則似爲騷擾。自上未知此意敢啓。」傳曰:「朝廷業已分辨云,其勿推之。」
○李雲孫供曰:「日月不記今年正月後,具思顔招小臣飮酒之際,尹潔適到,面有酒氣。同坐杯酌,尹潔發言曰:『安名世,君等不知矣。名世臨刑處事從容,是有所守之人也。』臣於心以爲:『潔,假使與名世切親之間,被罪之人,不可如是稱美也。』不答其言。潔出後,臣與綾原尉言曰:『潔乃吾輩相交之人,何如是發此妄言乎?無奈醉酒而然耶?』相怪稱妄。」云。
6月26日
○己巳,戶曹啓曰:「近因避殿減膳,各殿香醞,久不進供。今已復殿,進供何如?」傳曰:「爲年凶省之,姑勿進供。」
○尹潔受刑一次,不服。推官等啓曰:「尹潔,將加刑,取供之際,手指不擧,不能着名。令醫診之,脈伏不出云。今若加刑,殞命丁寧。潔嘗出入臺諫、侍從,意謂名士,今聞持身不檢,徒事酒色之人也。具思顔家所言之事,自初承服,與李雲孫招辭,亦無異也,而具思顔,至其家時所言之事,則終不承服。若更刑訊,必致殞命,以具思顔家所言承服之辭,取招照律何如?」傳曰:「尹潔雖不盡服,稱名世所行至正等語,不無其意,幷入照律。」推官等啓曰:「尹潔於思顔家,只言名世臨刑從容處事,平日有所守之人,而所行至正等語,則思顔至其家時所言也。未服之辭,幷入照律未安,以其承服之辭,照律何如?」傳曰:「如啓。」推官等照以杖一百流三千里,告身盡奪,傳曰:「潔謂名世有所守之人,亦不無其意,然律旣如此,依律可也。」
○申時,太白見於未地。
6月27日
○庚午,傳曰:「平安道三登等官,癘疫大熾。若用石雄黃,則不相傳染云,此藥下送可也。」
○大司諫陳復昌啓曰:「亂臣賊子,無代無之。擇賢陰謀之慘,未有甚於乙巳之事,而安名世以當代史官,不忘朋黨之私情,欲脫逆賊之罪,歸於無實之地,顯有愛惜之辭,使無以傳信後世,原情定罪,則名世之情,有甚於逆賊。而尹潔以當時侍從,又從以贊名世,以褒揚逆賊之辭,乃爲隨事直書,至發痛惜之言,則是徒知有友,而不知有君者也。其忘君昵友,曲庇逆類之罪,亦無異於名世。故自上特命。推於闕庭,又命兩司長官雜治之者。非徒重其事也,設有未便之事,則使言官,相與糾正之意也。尹潔之前言則雖重,語勢稍輕,後言則激於被論怨時,故言意甚重。潔自知其言重罪重,言輕罪輕,於其輕者則欲服之,於其重者則不服之。推官欲以已服者照律事,啓稟之時,臣之妄意以爲,其弟尹浚之所言,及李雲孫參聽潔之所言,分明有據,已盡承服,則隨事直書一言,似不獨爲虛言也。當此大關之事,擇輕取服,似爲未安,故不可不分輕重取稟事,再三發議。臣雖無狀,言雖不中,旣以言官,參與推鞫,則所當相可否議啓也,而不有臣言,聽而不聞,竟從輕取招以啓。臣本以暗劣無望之人,濫叨重地,爲人所輕久矣,而不能爲有無於人,至於忝辱名器,又貽後弊。反覆思之,不可靦然在職,請速命遞。」答曰:「初聞尹潔之言,至爲駭愕。故欲與名世同律,而當推鞫時推官云:『今更刑訊,則必致殞命。』累以照律取稟,故依允。觀其律似爲大歇,意甚未便,然推官之言曰:『尹潔,心無所主,徒事酒色妄人。』云,且近來被大罪者,多宜用寬典,故不改也。今觀啓辭:『臺諫以未便之意,再三發議,聽而不聞。』云,凡事如此,則國事寧不爲寒心哉?此國綱板蕩之故也,非大諫無物望之所致,勿辭。」復昌再啓曰:「臣素無物望,久叨重地,已厭物情。今又大失事體,忝辱名器,反覆思之,決不可靦然在諫長之職。請速命遞。」答曰:「如此事,自上寡德,國綱解弛之所致也,非一身所失也。其勿更辭。」〈史臣曰:「復昌辭避,至再不許,自上所答,意甚然之。復昌肺肝,人皆見之,豈眞爲國而發哉?不過乘機,欲立專擅之勢。抑亦逢上之意,以固其寵也。」〉 ○大司憲具壽聃啓曰:「尹潔與具思顔,前後所言,輕事則取服,重事則不爲取服,乃以輕事照律。臣未能詳察,在職未安。請遞。」答曰:「尹潔事,自上處置之所失,勿辭。」
○掌令金澍、持平李瑛、鄭浚啓曰:「尹潔以安名世爲隨事直書,所守甚固,使逆賊之罪,歸於不實之地,潔之罪,與名世無異。所當窮詰取服,依律定罪,而推官等,遽以已服之辭,從輕照律,其爲失刑甚矣。大司憲具壽聃,以法官之長,同參推鞫,而不爲糾正,所失非輕。臣等職在法官,不論其失,而今日仕進,反與相容,臣等之失,尤甚於壽聃。不可在職,請遞臣等之職。」答曰:「不參臺諫,焉知不爲糾正之意乎?勿辭。」金澍等再辭,不允,仍傳曰:「大憲旣被同僚之論,勢不可相容。其遞之,明日爲政事。」
○平安道癘疫,物故一百二十九名。
6月28日
○辛未,執義李鐸、掌令姜偉啓曰:「尹潔之罪,在所究竟,推官等只以已服之辭照啓,而大司憲具壽聃不爲糾正,大失同參推鞫之意,所失非輕。昨日臣等,俱以忌日,不得仕進。如有劾論之事,則猶可通議僚中而處之,昏不能察。請遞臣等之職。」答曰:「勿辭。」
○左議政尹仁鏡等〈判義禁府事閔齊仁同詣闕,知駁己之幾,稱病先出。〉啓曰:「尹潔照律稟定之時,大諫曰:『此當分輕重入啓之事。』云。臣等之意以爲,潔到思顔家所言,與思顔到其家時所言,自有輕重,而業已取稟,故更不分輕重而入啓。昨日大諫,以推官等,不有臣言,聽而不聞,至於辭避,此臣等未及詳察之罪也。惶恐待罪。」答曰:「尹潔事,自上處置所失,勿待罪。」
○吏曹判書尹元衡啓曰:「前日獄事,見尹浚招辭,則以小臣爲悖倫之人,不可安然出仕。大抵小臣,以外戚之人,別無材德,久居權職,豈合物情乎?請遞。」傳曰:「尹浚以李建陽女壻,懷憤而爲此邪論。豈可以爲未安而搖動乎?勿辭。」
○左議政尹仁鏡、兵曹判書黃憲、右贊成沈連源、左參贊任權、右參贊金光準、吏曹判書尹元衡、同知中樞府事崔演、禮曹判書李薇、工曹參判宋世珩封書入啓曰:〈會于賓廳,辟人密議,爲書封署以啓。〉「亂逆之罪,天地所不容,王法所不赦,雖枝附葉從者,固宜痛繩以律,不可以仁柔治之。左贊成閔齊仁,自除逆之後,每爲仁柔之論,臣等知此論,終必有弊於國家。第以元勳之人,其本心無他,故只禁抑其論而已。至于今日,尙執迷不回,乃曰:『受罪者多,故災變不止,年運不登。』且以安名世所書史記不可改,士林之趨慕者,皆以此論爲是,因作邪謀,紛紜不靖。至於處侍從之列者,不畏國法,有伸救逆賊之議,人心士習,日趨於不正,此爲根柢,所關非輕。當此之時,不可不明辨好惡是非。請罷其職,以定人心。」答曰:「卽當面對。」上御思政殿,慈殿御于簾內,尹仁鏡等入伏。慈殿敎曰:「所啓之事,至爲駭愕。方今主上幼沖,予以寡德當國,凡國家之事,專恃朝廷大臣矣。豈料爲元勳者,反爲如是之邪論哉?自古不道之君,枉殺無辜,如廢朝極矣,而歲多豐登,中宗之世,治尙寬仁,而凶歉相仍。至于去年,遭此大飢,是豈過罪逆類之所致乎?當此之時,爲元勳者,固當盡心竭力,與同休戚,以鎭國勢,以定人心,而反爲如是之論,使是非混淆,豈不痛心?安名世所書褒揚逆賊之辭,所關甚大。尋常史筆,不可傳誤,況如此大關之事乎?其不可改之言,尤不知何意也。此人常於經席,惓惓以仁政爲言,以爲導君之道,當如是也,豈料其意之有所在歟?」尹仁鏡曰:「定罪大逆,雖不明白,宜無異論。曩者逆賊之事,千古所無,其爲凶謀,非一朝一夕。始謀於潛邸之時,終謀於卽位之後,其爲凶逆,非一發矣。閔齊仁本心則不然,而性本執拗,逆類定罪之事,疑其過重。人心因此而一誤,則國事將誤。臣等知其如是而不可不啓,故共議而啓之。其罪則不止於罷,而爲其本心不然,且以元勳之故,斟酌以啓矣。」黃憲曰:「近來人心士習之誤,有由然矣。自趙光祖誤其一時之人心,雖不學者,如有詭激之論,則便皆授職,故迷劣之人,見其如是,皆以爲立身之道,擧在是耳。及其見敗之後,皆以其事爲是,至于丁酉,其習復作。仁宗大王好善,而此等之人,自謂便可得志,於是,詭激之習大成,不解一字,而自以爲國家大事,我可當之。仁廟昇遐,不逞之徒,不悼享年之不永,惟恨所欲之未成,遂懷憤心,以怨時事。閔齊仁,性本執拗,常好己卯之事。故推重於士林,彼發一言,人輒誇張。樂其誇張,不知自止,至於發言曰:『念及時事,仰屋長嘆者累矣。常欲不顧一身,而惟以老母在耳。』本心雖不然,而誤入如此矣。鍾樓掛榜,多書口不可道之言,人心之惡,莫甚於此時。朝廷聞之,不能安寢。自上須知此意,務鎭人心。」慈殿曰:「匿名書事,不勝駭愕。人心强暴,一至此乎?我不敢知,主上,不當立而立乎?逆賊,不當罪而罪乎?位高勳臣,其所以長嘆者,何意耶?」沈連源曰:「亂賊之事,枝葉之類,亦不可容恕,故不得已罪之。閔齊仁本心不然,而自是所見,故其所主議,多有誤向。近者之事,光明正大,無一毫可疑,而人心不靖,多有雜言,至於掛榜街路者亦有之,未知其由也。孔子成《春秋》,誅亂賊,尤嚴於其黨。聖人豈無仁心哉?誠以亂賊之黨,不可以姑息治之也。匹夫異議,人猶惑之,況位高之人,衆所具瞻者乎?」金光準曰:「凡爲匿名書者,潛懷私忿之心,故作凶悖之言,欲使人心搖動,而行其胸臆也。或有指觸宰相朝官,而謀爲搖動者矣,未有如此之甚者也。至書觸上之言,語甚不祥,孰不痛憤?又擧名字而書之,似可推其端緖矣。」黃憲曰:「固非尋常之比,豈可拘於常法而不推乎?」慈殿曰:「此言是也。常時匿名書,相爲構陷之事也,此則怨君上怨朝廷示辭,無不書之。如有可據,推之可也。」尹元衡曰:「閔齊仁,非有他心,性本慈祥,故凡爲定罪,每欲從輕。朝廷儕輩,指爲慈悲僧也。頃者定罪之事,每以爲過重,朋伴累戒其誤,而大臣亦嘗戒責,尙且執迷不回矣。雖聖人舍己從人,而齊仁自是所見,不信人言,故其所論議,常入於誤。至於安名世史筆不可改之言,非以其所書爲是也,慮有衰世之弊也。中宗朝,有指宰相朝官之名而掛榜者。其時泛疑沈思順之所爲,而推鞫焉,至今非之。其後懸牌於東宮,書大逆不道之言,朝廷痛憤,而不能釋擧其端緖而推之矣。乙巳以後,投書小臣之家,非一再矣。或云某也謀逆,或云某與某謀,而至今不誅。此非皆逆類之所爲,必由於讎怨之事,故見輒卽破。非徒臣家,大臣家亦有投者云。今者所掛書,有觸上不道之言。安有如此駭愕之事乎?推之則或有端緖之現矣。」崔演曰:「寬仁,人主之美,然不可施於亂賊之人也。閔齊仁之勸行仁政,摠論君德則可矣,若於亂賊之人,則大有誤矣。議論如是,故士林推重,指爲忠厚,其流之弊,至於是非不明,好惡相易。元勳之人,所當鎭定,而反致不靖,雖非本心,當責其非,然後人心定矣。」李薇曰:「頃者亂賊之罪,昭著無疑,而人心不靖,至今紛紜,莫知所由也。罪關宗社者,豈可施以寬典乎?凡匿名書,雖不取實,如此不道之甚者,不可例見而置之也。」宋世珩曰:「逆賊顯誅,宗社奠安,兩殿在上,勵精圖治,一國人心,咸仰至治,而邪說間出,紛紜不靖。名世以史官而褒揚逆賊,尹潔以侍從而稱贊名世,黨惡之罪,甚於逆類。士林之間,連有如此之事,寧不駭愕?閔齊仁,自以博覽多識,人莫我如,常自是所見,故本心雖不然,而言論多誤矣。」〈史臣曰:「推官等待罪于賓廳,仍啓封書,乃歸咎於閔齊仁也。齊仁爲士林所推仰,頃日李芑被駁之時,欲以齊仁爲之代,宰相之意,與在下士林不同,竟不果。齊仁非庇護逆類,而發於言端也。實有慈祥之念者,慮有橫罹之或多,而自不能已。至是被罪,人皆惜之。」〉 ○諫院啓曰:「尹潔,以安名世庇護逆賊之曲筆,爲隨事直書,顯發愛惜之言,其罪無異於名世,而推官遽以已服之辭,徑請照律。凡罪人推鞫之時,一依傳旨推之,少有未盡服者,則期於得情,然後照律例也。推官等視尹潔如無罪之人,顯有顧惜之色,從輕照律,其不察甚矣。尹潔,請取服定罪,禁府堂上,請罷職。執義以下,不當避之事,引嫌不出,請命出仕。」答曰:「尹潔事如啓。禁府堂上遞差,執義以下出仕可也。」
○憲府啓曰:「安名世庇護逆賊之罪,旣被顯戮,而尹潔,乃以名世之兇論,爲隨事直書,至發痛惜之語,其陰兇悖逆之狀,與名世無異。在所窮詰取服,明正其罪,而推官等,徒有顧惜之私意,不念君臣之大義,未盡輸服,遽以已服之辭,啓請照律。且其所辭連者,皆尹潔常與交結論議之人,而亦不窮推歸一。非但縱罪失刑,將啓後日無窮之弊。所關甚大,禁府堂上,請竝罷職。同參推鞫,非獨禁府,而執法用律之責,專在禁府,故敢啓。」答曰:「尹潔事,自上處置失當矣。禁府堂上已遞之,不須罷也。」
○政院以匿名書啓曰:「書內名付人禹鑌招問,則外三寸叔內禁衛安國卿,有嫌疑云。國卿請拿來。」傳曰:「此事口不可道,目不忍見。自古安有若此者乎?領、左相、豐城府院君、禁府堂上、兩司長官,牌招。」
○安國卿拿來氣絶。政院啓曰:「安國卿實有病,則率來時當保護以來,而使之致死,禁府都事請推考。其身已死,其家文書,遣都事搜來如何?推官未及詣闕,故敢稟。」傳曰:「可。」
○豐城府院君李芑等會于慶會南門,傳曰:「今見匿名書,似有端緖,故今雖日暮,命卿等推問矣,國卿在家病臥,都事拿來致死,其妻子處問其可疑之人,搜取文書事,已依政院之啓,幷可察之。國卿染瘟臥疼云,榜則何日粘之,病亦何日得之?若病先於榜,則似乎可疑。他人之知國卿與禹鑌有嫌者,欲害國卿,作謀粘榜,不無其理。國卿之有讎怨與否,其問于禹鑌及國卿之妻子也。國卿與鑌,因何作嫌,亦幷問之。」推官等啓曰:「推問禹鑌,則安國卿有三女,皆幼云。其妻已拿致矣。且國卿病之虛實,隣人可知。請幷拿問。」傳曰:「此人之眞僞,未可知也。見國卿族系,乃士族也,勿拿,致其妻奴婢等,拿推可也。隣人推問事,如啓。」
○以沈連源爲兼判義禁府事,尙震、崔演爲兼知義禁府事,趙士秀爲兼同知義禁府事,丁應斗爲司憲府大司憲,金鎧爲議政府舍人。
○大司憲丁應斗、大司諫陳復昌啓曰:「國卿以自盡見之,則事關弑逆,所當推鞫定罪,而禁府都事,不謹救護,使之自盡,請先罷後推。」答曰:「國卿實有病,則不謹押來,使之致死,固可罪也。然其病否,旣命推問,若因實病而致死,則罷之似過。先問切隣及奴僕,審其眞僞,然後罷職可也。」
○平壤地震,有聲如雷,屋宇微動。
6月29日
○壬申,大司憲丁應斗、大司諫陳復昌、司諫沈逢源、執義李鐸、掌令姜偉、金澍、持平李瑛、鄭浚、獻納李致、正言閔箎、沈守慶啓曰:「自乙巳年定亂之後,兇逆之狀,昭著無疑,而人心尙且不靖,邪論久而不止。爲勳臣者,所當明辨逆順,以鎭人心,扶持國勢,與同休戚。前左贊成閔齊仁,在勳臣之列,據崇班之上,每於追罪逆黨之時,多發伸救之議,至以爲:『人乃天之赤子,而多殺赤子,豈無天怒乎?災變不止,年運不登,皆由於此。』云。其黨逆者,亦可視以赤子,而不之罪乎?且以安名世,庇護逆賊之曲筆,爲不可改,公然發議,使人心不定,烏在其爲勳臣乎?其皷動邪議,眩惑人聽之罪,決不可只罷其職。請削勳遠竄。司勇林復、進士李雲孫,俱以陰邪反側之人。前者構成金禧年所不說之言,謀陷於不側之地,而竟不克遂,又與尹潔兄弟,交相締結,晝夜徵逐,論議國事,謗訕朝政,又構許曄所不發之言,幾陷罪網。其潛形匿跡,如蛇虺鬼蜮。陰肆毒害之狀,類多若此,難以枚擧。如此之人,不可使在都下,請遠竄荒裔。」答曰:「閔齊仁,執拗失誤,混淆是非,故朝廷議啓,已罷其職矣。削勳遠竄似過,不允。林復,前者亦以如此之事,被論罷職,不齒仕版可也。李雲孫停擧,以懲其罪。」兩司再啓,不允。
○傳于推官曰:「安國卿事干之供云:『國卿飮馬糞。』如此暑時,誰不飮此藥?實非重病,疑其自盡。守直人推之,且速檢屍。其少奴供稱:『國卿以搬麥事出外。』云,幷推之。禹鑌與國卿,常鬪懷憤,相爲掛榜云,事干審問可也。嘗使喚事知奴,幷窮推之。」
○推官等,以國卿奴險年等供及押來羅將等招辭入啓,仍啓曰:「禹鑌與吉之〈鑌之族婢。〉言端相違。且付榜之處,鑌皆自知,而必令取來,以藏於家,不無荒唐,若徒嫉禹鑌者之所爲,則只書其過,而乃及於觸上所不忍道之事,以此欲問鑌,敢稟。」傳曰:「如啓。」
○推官啓曰:「尹潔刑訊二次不服。若又加刑,則必致殞命,請於後日更推。安國卿事,更加嚴問,端緖不現。國卿已死,所率奴婢不多,別無推問處。而禹鑌許多榜處,一一取來,公然示人,不無其意。欲更詰禹鑌。大抵推鑌而若罪之,則是亦爲匿名書所賣也。今若取信,則終致擾亂,不無後弊,敢啓。」傳曰:「尹潔自知罪重而不服,過國忌後於禁府推之。匿名事,此非常類也。多書觸上不忍道之言,若得端緖,則可以窮推。禹鑌推問如啓。」
○推官啓曰:「禹鑌設辭問之,則不能歷歷以答。似有違端,平問必不直招,必須刑推。但無大錯,而至於刑杖,亦爲未安。安國卿守直羅將,別無所問,放之何如?」大司憲丁應斗、大司諫陳復昌啓曰:「匿名書不爲取實,載於令典,而此則書觸上驚駭之言,若有端緖,可以窮推。而但奸細之徒,欲施其術,而使形跡不露,推之則不無陷於其術,而弊亦多矣。安國卿推之無據,而推禹鑌,亦無違端。若欲窮詰,則有傷事體,而徒爲騷擾矣。敢啓。」答曰:「若有端緖則可推,而國卿已死,其勿推之。羅將竝放送。」
○日暈,兩珥。
秋七月
7月1日
○甲戌朔,申時,太白見於未地。
7月2日
○乙亥,兩司啓閔齊仁事及林復、李雲孫事,答曰:「閔齊仁只削勳,林復、李雲孫如啓。」兩司再啓閔齊仁事,不允。〈史臣曰:「齊仁,善人也。乙巳擧事之時,齊仁以憲長,承密旨,奔走大臣之家。蓋處之爲難,非本心也。至是以伸救罪人,削其勳爵。」〉 ○日微暈,申時,太白見於未地。
7月3日
○丙子,上召對。
7月4日
○丁丑,卯時,流星出南方雲裏,直下而沒,狀如鉢,尾長二三尺許,色白。申時,太白見於未地。夜,月與金星同度。
7月5日
○戊寅,上親傳宗廟、永寧殿香祝。
○申時,太白見於未地。
7月6日
○己卯,以尹鉉爲議政府檢詳,沈銓爲弘文館著作。
○申時,太白見於未地。
7月7日
○庚辰,禮曹啓曰:「近因凶荒,民生困窮,各道監司到界進上,勿令封進。今則秋成已近,久廢封進,至爲未安。」傳曰:「限明年勿封進。」
○禁府以尹潔、金淬等推案啓曰:「尹潔刑訊一次不服,請加刑。金淬招曰:『癸巳年以忠順衛,當番上京,甲午年老除。此後得蹇濕病,一不上京。』云。以金淬謀叛之狀,詰問金承弼,則曰:『金淬事發還逃之事,聞諸他人,疑其同謀而上言耳,謀逆形止,非吾親見。』云,所指事干,皆於淬受債未償而懷嫌者也。且金淬招內,承弼折簡於淬曰:『細木六同,牛三頭,雜穀若干等物,今若不給,則當上京呈上言。』以此恐嚇云。若見其簡,則可知大槪,而不可未啓而先見,故啓之。所謂中房金弼永,以幇貼丙午年陞戶上京云,且書上言者,亦承弼族人,而受債於淬,約爲納田而未償者也,雖不推在外事干,事狀似爲分明矣。」傳曰:「尹潔事如啓。見承弼招,甚不實。其片簡,納而見之。」
○日微暈,申時,太白見於未地。夜,月微暈。流出星室星,入婁星,狀如鉢,尾長二丈許,色白。出羽林星,入坤方天際,狀如甁,尾長五六尺許,色白。出奎星下,入危星,狀如鉢,尾長三四尺許,色赤。出北河星下,入艮方天際,狀如鉢,尾長五六尺許,色白。
○尹潔刑問二次,不服。
7月8日
○辛巳,下咸鏡監司狀啓于政院曰:「定平府使李榮、富寧府使辛祉,如此凶歉之時,盡心賑救,不使一民飢餓而死,誠爲可嘉,賞加。且辛祉,則人民等願留云,仍任可也。」
○上召對。
○尹潔刑問二次,不服。金承弼刑問二次,不服。
7月9日
○壬午,禁府啓曰:「金承弼承服,請照律。」傳曰:「可。但承弼聞人言,疑而呈上言云,迷劣之甚者也。」禁府照以斬不待時,籍沒家産,傳曰:「誣告之罪,與謀叛者有間也。大罪不可免也,籍沒則除之。」
○尹潔刑問二次,不服。
7月10日
○癸未,諫院啓曰:「亂逆之賊,天地所不容,神人所共憤,故誣告者,反坐之律,亦以示嚴於討賊也。今者金承弼,懷嫌誣告之狀,人所痛憤,斷不可諉諸迷劣,而末減其罪。請依律籍沒。」答曰:「承弼初聞人言,迷劣之意以爲,柳仁淑査頓疑之而上言也。在先王朝,豈皆以正律罪之乎?不須改也。」
○尹潔死于獄中。〈史臣曰:「尹潔與綾原尉具思顔及林復、李雲孫等,交結徵逐,晝夜縱酒。林復以兇險之人,擧尹潔醉中妄語,恐動思顔,思顔乃詣政院以告之。是雖潔浮妄之致,至於杖斃獄中,則豈不惜哉?姦兇當國,生殺惟意,名以護逆,則斬艾無辜,如視草菅。國事至此,不亡幸矣。」〉
7月11日
○甲申,憲府啓曰:「國家大法,固當經常,而不可變,豈可因一時輒異其用乎?一有低昻,末流之弊,將不可救。今者因金承弼上變,按獄無驗。旣得虛構誣告之狀,則罪有定律,不可末減,而自上以承弼爲迷劣,命減籍沒。事干亂逆,實與不實,所關俱大,豈可以迷劣而輕減正律乎?請依律籍沒。」答曰:「旣被大罪,不須籍沒。」
○斬金承弼于唐峴。
7月12日
○乙酉,以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