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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病论》卷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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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伤于风大意

《内经》云:春伤于风。谓当春厥阴行令,风木司权之候,伤乎风也。夫风邪之为病,有轻重之分焉,轻则曰冒,重则曰伤,又重则曰中。如寒热有汗,是风伤卫分,名曰伤风病也;鼻塞咳嗽,是风冒于表,名曰冒风病也;突然昏倒,不省人事,是风中于里,名曰中风病也,当分轻重浅深而治之。且风为六气之领袖,能统诸气,如当春尚有余寒,则风中遂夹寒气,有感之者是为风寒;其或天气暴热,则风中遂夹热气,有感之者是为风热;其或春雨连绵,地中潮湿上泛,则风中遂夹湿气,有感之者是为风湿;倘春应温而反寒,非其时而有其气,有患寒热如伤寒者,是为寒疫。此七者皆春令所伤之新邪,感之即病,与不即病之伏气,相去天渊,当细辨之。

卷之二 春伤于风大意

伤风

伤风之病,即仲景书中风伤卫之证也,诸家已详,可毋细论耳。然其初起之大概,亦当述之。夫风邪初客于卫,头痛发热,汗出恶风,脉象浮缓者,此宜解肌散表法治之。经曰:伤于风者,头先受之,故有头痛之证;风并于卫,营弱卫强,故有发热汗出之证;汗出则腠疏,故有恶风之证;脉浮主表,缓主风,故用解肌散表之法,以祛卫外之风。倘脉浮紧发热汗不出者,不可与也,当须识此,勿令误也。若误用之,必生他变,然则当按仲景法治之。世俗每见鼻塞咳嗽,遂谓伤风,而不知其为冒风也。冒风之病,详在下编。

卷之二 春伤于风大意

冒风

冒风者,风邪冒于皮毛,而未传经入里也。汪 庵曰:轻为冒,重为伤,又重则为中。可见冒风之病,较伤风为轻浅耳。近世每以冒风之病,指为伤风,不知伤风之病,即仲景书中风伤卫之证也。今谓冒风,乃因风邪复冒皮毛,皮毛为肺之合,故见恶风、微热、鼻塞、声重、头痛、咳嗽,脉来濡滑而不浮缓,此皆春时冒风之证据,与风伤卫之有别也,宜乎微辛轻解法治之。倘或口渴喜饮,是有伏气内潜,如脉数有汗为风温,脉紧无汗为春温,务宜区别而治,庶几无误。

或问曰:曾见灵胎书中有头痛、发热、咳嗽、涕出,俗语所谓伤风,非仲圣《伤寒论》中之伤风也。

今先生竟以风伤卫分为伤风,与灵胎相悖,究竟谁是谁非?曰:灵胎所论之伤风,即是书之冒风;是书之伤风,即仲圣书中风伤卫分之伤风。据理而论,当遵圣训为是,俗语为非。曰:观先生所论之冒风,较伤风为轻,灵胎所论之伤风,为至难治之疾,一轻一重,何其相反?曰:丰谓风邪初冒皮毛,其证轻而且浅,不难数服而瘥,故曰轻也;彼谓邪由皮毛而入于肺,经年累月,病机日深,变成痨怯,故曰至难治之疾也。一论初起,一论病成,何相反之有。

卷之二 春伤于风大意

中风

中风之病,如矢石之中人,骤然而至也。古人谓类中为多,真中极少,是书专为六气而设,故论真中为亟耳。观夫卒中之病,在春中风为多,在夏中暑为多,在秋中湿为多,在冬中寒为多,是以中风之病,详于春令。盖风之中于人也,忽然昏倒,不省人事,或 斜舌强,痰响喉间等证。当其昏倒之时,急以通关散取嚏,有则可治,无则多死;口噤者,用开关散擦牙软之;痰涎壅盛,用诸吐法涌之;此乃急则治标之法。再考诸贤论治,惟《金匮》分为四中,最为确当,堪为后学准绳,一曰中经,一曰中络,一曰中腑,一曰中脏。如左右不遂,筋骨不用,邪在经也,当用顺气搜风法治之;口眼 斜,肌肤不仁,邪在络也,当用活血祛风法治之;昏不识人,便溺阻隔,邪在腑也,当用宣窍导痰法,益以百顺丸治之;神昏不语,唇缓涎流,邪在脏也,亦宜此法,佐以牛黄清心丸治之。如口开则心绝,目合则肝绝,手撒则脾绝,鼾睡则肺绝,遗溺则肾绝;又有摇头上窜,汗出如油,脉大无伦,或小如纤,皆不可治。

或问:古人治中风,每有中腑、中脏、中血脉之分,中腑以小续命汤,中脏以三化汤,中血脉以大秦艽汤。今既曰遵《金匮》之四中,然与原文不符合者何?曰:此遵《金鉴》订正之文,谅无有误耳。曰:论中又谓真中极少,类中为多,究竟真类,何以别耶?曰:忽然昏倒,真类皆有之证,然类中者,但无口眼 斜,不仁不用等证也。曰:真类既分,不知类中有几?曰:类中之病有八也:一因气虚之体,烦劳过度,清气不升,忽然昏冒为虚中也,治宜补气;一因气实之人,暴怒气逆,忽然昏倒为气中也,治宜顺气;一因七情过极,五志之火内发,卒然昏倒无知为火中也,治宜凉膈;一因过饱感受风寒,或因恼怒气郁食阻,忽然昏厥为食中也,治宜宣消;一因登冢入庙,冷屋栖迟,邪气相侵,卒然妄语,头面青黑,昏不知人为恶中也,治宜辟邪;所有暑中论在卷四,湿中论在卷六,寒中论在卷八。此八者,皆称为类中也。

程曦曰:是书以《金匮》之四中为准绳,而不以《内经》偏枯、风痱、风懿、风痹四者为纲领何?思之良久,恍然有会。盖偏枯者,半身不遂也;风痱者,四肢不举也;风懿者,卒然不语也;风痹者,遍身疼痛也。窃谓偏枯、风痱、风懿,皆属中风,而风痹一病,断断不能混入,恐后学人,以痹为中,所以宗后圣而未宗先圣,职是故耳。

江诚曰:诸书以半身不遂,分出左瘫、右痪,不用、不仁。盖谓瘫者坦也,筋脉弛纵,坦然不收;痪者涣也,气血涣散,筋骨不用。又谓右为不用,左为不仁,其实瘫与不仁,即论中之邪中乎络也;痪与不用,即论中之邪中乎经也。今以此四中括之,真所谓要言不烦矣。

卷之二 春伤于风大意

风寒

经云:风为百病之长也,以其能统诸气耳。夫春令之风,多兼温气;夏令之风,多兼暑气;秋令之风,多兼湿气;冬令之风,多兼寒气。今风寒之病,不论于冬,而论于春令者,盖以风为重也,如冬令之风寒,以寒为重可知,若此别之,在春令辛温不宜过剂,在冬令辛热亦可施之,所以前人用药宜分四时,洵非谬也。是论风寒者,缘于初春尚有余寒,所至之风,风中夹寒,人感之者,即寒热头痛,汗出不多,或咳嗽,或体 ,脉来浮大,或兼弦紧是也,宜以辛温解表法治之。然此病较当春之寒疫稍轻,较冬令之伤寒则更轻矣,治之得法,不难一、二剂而瘳,但当审其兼证为要,如兼痰者,益以苓、夏,兼食者,加入神、楂,随证减增,庶几有效。

卷之二 春伤于风大意

风热

春应温而过热,是为非时之气,所感之风,风中必夹热气,故名风热病耳。此不但与风温为两途,抑且与热病为各异。盖风温、热病,皆伏气也;风热之邪,是新感也。其初起寒微热甚,头痛而昏,或汗多,或咳嗽,或目赤,或涕黄,舌起黄苔,脉来浮数是也,当用辛凉解表法为先;倘恶寒头痛得瘥,转为口渴喜饮,苔色黄焦,此风热之邪,已化为火,宜改清热保津法治之;倘或舌燥昏狂,或发斑发疹,当仿热病门中之法治之。或问曰:尝见昔贤所谓春应温而反寒,是为非时之气;今先生谓春应温而过热,亦为非时之气。昔今之论,何其相反?请详悉之。答曰:昔贤之论,固非有谬;丰之鄙论,亦有所本。今谓春应温而过热,即《金匮》所谓至而太过,《礼记》所谓春行夏令也;昔贤谓春应温而反寒,即《金匮》所谓至而不去,《礼记》所谓春行秋令也。

卷之二 春伤于风大意

风湿

风湿之病,其证头痛、发热,微汗、恶风,骨节烦疼,体重微肿,小便欠利,脉来浮缓是也。罗谦甫云:春夏之交,人病如伤寒,为风湿证也,宜用五苓散自愈。由是观之,风湿之邪,多伤于太阳者,不待言矣!宜用两解太阳法疏其膀胱之经,复利其膀胱之腑也。如风胜者,多用羌、防;湿胜者,多加苓、泽;阴虚之体,脉中兼数,宜加黄柏、车前;阳虚之体,脉内兼迟,宜入戟天、附片。医者总宜分其风胜湿胜,辨其阴虚阳虚,庶无贻误。

喻嘉言曰:风湿之中人也,风则上先受之,湿则下先受之,俱从太阳膀胱而入。风伤其卫,湿留关节,风邪从阳而亲上,湿邪从阴而亲下,风邪无形而居外,湿邪有形而居内,上下内外之间,邪相搏击,故显汗出、恶风、短气、发热、头痛、骨节烦疼、身重微肿等证,此固宜从汗解。第汗法与常法不同,贵徐不贵骤,骤则风去湿存,徐则风湿俱去也。

丰按:论风湿,惟嘉言先生为白眉,明出上下表里,可谓批却导窍矣,更妙论汗之法,贵徐不贵骤,此五字诚为治风湿之金针,学人不可以其近而忽之也。

卷之二 春伤于风大意

寒疫

叔和《序例》曰:从春分以后,至秋分节前,天气暴寒者,皆为时行寒疫也。考之《金鉴》,又谓:春应温而反寒,名曰寒疫。据此而论,春有是病,而夏秋无是病也,其实夏令之寒,是为阴暑之病,秋月之寒,是为秋凉燥气,此分明夏秋不病寒疫,当宗《金鉴》之训,寒疫在乎春令也。盖疫者役也,若役使然,大概众人之病相似者,皆可以疫名之。此又与瘟疫之疫,相悬霄壤,须知瘟疫乃天地之厉气,寒疫乃反常之变气也。其初起头痛、身疼,寒热无汗,或作呕逆,人迎之脉浮紧者,宜用辛温解表法治之。观此见证,与冬令伤寒初客太阳无异,因在春令,所以不名伤寒,又因众人之病相同,所以名为寒疫,然其治法,又与伤寒相去不远矣。如有变证,可仿伤寒法治之。

或问曰:先生谓夏令之寒,是为阴暑之病,倘未交小暑、大暑之令,而受立夏、小满、芒种、夏至之寒,可以名寒疫否?答曰:可也。昔贤谓夏应热而反凉,是为非时之气,若果见证与寒疫相合,不妨用寒疫之方,此所谓超乎规矩之外,仍不离乎规矩之中也。

卷之二

拟用诸法

解肌散表法:治风邪伤卫,头痛畏风,发热有汗等证。

嫩桂枝 白芍药 粉甘草 生姜 大枣水煎服。

此仲景之桂枝汤,治风伤卫之证也。舒驰远曰:桂枝走太阳之表,专驱卫分之风;白芍和阴护营,甘草调中解热,姜辛能散,枣甘能和,又以行脾之津液,而调和营卫者也。

微辛轻解法:治冒风之证,头微痛,鼻塞,咳嗽。

紫苏梗(一钱五分) 薄荷梗(一钱) 牛蒡子(一钱五分) 苦桔梗(一钱五分) 栝蒌壳(二钱) 广橘红(一钱,去白)

水煎服。

凡新感之风邪,惟冒为轻,只可以微辛轻剂治之。夫风冒于皮毛,皮毛为肺之合,故用紫苏、薄荷以宣其肺,皆用梗而不用叶,取其微辛力薄也。盖风为阳邪,极易化火,辛温之药,不宜过用,所以佐牛蒡之辛凉,桔梗之辛平,以解太阴之表,及蒌壳之轻松,橘红之轻透,以畅肺经之气,气分一舒,则冒自解矣。

顺气搜风法:治风邪中经,左右不遂,筋骨不用。

台乌药(一钱) 陈橘皮(一钱五分) 天麻(一钱) 紫苏(一钱五分) 甘菊花(一钱) 参条(二钱) 炙甘草(五分) 宣木瓜(一钱)

加桑枝三钱为引,水煎服。

此师古人顺风匀气散之法,以治风邪中经之病也。香岩曰:经属气。所以进乌药、陈皮以顺其气,天麻、苏、菊以搜其风。经曰:邪之所凑、其气必虚。故佐参、草辅其正气;更佐木瓜利其筋骨,桑枝遂其左右之用也。

活血祛风法:治风邪中络,口眼 斜,肌肤不仁。

全当归(三钱,酒炒) 川芎(一钱五分) 白芍(一钱,酒炒) 秦艽(一钱五分) 冬桑叶(三钱) 鸡血藤胶(一钱)

加橘络二钱,煎服。

此治风邪中络之法也。香岩云:络属血。故用鸡藤、川芎以活其血,即古人所谓治风须养血,血行风自灭也。经曰:营虚则不仁。故用当归、白芍补益营血,而治不仁也。秦艽为风药中之润品,散药中之补品,且能活血荣筋;桑叶乃箕星之精,箕好风,风气通于肝,最能滋血去风,斯二者,诚为风中于络之要剂。更佐橘络以达其络,络舒血活,则风邪自解,而 斜自愈矣。

宣窍导痰法:治风邪中脏中腑,及疟发昏倒等证。

远志(一钱,去心) 石菖蒲(五分) 天竺黄(二钱) 杏仁(三钱,去皮尖研) 栝蒌实(三钱,研) 僵蚕(三钱,炒) 皂角炭(五分)

水煎,温服。

风邪中于脏腑者,宜施此法。其中乎经,可以顺气搜风;其中乎络,可以活血祛风;今中脏腑,无风药可以施之,可见中脏之神昏不语,唇缓涎流,中腑之昏不识人,便溺阻隔等证,确宜宣窍导痰。方中天竺、远、菖,宣其窍而解其语;杏仁、蒌实,导其痰且润其肠;僵蚕化中风之痰,皂角通上下之窍,此一法而两用也。尤恐其力之不及,中腑更佐以百顺,中脏更佐以牛黄,按法用之,庶无差忒。

辛温解表法:(见前)

辛凉解表法:(见前)

清热保津法:(见前)

两解太阳法:治风湿之证,头痛身重,骨节烦疼,小便欠利。

桂枝(一钱五分) 羌活(一钱五分) 防风(一钱五分) 茯苓(三钱) 泽泻(一钱五分) 生米仁(四钱) 苦桔梗(一钱五分)

流水煎服。

斯法也,乃两解太阳风湿之邪。风邪无形而居外,所以用桂枝、羌、防,解其太阳之表,俾风从汗而出;湿邪有形而居内,所以用苓、泽、米仁,渗其膀胱之里,俾湿从溺而出,更以桔梗通天气于地道,能宣上复能下行,可使风湿之邪,分表里而解也。嘉言虽谓风湿之病,固宜从汗而解,然风胜于湿者,则湿可随风去,倘湿胜于风者,则宜此法治之。

卷之二

备用成方

海藏神术散:治外感风寒,发热无汗。

苍术 防风 甘草加生姜、葱白,煎服。

香苏饮:治四时感冒风寒,头痛发热,或兼内伤,胸闷咳逆。

香附 紫苏 陈皮 甘草加姜、葱煎。伤食加砂、曲,咳嗽加桑、杏,有痰加苓、夏,头痛加芎、芷,有汗加桂枝,无汗加麻黄。

参苏饮:治外感内伤,发热咳嗽,伤风泄泻等证。

人参 紫苏 茯苓 陈皮 半夏 甘草 枳壳 桔梗 前胡 干葛 木香加姜、枣煎。外感多者,去枣加葱白;肺中有火,去人参,加杏仁、桑皮。

金沸草汤:治肺经伤风,头目昏痛,咳嗽多痰。

金沸草(即旋复花,用绢包煎) 制半夏 茯苓 前胡 荆芥 细辛 甘草加姜、枣煎。如胸闷加枳壳、桔梗,有热加柴胡、黄芩,头痛加川芎。

桂枝汤:治风伤卫,阳浮而阴弱,发热头痛,自汗恶风,鼻鸣干呕等证。

药味见解肌散表法:丰按:神术散,香苏散,皆治风寒之轻证也,重则不可恃耳。参苏饮,乃治气虚之外感,稍壮者减参可也。金沸草汤,治肺经之伤风;桂枝汤,治卫分之伤风。此皆疏散之方,施治有别,弗宜混用。

通关散:治中风不省人事。

南星 皂角 细辛 薄荷 生半夏共为细末。吹入鼻中,有嚏可治,无嚏难治。

开关散:治中风口噤。

乌梅肉 上冰片 生南星为末,擦牙,其噤可开。

此二方乃救暴中之急,预当备之。

小续命汤:治中风不省人事,半身不遂,口眼 斜,语言蹇涩,及刚柔二痉。

防风 桂枝 麻黄 杏仁 川芎 白芍 人参 甘草 黄芩 防己 附子加姜、枣、煎服。

三化汤:治中风邪气作实,二便不通。

羌活 大黄 浓朴 枳实水煎,温服。

大秦艽汤:治中风手足不能运掉,舌强不能言语,风邪散见,不拘一经者。

秦艽 石膏 当归 白芍 川芎 生地 熟地 白术 茯苓 甘草 黄芩防风 羌活 独活 白芷 细辛水煎,温服。

乌药顺气散:治中风遍身顽麻,骨节疼痛,步履艰难,语言蹇涩,口眼 斜,喉中气急有痰。

乌药 橘红 麻黄 川芎 白芷 僵蚕 枳壳 桔梗 姜炭 炙草加姜、葱煎。

顺风匀气散:治中风半身不遂,口眼 斜。

乌药 沉香 青皮 木瓜 白芷 天麻 苏叶 人参 白术 甘草加生姜,煎服。

牵正散:治中风口眼 斜,无他证者。

白附子 僵蚕 全蝎等分为末,每服二钱,酒调下。

丰按:以上诸方,皆治真中之病。若东垣所谓:烦劳过度,清气不升而中者,丹溪所谓:湿热生痰,痰气上冒而中者,河间所谓:七情过极,五志之火内发而中者,此皆为类中之病,慎毋误投。

黄 五物汤:治风痱身无痛,半身不遂,手足无力,不能动履者。久久服之,自见其功。

炙黄 炒白芍 嫩桂枝加姜、枣,煎服。

防风黄 汤:治中风不能言,脉迟而弱者。

防风 黄水煎,温服。

丰按:此二方,皆用黄 ,是治气虚之体,患中风之病也,非肾虚不涵肝木,木动生风,而发眩仆之虚风可比,务宜分别而治,庶不龃龉。

防风通圣散:治一切风寒暑湿,饥饱劳役,内外诸邪所伤,及丹、斑、瘾疹等证。

防风 荆芥 麻黄 桔梗 连翘 栀炭 黄芩 薄荷大黄 芒硝 石膏 滑石 白术 甘草 当归 白芍 川芎加生姜、葱白煎。

丰按:此方是河间所制,主治甚多,不能尽述,其药味表里气血皆备,医者不能拘守成方,务宜临时权变。本方除大黄、芒硝名双解散。汪 庵曰:麻、防、荆、薄、川芎以解表,芩、栀、膏、滑、连翘以解里,复有归、芍以和血,甘、桔、白术以调气,故曰双解。

柴葛解肌汤:治太阳阳明少阳合病,头目眼眶痛,鼻干不得眠,寒热无汗,脉象微洪,或兼弦。

柴胡 葛根 羌活 白芷 黄芩 赤芍 桔梗 甘草 石膏加姜、枣,煎服。

《金鉴》云:此方陶华所制,以代葛根汤。凡四时太阳阳明少阳合病之轻证,均宜此汤加减治之,如无太阳证者,减羌活:无少阳证者,减柴胡;下利减石膏,以避里虚;呕逆加半夏,以降里逆。

苏羌饮:治寒疫有效,并治伤风伤寒,可代麻、桂、十神之用。

紫苏 羌活 防风 陈皮 淡豉 生姜 葱白丰按:是方乃刘松峰所制,治寒疫之功颇捷,倘丰之辛温解表法,未获效者,可继此方,堪为接应之兵也,慎毋忽诸。

卷之二

临证治案

冒风轻证不慎口食转重城西孙某,感冒风邪,丰用微辛轻解法加杏仁、象贝治之。服二剂,复来赶请,谓方药无灵,病忽益剧,息贲胸闭,鼻衄如泉。即往诊之,寸脉皆大,沉按滑数而来。丰曰:此风痰壅闭于肺,化火劫络之证也。方中并无补剂,何得加闭?又无热药,何得动衄?询其日昨所食之物,乃火酒下鸡,夫鸡乃关风之物,酒为助火之物,宜乎增剧,无怪方药。遂用金沸草汤去细辛、荆芥,加葶苈、杏仁降肺气以开其闭,黄芩、栀炭清血热而止其衄,连服三煎,即中病机。若以楂肉、鸡金消其积,葛花枳 解其酲,便是刻舟求剑矣。

风邪中络城西马某之母,望八高年,素常轻健,霎时暴蹶,口眼 斜,左部偏枯,形神若塑,切其脉端直而长,左三部皆兼涩象。丰曰:此血气本衰,风邪乘虚中络,当遵古人治风须治血,血行风自灭之法。于是遂以活血祛风法,加首乌、阿胶、天麻、红枣治之,连服旬余,稍为中 。复诊脉象,不甚弦而小涩,左肢略见活动,口眼如常,神气亦清爽矣,惟连宵少寐,睡觉满口焦干,据病势已衰大半,但肝血肾液与心神,皆已累亏,姑守旧方,除去秦艽、桑叶、白芍、天麻,加入枸杞、苁蓉、地黄、龙眼,又服十数剂,精神日复,起居若旧矣。

中风急证南乡余某,年将耳顺,形素丰肥,晨起忽然昏倒,人事无知,口眼 斜,牙关紧闭,两手之脉皆浮滑,此为真中风也,诚恐痰随风涌耳。令购苏合香丸,未至痰声遂起,急以开关散先擦其龈,随化苏合香丸,频频灌下,少焉,痰如鼎沸,隔垣可闻,举家惊惶,索方求救,又令以鹅翎向喉内蘸痰,痰忽涌出,约有盈碗,人事略清,似有软倦欲寐之状。屏去房内诸人,待其宁静而睡,鼻有微鼾,肤有微汗,稍有痰声。顷间又一医至,遂谓鼾声为肺绝,汗出为欲脱,不可救也,即拂衣而去。丰思其体颇实,正未大虚,汗出微微,谅不至脱,痰既涌出,谅不至闭,询其向睡,亦有鼾声,姑以宣窍导痰法加东参、姜汁治之,从容灌下。直至二更时分,忽闻太息一声,呼之遂醒,与饮米汤,牙关似觉稍松,诘其所苦,又有垂头欲睡之态,即令弗扰,听其自然,依旧鼾声而寐,汗出周身,至次日黎明甫醒,皮肤汗减,痰声亦平,口眼亦稍端正。复诊其脉,滑而不浮,似乎风从微汗而去,痰尚留滞于络也。继用茯神、柏子养心收汗,橘络、半夏舒络消痰,加 豆、桑叶以搜余风,远志、菖蒲以宣清窍,更佐参、甘辅正,苏合开痰,本末兼医,庶几妥当,合家深信,一日连尝二剂,至第五朝诸恙皆减,饮食日渐进矣。

中风脱证城中郑某,年届古稀,倏然昏仆,左肢不遂,肌肤不仁,无力而瘫,舌强言蹇。郡中医士,或专用补益,或专以疏风,或开窍消痰,或标本兼理,咸未中病。迨邀丰诊,脉小如纤,汗下如雨,喘急遗溺,神识昏蒙。丰曰:脱证见矣,不可挽也。乃郎再四求治,念其孝心纯笃,勉存一法,用高丽人参五钱,附片三钱,姜汁一匙,令浓煎频频服之。又迎他医,亦系参附为君,延至三天,果归大暮。

真中死证北野贺某之妻,陡然昏倒,口目歪斜,神识朦胧,左肢不遂,牙关紧闭,脉大无伦,但其鼾声似睡,分明肺绝之征。谓其婿曰:死证已彰,不可救也。复延他医延医,终不能起。

程曦曰:观前之郑案,至于汗多喘急,遗溺神昏,脉小如纤,知为脱证;此案神昏牙闭,鼻息如鼾,脉大无伦,知为绝证。脱绝之证已显,死期可必矣。思吾师课徒之心甚苦,书中轻案重案以及死案,一概详之,未始非临证之一助也。

风湿两感海昌濮某之媳,孤帏有数载矣,性情多郁,郁则气滞,偶沾风湿,遂不易解。始则寒热体疼,继则遍身浮肿,述服数方,佥未中肯。丰知其体素亏,剥削之方,似难浪进,姑以两解太阳法去米仁、泽泻二味,白茯用皮,再加陈皮、浓朴、香附、郁金治之。服二剂稍有汗出,寒热已无,浮肿略消,下体仍甚。思前贤有上肿治风,下肿治湿之说,姑照旧法除去羌活,更佐车、椒、巴戟,连尝五剂,始获稍宽,后用调中化湿之方,医治旬余,得全瘥矣。

风湿误为风温须江毛某,贩柴来城,忽然患病,曾延医治乏效,来迓于丰。见其所服之方,皆作风温论治,诊其脉,弦而缓,考其证,寒热身疼,舌苔虽黄,黄而滋腻,口虽作燥,不甚引饮。丰曰:此属风湿时邪,实非风温伏气,就目前厥阴主气而论,风温之病似矣,不审今春淫雨缠绵,地中之湿上泛,随时令之风而袭人,遂成诸证。况无咳嗽口渴,又无滑数之脉,显然非风温也,宜从风湿立法。以平胃、神术、葱豉三方合为一剂,连进数服而安。

产后寒疫豫章邱某之室,分娩三朝,忽患时行寒疫。曾经医治,有守产后成方用生化者,有遵丹溪之法用补虚者,佥未中的,而热势益张。邀丰诊之,脉似切绳转索,舌苔满白,壮热汗无。丰曰:此寒疫也,虽在产后,亦当辛散为治。拟用辛温解表法去桔梗,加芎、芷、干姜、黑荆、 豆,嘱服二剂,则热遂从汗解,复用养营涤污之法,日渐而瘳。

时行寒疫城中王某之女刚针黹时,偶觉头痛畏寒,身热无汗。延医调治,混称时证,遂用柴葛解肌,未效又更医治,妄谓春温伏气,用蒌蕤汤又未中病。始来商治于丰,按其脉,人迎紧盛,舌白而浮,口不干渴。丰曰:春应温而反寒,寒气犯之,是为时行寒疫。前二方,未臻效者,实有碍乎膏、芩,幸同羌、葛用之,尚无大害。据愚意法当专用辛温,弗入苦寒自效。即以松峰苏羌饮加神曲、豆卷治之,令其轻煎温服,谨避风寒,覆被安眠,待其汗解。服一煎,果有汗出,热势遂衰,继服一煎,诸 尽却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