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辰)四年清雍正二年
春正月
1月10日
○乙酉,尹慤不服而死。慤登武科,補武臣兼宣傳官。肅宗嘗御苑中閱武士,見慤風儀,目之曰:「彼髥者誰也?」遂不次擢用,官至總戎使、漢城府左尹。尙儉旣用事,慤被劾,竄三和府。及虎龍起誣獄,被逮羅織萬端,顧無以成其罪,酌處者七。輒爲臺官所沮、拷掠酷烈,無怖色,竟瘐死獄中,時年六十。英宗元年,雪其冤,因下敎曰:「尹慤至冤,又與他武臣有自別者。特贈兵曹判書,錄其子孫。」
1月11日
○丙戌,上御仁政門,受百官朝參。右議政李光佐,請以李眞儒兼成均館大司成,上從之。
1月28日
○癸卯,前贊善李喜朝卒于定州。喜朝字同甫,文貞公端相子也。少力學,師事宋文正公時烈,又從南溪朴世采遊,修明經術。及時烈安置巨濟府,喜朝隱居靈芝洞,著大歸說以見志。肅廟庚申,以薦拜書筵官,待以儒賢。及尹拯背師,喜朝乃錄時烈之論拯父子者,爲二編,使子亮臣,齎上之。由是拯黨嫉喜朝,欲甘心焉。上之元年,召喜朝爲世弟贊善、成均館祭酒,李眞儒力詆喜朝,初竄靈巖,旋移鐵山,喜朝至定州,卒於店舍,時年七十。前一日,白氣如虹,光芒燭地。英宗元年,復其官爵,贈左贊成,諡文簡。
二月
2月5日
○己酉,持平尹容論副提學李師尙:「平生行己,不出貪鄙二字。嶺藩歸來,幕裨被督於贓物之交付,湖臬未赴,邸吏先困於妖妾之求索。芻豢悅口,而牟利無恥之人,名登剡薦,利慾膠心,而市井駔儈之徒,肩磨門庭。聞其疏語,論金東弼、李眞洙事,或構誣,用意不美,遣辭詖僻,請削奪官爵。」
2月11日
○乙卯,淸使一等伯欽拜入京。
2月24日
○戊辰,崔錫恒死。英宗二十二年,弘文館副提學臣尹汲、司諫院司諫臣兪彦述、司憲府持平臣閔百祥、弘文館修撰臣黃景源、司諫院正言臣安允行啓曰:「誣獄之所以鍛錬者,自古史牒,未始有也。崔錫恒陳請勿書,與泰耉不究梁獄,無以異也。且代理命下之初,錫恒先入宣仁門,標信遽下,其表裏和應之跡,亦可見也。請故左議政崔錫恒追奪官爵。」上可之。其後復官,三十一年,又追奪錫恒官爵。其後復官,今上元年,復追奪錫恒官爵。
夏四月
4月6日
○己酉,持平李重觀申前啓,上從李時弼依律正法之請。時弼,醫官也。李光佐進曰:「時弼初以聖候,與醫官商確而出此言,此是好意。旣有好意,旋出惡言,無是理。且時弼聾,故不能聞他醫答辭,而反疑其不答,至有飼草牛後之說,而諸醫不諒,致有鞫問,但渠承款,故臺臣有此爭執。然時弼受刑遲晩之後,猶稱曖昧。臣問曖昧則何爲遲晩?渠曰:『向上豈敢發不道言?但不堪重刑,不得已遲晩。』故臣果請對陳達,崔錫恒亦上箚,傅之生議矣,今又允從臺啓。臣旣知時弼承款非實,而不能盡暴所蘊,非事君之義。願以臣言,下詢筵臣。」金一鏡力言其可誅,上皆不答。
4月24日
○丁卯,原任吏曹判書權尙游卒。尙游字有道,安東人也。登第事肅宗,入弘文館爲應敎,爲上言曰:「皇朝世宗皇帝,禁絶象山陸氏之學者,非不善也,而未有躬行之實,故不得爲堯、舜之君。其後白沙陳獻章、陽明王守仁之徒,相繼而起,而良知、良能之說,澶漫天下,寧不慨然?」因極陳朱、陸之辯。又言:「自尹鑴詆侮朱子,異言蜂起,有朴世堂者,著《思辯錄》,以斥朱子,甚可痛也。」肅宗乃燒《思辯錄》,命尙游,作爲辯,尙游條駁句析,義理明白。文簡公金昌協爲之歎曰:「有道學識不可及也。」尙游㾾直有材諝,由平安道觀察使,擢判戶曹,改吏曹兼守禦使。景宗元年,金一鏡陰結宦者朴尙儉,殺忠獻公金昌集、忠文公李頤命、忠翼公趙泰采、忠愍公李健命,宗國將亡,尙游憂憤不食。久之戒諸子,毋赴貢擧。已而以疾卒于家,年六十九。
○上自卽位以來,群臣論事章奏,輒留中不報,事過之後,還下政院。時以追報之議,斯文之訟,討逆之論,縉紳章甫,交公車。時議以爲上之一切報罷,反爲鎭定之道。至是,又以左副承旨洪重禹、右副承旨權以鎭、吏曹參判金一鏡、慶尙道進士李德標等三千六百十一人、京畿等五道儒生鄭夏復等三百三十人,尹俔等八百五十人、京居生員李箕重等一百五人、忠淸道幼學李夢寅等六百五人、京畿幼學權瑞鳳等一百五十二人,公山幼學洪龜瑞、連山幼學金泰源、司果金重熙、司勇蔡之洪、知敦寧洪致中、咸原府院君魚有龜、禮曹參判金一鏡、刑曹判書金一鏡、副提學李師尙、大司諫金東弼、戶曹參議金東弼、楊州幼學趙宗世、前府使魚有鳳等,獻納權益寬、正言李匡世、修撰宋眞明、戶曹參議權重經、刑曹判書趙泰億、及第朴弼正等,校理李承源、昌恩正權等,戶曹參判李眞儉、忠淸監司尹惠敎、吏曹判書李光佐、左參贊姜俔、校理李顯章、應敎尹淳、晋州幼學姜鳳儀、校理吳命新、尹游、修撰呂善長等,輔德李眞淳、京畿幼學金行進等六十二人,兼司書尹聖時、副應敎權益寬、副提學李眞儒、司諫柳弼垣、持平申致雲等,吏曹參議李眞望、副校理尹聖時、修撰李顯章、持平李普昱、司諫李濟、大司憲朴泰恒、大司諫李廷濟、副修撰李顯章、掌令宋宅相、司書金尙星、承旨李宜晩、獻納宋眞明、正言柳儼、正言尹恕敎、持平李春躋、副提學李師尙、獻納沈埈、檢閱曺命敎、司諫尹會、昌山君相等疏七十本,下政院。一鏡最初疏論頤命、昌集,宜遣使莅斬事。其略曰:
逆者,天下之極惡,而人類之窮凶。若其行凶肆惡,不一其謀,夜半懷刃,有若魯之鍾巫,食中置毒,有若漢之冀、顯,乘喪矯制,有若秦之斯、高,謀劃陰秘,情節凶慘。苟有一分人心,莫不欲戮殘魄斬朽骨於千載之下。雖然,斯、高未有冀、顯之惡,冀、顯未有鍾巫之犯。通萬古之逆,泝而計之,未有若今日逆黨之窮凶極惡者。今日國家,無法則已,若有法,頤命、昌集,安敢戴其頭而一日假息於天地之間也?衆證俱成,厥罪孔彰,旣無可問之端,何有可覈之情?急遣金吾郞,行到所遇之地,卽令莅斬,揆諸法理,允爲得當云。今國家草創,人心危懼,安知不逆望之外,復有劇賊,潛伏肘腹?逆魁至京,凶焰倐熾,不測陰謀,靡有所啓也哉?
其外章疏,或干恩或辭職,或較爭是非,皆瑣瑣無足記也。
4月29日
○壬申,以李肇爲吏曹判書,柳鳳輝爲兵曹判書。
4月30日
○癸酉,掌令朴長潤啓言:「先王誌文,不可使凶逆所撰,埋諸幽宮之側。請亟命削去頤賊所製誌文,更令薦紳中文學之士,撰次以進。」上從之,旋以事體重大,命勿改撰。長潤此請,抑何意也?若蒙允許,則改撰之後,將何以處之耶?此英廟所以嚴處而不宥者歟?
閏四月
閏4月4日
○辛巳,三司請對,爭論金姓宮人事。承旨沈珙言:「昨日三司入侍,論宮人事,上敎有旣死之語,史官謄諸草冊。臣則病聾不詳聞,三司之臣,亦不能詳知。王言所關甚重,若下敎果如史官所聞,則請誅旣骨之人,無是理矣。」上曰:「勿煩。」執義金始㷜曰:「今承勿煩之敎,臣等知史官誤聞矣。」史官遂刪上敎中旣死二字於策。時,上淵默,群臣奏事,罕酬答。玉音或低微,諸臣往往聽瑩,與史官記事違錯。今珙之陳稟,固直,而勿煩之答,亦非明白之敎,則筵臣不以更請,直改已錄之史草,其亦無嚴矣。
五月
5月1日
○朔癸卯,上進宴于王大妃殿。
5月13日
○乙卯,持平李匡德上疏言:「閔鎭遠罪名雖重,仁顯王后同氣,只有鎭遠一人。府夫人遠離憂傷,宜宥釋鎭遠,使之歸見。」諫院啓言:「鎭遠情理,雖可矜念,臺閣言議,當主義斷。今匡德,身爲執法之官,遽進宥罪之請,公議所在,不可無規,請遞差。」從之。
秋七月
7月1日
○朔壬寅,左承旨朴乃貞、修撰洪廷相等言:「災異荐疊,陰雨地震,乃刑法不伸,陰氣太盛之致。請速允三司之啓,以答天譴。」上不答。
八月
8月2日
○壬申,上有疾彌留,又有寒熱之候,進柴陳湯。上自在東宮,積憂畏,遂成難狀之疾,歷歲沈痼,火熱上升,有時昏迷。連服局方所進牛黃六一散、滾痰丸等下利之劑,猶未效。士人李公胤,性狂妄,業醫有名,而其術大抵以峻利爲主。壬寅後,薦入藥房侍疾,公胤自言:「以桃仁升氣湯數服,大蕩滌之,上疾可立愈」,試之無驗。公胤猶恣睢自衒,更議柴平湯,以大黃、枳實推盪之材爲君藥。自癸卯以後,至今春連進百數十貼。上雖體膚外旺,而脾胃內虛,厭膳日久,遂發寒熱之症。李光佐不能覺公胤之妄,反以大妃疾愈,歸議藥功於公胤,至請論賞。
○夜,上寒熱猝劇,藥房都提調李光佐等,入診於大造殿寢室。翌朝議進升陽散火湯。
8月6日
○丙子,上移御干昌慶宮環翠亭。
8月7日
○丁丑,上又有泄瀉候,藥房入診。都提調李光佐,以守禦使金一鏡,遭臺啓,納符出郊外,久留不還,事體未安,請推考一鏡,催促上來,上從之。
8月8日
○戊寅,上疾寒熱不止,藥房議進柴胡白虎湯。三提調始直宿本院。
8月16日
○丙戌,上疾寢膳日減,小便漸短。藥房議進柴苓湯。
8月19日
○己丑,進六君子湯。始慮上候虛憊也。
8月20日
○庚寅,夜,上胸腸絞痛。翌日,諸醫以上昨日進蟹醬,繼進生柿,是醫家所忌,請進豆豉湯及藿香正氣湯。
8月22日
○壬辰,上腹痛泄瀉益甚,進黃芩湯。
○上泄候不止,昏困特甚。藥房入診,停湯藥,連進人蔘粟米飮。
8月24日
○甲午,上候昏困益甚,脈低無力。四更進蔘茶,藥房移直廚院。上自有疾以來,諸臣問聖候,上輒有酬答,至是,玉音漸微。都提調李光佐、提調李肇,勸進粥飮,皆不答。王世弟起而請之,上始擧首進米飮。李公胤揚言:「蔘茶,不可用。若進桂枝麻黃湯二貼,瀉泄可立止。」遂煎入進服。酉刻,醫官入診退言,症候比朝益危急。諸臣疾趨入熙仁門,李光佐等入侍。上倚內侍,眼深視瞋。光佐問候,上不答。王世弟泣曰:「急用蔘、附。」光佐進蔘茶。上眼視稍定,鼻梁復溫。二更,上氣息復微,光佐進蔘茶,上已不能飮,醫官以匙灌之。光佐請祈禱廟社,王世弟曰:「祈禱雖過時,宜速擧行。」祭官未及受香,而上屬纊。光佐令史官,書上大漸字,周視外庭。
8月25日
○乙未,丑刻,上昇遐于環翠亭。內侍乘屋復,乃擧哀。
九月
9月3日
○癸卯,上諡號曰德文翼武純仁宣孝。諡法,綏柔士民曰德,道德博聞曰文,思慮深遠曰翼,保大定功曰武,中正精粹曰純,施仁服義曰仁,聖善周聞曰宣,慈惠愛敬曰孝。廟號曰景宗。諡法,耆思大慮曰景。殿號曰敬思,陵號曰懿陵。
十二月
12月16日
○乙酉,十六日乙酉,葬于懿陵。
〈景宗德文翼武純仁宣孝大王修正實錄卷之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