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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王朝实录[显宗改修实录]》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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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十二年清康熙十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日癸丑,令朝官士人,着黑衣,禁白衣。東方尙白,國典雖有白色之禁,而仍因成習,莫之變。上思以易之,遂定是制。

○忠淸道癘疫死者,二百二十餘人。

1月2日

○甲寅,以金鋿爲獻納,李光迪、朴贄爲掌令,洪萬鍾爲正言。

○黃海道癘疫、牛疫竝熾。

○陞天安、珍島縣爲郡。天安以弑祖母之變,珍島以殿牌見失之變,竝降號爲縣,至是准十年之限,復其舊號。

1月3日

○乙卯,慶尙道飢民五千一百餘人,癘疫又從而薰染,死者二百餘人,牛疫亦一向熾蔓。

1月5日

○丁巳,以宋光淵爲正言。

○宗簿寺啓曰:「宗室試藝居首者賜宴,載於法典。今此賜宴節目,不無可據常行之儀,自當倣而行之。但凶荒方急,百事裁損,則試藝賜宴,雖出於敦親勸奬之意,亦係平時豐豫之擧。請今姑停止。」上允之。

○右議政洪重普上箚引咎辭職,上答曰:「今日之國事,誠岌岌乎殆哉。赤子顚連,飢餓凍死者,相續以聞。予心驚慘,當復如何?食息靡寧,若恫在己。想已念及於玆,必將不日而來矣。今歲已換,一向退處,是豈所望於卿者哉?從速入來,以副上下之望。」遣史官諭之。

○執義沈攸以不敢處置諫院,引避,退待。

1月7日

○己未,命福寧君栯祿俸,限三年仍給。

○掌令李光迪啓曰:「頃日前副提學李敏迪,因其乞罷之疏,有所陳達,而殿下旣不優容,又從而踏啓字以下,其有欠於恢言路、禮儒臣之道,大矣。政院終無一言覆逆,其爲不職莫甚。當該承旨請推考。」又處置執義沈攸曰:「相臣箚批,雖有未安之敎,還收之請,臺體當然。請出仕。」上不從。且敎曰:「沈攸强引疾病,累日呈疏,有規避之跡,遞差。」

○正言洪萬鍾以推勘,引避遞。

○說書鄭維岳上疏請輔養元子,其略曰:

召見宮僚,簡其禮數,從容咨訪,虛心傾聽,而亦極掄擇經明、識博、端方、敦良之士,使與元子,朝夕游處,必有所裨益矣。

上優批答之。

1月8日

○庚申,右議政洪重普復上箚辭職,遣承旨敦諭。

○都目政。以李秞爲執義,金粹五爲持平,姜碩昌爲正言,李夏爲修撰,李端錫爲司諫,吳挺緯爲京畿觀察使,吳挺昌爲說書,金萬重爲副校理,金萬均爲輔德,鄭維岳爲司書,閔點爲判決事,李選爲兼文學。

○禮曹判書趙復陽上箚曰:

臣頃日登對時,以兩湖田稅,或蠲減,或留賑,而取來關西米,以充其代之意,縷縷陳達,未蒙開允。近聞外方之言,民間餓死之類甚多,日日所聞,無非驚慘。當此之時,督捧田稅於飢餓之民,轉輸上來,是可忍者乎?今若以盡數停留爲甚難,只令兩湖沿海之邑上納,而量減其米豆斗數,山邑則竝令捧留本道,分賑飢民,竊恐決不可已也。

先是,復陽與閔鼎重、金萬基等,因入侍,請減三南田稅,許積、金佐明、權大運皆以爲:「經費可慮,田稅決不可減。」議遂不決。復陽又上箚,未數日而病卒。上以箚辭屢詢諸臣,竟有捧留補賑之命。

○掌令李光迪引避曰:「臣之處置沈攸也,以爲其所論啓,臺體當然,故請出矣。昨承聖批,以擧措情態可駭爲敎,臣誠惶悸,不可一刻仍冒,請遞。」玉堂處置請出,上特命遞差,且曰:「光迪承批之日,夜未深矣。不爲引避而出去,翌朝稱病不來,過午之後,費辭張皇,偃然來避,揆以情跡,殊涉駭怪。如此奔走臺官,用於何處乎?」

1月9日

○辛酉,仍爲都目。以申晸爲校理,李惟泰爲贊善,閔宗道爲修撰。惟泰子姪,頗以營産,招怨小民,故流謗亦及於惟泰,人以此疵之。宗道嘗奉使北關,重制中大張妓樂,人皆非之。

○右議政洪重普上箚辭職,乞收祿俸輸送之命,上優批答之,遣史官諭之。

○淑敬公主病篤,上命急召水原府使元萬里救病。萬里卽公主之舅也。故有是命。

○淑敬公主卒。公主進見于大內,猝患痘疫,出歸其第,仍不救。

○命賜長生殿棺板于淑敬公主喪。

○上擧哀于崇文堂。公主之喪,例有擧哀之節,而擧哀於正殿,則百官助哀於外庭,而若於內間擧哀,則無助哀之禮。曾於淑靜公主之喪,擧哀於熙政堂,而百官助哀於差備門外。其時大臣以爲非禮,請推禮官。至是禮曹具由以稟,上命於崇文堂爲之。禮曹又以崇文堂非正殿,請勿擧助哀節目,上敎以此堂非內間,磨鍊以入。時,上候未寧,藥房三啓,請勿擧哀,上不從。

○禮曹啓曰:「今於淑敬公主之喪,王大妃殿似當有擧哀之節,而《五禮儀》無此節目。曾於淑靜公主之喪,亦不擧哀,今亦宜遵此例,上從之。

○禮曹又啓曰:「儀註中,王世子亦有擧哀之節,而世子方在沖年,似不必行禮矣。」上可之。

1月10日

○壬戌,禮曹判書趙復陽卒。復陽字仲初,左議政翼之子也。生長法門,夙有聲譽,通籍以來,歷敭華貫,判銓部,典文衡,力扶士論,見重於儕友。久在樞密,多所施設,屢爲賑恤堂上,竭心賑救,前後所全活甚多。是時,歲又大侵,民方飢死,復陽以爲,宜減田稅,以紓一分民力,格於大臣及度支,憂歎不已。逮至疾革,眷眷不忘,疏陳其利害,冀上感悟,其至誠愛民如此。及卒,上追念之,議於廟堂而施行。後賜謚文簡。

1月11日

○癸亥,上敎曰:「今此淑敬公主之喪,依淑靜公主喪例,米布從優輸送。」

○京畿富平人,乘船下海,猝遇狂風,男女五十餘人渰死,命擧恤典。

○全羅監司吳始壽馳啓曰:「飢饉之慘,未有甚於今年;南土之寒,亦莫甚於今冬。飢寒切身,相聚爲盜,家有擔石者,輒遭刼掠之患;身着一褐者,亦被鋒刃之禍。甚至發塚剖棺,掘出藁葬,偸取斂衣。丐乞之徒,皆以編藁掩其腹背,縷命雖存,鬼形已具,在在皆然,慘不忍見。近營之邑,凍死之數,至於一百九十名之多,而赤子之棄溝投水,無處無之。有罪者不以凶年而廢囚,一入囹圄,罪無大小,相繼凍死。其數無算,而癘疫又熾,死者六百七十餘人。」云。

1月12日

○甲子,正言姜碩昌啓曰:「科場事體極嚴,不容濫雜,而今番殿試試券中,朴千榮試草,顯有刀擦添書之迹,聞來驚愕。近日人心巧詐,國綱解弛,怪鬼之輩,徒務奸計之得售,不知法禁之可畏,誠極痛心。其試券旣經睿覽,殿下萬幾之暇,不能致察耶?抑以數字之誤,庸或無妨乎?防禁不可不嚴,後弊不可不懲。請朴千榮拔榜,差備官及擧子,竝拿問重處。今此千榮試券,顯有朱墨竄改之迹,而矇然不察,混同入啓,不職之責,在所難免。請試官姜栢年以下罷職。殿試場屋之事,承旨專管,而試券中塗改處,矇不致察,請承旨閔點先罷後推。」上皆不從。命政院還入朴千榮試券。

1月13日

○乙丑,禮曹參判兪㯙卒。㯙少登第,歷敭淸顯,當姜氏之獄,刑房承旨鄭致和稱病免,㯙代其任,以參鞫勞陞資,公議薄之,有兪推鞫之剌。後爲諫長,論柳道三與麟坪會飮之罪,下理受刑,仍流荒裔。及其放還,復立于朝,終不辭退,人鄙之。

1月14日

○丙寅,開城留守李正英請得賑資,朝廷劃給江都米一千五百石。

1月15日

○丁卯,以閔鼎重爲禮曹判書,李煦爲掌令,趙威明爲正言。

○諫院申前啓,又啓曰:「試券安寶,承旨專管,而尙瑞院官員,陪往安寶,乃其職也。莫重殿試試券中,三字塗改之處,全不安寶,無非不謹之致。請當該尙瑞院官員,拿問定罪。」上命姜栢年等及閔點從重推考、拿問事,從之,拔榜事,不從。

○全羅道自十二月二十九日以前,民飢凍死者二百五十餘人。

○平安道碧潼郡有熊囕殺人,其體甚長大,其色半灰半黑,或赤或白,似熊而非熊。

○京畿自十二月望後,癘疫死者一百七十餘人。

○上御崇文堂,引見大臣、備局諸宰。左議政許積曰:「全羅監司賑救節目狀啓條目,極爲詳盡,而無戶口飢民一款,令廟堂稟處矣。諸議以爲,此類不可饋賑云,而當初漏籍,雖甚可惡,視其將死,不許就粥,亦所不忍。」上曰:「累萬飢民就粥之際,戶口有無,相考爲難,一體饋粥可也。」正言姜碩昌申前啓,上不從,引避略曰:「伏聞大臣之言,以大臣亦在罷職論啓中,似非臣啓辭之本意。大臣受命總斷而已,不可以庶官之事責之也。至於試券本草之弄奸,試官何由得知云,設使券中有許多弄奸處,矇不致察,事發之後,乃敢曰非我所知耶?試券旣入之後,若有濫雜之事,則其將責之誰乎?且承旨考閱試取之際,本不干與,與尙瑞院官員,同坐安寶,而今番試券中,四五字塗改處,全不安寶,以致奸細之徒得售巧計。究厥所由,責全在是,豈但推考而止也?愚見如是,致有大臣之斥,請遞。」處置遞。

1月16日

○戊辰,命京外年八十者,毋論士夫、常漢,有職、無職,特爲加資,以示優老之典。

○命京中始設粥於宣惠廳、漢城府、訓鍊院三處,以賑饑民。初日就粥者六千餘人,翌日已過萬數,作粥分饋。士族婦女之難於就粥者,喫粥中願爲歸農者,竝給乾糧。丐乞之類,鬼形已具,顚連道路,氣象愁慘。

○副應敎洪柱國上疏,極言服色變白爲漆之弊。疏入三閱月,始下答,以後當議處。

1月17日

○己巳,以李翊相爲執義,李休徵爲掌令,金德遠、尹嘉績爲持平。

○原襄道癘疫死者六十七人,牛疫亦一向熾盛。

○獻納金鋿以曾以名稱不合,重被臺參,引避遞。

○持平尹嘉績以文科殿試一倂削榜之意發論,僚議不合,引避曰:「國朝取人,專責科擧,蓋其設置之意至公,防奸之法至嚴。而今此文科殿試,濫雜不公,李聃命之事,旣發於前,朴千榮試券塗改,又若是明白。此而置之,臣恐其流之弊,將無以設科擧而取人才也。臣於今日,發言席上,而論議參差,終未歸一,無非臣不見信之致,請遞臣職。」掌令李煦、持平金德遠亦引避曰:「李元禎之罪目,只在於以自己,證其子也;李聃命之斷案,不出於因其父,免違格也,而元禎未入之前,立落已判,其文不在眼前,酬酢出於泛然,則謂之以身爲證,得免違格者,元非實狀。亦涉深文,因其父無情之語,拔其子已登之科,揆以情法,可謂已甚。至於朴千榮試券添改之事,其間虛實,已命詳覈,而因此輾轉,盡削一榜,實出於意慮之外。噫!去年罷一榜,今年削一科,自今以後,將不得設科取人,其弊豈淺淺哉?臣等意見如此,未及商確,同僚起鬧,請遞臣等之職。」答以勿辭。正言趙威明處置,遞嘉績,出煦、德遠。

○下謄錄官李台瑞、枝同官李壽慶、査同官朴文道、擧子朴千榮于禁府。初,千榮試券中,有一字半邊添改處,皆以朱墨書之,筆畫微細,不能覺察,遂得中第,至入御覽。及還下政院,更相取見,始發其奸。臺諫論啓,請究問其陰私,乃命俱下吏。

1月19日

○辛未,慶尙道前後飢民,一萬一千五百五十三名。

○因慶尙監司閔蓍重疏,除出統營租四千石,使之均分於左右道各鎭浦士卒,以助其生理。

○遣史官,往諭于行判中樞府事宋時烈、贊善宋浚吉、行護軍李惟泰,使之上來,共濟時艱,皆謝病不至。

1月20日

○壬申,上御崇文堂,引見大臣、備局諸宰。左議政許積曰:「田稅終始以爲可減者,閔鼎重也;以爲不可減者,權大運也。臣則習知戶曹經費之不足,而自聞有民方飢死,何以救濟之敎,感聖上之德意,今不敢膠守初見。」鼎重曰:「臣意固欲專減,而如不得已,則捧留本官亦好矣。」上曰:「當此無前大侵之歲,各道田稅輸運之際,民弊不貲。三南及原襄、黃海、京畿六道田稅,竝捧留本道,以爲賑救之資。」鼎重又曰:「各司奴婢身貢,指徵無處之類,似當蕩減。」大運曰:「每每蕩減,則必有後弊。」上曰:「庚戌條,指徵無處者蕩減。」

○命遞禮曹判書閔鼎重本職,使之專管賑恤。

○以李廷夔爲大司憲,張善澂爲大司諫,李尙眞爲水原府使,宋光淵爲持平,朴贄爲獻納。〈史臣曰:「廷夔、尙眞皆休官不出有年,人頗許其恬退,至是無端復起,識者笑之。」〉 ○正言趙威明引避曰:「近以科試事,臺論日激。初以李元禎不謹語默請罷,而不及聃命,則此以聃命爲無罪也。中間罷職之論,加以不敍,而又請聃命拔榜,此論議加一節也。以試官不准本草,至請罷職,此又加一節也。今又遽發削榜之議,則誠未免太激。憲府之有異同其意,蓋欲守先朝之受敎,故處置之際,以此立落矣。卽聞,物議爲非云,請遞臣職。」掌令李煦、持平金德遠亦引避曰:「處置之官,方在是非中,臣等難冒之勢,到此決矣。請遞臣職。」玉堂處置,竝請遞差,上答曰:「趙威明別無可遞事,出仕。」

1月21日

○癸酉,忠淸道定山等邑,飢凍癘疫死者四十三人。

○正言洪萬鍾引避略曰:「本院前啓李聃命之論,臣意有不然者。當初賓廳之啓、考官之疏,已盡其實狀,臣不欲爲疊床之言,徒以其父泛然酬酢之語,指爲嫌私之斷案,至請拔榜,有非和平之道。臣之謬見如此,不可仍傳前啓,請遞職。」仍爲退待。持平宋光淵引避略曰:「李元禎之不避嫌私,證以自己之作,李聃命之捨其程式,別用有表之規,至於朴千榮試券竄改之事,卽前古所未有也。如此濫雜之科,不可仍置,故殿試罷榜之意,發言於席上。長官以罷榜爲重大,終未歸一,請遞職。」仍爲退待。大司憲李廷夔引避略曰:「持平宋光淵以盡罷一榜之意,發言於席上。此論不可謂無據,而臣之愚見,以一二人之罪,盡罷一榜文武無罪之人,事涉冤抑。其流之弊,將至於不能設科取人,豈非大可憂哉?是故,先朝受敎,罪在試官,則罪試官,罪在擧子,則罪擧子,以爲永式,則隨其所犯,至於拔去二三,亦無不可也。拔榜之規無則已,有則豈可以所犯之多寡,有罷拔之異乎?一榜十人之中,九人有罪,則雖拔九人,自有無故餘人,至於罷榜,決不可爲也。臣之謬見如此,終未免參差,請遞職。」上答曰:「卿言得體。年少浮薄之論,何用爲嫌?勿辭。」廷夔亦退待。玉堂處置:「以强執己見,不顧公議,遞萬鍾;以削及一榜,未免太過,遞光淵;以仍傳前啓,意在得中,出廷夔。」上從之。

1月22日

○甲戌,南部居故進士申彬妻金姓人,與申彬前妻所出第三子有楨陰奸事覺,一時結項而死。母子相奸,乃綱常莫大之變,而但男女兩人,皆已自斃,不得施正刑,人莫不痛惋。

1月23日

○乙亥,以李慶億爲禮曹判書,洪處亮爲吏曹參判,南龍翼爲兵曹參判,李延年爲承旨,尹堦爲持平,鄭維岳爲正言。

史官曰:「處亮自少雖歷淸要,爲人別無可取。休官退去幾十年,及陞亞卿之列,乃復出而從仕,識者譏其去就無據。」

○上御崇文堂,引見大臣、備局諸宰。上曰:「當此之時,國有所儲,則蠲減民役,顧有何難?而蓄積空虛,誠可悶也。」知事柳赫然曰:「上年稍豐,米價頗賤,而公私濫用,不知撙節,甚可恨也。」副司直閔鼎重曰:「凡事必須裁省,而軍兵所費,最爲不貲,不可不慮也。」吏議金萬基曰:「昔在宋時輦轂之下,多養軍兵,以致國儲虛耗。中國尙如此,況我國乎?」閔鼎重曰:「京外賑濟,旣已設行,必須發遣御史,訪問民間疾怨、荒政得失,使之啓聞處置,此實外方民情之所願也。雖不遍送諸道,而自有警飭之效矣。」

○上敎曰:「濟州式年例貢馬,今當上來,而非徒役使飢民,搜捕爲難,驅來之際,亦必貽弊於一路,其令今年,姑勿來獻。」

○夜,流星出太微垣,尾長色白。

1月24日

○丙子,貴人張氏卒。貴人,仁祖大王後宮也。上命禮葬。

1月25日

○丁丑,以吏曹判書金壽恒爲大提學,閔鼎重爲判尹,金鋿爲掌令,金世行爲持平。

○命新除守令赴任者,以凶荒除挈眷。

○諸道有孝行者,分等施賞典。先是,監司具由啓聞,禮曹分等旌表,次贈職除職,次給復。其未及除職而死者,贈職;未及給復而死者,亦限三年給復。

○夜,月入南斗星魁中。

1月27日

○己卯,日暈之上有冠,冠上有背,色皆內赤外靑。雨雹。

○執義李翊相以承牌不進,應被推勘,引避遞。

1月28日

○庚辰,正言趙威明以雖有特出之命,不敢赴召,引避遞。

1月29日

○辛巳,以崔寬爲承旨,李柙爲執義,李三錫爲正言,兪夏益爲司書。

○行判中樞宋時烈在懷德,上疏辭職曰:

臣自遭變故,愧懼憤懣,雖欲收召魂魄,稍復平素,而一喪其心,五性壞敗,受此彌天之惡名,不敢擧顔於天日之下。臣之職名,雖是西樞閑散,而以此醜辱之身,自同於元輔例受之列,誠有所僭猥。

蓋時烈嘗遭李世直誣告之變,故疏語如此。上優批答之,遣史官傳諭。

1月30日

○壬午,忠淸道癘疫死者五百五十四人。

○濟州牧使盧錠馳啓曰:「本島三邑民事,已至十分地頭。大小人民,上山拾木實,木實殆盡;下取草根,草根已乏。殺牛馬以充腹,無賴之徒,處處結黨,公私牛馬,偸取屠殺,不知其幾。相食之患,迫在朝夕,愁慘之象,有不忍言。自八月設粥救活,而倉穀已竭,四萬餘飢民,更無可濟。請以沿海邑鹽石,優數入送,前日移轉五千石之穀,不爲不多,而正二月兩朔賑資,猶爲不足,三四月則無一升餘存,前頭繼賑之策,請令廟堂稟處。」朝廷以全羅道所在戶曹鹽五百石、常平廳、統營及兩南司僕寺牧場等穀,劃給七千石,令全羅水營兵船載送。但海路遼遠,風波爲阻,上年冬初所封狀啓,今始來到,而前後運穀之船,亦不能及期得達,以致島民餓死尤多。

二月

2月1日

○朔日癸未,江華府海溢,或三尺許,各處堤堰,亦多頹圮。

2月2日

○甲申,上移御于慶德宮,王大妃殿及世子,亦同日移御。外間傳言,宮中不淨,且多災怪也。

○夜,流星出北極星上,色白光照地。

○執義李柙、掌令金鋿、持平尹堦啓曰:「頃日敬陵參奉以故判書吳挺一營葬於陵寢案山禁地事,論報禮曹,禮曹使郞廳摘奸,則郞官與本陵參奉,眼同摘奸之後,圖形以來,而沒其前圖,改寫以進之說,藉藉傳播。臣等取見參奉報狀及郞官山圖,則多有參差。凡係陵寢之事,莫嚴莫重,不可不明覈實狀而處之。請當該參奉、郞廳,竝拿問按覈,別遣禮官,更爲看審,禁地界限,亦令本道都事,與地方官摘奸其埋葬處,依法處置。」上從之。

2月3日

○乙酉,諫院前啓試官姜栢年以下罷職事,停啓。

○慶尙道飢民二萬三千五百五十三人;咸鏡道飢民四千八百六十九人;全羅道正月以後,飢民凍餒死者二百三十九人,癘疫死者一千七百五十二人;平安道飢民二萬一千六百四十八人;京畿自正月癘疫死者一百餘人。

○慶尙監司閔蓍重馳啓:「賑穀無計辦出,請道內太僕、訓局、戶曹、常平廳各衙門所管穀物,盡數貸用,待秋還捧以償。」因賑恤廳回啓,太僕外,各衙門雜穀竝許之。開城留守李正英馳啓,願得鹽石,以資作粥救民。賑廳請以管餉鹽五十石移給,上許之。時,中外飢饉已甚,公私蓄積俱空,凡所以得穀之道,靡不用極。乃成送老職嘉善、通政,贈知事、右尹、判決事、通禮、佐郞,影職判官、主簿,以至庶孽許通,校生免講,補充隊等帖文于諸道,以募粟。

○濟州去十二月初二日,大風大雪,一時暴作,積雪盈丈,飢民上山拾實者,未及歸巢,路塞凍死者九十一人。飢饉之中,癘疫熾發,死者亦多。

2月4日

○丙戌,大王大妃殿及中殿,移御慶德宮。

○備邊司啓曰:「濟州三邑賑飢之事,一日爲急,而詳聞島中形勢,則州儲賑救穀物,當盡於歲前,運穀之船,待風三朔,不得出來。全羅道則等待島船之來,尙無輸送之擧,累萬民命,方在喁喁待盡之中云。而若待列邑穀物之齊到而發船,則其勢必致遲緩,令統臣及兩水使,隨其穀物之運載,鱗次入送,以救朝夕將死之民命宜當。」上允之。仍敎曰:「若或遲滯,則當該水使,難免罪責之意,亦爲分付。」

○大司憲李廷夔、掌令金鋿、持平尹堦啓曰:「梁山郡守安後昌,曾爲保寧縣監,金海、靈巖稅船來到本邑浦口,水淺欹側,而元不沈沒,乃以洋中致敗,瞞報道臣。道臣査得實狀,啓聞請罪,就理之後,巧爲文飾,只被徒配。當其稅船之初泊也,恐喝船人,使之逃散,符同奸吏,潛竊千餘石國穀,終無置處,使保寧之民,年年責徵,尙未准數。一邑之人,欲食其肉,不可以事在旣往而置之。請拿問,亦令道臣嚴査,依律處斷。平安兵使成釴,曾爲黃海兵使,正方山城長養樹木,稱以密近城堞,恣意斫伐,賣以牟利。其時山城別將,至於定罪,而成釴獨免。及除平安兵使之後,自廟堂分付,多備甎甓,留待不時之需,而成釴憑此聚財力,私自燔瓦,多捧銀貨,盡歸私用。至於甎甓以若干塞責,其爲奸濫縱恣,莫此爲甚,請拿問定罪。前冬謝恩使入燕時,過安州求請帳幕,而必欲以藍色紬段爲之。兵使初難之,終依其請,造作追送。當此凋弊之日,以價重之物,勒定徵責,已極可駭。而錦紬帳幕,尙方之所無,上使雖王室至親,安敢僭越至此乎?與受俱難免罪,請上使福善君柟、平安兵使成釴竝命罷職。」上竝不從。

○慶尙監司閔蓍重以左道海防土卒,旣減番布,無以聊生,塡壑之患,迫在朝夕,請以月課米,除出分賑。備局回啓,除出月課米五百石,均分營下及所屬十鎭,使之作粥救活。

2月5日

○丁亥,領府事李景奭上箚,陳救荒之策,且曰:

若用《周禮》之緩刑,隨其輕重,命大臣疏處,則庶幾消經年鬱抑之冤氛矣。

仍力救趙世煥及尹敬敎、申命圭等,上答曰:「趙世煥作事無狀,而猶謂之慷慨,若不覈實而處決,必將爲不良輩藉口之資,其可率爾爲之哉?使之禁推,痛惡其縱恣之習也。緩刑事,當與大臣議而處之。」遣史官諭之。

2月6日

○戊子,諫院連啓朴千榮拔榜事,上從之。禮曹啓請朴千榮旣已拔榜,所受紅牌,令吏曹稟處,上允之。

○憲府連啓安後昌拿問事,上命先罷後推。又啓曰:「羅州士人林相儒等,呈狀本府曰:『本州飛禽島累代傳來田庄,被奪於宮家。』蓋宮家買得於海嵩尉家,而自內司打量之際,民田混入其中云。宮家幹事之人,若有衒能貪多之事,遐方民人之歸怨國家宜矣。請令本道,明査決折。」上從之。

2月7日

○己丑,以李晩榮爲禮曹參判。

○吏曹啓曰:「朴千榮所受紅牌,稟旨處置事,有命矣。千榮紅牌取來,使本曹郞廳,詣政院燒火,本曹所藏榜目中,千榮姓名,請爻周。」上可之。

○大司憲李廷夔、持平尹堦上箚,陳賑救之策,請減捧田稅,以慰民情;發遣御史,廉察賑政;計給乾糧,俾免廢農,上答曰:「嗚呼!上年凶荒,實是前古所無。哀我赤子,其將奈何?興言及此,不覺氣塞而心痛。觀此箚辭,憂國之意切矣,予甚感歎。當與廟堂議而處之。」

○憲府啓曰:「訓鍊都監出賣千餘石穀物,御營廳所賣,亦過累百石,而或給衙門所屬,或給牟利人,私自爲市,獨占其利。守禦、摠戎廳及司僕寺,亦有賣穀之事,奸細之輩,一人多受累百石,或近千斛者有之云。請令各衙門,嚴査其多受者,從重科罪。此後如有發賣之穀,一依賑恤廳例,以爲施惠都民之地。」上令各衙門稟處。

2月8日

○庚寅,大司憲李廷夔、持平尹堦以入啓公事,頭辭落漏,引避遞。

2月9日

○辛卯,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備局諸臣。以憲府箚子出示左議政許積,積受而讀之曰:「民事汲汲,此箚出於救急之意,而是乃不經事之言。乾糧分給事,似不可施行,御史出送事,則聖上參酌處之似當矣。」上可之。積又曰:「尹敬敎等待命已過三十餘日,此實無異於下吏也。臣自初以其箚爲非,故元無救解之意,而輾轉至此,恐累聖德。」上乃命政院,更稟其傳旨。校理金萬重進曰:「趙世煥以謬悠之談,揷入疏中,誠爲無據。臣意以爲究問無益,徒傷事體。」積曰:「不如罪以當律,斯速結末之爲愈也。」上令禁府定配。萬重曰:「當初削黜之命,群下皆以爲過當。今此定配之律,更加一層,未知如何。」積曰:「仍前施以削黜,日後用與不用,自上量處宜矣。」上命仍前削黜。上曰:「臺諫極言各衙門賣穀事,而此是軍餉,似當啓稟發賣。曾無此擧,未知其由。」守禦使金佐明曰:「臣之所兼之廳,曾無賣穀之事,而亦入於臺啓中矣。」積曰:「市人若有多受者,令刑曹査治似可。」上曰:「刑曹何以査覈?此有傷於事體也。」摠戎使徐必遠曰:「大臣以査處爲言,而査覈之際,必問市人。此實有傷於事體,而亦無摘發之理也。」上命勿査治。上謂判尹閔鼎重曰:「飢民之數,今則幾何?」鼎重曰:「二萬矣。」上曰:「二萬所饋之粥幾何?」鼎重曰:「三十釜矣。」上曰:「飢民有死亡者乎?」鼎重曰:「連有死亡者矣。」積曰:「死於渠家,不知幾何,而見五部牒呈,則連有路傍之屍矣。」積曰:「掌令李休徵重患風病,不通語音,症勢危劇,宜有變通之道矣。」上命遞差。積曰:「以玉堂官員禁推事,鄭致和上箚後,有量處之敎,而其時臣亦有所達矣。」上曰:「臺諫禁推,則停啓,而連啓罷職還收者,奸詐放縱甚矣。」積曰:「臣亦以拔去禁推,而請收罷職爲非,而輾轉至此。聖上擧措,亦近於好勝,恐有害於聖德矣。」上曰:「豈以渠輩所欲爲者而從之乎?欲待臺諫之停啓,然後處之耳。」持平金世行以斥以奸詐,引避於榻前,退待。其後掌令金鋿亦以此引避,處置皆出。

2月10日

○壬辰,以成後卨、朴世堅爲承旨,李翊相爲執義,尹理爲掌令,李柙、閔宗道爲修撰。

○是時,國用蕩竭,戶曹三倉所儲,未滿四萬石,不足以支數朔。乃取江都軍餉米三萬石、關西米三萬九千五百石,以補經費。又取江都米二萬四千石、關西米一萬五百石,且貸御營廳保米五千石,以充賑資。京城飢餒日甚,一斛米直三兩銀,賑恤廳發米八千三百餘石,一石之價,定以一兩八錢。且許計納木布以便民,唯不使一人過一兩,防乘時射利之弊。又出米一萬二千八百餘石,糶都民計戶數分等,大戶一石,中十斗,小五斗,獨戶二斗。受料軍兵,毋論大中小戶,竝給三斗,以是飢者頗獲濟。

2月11日

○癸巳,正言鄭維岳以前事連啓曰:「趙世煥言雖妄矣,職則臺諫,妄言可恕,臺諫不可罪也。況其言之誤聞、事之無實,不必罪之而後可以辨明也。」上不從,且敎曰:「臺諫無罪則已,有罪而不罪,予實未曉也。」

2月13日

○乙未,平安道癘疫死者五十九人;慶尙道前後飢民三萬八千九百六十七人、餓死病死者三百餘人;忠淸道沃川等官飢民死者六十九人,癘疫亦漸熾。

2月14日

○丙申,以鄭知和爲大司憲,尹搢爲持平,李廷夔爲左尹,李翊爲兵曹參知,安縝爲刑曹參議。

○執義李翊相以推勘在身,引避遞。

2月15日

○丁酉,月食。

○濟州牧使盧錠馳啓曰:「卽今擧島皆是飢民,凍餒癘疫死者已至四百三十七人。自今公私儲蓄一空,救活無策,移轉米穀,若不趁此時入來,則累萬垂死之命,將盡於目前,痛泣渴悶,罔知所爲云。」是時,絶島飢荒特甚,民間形勢,日益危急。錠日造朝天館,以待運穀之船,飢民隨之。有一船自遠而近,急往視之,非載粟船也。錠痛哭而還,飢民亦一時號哭,聞者莫不於邑。

2月16日

○戊戌,慶尙道自二月初始雨,浹旬不霽,江水漲溢,沿江一帶雨麥,擧皆沈沒。

2月17日

○己亥,掌令金鋿曾發平安兵使成釴拿問之論,聞相臣許積於榻前,有正方伐樹,罪在別將,安州燔瓦,亦由廟堂之語,遂以論事不審,引避遞。

○嘉禮都監啓曰:「納采、納徵等行禮時,正使以下諸執事、主人、儐者所着公服及王世子親迎時,宮官所着公服,竝自都監措備事,自禮曹磨鍊允下矣。取考戊寅年嘉禮時《謄錄》,則只正、副使、主人、儐者着公服,其餘則皆着黑團領,辛卯年以黑團領苟簡,一依禮文,公服措備之意啓稟,則以糜費不可不慮,代以黑團領爲敎。故正、副使、主人、儐者外,諸執事皆以黑團領行禮。至於宮官公服,謄錄中無擧論之事,雖未知其由,而服色與諸執事,似無異同。今番亦依辛卯年例行之乎?」上可之。

○右議政洪重普以考試不嚴事,前後十上箚辭職,上優批不許。

○全羅監司吳始壽馳啓曰:「道內各邑,或自正月念後,或自二月初,擧皆設粥,而黃浮滿面之類,饋粥而猶不能救,連續致斃於賑所。二月初,連日大風雪,飢民屯聚,呼寒啼飢,聲徹數里,愁慘之狀,言亦哽塞。就粥之數,大邑萬有餘,小邑不下數千,雖竭一道之所捧,決難繼賑於麥前。細察民間形勢,種子儲置之家,什無一二,全仰公糶,而若干所捧,無一可合於種子者。此則雖報朝廷,亦無可奈何,言念及此,痛哭不足。」云廟堂諸臣見此啓,多有釀淚者。

○京畿監司吳挺緯請得種租及賑穀,移轉各邑。朝廷以江都租七千六百石、米八千石,南漢米六千石劃給。又因其啓請,加給南漢米八千石,江都米六千石以賑民。

2月18日

○庚子,夜,月犯氐宿第二星。

○諫院還收趙世煥削黜之啓,累月不停,至是停啓。

○全羅道飢民死者,一旬之內八十餘人。命施恤典。

○原襄道就粥飢民九千四百九十餘人、癘疫死者一百十九人,江華府癘疫死者五十人。

○忠淸道報恩鄕校曾子位版見失,過一日復得。事聞,命太常改造位版以送。令本道治其日守直校生、典僕之罪。人心悖惡,奸民之怨其守令,典僕之得罪校生者,每作如此之變,人皆痛之。

2月19日

○辛丑,以李柙爲執義,尹元擧爲掌令。

○慶尙監司閔蓍重馳啓:「沿江一帶稍實邑中,尤甚被災面,請減其役。」時,他道亦有此請,而朝廷以區別蠲役事,有不便,皆不從。至是以沿江一帶被災尤甚,特許之。

○遣禮曹參判李晩榮,看審故判書吳挺一葬地與敬陵案山禁地限界。

2月20日

○壬寅,京畿自正月十六日以後就粥飢民,十萬六十七人。

○冬至使福善君柟、副使鄭榏等,還到山海關馳啓曰:「正月初一日,淸帝將往城隍祠焚香,東西班序立於午門之外,臣等亦參賀班。禮畢還入,千官姑爲罷黜,臣等亦欲出來,禮部郞一人以帝命,召臣等趨入乾淸宮。淸帝在門正間,坐於平床,命臣等上階,進跪於平床前數步之地。淸帝先問臣柟之年,次問與國王幾寸親,次問發程日字,次問讀書與否,次問名字。又問臣榏姓名,各隨其問以對。淸帝且曰:『汝國百姓貧窮,不能聊生,皆將餓死,此出於臣强之致云,歸傳此言於國王。』臣等對曰:『豈有臣强,致此民飢之理?比年以來,小邦水旱相仍,連値凶歉,國用罄竭,民生塡壑,君臣上下晝夜遑遑。至於內供之物,亦皆蠲減,以救垂死之民,而猶不廢事大之禮。今此進獻,竭力以備,僅免闕貢。豈有臣强,以致民窮之事乎?』皇帝卽微笑,顧語侍郞中一人,又傳語曰:『正使乃國王至親,故言之耳。』言訖,仍令退出。臣等隨一善出來,其侍郞亦出來,相語而去。問其所言則一善曰:『侍郞言,使臣對帝問之語甚善。』云。且曰:『今日之召見使臣,至念本國民事,且命歸告國王者,皆出於親厚國王、優待使臣之意。使臣亦知此爲特恩乎?』蓋彼之招見臣等,有所勞問,似是優待之意,而猝然贅入剩語於民窮之下,及聞臣等辨白之語,又笑而只令歸告,其無深意則可見矣。臣等行到關外,逢一漢人,問淸主寬猛,答曰:『漢官甚恐。』又問:『關外賦役煩重,良田皆被高山所占云,然乎?』其人點頭而已。譯官所得通報有曰:『上年水患,百數十年所無之災。』且有賞賜段及御衣資不足之語,欲措一年兵食,而議者皆難之云。其國用之貧乏、紀綱之頹圮如此,而欲修擧文治,雲南之人以有七十歲母,請歸養而許之。且在喪者有不計閏,二十四月而復官之議。又有滿州衛三年喪之論以爲:『人皆行三年之制,使渠獨不然,非以孝治天下之道也。』云。」臣强之說,始俑於柟之此行,而當甲寅弔祭勑行之來,柟之表兄吳始壽,以儐使到西路,誣引通官張孝禮之語,以證柟說。其後柟與其內舅挺昌,謀逆伏法,拿致始壽,究問前說,虛僞之跡,節節彰露,始壽亦以此論死。

2月21日

○癸卯,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備局諸宰。上曰:「冬至使狀啓中,所謂臣强之說,誠可怪也。在前,朝參時不過行茶而罷,今乃招入於數步之內,似是優待之意,而其曰歸語國王。及聞使臣之言,又微笑而卽令出去者,此必專爲此言而有招見之擧也。或不無日後之憂,其爲陰譎叵測甚矣。」左議政許積曰:「自聞此言,臣僚皆以爲偶然而發,而臣則甚以爲不幸也。其言必非無心之致,似有所聞而發。我國之事,彼豈能知之也?必有通言之路,不亦大可憂乎?」上曰:「其言似是發端,而未畢說者,使臣來後,當細知之耳。」兵曹判書金佐明曰:「招見使臣而謂之王室至親,有所云云,似是慇懃之意,而臣强之說,豈無深憂乎?皇帝年今十七歲矣。外國之事,銘記於心,招使臣言之,其意有所在也。」知中樞柳赫然曰:「臣强之說蓋久,自前勑使來時,亦有主上仁聖,而臣下不良之語矣。」上曰:「不知有何意而出此言也。但歸告汝國之說,旣言于使臣,脫有日後詰問之擧,則何以爲之?」積曰:「今欲辨明,則必有難處之事矣。」上曰:「玆事難於結末,辨白決不可矣。」積曰:「其言似有深意,而外貌佯若厚接,誠難測知也。」上曰:「若無辨明之事,則無乃有謝恩之擧耶?卿等出外,相議爲之可也。」積又曰:「寒雨連日,沈陰不霽,就賑之民,冒雨往來,食粥露處,由是多有死者矣。」上曰:「死者幾何耶?」積曰:「雖未詳知其數,而僵屍處處相連云矣。城中三處設賑,而訓鍊院多有假家,漢城府亦有公廨,故食粥之民,可以依着於此,而宣惠廳則無止接之處,故使之留着於太平館矣。」上曰:「京畿饑民之數十萬云,聽聞驚駭,而國儲已竭,何以繼賑?」玉色慘然者久之,而諸臣無救弊之策矣。上又問曰:「濟州賑穀,旣已入送否?」積曰:「全羅監司今纔督送云矣。」上曰:「往來濟州,風勢不順,如是遲延耶?」積曰:「今後則自此別定色吏,入送宜當矣。」上然之。積又曰:「賑恤廳取用御營廳米,五千石矣。曾有登對時稟處之命,何以爲之?」上曰:「軍餉不可不還償,取用後追償其數可也。」大司憲鄭知和申前啓,皆不從。知和以所懷啓曰:「都城之內,僵屍相連,飢饉之慘,可謂痛哭。旣往之事,無可奈何,卽今農事,不可緩也。昔者,齊威王尙能使人視田野之闢不闢,其務本之意至矣。況於聖明之世,其可忽之乎?」積曰:「勸農一款,臣等在外時,曾已論之。唯在得人矣。」上曰:「爲守令者,若着意行之,則此事甚不難矣。但明示條目,然後可以奉行,自政院下諭諸道方伯可矣。」左副承旨沈梓曰:「恤典擧行,雖是聖世之美事,而至於爲虎囕死者、渡水溺死者、壓死燒死者,一一啓聞,皆蒙恤典,無乃煩冗乎?」積曰:「古之恤典,皆是以公事見死者也。今之恤典,不論公私,一人被死,輒給三石之穀,吏胥之用奸,亦不可不慮也。」上曰:「前見恤典,皆以升斗給之。今則每以三石,依例書啓,古豈若是?卿言是矣。」

○諭八道觀察使、開城、江華兩府留守曰:

國之所依者民,民之所天者食,而近年以來,累遭飢饉之慘,公私赤立,餓莩相望。哀我民生,將至靡有孑遺,中夜以思,若恫在己。噫!旱澇致災,雖因年運之不幸,溝洫不治,亦由人力之未盡,裕食生穀之道,可不思所以盡其力乎?卽今春日漸舒,東作漸迫,播藝百穀,此正其時。勸課之政,不可少緩,巡行四境,審視田野,詢其種食之有無,察其耕播之早晩。凡諸民力之所不足,菑畬之所未墾,有以助其窮乏,勸其耕耘者,其責在卿。卿其體予至意,告諭于道內,而守令亦須簡率騶從,親自行審,資其種糧,勸其耕墾,毋使播種愆期。農畝就荒,務盡人事之未至,以期田功之無虧。

2月22日

○甲辰,慶尙道癘疫漸熾,死者二百餘人。

2月23日

○乙巳,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備局諸宰。左議政許積曰:「臣以臣强之說,往議于領議政鄭太和兄弟,則太和極以爲慮,已與其弟致和相議,而謝恩、辨誣之擧,皆不如安坐之爲愈。雖有日後之問,對之不難云矣。」上曰:「日後彼若問之,則何以爲答?」積曰:「太和言以惟當惕慮而已,不知攸對爲答,則似好云矣。臣又往見右議政洪重普,則亦以爲謝恩、辨誣,則意所不到。第皇帝方往瀋陽,齎咨官不可不送云矣。」上曰:「齎咨官速爲差送宜當。」積曰:「憲府位不齊,推勘、署經,多致積滯。持平尹搢旣是相避應遞之人,則不必等待其上來,似當有變通之道矣。」上命遞差。上謂積曰:「敬陵看審事,旣使禮官爲之,則又令都事、地方官摘奸云者,臺啓之意,未可知也。」積曰:「禮官旣已看審圖形以來,似無更爲摘奸之事矣。」大司憲鄭知和曰:「禮官看審後,又使都事摘奸,事體不當矣。」上曰:「勿爲摘奸可矣。」

○以尹堦、金粹五爲持平。

○權罷北評事。左議政許積等言:「北評事必以吏曹郞官差送,而北關守令,皆是武弁,奔走接待,無異於監司、兵使,其弊不貲。當此北路凶荒,不可不變通。」上從之。

2月24日

○丙午,諫院連啓李元禎父子及閔點罷職事,上不從。且敎曰:「觀此啓辭,殊極駭然。予有知覺,豈可撓於投間抵隙之語,而動心不從耶?侵凌寡躬,有若全無知識者然,是何意也?」蓋臺啓中以爲:「今之爲營救之說者,則必曰其情可恕,投間抵隙,上惑聖心,以拔榜之論,有若過激者然。聖心不能無動於此,一向牢拒。」云,故有是敎。

2月25日

○丁未,遣承旨于典獄,放輕囚。

○黃海監司孟冑瑞馳啓以飢民日增,麥秋尙遠,願得穀繼賑云。本道郡邑最少,故朝廷初給四千石。至是又許繼用賑餘帖價、月課軍器作米穀數千石。

○黃海道飢民五千五百餘人,癘疫死者四十餘人,飢凍死者亦多。

2月26日

○戊申,咸鏡道癘疫益熾,死者頗多。

○刑曹判書徐必遠上疏,請罷煤音、紫燕兩島牧場,募民耕作,上優答,令廟堂議處。

○正言鄭維岳以李元禎父子之啓,擅刪措語,見非物議,引避遞。

2月28日

○庚戌,禮曹啓曰:「取考漢城府老人啓目後錄,則其中年八十以上人,或有已授老職者,似不當輒施加資,而曾在仁祖朝庚午年及先朝庚寅年,亦因特命,大擧優老之典,老職陞資未久之類,竝許又加一資矣。此係一時格外之恩,雖有已行之例,不敢擅斷,敢稟。」上答曰:已有兩朝故事,今亦依此爲之。「

2月29日

○辛亥,以李翊相爲應敎,姜碩昌爲正言,李藼爲吏曹佐郞,尹搢爲修撰。

○全羅監司吳始壽馳啓:「飢餒已極,殺越之變,無處無之,至於墓寇,曾所未聞。而寶城郡校奴日命、寺奴崔日、南原府御營軍金元民、私奴哲石等,發人藁葬,赤脫衣服,公然偸賣,爲屍親所覺,稱以迫於寒凍,無辭就服」云。上下其啓於刑曹。刑曹請議大臣,皆以爲:「雖曰迫於寒凍,原其情狀,甚於强盜。其罪應死,在法罔赦。」命依議施行。

○賑恤廳二月朔飢民二萬人,死者六十人。所饋粥煮用三四十釜,始自鷄鳴,至午而畢。自午更設,夜深乃罷。末梢則紛沓莫甚,或有不得食者,或有疊食者。

○慶尙道前後就賑飢民,七萬四千八百五十餘人,死者九十餘人。時,八道人民飢餓癘疫及痘疫死者,不可勝紀,而三南尤甚,至於溺死、燒死、虎咬死者亦多。古老言:「此等景象,有生以後所未嘗見聞,死亡之慘,有加於壬辰兵禍。」云。然,守令之所報,特擧粥所致斃者而已,村落飢死者、道路餓莩,率多不載。甚者,要得善賑之名,爭相掩置,報不以實,啓聞之數,堇十之一二焉。

三月

3月1日

○朔日壬子,上御興政堂受灸。

○充軍朴文道于鎭海,出李台瑞、李壽慶、朴千榮于獄。千榮試券塗改事,台瑞、壽慶以爲:「乃文道所准,刀擦挾書,非其所知。」竝皆自明。文道又以爲:「與千榮有連婚之分,當其査准之際,試券一張,明是千榮筆迹,而超乘之超字,半邊誤書,相背二字之下,應有於字而落書。故妄料以爲,一半邊之改誤,一語助之添書,不至大害,不加深思,率意加點,初非行私作奸之計,而自不覺其犯罪。」千榮以爲:「於字之落書,半邊之誤寫,皆無關於立落,用意塗改,萬無其理。」上於筵席敎曰:「千榮雖因科法之重,拔去榜中,似無相通之迹,不必施罪。」金吾以文道旣已直招,台瑞、壽慶俱無可問,遂皆放釋。文道論以科場用情之律,當邊遠充軍,以其方持母服,事在喪前,請收贖,上特命仍發配所。

3月2日

○癸丑,上御興政堂受灸。

○獻納朴贄以諫院拔榜之論,與臣前日之啓,擬律雖同,辭意旣異,不可苟同引避。持平尹堦以故判書吳挺一葬地,請遣禮官及京畿都事看審事,承未安之敎引避。大司諫張善澂以病未承召引避。執義李柙以與尹堦初旣參啓,則嫌無異同引避。司諫李端錫以嚴批引避。玉堂處置,出贄、堦、柙、端錫,遞善澂。贄又以前啓措語,相與商確,終未歸一,引避遞。

3月3日

○甲寅,上御興政堂受灸。畢,引見大臣、備局諸宰。吏曹判書金壽恒曰:「納采等禮,將連三日行之。當此上候未寧之時,似難一一親臨,何以爲之乎?」上曰:「告期之禮,辛卯年亦爲親臨乎?」左議政許積曰:「納采則初日也,納徵之禮,亦爲重大,皆不可不親臨也。」壽恒曰:「納徵則有送物,禮當親臨,而納采則無送物矣。」壽恒又曰:「嬪習儀,當行於別宮,而朝見禮,以同日行於大內云。儀仗等物,必有窘急未備之患,何以爲之?」上曰:「中宮、大殿儀仗,旣令減之,則嬪宮儀仗,亦當除之。兩大妃殿儀仗,合一處爲之之意,分付該曹可也。」戶曹判書權大運曰:「嘉禮係是莫大之慶,而聖上特念民弊,凡事皆從省約,任事之臣所當奉承上意,而其中首飾之具,有難猝辦。大禮迫近,罔知攸措矣。」上曰:「前已付標以下,無乃不知耶?出於其時擧行條,而不但爲一時擧行之事,實爲後日遵用之地矣。」積曰:「有司之臣,所當備待,而臣意以爲不可。雖在常年,亦當從儉,況今年乎?珠扇等物,亦當減除矣。」上可之。持平尹堦申前啓,上不從。又啓曰:「刑曹判書徐必遠以各衙門穀物和賣多者査覈之際,招問市人,事體不當之意,陳達於榻前,竟寢査罪之事。其意不過故擧謾語,欲寢査啓,揆以事體,豈容如是?況其所兼衙門,亦入於臺啓中,則尤不當有所周防而掩置也。請必遠從重推考。且令未稟處衙門,依前啓下,從速稟啓,以爲憑處之地。」上曰:「招問市人,事體不當之說,乃予之所言,非必遠之語也。當初臺啓,旣因市人之呈訴,刑曹査覈之時,若又招問市人,則其在事體,殊涉不當矣。」堦以論事不審,引避而退。其後處置出。校理金萬重曰:「近日諫院之批,有人臣所不忍聞者。此是人臣極罪,聖明亦豈欲以此斷定其罪也?實出於激惱而然也。槪拔榜之論,或有所見參差者,或有意在營救者,而至於投間抵隙等語,雖似峻激,出於過慮偏聽之意也。自古帝王,無不以偏聽爲戒。且孟子至於知言之域,而方有知其遁辭、詖辭之語,聖學之高明,能如孟子,然後可無偏聽之憂也。聖上此擧,不但大有妨於言路,其於聖學上工夫,亦恐有所未盡也。」上曰:「投間抵隙等語,不但當初啓辭所無,入侍論啓時,亦無此言,而予於其日,久坐疲甚,雖有所思,欲言則長,故默然而罷矣。翌日之啓,猝添此語,有若以予爲元無的確所見,不知所答者然,是何意也?非但其日批答有未安之言,至今猶有不平之心,非以投間抵隙爲怒也。若或常時泛論,則雖有可怒之言,亦不介意者多矣。」萬重曰:「今聞開釋之敎,誠爲豁然。但人君責下之言,苟不當其罪,則雖嚴辭峻責,其心必不服矣。」積曰:「前主簿丁彦珩,前冬飢死,其孫女今又飢死。如此之患,士夫家亦多有之,極爲驚慘矣。」上曰:「此類,各別題給糧米。」

○王世子嘉禮時,有京外進箋、陳賀、方物、物膳封進之規,禮曹依例啓稟,上只命進箋,勿封方物、物膳,以年凶故也。

3月4日

○乙卯,慶尙飢民就粥之數,九萬八千三百六十餘人,死者一百四十餘人。

3月6日

○丁巳,常平廳賑所,月初就賑者,六千七十餘人,自正月念後死者,五十餘人。

○上御興政堂受灸。左議政許積請對入侍曰:「當此聖上受灸之日,右相尙不出仕,藥房無都提調,事甚未安。而嘉禮且迫,亦無都提調,誠極悶慮矣。趙世煥事,旣已收殺。臺啓雖或不安,豈以此每爲引入乎?宜遣承旨敦諭,若不入來,一日之內,數三敦諭,則豈終不來乎?」上曰:「然矣。」

3月7日

○戊午,以閔鼎重爲左參贊,李翊爲大司諫,崔寬爲承旨,李端夏爲舍人,鄭華齊爲獻納。

○上遣承旨,諭右議政洪重普,使之從速入來。重普進到城外,上箚陳情,上更遣承旨敦諭,辭旨縷縷,重普始爲入來。

○正言姜碩昌啓曰:「師儒之職,責在誘掖。直講李台瑞,世濟其惡,不齒人類。其爲差備官時,陰私之迹、奸濫之事,莫非此人所主謀。再次拿問,終得倖免,人言藉藉,公議憤惋,請削去仕版。」上不從。台瑞父就仁,在光海時,爲廢母論,罪惡狼藉,故臺啓以世濟其惡爲辭。

○慶尙道密陽府有牛生犢,左右有頭相背,各有兩目,一口兩鼻、兩角。

3月8日

○己未,行王世子納幣禮。以靑平尉沈益顯充正使,吏曹判書金壽恒充副使。上具冕服,出御崇政殿。百官行禮訖,右承旨金宇亨宣敎,使者受命至嬪家,行禮竝如《五禮儀》。

○憲府前啓尹敬敎、申命圭等罷職還收事,停啓。

○兼兵曹判書金佐明卒。佐明字一正,領議政堉之子,王妃之伯父也。爲人聰明多才,美容儀。少登第,繼擢重試,居家有行,奉職以勤,明練强察,前後爲度支、本兵,所莅辦治。然簡抗自用,持論偏狹,與士類相背。且不能擺脫奢汰之習,嘗遭父喪,用隧羡之制,爲諫官閔維重所劾。又於己亥服制,偏執己見,以尹善道之言爲是,大爲淸議所非。乙卯奸黨以爲有功於禮論,配享於廟庭,賜謚忠肅。

3月9日

○庚申,行王世子納徵禮。上以眼患,不得親臨。

○右議政洪重普始出仕。〈史臣曰:「重普以庸常之資,乏淸介之操,久掌西銓,頗受賂遺。及登台司,只依阿而已。」〉 ○上御興政堂受鍼。

3月10日

○辛酉,咸鏡道饑民,二萬一千三百七十餘人。二月念七以後,雨雪連下,日氣寒澟,田疇氷結,耒耜不入。

○全羅道癘疫死者一千七百三十餘人,饑民十三萬二千五百九十餘人,死於粥所及道路者一百四十餘人。自上年十月以後,各邑獄囚凍餒死者一百三十人。

○咸鏡監司洪處厚馳啓曰:「上年失稔,一道同然。所謂稍稔邑,比常年被災邑,少無異同。至於今春,饑餓同然。請田稅米豆及各司貢物價布、諸邑貢米等役,一切蠲減。」備局回啓以爲:「該曹物力,無以推移。」只許半減田稅米豆。

3月11日

○壬戌,行王世子告期禮如納采儀。上有眼患,不得親臨。

○京畿楊州等四邑小雨,山頂下雪,雪深二三寸。水原等二十邑嚴霜連降,西風日吹,牟麥皆損。

3月12日

○癸亥,以李浣爲兵曹判書。浣雖有嚴刻驕亢之病,居官能執法,不受請托,人不敢以武人而輕之。嘗稱衰病,辭避兵權。至是,上思復用,授以是職。

○持平尹堦以連啓時,式暇同僚,誤爲聯名引避。司諫李端錫以未卽行相會,見斥於同僚引避,皆遞。

3月13日

○甲子,冬至正使福善君柟、副使同知鄭榏、書狀官鄭華齊,還自淸國。

○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備局諸宰。戶曹判書權大運曰:「重臣相繼奄忽,國家之不幸如何?趙復陽旣已致賻,則至於金佐明,似無彼此之異矣。」上曰:「佐明亦依復陽例,題給喪需。」正言姜碩昌申前啓,上不從。至李台瑞事,上曰:「若謂之有累,則削版宜矣,若論差備官事,則請拿宜矣。而不爲區別,如是竝論,事體、臺體,俱未妥當矣。」碩昌又啓曰:「近來體統不嚴,宦寺驕橫之漸,識者憂之久矣。今此嘉禮內外習儀時,內官急招使者,使之行禮。都監堂上及使者皆以『不當先行於外習儀之前,且使者無往參內習儀之規。』至送郞廳,再三致言于中官,則中官盛氣發怒,言語不恭,督迫尤急,使者不得已趨往行禮。外朝事體至重,幺麿一黃門,何敢肆然呼斥若是乎?禮曹初旣有不察之失,使者亦難免失禮之責,請竝推考。次知內官尹完先罷後推,以懲其縱恣之習。」上曰:「正、副使似無可推事。禮曹堂上及內官,爲先從重推考。」時,旣退外習儀,而禮曹不請竝退內習儀,故碩昌論之如此。碩昌以李台瑞事,致勤聖敎,引避而退,處置出。

3月14日

○乙丑,忠淸道飢民六萬六千四百二十人。

○執義李柙以照律公事,換書人名,引避遞。

3月15日

○丙寅,二月望後,癘疫死者八十餘人。

3月16日

○丁卯,以李翊相爲執義,沈攸爲司諫,李三錫爲持平,李柙爲修撰,鄭維岳爲正言。

○掌令尹理啓曰:「均役便民,王政之急務。一道田稅,不宜有輕重。慶尙道沿江二十邑,公木米獨當,誠爲偏苦。比之於山郡作木上納之數,輕重懸絶。以此怨咨徹天,逋戶過半。勿論上納與倭貢,通融合計,比較彼此,推移均定,則庶無偏苦之患。請令廟堂,從長變通。」上從之。又啓曰:「公家貿販,必有弊端。近來嶺南各營貿鹽興販之擧,實爲痼弊。沿海鹽戶,擧皆失業。各營雖逐年興販,財貨鉅萬,而未聞添補於公用,只見招怨於民間。請令本道監司,切勿自犯,行會各營,以革其弊。」上不從。

○京畿楊根地有私婢一胎生二男一女。

○咸鏡道飢民二萬一千三百七十餘人,死亡者甚多。

○慶尙道前後飢民十一萬五千六百七十餘人。癘疫大熾,兩麥亦萎損。

3月17日

○戊辰,平安道春牟播種,因雨愆期,落種後又多腐傷,連夜下霜,日氣甚冷,道臣啓聞。

○京畿二月望後飢民四萬五千六百餘人,癘疫死者八十餘人,燒死者六人。

○執義李翊相以推緘未勘,引避遞。

3月18日

○己巳,全羅道二月初六日以後,大雨連仍,牟麥損傷。

○原襄道癘疫死者七十餘人。

○是時,飢民屯聚都城,盡就粥所,夜宿街路,惡氣薰蒸,轉相侵染,呻吟數日,輒至殞斃,車載出門,逐日相望。其或鬼形已成,命脈猶存者,亦多混入於積屍中。無論貴賤家,毒癘遍滿,如火益熾,遘之者十無一瘳,至有合族俱死者。人皆驚遑奔走,若避兵火,其景象之愁慘如此。議者以當初設賑都城內,以致流丐紛集,釀成此患云。

○立收養遺棄兒法。時,飢民迫於窮急,不能保其骨肉,棄道路、納溝渠者滔滔。一日於前席,有以此爲言者,上聞之,惻愴久之,遂下是令。呈漢城府受公文,爲子爲奴,任其所處。

3月19日

○庚午,以李慶億爲右副賓客,李端錫爲執義,李翊相爲弼善。

○上御興政堂,藥房入診。

3月20日

○辛未,權罷平壤敎授,年凶故也。

3月21日

○壬申,獻納鄭華齊引避曰:「直講李台瑞削版之啓:『負累見棄,行身無狀。』等語,殊異於臣所聞。不可苟同參啓,請遞。」正言姜碩昌亦引避略曰:「台瑞曾爲海美縣監時,稱以壽親,私辦二牛,而持歸鄕庄,終不設壽酌,鄕黨莫不唾鄙。如此邪怪之人,啓請削版,欲使少有所懲礪矣。同僚終以此起鬧,無非臣見輕之致,請遞。」司諫沈攸處置,遞華齊,出碩昌。

○正言鄭維岳以推緘未勘,引避遞。

○忠淸監司李弘淵馳啓曰:「連山私婢順禮居在深谷中,殺食其五歲女、三歲子。同里人聞其傳說之言,往問眞僞,則答以子女因病而死,大病飢餒中,果爲烹食,而非殺食云。所謂順禮,所見凶慘,面目肌髮,略無人形,如狂鬼之狀,必是失性之人。雖曰失性,此實前古所未有之事,而所犯極凶,姑爲嚴囚,請令該曹稟處。」政院啓曰:「今此連山人烹食子女之變,極爲驚慘。慈愛之性,天賦同得,彼雖凶頑,豈無知覺?飢火所迫,爲惡至此,此雖由於風化之大壞,實因賑政之踈漏而然也。道臣所當先擧守令之罪,而只治面任輩而止,事涉可駭。請監司、守令竝從重推考。仍竊伏念,朝家講究荒政,靡不用極,府庫罄匱,官吏竭蹶,而菜色之民,魚喁將盡。況今春旱已兆,兩麥漸枯,土崩瓦解之禍,不在於冥冥。宜令京中設賑處更加申飭,諸道監司處措辭下諭,俾無賑政未盡之患。」上答曰:「朝觀狀啓,驚心慘惻,不可忍言,而措辭不明,有難詳知。啓下該曹,意有所在。泛然請推,似非着實,而啓辭如此,姑先推考。末端誡誨之意,誠甚切實,深用感歎,予當留意焉。」

3月22日

○癸酉,以李夏爲掌令,尹搢爲正言,金壽恒超拜判義禁。

○上具遠遊冠、絳紗袍,御崇政殿,冊金氏爲王世子嬪。敎命文曰:

自昔有國家,必預樹冢儲,以固國本。亦惟博求淑哲,定祥建配,以啓纉女之業。人倫攸始,王化攸基,玆惟艱哉!肆予承寧王休命,奉若謨訓,考愼令典,以祈協于神民。粤予元嗣,聰明岐嶷,夙膺主鬯之重名,號繫于百姓,宜采嘉偶,以儷厥美,以觀厥刑。咨爾金氏,德性稟乎天和,柔則著於沖年。自乃祖世種德,敎成于家,澤流于後昆。寔毓碩媛,以應我寤寐求。爰玆歷選,惟簡在予心。廼相言容,宮闈胥慶。廼稽于卜,龜筮協從。廼詢于外,朝卿士僉同。徽章所加,禮實宜之。玆遣正使沈益顯、副使金壽恒,持節備禮,冊爾爲王世子嬪。予聞,陽德非陰功莫宣,男敎非婦順不章。稱是象服,罔不在爾。承我宗事,輔我元良,在孝敬、在和順。爾忱念玆,毋以侈滅義,毋以逸敗禮。惟勤惟儉,終始惟一。罔俾俔天之妹,專美有周。於戲!思齊思媚,播無窮之聞,惟爾賢;本支百世,俾我邦家無斁,惟爾體敬哉!夙夜毋忝予訓辭。

○竹冊文曰:

少陽正貳極之位,國本斯隆;大婚爲萬福之源,人倫攸始。惟德是擇,於禮則然。疇其左右乎元良?允矣!幽閑之嘉偶。咨爾金氏,貞莊懿範,禮法名門。忠孝家傳,所聞者嘉言善行,婉娩閨則,乃見於動止周旋。特簡旣出於慈心,僉議亦諧於予意。龜筮協吉,象服備儀。玆遣正使沈益顯、副使金壽恒,持節備禮,冊爾爲王世子嬪。宜其室家,父母之志順矣;察乎天地,君子之道存焉。順德惟和,飭躬惟儉,而終始寅畏不怠,則福祿申錫無疆。於戲!知爾祖訓之嚴,固無待於更勖,顧予宗嗣之重,深有冀於益虔。必敬必戒無違,之子之孫勿替。

嬪,文元公金長生之四代孫,生於禮法之門,夙著幽閒之德,屬歷選世家女入宮中,嬪年纔十歲,而動止周旋無違禮,四殿咸眷愛之,遂定世子嬪。至是,加冊禮時適天雨,迨行事始淸明,人皆相賀。

3月23日

○甲戌,全羅監司吳始壽馳啓曰:「前後飢民,合而計之,十七萬二千二百餘人。自三月爲始喫粥之中,抄擇農民,分給糧米,流丐則使之就喫於邑底粥所,凍餒已甚,黃浮滿面之類,日暖之後,死亡尤多。土着則朝夕喫粥之外,兼藉菜味,皆有蘇生之氣。而鹽干漁戶,撤業挈家,皆就粥所,魚鹽之稅,若無大減之擧,則前頭之憂,萬分切迫。浦民、島氓之居,大抵皆遠於官門,顧戀家舍,不卽就粥,以致駢首以死,倍甚於陸民。通邑大都,則流丐雲集,以致僵尸甚多。饑歲癘疫,雖曰常事,千村萬落,無一乾淨,如火益熾,寧息無期。設粥監色之染痛者,不可悉數。各邑守令與衙屬之染痛者亦多。或官人沒數染痛,則以其衙奴婢,代行官屬之役,別設病民之幕,以防薰染之患。而乾糧限五六日分給,則一時盡食,扶杖膝行而入,開口望哺。逐之不得、諭之不得,愁慘之狀,難以毛擧。」云。

3月24日

○乙亥,咸鏡道安邊府有牛生犢,一身兩頭,四目二鼻,兩耳兩口。

○原襄道原州三月十一日大雪,其厚幾至二寸,無論山野,便成白地。

○黃海道三月內,連降嚴霜,十一日下雪,諸山皆白,終日不消,黍稷凍損。仲春間雨水連仍,春耕失時。至是月,旱氣日甚,獰風捲地,兩麥漸枯。

3月25日

○丙子,以李端夏爲兼輔德,朴贄爲獻納。

○上御興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右相洪重普曰:「兵曹用度匱竭,至用封不動木綿,而餘存不多,誠非細慮也。」左相許積請令賑恤廳,計給四五月一當番,上許之。執義李端錫進曰:「賑所飢民之尸,車載相續,所見慘酷。其中或有命脈未絶,而混同載出者。此足以感傷和氣,請嚴飭賑廳及各部官吏,俾無此弊。」上曰:「此後若復有此弊,則賑廳堂郞及各部官吏,難免其責,各別嚴飭。」上又曰:「死人埋葬之際,若不斂尸深瘞,則非久必不免露出,尤可矜慘。」許積曰:「已自賑廳,覓給綿布,使之掩體堅瘞,而似聞旋卽掘出,脫其所斂而去。誠極驚慘,而亦無奈何矣。」洪重普曰:「臣頃於街上,見有命脈未絶之人,而足有繫索。此則洞內人預爲曳出之具也,極可矜慘。」上爲之惻然。承旨成後卨以漢城府粥所,頗近於時御所,而癘氣尤盛,請令移設,上曰:「搬運之際,必有失時之患。飢民或因此致斃,則亦甚矜惻。」吏曹參議金萬基請於世子嘉禮前三日,姑令合設於附近賑所,上許之。端錫連啓李元禎父子事,上不從。未幾停之。端錫又以各營貿販革罷事連啓,積曰:「兵、水營則不可全廢貿販,至於監司,只當承流宣化而已,若先自干預於財利,則又何以禁人乎?此弊不可不革矣。」上令廟堂査處。後因備局回啓,只罷監營貿販。

○特減慶尙、原襄、咸鏡三道,今辛亥條上次歲幣,命賑恤廳料理,厥價送于戶曹。

3月26日

○丁丑,校理申晸、閔宗道、副修撰李柙等上箚,極言賑救之政,仍陳冊禮時,減省浮費,刑獄滯囚,速爲處決等事。上答曰:「國家不幸,到此地頭,遑遑迫急,比如中流舍楫,罔知攸濟。噫!咎實在予,民有何辜?念及于玆,對食忘味,坐臥靡寧。況連山之事,言之慘矣。深愧敎化之不行,予之煎迫之懷,病裏尤切。雖有行禮之事,豈可萌侈大之心乎?今見箚辭,誡誨切至,可不置諸左右而觀覽焉?」

3月27日

○戊寅,大司憲鄭知和以承牌不進,引避遞。

○正言姜碩昌以殿試時當該承旨罷職,直講李台瑞削去仕版,嘉禮時次知內官罷職事連啓,上皆不從。遂次第停之。又啓曰:「近日都城之內,毒癘熾發,轉相薰染,死亡日繼。至於外方飢民之來集者,專爲仰哺賑粥,自冬至春,凍餒到骨,晝夜露處,重爲風霜所砭,少或撼頓,輒卽致斃,僵尸相望,溝瀆皆滿。言念及此,不覺心驚而目怛。該府及賑恤廳,所當急急報聞,而尙未有動念之擧,誠可駭然。請漢城府及賑恤堂上郞廳,從重推考。且賑恤設粥之所,移設於門外可合之地,其中患染之類,亦令區別以處,另加救療事,令攸司稟定行之。」上從之。

○行判中樞府事鄭太和上疏乞致仕,以年滿七十也。上優批不許。

3月28日

○己卯,以朴長遠爲判尹,李殷相爲弘文提學,李廷夔爲大司憲,以兵曹判書望,命加擬,授徐必遠。

○平安道理山等四邑、黃海道遂安、慶尙道昌寧、原襄道原州、忠淸道永春、全羅道雲峰等邑皆下雪,或三四寸,或一二寸,積地不消。六道監司相繼以聞。

3月30日

○辛巳,是月,京中飢病致斃之數,百有五十餘人。

○全羅監司吳始壽以道內癘疫日熾,止息無期,請得香祝,虔誠設祭於道內中央,上許之。

○大司憲李廷夔以方被推緘,引避遞。

〈顯宗純文肅武敬仁彰孝大王改修實錄卷之二十三〉

夏四月

4月1日

○朔日壬午,執義李端錫、掌令尹理等申前啓,上不從。又啓曰:「今年田三稅,有捧留本邑,以賑飢民之敎,聖上之軫念民事,可謂至矣。而爲守令者,或有因朝旨督捧者;或有從民願不捧者;或有收捧而移用賑救者;或有旣捧而不得任用者。請令備局,更爲稟旨,明白指揮,以爲各道遵行之地。」上從之。備邊司回啓曰:「田稅惟正之供,特許捧留本邑,以爲賑救之用,實出於聖上軫恤民隱之盛意也。當春分糶,待秋上納者,欲以還充江都之米,而守令之或捧、或不捧,或旣捧而不得任用,或初頭不捧而到今督徵於餓莩云者,似無是理,而臺啓必有所聞而發。已往未捧之稅,則姑待秋成之意,請分付諸道。」上從之。

○司諫沈攸、獻納朴贄、正言姜碩昌等啓曰:「今年飢饉之慘,八道同然,而咸鏡六鎭爲尤甚,至取䅯藁爲末,和以草食,暫延朝夕之命,不過旬日,擧將塡壑。六鎭爲國藩蔽,不可不各別撫恤,以示朝家德意。請遣御史,慰諭邊民,仍許便宜從事,發倉賑飢,以捄燃眉之急。」上令廟堂議處。備局回啓曰:「六鎭饑饉之狀,傳聞甚慘。苟有倉儲,道臣亦無視死遏糶之理。今雖別遣御史,旣無本道之穀,又無移粟之勢,若使空往空來,則反乖朝家德意。姑先査問倉穀有無,或可推移相捄之勢於道臣後,更爲稟處宜當。」上曰:「依啓。如有可以推移之勢,啓聞前使之趁卽便宜爲之。」

○右議政洪重普請對,上御興政堂引見。重普曰:「王世子親迎禮,詣別宮中門外,有執雁入門之節。輔德當爲捧圭,而宮官則不得入門內矣。王世子入內,旣已奠雁拜禮,及還出之際,以冕服行禮,而不爲執圭,似未妥當,何以爲之?」上曰:「世子入中門時,宮官捧圭,傳給于內侍,仍爲捧入于內事,言于侍講院。」重普又曰:「前日宋時烈有陳箚上送事。時烈與他宰有異,而疏批尙未下,故敢達。」上曰:「不久當下矣。」重普曰:「宋時烈、宋浚吉、李惟泰,俱以在外儒臣,此時必未免窮乏之患,宜有周恤之典矣。」上命本道監司,題給食物。

○答判府事宋時烈疏曰:

國家不幸,遭此無前凶歲,八路生靈,擧皆流散,死亡相繼。慘目之狀、驚心之報,聞之氣塞,尙忍言哉?當此之時,卿以碩德重望,不可退在鄕里,聚會精神,宜急於今日,故於史官之行,諭予至意。今觀疏辭,遐心莫回,其於予懷,當復如何?至於開陳所懷,乃卿之職,趑趄未果,此豈所望於卿者哉?噫!一疾支離,氣力沈綿,病裏思想,益切耿耿。卿須體予至意,從速上來。

遣史官諭之。先是,上特遣史官,諭時烈造朝,時烈引疾不來,且上章,略陳所懷。疏批,至是始下。

4月2日

○癸未,以張善澂爲大司憲,柳赫然爲刑曹判書,洪萬容爲大司諫,李廷夔爲右尹,李濡爲說書。

○司諫沈攸、獻納朴贄、正言姜碩昌等申前啓,上不從。又啓曰:「凡係園陵之事,無論大小,必須汲汲擧行,不可有忽,乃所以重其事也。敬陵禁地,故判書吳挺一卜葬之處,旣自禮曹摘奸而來,今至數月,一向掩置,尙無處分。請令該曹,斯速稟處,以解國人之惑。」上從之。又啓曰:「禮曹參判李晩榮當敬陵摘奸之初,請遣郞廳,至呈草記,見却政院。及其往審之後,旣詳遠近形止,而含糊游辭,節節推諉,又復引入,必欲規避,其用意周章之狀,誠極駭然,請罷職。」累啓不從,只命從重推考。又啓曰:「士夫之間,廉隅至重,朝廷之上,禮讓爲貴。承旨金宇亨當初所處,已涉無據,事過之後,偃然投疏,辭極猥褻。其冒沒苟且之狀,殊極可駭,請罷職。」上不從。其後月餘,禮曹判書鄭知和、參判金萬基以敬陵禁地事,始爲回啓曰:「觀此圖形,詳細參考,敬陵垓子之於挺一葬處,相距十四步,則其爲界限之外可知。今不可以垓子近地而混同禁斷。」上命置之。

○執義李端錫、掌令尹理申前啓,上不從。又啓曰:「連山地子女烹食之變,實是古今所無,不忍聞、不忍言之事也。愛子之心,人皆有之,雖是蠢頑之類,豈無同得之天,而猶且自陷於窮凶極惡之地者?實由於飢饉之所迫,則本縣賑政之全不着力,據此可知。當該守令,自有其罪,而姑待該曹之回啓,朝家之勘律,尙未論啓矣。今過屢月,未有處分,至令負罪之人,久在任所,邦家失刑,莫此爲甚。其賑政之一任抛棄,飢民之日益受害,尤不可不恤。請連山縣監尹敏道,拿問定罪。」上從之。又啓曰:「無前之變,出於道內,則爲道臣者,所宜驚惕引咎之不暇,而忠淸監司李弘淵以連山事,泛然狀聞,有若視之尋常者然。其一道賑政之踈漏,亦可推此而知,請罷職。」上命姑先從重推考。其後,禁府照律,敏道奪告身。〈子女烹食人,亦旋致斃云。〉

4月3日

○甲申,大司憲張善澂、大司諫洪萬容皆以推緘未勘,引避遞。

○司諫沈攸、獻納朴贄、正言姜碩昌申前啓,上不從。又啓曰:「持平李三錫居鄕多聚斂之怨,立朝有趨附之跡,爲一世所嗤點。曾爲全羅都事,當金澄壽宴之日,爲先拜跪庭除,恬不知恥。及其事發之後,厭然掩之,助爲辭說,顯有左右之態,士夫處心,豈容如是?繩愆糾繆之任,決不可付諸此人,請罷職。」又啓曰:「京畿都事曺憲卿,爲人孱劣,曾爲臺諫,貽笑一時。及授本職,見侮列邑,請罷職。」又啓曰:「持平金粹五,人微望輕,且無履歷,承乏濫授,物議嗤點。請遞差。」上竝不從。其後三錫三啓而命遞差,憲卿再啓不從,遂皆停啓,粹五三啓而乃從。

○獻納朴贄引避曰:「金宇亨之事,同僚以自處無據、疏辭猥褻之意發簡,而臣亦慮其有傷於廉隅,與之同參。今聞物議,傳敎官之任,曾無擇差之規,則當初自處,旣無可論之失。及見疏本,亦無大段猥褻之語。責以廉隅,未免失實,請遞職。」司諫沈攸引避曰:「嘉禮之時,大小執事,俱擇完福之人,古無其例。今番之事,雖出於一時,區區俗節,至於宮官移差之後,則承旨金宇亨所當自處,而不卽辭免,有關廉隅,故臣亦同參論啓。今聞物議,宇亨之事,實狀不然,別無可論之失。疏中引咎之語,不至猥褻,而以臺啓太重爲非,請遞職。」上竝答以勿辭。正言姜碩昌引避略曰:「嘉禮時宮僚之必擇完福者,其在國體,未免苟且之歸。而大臣旣已發言,政官至於移差,都監大小執事,旣已區別,則在宇亨之道,所當汲汲引入,姑待朝家議定,然後以爲進退之地。而恬然無恥,不思自處,人或有言而終默不應,公議大譁而聽若不聞。及其事過之後,偃蹇投疏,至諉以傳敎官別無擇差之規,隱然有文飾自是之意。其忘廉喪恥,固不足言,而亦豈非猥褻之甚者乎?揆以廉隅,不可無激勵之道。臣與同僚,相議論劾,今聞物議,或以爲當初弼善之遞,有傷事體,因以爲案,反歸猥褻云。請遞臣職。」上答曰:「避辭顚倒,不成說話。予未曉其主意也。勿辭。」執義李端錫、掌令李夏處置曰:「宮官擇差,特是拘俗之末節。承旨自處,未見喪恥之實狀。當初論啓,已欠愼重,畢竟張皇,尤涉深文。請贄、攸、碩昌,竝遞差。」上從之。宇亨事,諫院復連啓至三而始停。旣以宇亨爲無所失而遞,論啓臺官則其後連啓,有違臺體,人皆訝焉。

○濟州牧使盧錠馳啓曰:「本島飢民死亡之數,多至二千二百六十餘人,餘存者已成鬼形。食鷄犬殆盡,四境之內,不聞鷄犬之聲。繼殺牛馬,以延晷刻之命。相食之變,迫在朝夕。」云。

○全羅監司吳始壽馳啓曰:「流丐之民,投棄赤子,指不勝屈。六七歲兒,挽裾而從者,至於縛樹而去。父母兄弟,死於目前,而不知哀慼,無意掩土,人理滅絶,至於如此。」云。

4月4日

○乙酉,自巳時至酉時,四方昏蒙若下塵。日暈。

○世子嬪朝見于四殿。

○頒敎。

王若曰:元良,一國之本,久喜儲位之正名。大昏,萬世之基,肇見縟禮之叶吉。肆頒渙汗之誥,庸布欣慶之懷。念予冡嗣之賢,夙膺匕鬯之重。願爲有室,固是父母之常情,在齊其家,必須窈窕之嘉耦。王世子嬪金氏,天賦令質,家傳義方。柔則芳猷,宜配德於貳極;和聲法相,已騰譽於六宮。禮隆端冕之迎,儀備象服之命。鷄鳴問寢,載覩夫婦之隨;燕翼貽謀,可占子姓之衍。奚但予一人私喜?嘉與爾萬方同歡。於戲!追《關雎》、《麟趾》之休,復何憂於付託?錫《洪範龜疇》之福,庶咸囿於生成。

4月5日

○丙戌,以朴長遠爲大司憲,南龍翼爲大司諫。

○執義李端錫、掌令李夏、尹理等啓曰:「內司侵漁之弊,罔有紀極。白川貢米上來已久,而遷延不捧,先責人情,奪取元貢之說,藉藉傳播。自本府推問本郡色吏,則節節招承。上自內官,下至吏胥,一人所捧之米,多者十餘石,少不下三四石,銀貨各種,亦在其中。科外責徵,自有其罪,不可不嚴治,以杜後弊。請當該內官拿問定罪,別坐官吏,竝令攸司囚禁重治,所捧之物,一一徵還。」上答曰:「當該別坐以下官吏,竝爲囚禁,嚴査得實。」憲府以別坐以下,旣皆吐實,次知內官,其罪惟均,浹月爭執,上不從。

○咸鏡道安邊府大風,從西南起,揚沙走石,數里之間,不見山岳。早耕各穀,盡爲飛沙所損,無復餘種。德源等十餘邑亦大風。

○慶尙監司閔蓍重馳啓曰:「善山府有一女人,以其十餘歲兒子,竊盜隣家,沈水殺之。又有一女人,抱携三四歲兒,忽然棄置,不顧而去。金山郡飢民一人,猝斃於粥所,其妻在傍,喫盡其粥而後哭之。彝倫滅絶,實非細慮。」云。

4月7日

○戊子,月犯軒轅左角星。

4月8日

○己丑,以李浣爲判尹,李柙爲司諫,鄭華齊爲獻納,尹堦爲正言,李嵆爲副校理。

4月10日

○辛卯,備邊司啓曰:「以罪囚不卽處決,致有癘氣熾發,囚人相繼染痛。刑曹佐貳之官竝推考,判書柳赫然卽爲牌招,仍令疏決,俾無滯獄之患。」上從之。

○漢城府左尹李廷夔卒。廷夔字一卿,登魁科,有時望,歷敭華顯。爲人善良,休休有容,爲士友輩所許。曾任水原府使時,暗行御史有不悅者,至以居官不廉,營搆家舍於墓下構誣,而廷夔實無是事,人皆稱冤。

4月12日

○癸巳,憲府啓曰:「會寧府使李斗鎭,爲人貪黷,到處見敗,擢授重鎭,已極濫雜。到任以後,專事肥己。當此連歲大無,六鎭尤甚之時,賑活飢民之責,決不可付諸此人。且於前冬開市之日,驅逐商賈,聲言禁雜人,而潛引淸差,私貿貨物,極其狼藉。北來之人,有口皆言,請拿問定罪。」四啓而上從之。斗鎭後因本道査啓,禁府以奪告身擬律,特命罷職。

○大司諫南龍翼、司諫李柙啓曰:「今年賑所,流莩日增,都門內外,屍車相望。而該廳例於月終書啓,日字旣久,死亡之數不得其實。請令賑所,五日一啓,俾無踈漏之弊。掩骼之政,聖王所重,卽今道饉相枕,尤當惕念擧行。而旣已申飭,多不收埋,任他噉嘬,所見慘惻。請令該府,逐日看撿,或有露寘,趁不埋瘞者,當該部官,拿問科罪。近見八路狀啓,則飢疫燒溺死亡之數,殆無虛日,而獨於盜刦戕殺者,元無上聞之事。此蓋道臣因循謬例之致,本非古者水旱盜賊竝聞之意也。況今殺越之患,處處有之,前頭之慮,不可勝言。請令該道監司,申飭列邑,劃卽報知。且嚴勑討捕使,別加機捕,俾無滋蔓之患。」上從之。

4月13日

○甲午,以張善澂爲右尹,洪萬容爲承旨,崔後尙爲修撰,鄭樍爲持平,鄭維岳爲正言。

4月16日

○丁酉,以李延年爲承旨,朴贄爲掌令,趙威鳳爲持平。

○諫院啓曰:「寅平尉遷葬時,有禮葬擧行,墓幕移搆之敎。竊念,遷葬時禮葬,本非法典應行之事。請還收寅平尉禮葬之命。」上不從。厥後連啓,上答曰:「此家遷葬,旣無主幹之人,事未就緖。若無別典,亦何能措手?」臺啓遂停。

4月17日

○戊戌,漣川三省罪人李愛立伏誅。以偸出殿牌,罪犯惡逆也。漣川以罪人時居,當革。許積白上曰:「郡邑革罷之弊,罔有紀極。曾因臺啓,至復已革之邑,今宜勿革。此後設有如此之變,自本道捕治,以正厥罪,勿以上聞可矣。」金萬基曰:「以本道處斷,事體不當。請自今勿復革罷,定爲恒式。」許之。

○賑恤廳啓曰:「京中賑粥,壬寅年則設於三月十一日,罷於五月初十日。戊申年則設於二月初二日,罷於五月二十五日矣。今年則始設於正月十六日,而飢饉尤甚,都民外外方流離丐乞之類,來食者甚多。若不先知罷賑之期,預爲還鄕謀生之地,則必致饑民臨時狼狽之患。依壬寅年例,五月初十日罷賑,而終始食粥罷賑還歸之類,計給四日糧之意,請預爲分付賑所。」上可之。仍敎曰:「十五日停賑之意分付。」

4月18日

○己亥,領議政許積以病乞免,上答曰:「當此國勢岌嶪之日,卿何丐閑耶?盡瘁之極,勞苦成疾,予之慮念,當復如何?廟堂緊急文書,當令往議於卿,而使之覆啓,卿其安心勿辭。」上先已遣醫視疾,至是又遣史官諭之。

○大司憲朴長遠以救護母病,陳疏遞職。

4月19日

○庚子,以張善澂爲大司憲,李敏迪爲禮曹參議。

○大司諫南龍翼、司諫李柙、正言尹堦等啓曰:「卽今民事,言之慘矣。姑以目見者言之。饑癘兼發,積屍相枕,蒸穢之氣,彌滿內外。至於營賑大小之官,相繼染化,滿城貴賤之家,靡有寧止,遑遑汲汲,甚於兵火。京中如此,外方可知。曾前癘疫雖不至如此,例有京外別設癘祭之擧。請令該曹,急先設行於京中,外方遣官設祭事,亦令稟啓,次第擧行。」上從之。禮曹啓曰:「依甲寅年例,不卜日,先行山川城隍祭。北郊癘祭則遣重臣,愍忠壇則遣近臣,同日設行。而外方則險川、雙嶺、金化、兎山、江華、晋州、南原、錦山、㺚川、尙州、原州、蔚山等十二處,皆是勤王之師戰沒之處,故因筵臣及臺啓,戊申、庚戌兩年,或以癘疫,或以旱災,遣官致祭,旣在祀典。請一體擧行。」上可之。

4月20日

○辛丑,議政府右議政洪重普卒。

「重普性寬弘,與物無忤,歷職內外,多有聲績。及拜相,與時浮沈而已,無所建明。」

4月21日

○壬寅,大司諫南龍翼、司諫李柙、正言尹堦啓曰:「前者憲府以各衙門穀物,如有和賣之事,或以戶口,或給市人,以施都民一分之惠,以杜奸細專利之弊爲啓矣。頃於榻前,戶曹判書權大運以訓局穀物,欲爲發賣,而前有臺啓,不得不稟之意陳達,則自上有臺啓,蓋爲牟利輩而發,又何必稟知之敎矣。所當一依臺啓,出給市上,少紓市價翔貴之患,而糧餉廳穀物六百餘石,堂、郞分賣,半減其價,一時散盡,以致人言藉藉。當初臺啓,只欲禁其壟斷而已,則榻前更稟,已極猥瑣。及其親承聖敎之後,不顧事體,猶踵前習,事甚可駭。請從重推考。」五啓而上終不從。

4月23日

○甲辰,以趙壽益爲左尹,李翊爲承旨,沈攸爲弼善,吳始復爲副修撰。

4月26日

○丁未,司諫李柙、獻納鄭華齊、正言尹堦啓曰:「慶尙右兵使鄭韺,素性麤鄙,專事肥己,家在近地,駄載絡繹。而軍布多般點退,必捧織細尺長者,至使厥家,反賣於當納之人,軍卒不計遠近,往買如市。其他侵虐,不一而足,請罷職不敍。」累啓不從。

4月27日

○戊申,政院以承旨未備,啓請口傳政事,以崔逸爲承旨。

○執義李端錫、掌令李夏、朴贄啓曰:「忠淸道廢縣靑陽居私奴晉雄,呈狀于本府曰:『本縣革罷,今至八年。値此凶荒,邑無監賑之官,百餘民人,忍飢上來,以復設之意,來呈備局則備局以復設便否,本道量度狀啓定奪之意題給,故將爲轉呈本道之際,定山縣監疑其不足於己,怒其復縣之訴,其時呈狀之類,窮極侵暴,使不得保存。其弟楚雄稱以謀首,其父善益及其兄弟三人,不報監司,別造大杖,三日之內,亂杖刑訊,至加三次,足指脚骨,盡爲碎折,父子四人,命在頃刻。』云。當初呈文,係是擧邑之情願,非一人之所爲,則當此飢餓遑遑,不保朝夕之日,擅加殘酷之刑,事之驚駭,莫甚於此。請令本道,嚴覈實狀,啓聞處置。」上從之。

○賑恤廳啓曰:「近日都民飢饉日甚,市上一石之米直,銀至於五兩,其急可知。不可無救濟之擧,而本廳所儲米豆,已盡無餘,無他別樣料理之策。今番西運之米,雖爲戶曹之經費,事勢不無緩急之異。其中田米一萬石,爲先除出,依頃日例,從民戶大小分給,待秋還捧,移償戶曹,則亦無所損,而都民之救急,莫過於此。請以此分付。」上允之。

4月28日

○己酉,上自慶德宮,還御昌德宮。王大妃、世子嬪宮,亦以是日還御。

4月29日

○庚戌,大王大妃、中殿,亦還御昌德宮。

○行大司諫南龍翼、司諫李柙、獻納鄭華齊、正言尹堦啓曰:「御營大將李汝發,病廢戎務,殆將一年。任其虛帶,迄無處分,揆以國體,已極寒心。況今乞暇在外,又涉數月,莫重禁旅,長爲無將之卒,事之駭異,莫甚於此。請遞差。」累啓不從。又啓曰:「銀臺之職,重任也、淸選也。有闕則稟政,其意有在。元無口傳差出之規,而年前適値客使將入,未及開政,苟簡口差,蓋出於不得已之故也。今乃援謬例,自損體面,做錯甚矣。請當該承旨推考。」上從之。

○京中三賑所,每一處就粥飢民,或萬餘人,或七八千人,或五六千人。是月死亡之多,至於五百餘人,而道路僵死之類,亦甚衆多。以其暴露不收,因備局啓辭,部官之下獄論罪者,前後非一。然死者相續,各部未能登時埋瘞。各道飢死病死之報,亦萬有餘人。慶尙、全羅等道各邑飢民就粥之數,合一道多則二十餘萬,少不下十八九萬。

五月

5月1日

○朔日辛亥,備邊司曾請以江都陳豆一萬石,分給畿邑之民,又以六百石,分給水原軍兵矣。江都所儲不足,有難準給,元數內一千六百石,則請以京倉豆分給,待秋還捧於京倉,上允之。

○行大司諫南龍翼、司諫李柙、獻納鄭華齊、正言尹堦等上箚曰:

臣等竊瞷,殿下孝友仁慈,恭儉寬裕,臨御十三年,未嘗有失德。而惟其奮發之志不立,而日新之效少;委靡之習漸成,而姑息之政多,馴致百隷怠官,庶事頹墮,悠悠汎汎,泄泄旋旋,將歸於不能收拾之地,此臣等所以長吁深惜者也。今年賑政之難,實是前所未有,朝家講究之策,亦嘗靡不用極,而當初設施,多不得宜。畢竟膏澤未盡下究,終至中外俱空,積屍相枕,持瓢未絶之喘,宛轉車中,牽衣頓足之兒,棄擲路上,觀者吚嚘,莫不掩涕,則爲民父母,當作如何心耶?殿下宜於此際,惕然憂懼,奮然振作,盡修省之道以應天,降哀痛之敎以罪己。又自設賑之初,日遣中使,宣以惻怛之諭,示以拯濟之意。考核賑官之勤慢,能者褒之,否則威之,俾無虛僞、不實、冒雜、不均之弊,則民雖夕死,必爲感泣之鬼。而摘奸之擧,在於最晩,數次之後,旋又停止,此乃京中之失望者也。外方賑政,比京中尤爲虛踈,蓋守令之人品材能,有萬不同,或有殫竭心力,多方救活者;或有力綿儲窮,有志未果者;或有乘時肥己,全不顧念者,區別勸懲,比常時最急。御史廉問,雖有騷擾之慮,若令出沒看賑,便宜從事,則貪吏有所懲戢,飢民有所依訴,必有一分之益。至於濟州則被災最酷,人畜俱盡云,尤當別遣,以慰絶島之望。仍覈人戶馬案,以知存亡實數,在所不已,而今皆後時,此乃外方之失望者也。旣往不可追,而前頭尤可慮。曾因賑廳啓辭,停賑之期不遠,而自上特加五日,飢民莫不上手,庶幾少須臾無死。此外誠無以加,而第念,旣散之後,無物可食,無處可訴,許多魚喁之民,勢將一時垂盡。言念及此,不覺嗚咽。如或特遣近臣,計其名數,更給幾日糧米,宣諭散送,則厥後晷刻之命,皆是聖上之賜也,惟聖明之軫念焉。且麥秋雖屆,種麥者絶少,三南則曾無雨澤,麥盡枯損云,今年又無麥矣。若至七月之間則中外之民,勢將靡有孑遺。當此之時,如有一分省費,救民之策,不可不斯速變通。姑以一二事言,多養冗兵,耗財害民,古人之所深戒。卽今輦轂親兵,不患不多,而又有精抄廳之加設,八番所抄,已過四千。此取騎兵元額之中,雖無新簽騷屑之患,官徵保布之弊,固是他騎兵之所無者。今年則自本廳貸米,御營艱苟充糧。此外數多將官各樣票下之料布,捐費甚廣,有何目前警急之備,而聚此無餉之新兵,以耗垂盡之軍儲乎?今之論者,皆曰可罷,而若以纔設旋罷爲難,則姑限年穀之稍登,加抄之軍,勿令上番,減去將官票下之數,以省其費,則抑或荒政之一助也。禁軍、別軍職、訓局、御營、馬軍等馬料,取資於該曹者,一朔通計,九百餘石云。其費不貲,而卽今豐草已長,正合放牧,始自今朔,限季秋草枯前,竝放于箭郊,則五朔所省,幾至五千石。以此移爲人食,則所活幾千人乎。饑歲減馬食,古亦有例,竝令廟堂稟處焉。凡此民憂之外,又有所大悶者,文書積滯之弊,前後臣僚,交謁更陳,而殿下終不動聽。臣等固知玉候未寧,眼患時發,浩多文案,有妨親閱。而如大段時急之草記、循例踏啓之公事,日久稽遏。至於祭官改標之單子,時或遲下,將兵重任之擬望,尙今留置,外間疑惑。或恐掌事中官,不以時奏知之致,而政院微稟之規,又從而寥寥,臣等竊歎焉。臣龍翼忝按京畿時,因慮囚別諭抄出,道內積年滯獄者上聞,則刑曹議于大臣,措辭結末,曾於上年六月入啓,而至今不下。故頃日玉堂箚中,亦及此事,而猶不判下。其所奏讞,若不的當,則還下命改可也,而全無發落,若置相忘,臣等實未曉其故也。且章疏見忤於睿鑑,則必留中累日,以示未安之意。臺啓有咈於聖心,則以不允二字,終爲牢拒之地。君臣猶父子也,子雖失言,父當責敎之、明詔之,豈可不卽應答,不爲開諭,有若藏怒者然哉?頃以內司之操縱白川貢米事,憲府請罪,殿下燭其奸狀,卽下該掌於理,而內璫則終不開允。同罪異罰,非但乖用法之典,旣發勿問,寧不啓縱恣之習乎?臣等竊惑焉。臣等又聞,近來宮闈不嚴,內外女人,出入無常。嘉禮之時,尤無限節,濫雜莫甚。深嚴之地,癘氣亦延,內人之死,其數非一云。閭巷所傳,雖未盡實,聞來驚慄,不寒而慄。凡人正家之法,必先內外之別,況在宮掖,尤當嚴截,而防禁一解,蹊逕漸開,則其爲憂慮,豈但止此而已哉?伏乞另加警飭,以爲防微杜漸之地焉。嗚呼!旣怒之天心,雖未能卽回;將盡之民命,雖未得盡救,如許等事,惟在殿下一轉移之間耳。何憚而不爲乎?

答曰:「嗚呼!國勢遑遑,不能成樣,飢饉癘疫,民將盡劉,咎實在予,民受其殃。言之至此,不覺氣短。箚中說話,語意切至,予庸歎賞,可不留心而服膺焉?箚中可以議處事,當令廟堂,議而處之。」及後登對,上以賑事方殷,守令遞易,亦甚有弊,姑徐廉問之擧。濟州御史,則廟議皆以爲可遣,上從之。至於加抄精抄、停番一款,則許積以爲:「限年穀稍登間,勿令加抄軍上番云者,其言極是。宜依箚辭施行。」上從之。戰馬放牧事,積請問便否于諸臣,徐必遠極陳其不可,而請稍減馬料,柳赫然欲擇其無用者放之,而不減其料。金壽恒請擇其中無用之馬放之,其餘則減料,積以壽恒之議爲宜贊成之,上許之。

○平安道安州大雷電,人有震死者。道臣啓聞。

5月2日

○壬子,京畿楊州等邑雨雹,陽川等邑蝗。

5月3日

○癸丑,以淫奸士族女英善,前郡守柳徽罪涉可疑,用大臣議,參酌定配。李藎耉以構陷兄嫂之罪,特令刑推而流之。

○慶尙道高靈縣雨雹。

5月4日

○甲寅,夜,流星出織女星下,色赤,光照地。

○黃海道金川等地雨雹。

5月6日

○丙辰,平安道順川等邑雨雹,大如鷄卵。咸鏡道三水等邑雨雪,牟麥太半凍死。

○正言鄭維岳上疏略曰:

伏聞,賑所設粥,將以今月十五日停罷云。三處就粥之民,終必無所歸而死,特命有司,姑爲仍留。弘濟院賑所一處,限秋設粥,以終其惠。三南民事,亦甚可慮,不可諉以麥秋,輟其賑政。其中尤甚之邑,亟令方伯料理,終始救活,允合推近及遠,一視同仁之道。

上答曰:「憂國進言之誠,予用嘉之。當令廟堂議處焉。」及後引見時,許積曰:「罷賑與否,多有窒礙,而鄭維岳所謂只存一處者,亦甚難便矣。」閔鼎重曰:「維岳所陳,大體信好,而不但國家形勢決難支當。只存一處,亦未知其果能無弊也。」徐必遠曰:「卽今兩麥全失,決無終始救活之望。與其虛費於必不可活之人,寧留少儲,以救土着之民爲得。宜不如一倂罷之也。」諸臣之議,皆以爲可罷,維岳遂引避略曰:「諸色馬料,一朔近千,精抄馬兵,無甚緊關,而亦未聞有一切停罷,移用賑恤之擧。如此而謂賑民之無粟,民誰信之?假令屯衛雖盛、馬畜雖肥,民類將盡,邦本旣蹶,則未知國家將焉用之?臣妄陳愚見,言不見採,且以擧動不參,方被推勘,請遞斥。」憲府處置,以推緘未勘遞之。

○是時,設賑已久,國儲罄竭,死亡日衆,無策可救。日望兩麥之登熟,而兩麥初甚茂盛,猝然病萎,莖葉如塗黃,一時枯死,遠近同然。兩麥由是大無,公私絶望,人心大崩,若不保朝夕者。

5月8日

○戊午,原襄道平康、鐵原等邑雨雹,鐵原之雹,其大如鉢。

5月9日

○己未,上御養心閤受鍼,以核處成膿也。鄭致和以藥房都提調入侍,仍進曰:「今日國勢,已到十分地頭。江都、南漢之積,蕩竭無餘。至如百官頒祿,專仰關西,而亦有難繼之患。且聞嶺南驛卒,幾盡餓死,朝家命令,將不得傳。況今牟麥黃耗之災,古所未有,而蝗蟲又從而熾發,前頭罔極之慮,殆有甚於已往。卽今所望者,唯在於殿下之一身,而竊瞷朝廷擧措,大有所不然者。夫國家之置臺諫,爲其可言也,而臺臣爭執見施者絶少。近日內司、內官之論,卽其一事也。殿下雖不能從之,時又摧折者,抑獨何歟?言路閉塞,未有甚於近日,則國勢至此,亦無足怪也。且三南素稱國家根本,而死亡之患,比他道尤甚。兩麥又失,實無可救之策。哀彼孑遺之民,擧將顚壑。伏想,殿下深居九重,必不盡燭其危迫之狀也。」上曰:「今日凶荒之慘,三南尤甚,前頭之事,誠不知所以爲計也。」致和曰:「頃年彗星之變,皆以兵禍爲憂。而其時有善於星象者以爲:『某年間必有飢饉癘疫,積尸相枕之慘。』其言果驗矣。到此地頭,存亡已判,若非殿下恐懼修省,奮勵振作,則尙何望回天心,而續景命乎?」致和又曰:「右尹李之馧以北道之人,律己淸苦,且善文有才,而得癘疫死於旅邸,無人顧見,尙未殯斂云矣。」上曰:「事甚矜惻,給棺材喪需,發靷時亦給擔軍。」

5月11日

○辛酉,以鄭知和爲禮曹判書,李夏爲校理。

○備邊司啓曰:「出幕病人,分遣本司郞廳,摘奸給糧,曾有命矣。東西道,今已畢分給,兩活人署所管一千餘人之外,方在私幕者,七千八百六十餘名。以賑恤廳米,計給糧米,而必不無落漏之人。時方連續出幕者,亦不知其數云,死亡之多,推此可知。事甚矜惻,其中出幕身死,而其族屬,或已草殯,或方營掩埋之具者甚多。此則不爲擧論,僵屍在路上,無人收痤,或已腐破,或爲烏鳶之啄者甚多。此蓋當該官員不能擧職之致。請姑先從重推考,以警日後。」上允之。

○三省罪人嘉山私奴金突、良女玉將伏誅。突以玉將家奴,烝玉將。因監司啓聞,命三省鞫之,俱就服。

5月12日

○壬戌,大司憲張善澂等啓曰:「頃日弘濟院賑所,因飢民所告,捕得偸盜六人,其凶械贓物狼藉。付與捕盜廳,使之嚴究,則捕盜軍官,不卽捉去,只令軍卒守之,其中桀驁者五名,至於逃躱。及其文報賑廳之時,以所不知者二人,任自充數,其前後弄奸操縱之狀,極可痛惡。且大將不能嚴明號令,任他盜賊,恣橫賑廳,執獲之盜,又從而失之,致令幕官,肆意作奸,平日尸居之責,亦所難免。請捕盜大將從重推考,從事官拿問定罪。前察訪任弘望,爲人偏滯,處事多怪,曾任郵丞,以此見黜。及爲都監監造官,又與右僚,因下人相鬨之事,辭語鄙悖,擧措顚妄,聞者莫不駭笑。如此之人,豈合於堂后淸選?請削去注書薦剡之中。」上從之。

5月13日

○癸亥,命招左議政許積卜相。以鄭致和爲左議政,宋時烈爲右議政,許積陞領議政,閔熙爲刑曹判書,特拜李敏迪爲右尹,李延年爲承旨,申晸爲吏曹佐郞,李泌爲忠淸兵使。先是,判府事宋時烈,累陳敏迪文學、才望合於擢用,故有是除。

○上御熙政堂,引見大臣及備局諸臣。左議政許積曰:「今年死亡之數,各道多不以實聞,殿下何由知人類之將盡也?」上曰:「都城之內,尙不能周知,況外方乎?」積曰:「畿內之麥,初似茂盛,又有黃耗之災,難望其成熟。卽今君臣上下,無可爲之策。自古國家之所以亡者,或以馳騁弋獵,或以奢侈遊讌,而臣知殿下決無此等事也。第念,人主一心,宜與天爲一,而殿下剛健之德,有所欠闕,未嘗奮發惕厲,廓揮乾斷。且如臺啓,固未必盡善,而雖有可從之言,每以不允爲批,此又臣等之所嘗閔鬱者也。自今殿下常自策勵曰:『我祖宗付畀者在予,而卽今民生盡劉,國何以保存?』一念憂危,如在亂離之中,則轉危爲安,亦此時易然也。」左參贊閔鼎重曰:「漢城參軍鄭壽先,以賑恤郞廳,盡心奉職,而遘癘身死,極爲矜惻。以微末之人,不敢以草記仰達矣。」上命給喪需。

○命停兩局習操及文臣試射、月課、朔書、春帖等事。左議政許積以爲:「輦下軍兵病死者甚多,宜令限初秋停其習操,俾得蘇息。且文臣試射、月課及春帖,俱係文具,不如一倂停之。」故有是命。

○命三南監司、守令,竝限秋成勿易。左議政許積以爲:「各道守令,已過麥秋,始勤終怠,自是人情之所同。又令仍任,恐非得宜,請令次第差出。」上以三南尤甚被災,遞易有弊,故特有是命。

○賜故校理吳達濟妻子喪需。達濟妻子以癘疫,旬日內相繼死亡。吏曹判書金壽恒以爲:「達濟之母與妻子,曾在仁祖朝,至蒙廩給之恩。今其妻子,一時俱亡,事甚矜惻,合有顧恤之典。」故有是命。後因李端夏之請,限三年給料。

5月14日

○甲子,全羅道茂朱等邑雨雹。

○遣史官,諭右議政宋時烈以國事到此地頭,卿受先朝厚恩,不可不及時上來,以救其急之意。時烈以爲:「家有拘忌之疾,當俟少息,陳達微衷。」遂不至。

5月15日

○乙丑,湖南泰仁縣民李逵,猝得狂疾,自稱虎鬼,嚼殺其子。道臣啓聞。

○平安道定州等邑海溢,沿邊堰田破缺,禾穀多被損傷。

○左議政鄭致和陳箚乞遞,上答曰:「國家到此地頭,卿受恩兩朝,不可恝視,宜早行公,以副予望。」遣史官諭之。

○罷各道飢民賑餽,以節屆麥秋,且緣內外儲蓄之罄竭也。京城三賑所飢民,合三萬二千四十餘人,除都民一萬九千五百七十餘人,外方飢民之罷歸本土者,計其道里,分給歸糧有差。其中尤甚者,給十五日粥資,染病者各給糧米,使活人署救療。兒弱無依之類,別給糧資,授諸設賑時監官,訪問其親屬,若有收養之人,以爲區處之地。〈史臣曰:「外方則或有麥未熟,而過限設賑之處。京中設賑,至於三所,而又擇重臣以監之,可謂至矣。然不但方賑之時死者相續,況牟麥大無,目見必死之狀,又罷設粥,雖緣國用之匱竭,至如各衙門所儲,猶有餘地,若使廟堂之臣,至誠料理,則亦不至於立視其死。而今乃以辛勤救活於三朔之餘,而諉之以無復奈何,使彼仰哺之赤子,一朝擧塡於溝壑,此豈國運之所關耶?痛哉!」〉

5月16日

○丙寅,原襄道原州等邑大雨雹。

○咸鏡道各邑,牛馬疫大熾,以至狗彘,亦皆延染致斃。咸興大雷電,人有震死者。

5月17日

○丁卯,以都城飢甚,從民戶大小,分糶有差,竝江都、關西,大小米前後分給,二萬六千五百餘石。

○行大司諫南龍翼、司諫李柙、正言尹堦引避略曰:「今此就賑之民一散之後,擧將塡於溝壑。曾將此意,備陳箚中,而國儲已盡,廟算亦窮,前頭追濟之策,亦不可不慮,故敢陳略給乾糧,慰諭以遣之意。卽見鄭維岳避辭,則以遽爾停賑爲非,辭意嚴正,臣等前日之請,殊覺苟然,請遞。」獻納鄭華齊亦以此引避。大司憲張善澂引避略曰:「數萬仰哺之民,一朝停賑,則勢將靡有孑遺。爲此不忍,如欲加賑,則國家積年儲峙,已罄於前,今無餘矣。到此地頭,廟算亦窮,罷賑之事,實出於萬不獲已者。故臣於日昨入侍,親承淸問,敢以停賑之外,未有別樣善策,仰對矣。昨見鄭維岳引避之辭,以遽爾停賑爲失着,儘是憂民底意,臣不勝愍然隱中。今者諫院之官,以之引避,臣當處置,而旣有所嫌,何敢可否?請遞。」竝退待。執義李端錫、掌令朴贄、持平鄭樍處置曰:「箚中所陳、榻前所對,實出參商之意,俱無可避之嫌。請龍翼、柙、堦、華齊、善澂,竝出仕。」上從之。

5月18日

○戊辰,以李慶億爲判尹,擢金萬基爲禮曹參判,洪萬容爲禮曹參議,兪夏益爲文學,尹搢爲正言。

5月19日

○己巳,行大司諫南龍翼、司諫李柙、正言尹堦等啓曰:「今年飢病死亡之慘,實是萬古之所無,而兩南啓聞之數,則慶尙道飢民二十四萬二千五百餘人,病死者五百九十人;全羅道飢民二十一萬二千三百餘人,病死者二千八十人也。就賑之數,若是其多,則死亡之止此,萬無此理,而道臣徒遵守令之報,泛然馳啓。請慶尙監司閔蓍重、全羅監司吳始壽,竝從重推考,各邑死亡之數,更令査覈啓聞,以爲守令論罪之地。」上從之。

5月20日

○庚午,漢城府啓曰:「僵屍埋置事,自朝家申飭,非不嚴明。而昨遣郞廳摘奸,則南部所屬之內,僵屍尤多,城內城外,至於七十七,而或有只餘頭骨者。該部之官,不卽埋置,殊甚可駭。請從重推考。」上命拿問定罪。

○時,內間宮人以癘疫,出送于疾病家者,相繼致死。都城士夫前後死亡,其數亦多。甚至闔家俱染,十無一瘳。東西活人署及各處私幕病死者與道路僵屍,不知其幾。各部不能盡埋,取置于溝壑,東西郊十里之內,積屍成丘。雨水渠漲之時,浮屍相續而下,都城死亡之慘,古未有也。

5月21日

○辛未,以朴長遠爲工曹判書,李殷相爲都承旨,李惟泰

爲吏曹參議,鄭維岳爲司書,李選爲校理。

○領議政許積連箚乞免,上優批不許,遂出仕。

○原襄道伊川等邑大風且雨雹,大如鷄卵,小如鳥卵,經日不消。

○命兩西監司以平安監營所儲軍木二百同貿麥,竝與管餉糶麥四千石,船運京城,以畿內無麥,將以給民種子也。

5月22日

○壬申,以李浣爲守禦使。

○命減全羅道沿海各邑浦民魚鹽稅三分之一。監司吳始壽以諸般身役,皆已蠲減,而獨浦民不得蒙惠,請減其稅,故有是命。

5月24日

○甲戌,賑恤廳啓曰:「京中罷賑之後,無依丐乞之類,自各所或給糧,或餽粥,以待其族屬及收養之人。近日罷賑稍久,而飢民不歸本土,丐乞閭巷,以至飢病將斃者頗多。聞弘濟院尙有病民留餽之擧,又復哀號乞生,其數已過二百。今若以罷賑而一切拒斥,則退無所歸,必皆塡壑,不可無區處之道。請自本廳,收合三所留接之飢民,別置江倉,仍爲餽粥,更觀事勢而罷送。」上許之。

5月25日

○乙亥,京畿水原等邑地震。

5月26日

○丙子,賜丹川監良憲等四人食物。良憲等居喪失祿,就賑粥以延命,停賑之後,至於丐乞。因宗親府啓辭,上下敎曰:「事甚矜惻。令該曹食物題給,俾無飢死之患。」

5月28日

○戊寅,慶尙道大丘等邑,大雨雹,或如酒鍾,或如大拳。農人被撲,重傷者甚多,有一老嫗,因以致斃。烏鵲雉鳩之類,觸死無數,樹木摧折,所過田疇,盡爲赤地。

○京畿陽川等邑,黑蝗因雨蕃生,久而愈熾,大損各穀。

○以具文治爲御營大將。

5月29日

○己卯,以任有後爲都承旨,金徽爲戶曹參判,崔寬爲判決事,李選爲吏曹正郞。

○上御養心閤受灸。藥房都提調鄭致和曰:「上候近久未寧,不得引見,今日受灸後,多有稟定事矣。」上曰:「領相與備局堂上一員來待。」受灸後,領議政許積、吏曹判書金壽恒入侍。積出倭書契,讀訖曰:「移館一事,當爲先稟定矣。」上曰:「自熊浦抵統營頗近,脫有緩急,不能措手足矣。」積曰:「熊浦之請已久,而臣意決不可以許之矣。外議或曰:『渠直到熊浦,則誰能禦之?終始阻搪,則恐生釁隙。』云。而臣則不以此爲慮也。且前則別差倭,只供三日,今則雖留在一年皆供之,故所供之米,至於累千石之費。南方物力,盡入於此,外議或以爲不若許之之爲愈矣。」上曰:「左相之意如何?」致和曰:「移館之請,決難聽許,則直以不可移入內地之意,言而拒之可矣。」上曰:「渠若請船倉於某處則可也,至於熊浦則便近內地,不可許矣。」上曰:「卽今已失兩麥,農糧必難,其將奈何?」積曰:「今日小臣入來時,飢民爭塡路而呼訴,民間切急,亦可知矣。」致和曰:「來年人民死亡之數,必倍於今年,活民之策,預講爲當。當此之時,聖上若能以仁祖大王受圍南漢之心爲心,而宗廟享祀之外,停罷百爲,則庶可以救此孑遺之民矣。」積曰:「壬寅後,宗廟祭只爲焚香。祀典雖重,亦豈無變通之道哉?壽恒曰:」年凶穀不登,祭祀不懸。所謂凶年者,必不至如今日,而廟樂猶且不作,則今日百爲之停罷,又何可少緩乎?「致和曰:」人君處於九重,豈知外間疾苦乎?今年飢饉,振古所無,癸申年之凶荒,亦不如此矣。「上曰:」南方,壬辰後不見兵火,故人物極盛矣。今者以無前之災,三南之死亡尤甚,甚可哀痛。「積曰:」臣以酒房事,欲有所陳達矣。世宗朝遇災荒,罷酒房,至於藥房所用之酒亦罷,故七日內彗星消滅。自上素不進酒,而一年酒米五百餘石之外,他餘進排之物,其數甚多矣。「致和曰:」如酒房特爲先罷,則遠近聽聞,實有光於聖德矣。「積曰:」大王大妃殿、慈殿供上之物,聖上以減除爲難,臣亦承順矣。至於酒房,自上宜參酌處之。特以憂民之意,下哀痛之音,則民情胥悅,天意可回矣。「致和曰:」卽今國勢岌岌乎殆哉,然尙此扶持者,唯聖明在上。當此之時,祖宗付托之重,億萬蒼生之望,宜體念于中,無少懈怠。「壽恒曰:」臣竊覵,外朝則晏然無恐懼憂畏之心,願聖上惕慮奮發,常若在於兵戈搶攘之中,以危急存亡之際自處,則此乃消弭之道也。「致和曰:」無病之民,飢餓而死,豈不怨上天與聖上乎?雖在古昔,豈無癘疫,而未有如今日之甚者也。「壽恒曰:」近來以癘疫致斃者甚多。漢城庶尹李徵厚,昨日亦以此疾身死矣。「積曰:」洪受河夫妻,亦以癘疾而死。受河之女以處子,母死之日,斷指而未救。受河之死,亦自刎頸,而幸得不死矣。「上惻然久之。致和曰:」閔鼎重有才且有誠,賑恤之任,專爲擔當,而方以沐浴受由。其病不至大段,此非沐浴之時,使之勿去宜矣。「上允之。積曰:」今年死亡之數,不知其幾,而京中士夫,或有闔家染死,無人收屍者云,誠爲矜惻。如此之類,似當有特典矣。「上曰:」事甚驚惻,此類令該曹,恤典擧行。「

○咸鏡道鏡城長白山下雪一尺許,日氣寒甚,大損稼穡。南道各邑牟麥,又被黃災,擧皆枯死。

○是月,飢病死亡之數,京中則三千一百二十餘人,八路所報者,合一萬三千四百二十餘人,其中三南尤甚。

六月

6月1日

○朔日庚辰,執義李端錫、持平鄭樍以論事失實遞。

○上下敎曰:「當此國家危急、生民塡壑之日,事雖不可已者,亦可停罷,況浮費乎?酒房日次之酒,所費不貲,使之停罷。」蓋因大臣榻前之請也。

○又下敎曰:「上年凡百裁減,皆因頃歲凶荒之例,特加減省而已。今日民事,已到十分地頭,令該掌就議於大臣,各別擧行。」後日許積等稟議于榻前,宣惠廳所捧物膳,除兩慈殿進供外,權減五分之四,所減價米,至於五百十餘石。其他御供各樣進獻及尙方所納鄕貂皮,頒賜所用貂鼠皮,濟用監水紬,內需司生布,內弓房軍器寺弓箭所入,工曹其人燒木,諸上司進排雜物,宗親府煎藥臘藥價,都監軍士中旬試才賞格,冬至使臣盤纏等,竝限明秋,或全減、或半減,此外各司裁減之物亦多。

○上御養心閤受灸。罷後,引見大臣及備局諸宰。領議政許積曰:「伏見罷酒房之敎,憂勤惻怛之誠,溢於言表,天意亦可回矣。上供旣已盡減,臣僚何心獨享其常祿乎?卽今國事,與亂離無異,百官祿俸,皆以散料爲之似當矣。」上曰:「此時豈可又減朝士薄略之祿乎?」禮曹參判金萬基曰:「卽今國事,與播遷時無異。若如丙丁以後給料之例,則亦安於臣子分義矣。」積曰:「丁丑以後給料,謄錄考出後,可以定奪矣。」上可之。左議政鄭致和曰:「暗行御史處出付封書,近於文具。以入直人不意出送,而馬牌則自兵曹給之,糧資則自戶曹給之似可矣。卽今所先者,當察田野之闢不闢如何,而如有治績表著者,則施之以重賞;不能擧職者,則治之以重罪宜矣。」上可之。刑曹判書徐必遠曰:「內外公私之蓄,一倂罄竭,國家危急之勢,已到十分地頭。外間多有乞糶之議,故敢此仰達。」上問許積,對曰:「自上年冬,已有此議,而臣意則異於是。旣請之後,彼若許之以航海難運之粟,則未知國家將何以處之。設以我國便近處許之,此後彼人,或託以飢荒,責以轉輸之役,則決不可支堪。乞糶之議,臣未見其可也。」諸臣多以爲不可,必遠之議遂不行。

6月2日

○辛巳,以李殷相爲工曹參判,李端夏爲執義,金萬均爲舍人,兪夏益爲持平。

○大司諫南龍翼、司諫李柙啓曰:「近來東西活人署病幕如織,許多垂絶之喘,又値連日之雨,若不別樣濟活,則前頭之慮,必甚於旣往。請令漢城府一一摘奸,盡心救療,如有慢忽不職者,摘發科罪。原州人元仁得等,以願留牧使,至於投疏。其守果有治績,則呈狀本道,使之轉聞,在法當然。而乃敢直叫天閽,猥越已極。及其見却之後,反以政院爲雍蔽,至有秦庭鹿馬等語,恣意侵斥,而文武蔭前朝官,雜在其中。此與儒生有異,則安敢悖其辭說,輕侮朝廷若是哉?在政院之道,所當直爲退却,而稱以儒生,諉以侵斥,費辭煩稟,大失事體,疲軟甚矣。請陳疏首倡人,令本道摘發科罪,當該承旨,從重推考。前府使柳檉惑於妖妾,仇視正妻。厥妾必欲盡殲嫡姓,恣行詛呪,其長孫先已病死,事跡彰露,同謀之婢,不杖自服。弔客隣人,擧皆聞知,故檉亦不敢掩庇。初欲竝治,而旋陷厥妾之甘言,生埋厥婢,以爲滅證之地,實非人理之所忍聞者,莫不駭憤。請柳檉拿問定罪,厥妾嚴刑得情,考律處斷。」上皆從之。檉之妾順業,經年在獄,受刑不服,斃於杖下。檉以生埋厥婢,救解其妾之罪,決杖定配。

6月3日

○壬午,以副校理申厚載爲接慰官。先是,對馬島主平義眞,使正官平成太等,奉書禮曹,求移館於熊浦,廟堂不許。厚載往東萊,平成太以所幹事,時未講定,不受禮單。且以未遑聞樂,請退妓工,又曰:「此非接慰官所可擅斷,俺當直自上京,告達朝廷。朝廷終不許,則卽以報知江戶。如此則兩國豈保其舊好乎?」厚載以聞,備局以爲:「差倭之不作聲樂、不受禮單,不過示以異常之擧。其所云云,又皆恐喝探試之意。唯當責以義理,絶其奸計。若不回聽,終至攔出,則違越約條,曲在於彼,渠雖如是跳踉,決無聽許之理。宜令更勿啓稟,以沮其希冀之望。」上從之。

○備局啓曰:「東西活人署去月以後,染氣益熾,城外出幕之數,日漸增加,不可無別樣救濟之擧。又爲分遣郞廳摘奸後,自前月十七日以後,逐日分給糧米,至二十九日畢給。兩活人署所管及東西城外私幕病人,壯弱竝一萬九千五百二十八名,以賑恤廳米,壯則二升,兒則一升,分給大小米,合二百餘石矣。」

○上御養心閤受灸後,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領議政許積曰:「自去月十七日,出送備局郞廳,以賑廳之米,出給糧米於飢病之民。而病人出幕者,至於二萬餘名,前頭萬無繼給之道。至於臺啓所謂,病幕蓋覆之物,尤難遍給矣。」大司諫南龍翼曰:「臣等非不知事勢之如此,而暴雨注下之時,病者尤易於致死。欲爲摘奸其尤甚者分給,故有所論啓矣。」筵臣多以紀綱解弛爲言,吏曹判書金壽恒曰:「近來體統大壞,百隷怠官,各司官員,常時出入官府之際,皆以便服出入,事極寒心。令法府糾察似當矣。」上可之。

6月4日

○癸未,太白晝見。

○上御養心閤受灸後,引見大臣、備局諸臣。上謂戶曹判書權大運曰:「百官祿俸,何以爲定?詳考前例乎?」大運進磨鍊單子。領議政許積曰:「今年秋事,不可預知,姑以散料,題給似當矣。」上曰:「七月祿,則仍以祿俸減給,以觀事勢何如?」積曰:「今若不以散料磨鍊,則前頭散料,亦恐難繼。到此地頭,尤無以爲計矣。」上曰:「本來薄略之祿,不可以散料題給。此予之所以持難,而前頭難繼之患,實如卿等所陳,則姑以散料給之可也。」左議政鄭致和曰:「此時方伯、守令,決不可遞易。慶尙監司閔蓍重,瓜滿當遞,限今年仍任。諸道瓜滿守令,亦爲一體仍任似當矣。」上允之。致和又曰:「畿內賑政,衿川爲最。聞,縣監李葆,預蓄鹽醬及菁萊等物,相和作粥,以饋飢民,別置病人,至誠救療。以此,衿川之民無一人死亡者,誠可嘉也。」許積曰:「李葆治績,尤於一道,不但賑政爲然也。」金壽恒曰:「臣亦聞其善賑,而第失罪人,將未免坐罷。」權大運、李延年等,亦皆稱譽。致和曰:「臣等之言,不猶愈於御史褒啓乎?」上遂命勿罷其職,特陞堂上。時,葆果有善賑之名,而終未見實效,居民亦多飢死,而大臣陳達,至蒙顯賞,或譏其過濫云。

○黃海道海州等十六邑,蝗蟲大熾,遍滿田野,各穀莖葉俱盡,以至生麻菜蔬,無不被害。

○右尹李敏迪上疏略曰:

停賑之後,兩麥大無,餓莩相望,甚於前日。海西則物力素饒,若使道臣,自出營儲,推移有無,則或可自支。而京畿則非得數千斛米,實無以保接生道。伏望聖上,令廟堂速爲量處,俾不至於靡亂,千萬幸甚。

上答曰:「疏末事,當令廟堂議處焉。」及後登對,許積欲以南漢米三千石,救其所屬各邑,又出江都米四千石及京廳米三千石,以賑其餘諸邑。鄭致和以爲:「兩處軍餉,決不可盡用。且賑廳亦不當全無所儲,欲以三處米,合七千六百石貸之。」上曰:「卽今形勢至此者,莫非前日浪費之致也。雖欲多出以救,其於所儲之竭乏何哉?」遂從致和之議。

○大司憲張善澂等上箚略曰:

竊伏惟念,殿下上以見怒三百年眷佑之仁天,下以見盡三百年生養之赤子,使祖宗三百年勤苦大業,到殿下之身,而將不免爲危亡之歸。窮則反本,殿下於此,亦豈不惕寤於國勢致此之由也?臣等固知殿下內無聲色燕昵之愆,外無游畋狗馬之玩,動靜語默,務守規矩,亦可見殿下之盛節,而第恨聖上,志不樹立耳。是以凡於治心治國之道,了無一箇田地可下工夫處。殿下亦嘗體認其病源耶?所謂志者,一身之主宰,萬事之根基,殿下多少病痛,都從這裏出來。故志氣日就低微,事功終無湊着,悠悠泛泛,泄泄沓沓,抛失好機,馴致危象。興言及此,嘅然隕涕。嗚呼!今日所遭,果何等時勢耶?祖宗遺澤,今旣久遠,則繼述堂搆,維新厥邦,此非其時乎?萬品失序,百度乖貞,則因革整頓,更完金甌,此非其時乎?時則可張也、義則可述也,而一向委靡,雖事文具,故明明上帝,欲警惕我殿下,示以日月星辰之災異,重之以人紀倫理之變故,一年加於一年,殆至於式月斯生,諄諄誡告,則眷愛我殿下,冀悟而圖改者,其亦至矣。殿下之側身修行者,上不契天心,故皇皇上帝,赫斯癉怒,降酷于環東土數千里,必欲盡劉百萬生靈耳。京城內外,餓莩相望於道路,或有父母妻子,相與枕藉而倂死者;或有母已死而兒伏其傍,撫吮其乳,尋亦從盡。哀哀號痛,行路亦泣。加以癘疫日熾,勢如烈風奔焰,人鮮免遘遘,則輒死城外,四面染病,結幕連亘彌滿,一望無際,慘目驚心,可勝言哉?京外死亡之慘,已非兵火之可擬,矧玆兩麥已失,黍粟又復蟲蝕,從此孑遺之民,生意都盡,天實爲之,謂之奈何?必須君心大警惕、大振作,奉若天道,無怠無荒,則可以迓續景命,永保無疆之業。不然,大位難可保,眷命不可恃。臣等雖欲復獻愚陋,亦何得乎?伏願殿下,修實德,以爲回天怒、永邦命之地焉。卽今國勢,慘於兵火,而上下恬然,不異於平常之日,此臣等之所未曉者也。伏願殿下,刻苦淬勵,如在兵燹之中,奮然發憤,辦得有爲之志。凡百官府公私常度例需,一切蠲革,先淸出流之源,導率群工,策勵圖治,愼賞必罰。如是而大小臣僚,復敢有恬憘不職者,加之誅譴退出,以彰其不忠之罪焉。含生血氣之屬,孰不感動奮起乎?噫!國之元氣,奄奄若老人垂盡之狀,而妄投攻下之劑,以戕其旣竭之眞元者,其惟訓局之別抄、本兵之精抄乎。臣等請言其槪,訓局之設,衛扈王宮,果不無得力,而第其軍額;歲久增益,今則近萬之師,恒置輦轂之下。搜括赤子,以補其闕額,推剝貧民,以充其衣食,國計之匱乏、民生之困悴,職由於此。其勢終有所難支,故別抄之論,於是乎起焉。當今國家之所不足者,結人心、蓄財穀而已。至若軍兵,非不足也,精抄廳又何以設哉?騎兵簿籍雖十數萬,逃故、留防、雜頉除却,則實數未滿十萬;步兵雖稱六萬,實額亦多欠缺,名實旣異,而且因近歲連荒,未能準捧身布,故兵曹用度,常患不敷。一自精抄之加抄,騎兵所捧,皆屬本廳。兵曹所管,只有步布,則兵曹其何以支吾也?兵曹不能支吾,則凡干軍國需用之費,抑何以爲計也?不量國家需用之竭,徒務廣置輦下之兵,不戢自焚,古人所戒。伏願殿下,輟罷加設之精抄,歸之本兵,減去本廳之名號,以存舊制則不傷財、不害民之道,豈有過於此者乎?國家田制,固有不均之歎,然若不至上年之大無,而知恤農民,使不至於奪時失業,則賦役雖重,民猶可保,而決不爲支保者,其維身役乎!諸般名目,殆過數十種類,而至於各色軍保,厥數亦不下數十萬,人之生息雖繁,其何以盡充役名乎?是以,年年歲抄之時,各衙門督充關文,旁午於列邑,急如風霆,爲守令者,唯恐獲罪,窮括民間,鞭扑狼藉,雖在襁褓赤子,亦未免負戈收布之役。其母搥胸血泣於官吏之前;其兒呱呱啼泣於母抱之內,古今天下,安有如此政令?伏願殿下,詢問兵曹,諸色軍保,一依祖宗朝,實役四十五年之制,已準年限者,勿拘代定,竝爲照案減去,以滌積久之痼弊,則必有以大慰民情也。近因國家之軫恤年荒,諸色軍布之未納者,各司內司身貢之未納者,官糶之未納者,或有減數而當捧者,或有待年而當捧者。如此之類,名目已多,固難指屈,而竊念,今年凶飢,振古所無,上年之所未捧,乃得捧於今年者,此必無之理也。前頭設有稍稔之歲,從前積逋,倂起疊徵,則民生力竭矣。今年飢疫,死亡殆半,負逋之民,必多鬼錄。旣失責徵於其身,復欲侵徵於族隣,則萬死得保之民,竝其死者而棄之,尤有所不可。如其不可捧也,寧不若快施蕩滌,以收人心之爲愈也。伏願殿下,取將庚戌條以上,諸道各色軍保,奴婢諸般身役及官糶逋納等項,斷自宸衷,一切蕩滌,仍降綸音,宣布慰恤之德意。此外君德上所關之事、政令間可言之端,臣等亦知其不止於是也。念惟立聖志、修實德、大警惕、大振作,爲今日應天之第一件義。汰冗兵、節虛費、蠲逋欠、收人心,爲目前救時之第一件事。故先其本源急務之說,而後其次也。

上答曰:「國家不幸,値此罔極之災,民將盡劉,國不爲國,惶懼隕越,莫知攸措。寧以身代受其殃,不忍見赤子之遘其禍也。今觀箚辭,無非格言,可不佩服焉?疏末事,當與大臣議而處之。」

6月5日

○甲申,太白晝見。

○命論賞嘉禮時執事及都監都提調以下。賜正使靑平尉沈益顯、副使判書金壽恒、都提調右議政洪重普,各鞍具馬;提調金壽恒、權大運、趙珩,各熟馬一匹;都廳舍人李端夏、正洪柱三、傳敎官右承旨金宇亨、輔德金萬均、弼善李翊相,竝加資,其餘諸執事,賞賜有差。

○平安道各邑蝗蟲益熾,道臣啓聞。令本道,設酺祭於道內中央,禳之。

6月6日

○乙酉,太白晝見。

○大司憲張善澂、掌令李暹、朴贄、持平趙威鳳等啓曰:「飢饉癘疫,何代無之,人民死亡之多,未有甚於今日。畿甸湖西,餓莩相望,而道臣啓聞,十之一二,只憑守令文報,不能加意審察。請京畿監司吳挺緯、忠淸監司李弘淵,竝從重推考。武弁閫帥,締結中貴,行賂諂媚,前事可戒。統制使柳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