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中尹宾商毫翕着后学黄安刘誉棻、方以南、吴树芬、周树藩校勘
〈诳〉十二则
庄子之文,汪洋变幻,无一语跖实,圣于用虚者乎!而后世至尊之以为经,曰:以其虚虚,天下之实也。兵法有虚有实,实而示之以虚,虚而示之以实。故有余示之不足,不足示之有余,若环之无端,若水之无痕,若鬼之无迹。考得
荆州刺史度尚募诸蛮夷,击艾县贼,大破之,降者数万。桂阳宿贼卜阳、潘鸿等逃入深山,党与犹盛。尚欲击之,而士卒骄富,莫有斗志。尚计缓之则不战,逼之必逃,乃宣言兵少未可追,须诸部悉至,乃并力攻之。申令军中,恣听射猎,兵喜皆出,尚乃密使人焚其营。猎者还,大泣。尚人人慰劳,深自责咎,因曰:「阳等财宝足富万世,诸卿但不并力耳。所(云)〔亡〕少少〔一〕,何足介意。」众咸愤踊。尚敕云:「秣马蓐食,明旦,径赴贼屯。」遂破平之。
孙策攻秣陵,张英暗箭射中左股,策落马,众救还营。策曰:「可诈吾中箭死,军中举哀。拔寨,必当来追,暗伏奇兵,必擒薛礼。」众然其计,诈称策死,拔寨而退。礼闻之,尽起城内之兵追之。甫入寨,伏兵涌出,孙策大叫:「孙郎在此!」诸军心胆惊裂,拜于地上。
袁尚将审配守邺,曹操攻邺城,尚求入城以计事,主簿李孚请行。乃自选温信者(二)〔三〕人〔二〕,不示其谋,各给骏马,释戎器。孚自着平上帻,投暮直抵邺下。自称曹公都督,历北围而东,呵责守围将士,随轻重行罚,遂历曹营前。至南围,责怒守者,收缚之。因开围,驰入城下,配以缒引,得入城,城中欢呼。操闻之笑曰:「非徒得入也,方且复出。」孚(计)事讫欲还〔三〕,知围不可复冒,谓配曰:「城中谷少,宜出老弱以省饷。」配乃夜简千人,皆持白幡,秉脂烛,从三门出降。孚将所乘骑,随降人出。守围吏闻城中悉降,火光照耀,但共观火,不复观围。孚乃归。
桓玄篡晋,刘裕起义师讨之。玄败,泝流奔荆州,留其将何澹之守湓口。刘裕将何无忌等次桑落洲,澹之等率军求战。澹之常所乘舫,旌旗甚盛。无忌谓诸将曰:「贼帅必不居此,欲诈我耳,宜亟攻之。」众曰:「澹之不在其中,纵得无益。」无忌曰:「今众寡不敌,战无全胜,澹之虽不居此舫,取之则获。因纵兵,可囗鼓而败也〔四〕。」遂进攻,获舫。因传呼曰:「得何澹之矣!」贼中惊扰,无忌之众亦谓然。乘胜继进,无忌鼓噪赴之,澹之遂溃。
侯景叛高澄归梁,梁主命侍中羊侃与萧渊明,堰泗水于寒山,以灌彭城。俟得彭城,乃进军与侯景犄角。东魏遣大都督高岳救之,以慕容绍宗为东南道行台偕行。景闻绍宗来,叩鞍有惧色,曰:「高王定未死耶!」绍宗至,诸将皆不敢出,兖州刺史胡贵孙独帅麾下与战,东魏兵败走。初,景初戒梁人曰:「逐北勿过二里。」绍宗将战,以梁人轻悍,恐其众不能支,一一引将卒,诳之曰:「我当佯退,诱吴儿使前,尔击其背。」至是梁人不用景言,乘胜深入。东魏将卒以绍宗之言为信,争掩击之,梁人大败,渊明、贵孙皆为所掳。
东魏兵围西魏,承相宇文泰与侯景战,马惊逸坠地,东魏兵追及之,左右皆散。李穆以策抶泰,骂之,追者不疑。穆因以马授泰,与俱逸,兵复振。
隋杨玄感反,攻东都,刑部尚书卫玄与玄感战。兵始会,玄感诈令大呼曰:「官军已得杨玄感矣!」官军稍怠,玄感(以)〔与〕数千骑乘之〔五〕,玄兵于是大溃。
宋都督檀道济,与魏军三十余战,多捷。军至历城,以资运竭,乃还。卒有降魏者,俱说粮罄,于是士卒忧惧,莫有固志。道济夜唱筹量沙,以所余少米(覆)〔散〕其上〔六〕。及旦,魏军知资粮有余,故不复追,斩降者。时道济兵寡弱,军中大惧,道济乃命军士悉去甲,身(着)白服乘舆〔七〕,徐出围外。魏军疑有伏,不敢逼,〔乃归〕〔八〕。
唐杨行密下田頵及安仁义、朱延寿等,皆与行密起微贱。延寿者,行密夫人之弟也。田頵及安仁义之〔将〕叛也〔九〕,行密疑之,乃阳为目疾,每接延寿使者,必错乱其所见以示〔之〕〔十〕。(常)〔尝〕行〔十一〕,故触柱而仆,朱夫人扶之,良久乃苏,泣曰:「吾业成而丧其目,是天废我也!吾儿子皆不足任事,得延寿付之,吾无恨矣。」夫人喜,急召延寿。延寿至,行密迎之寝门,刺杀之,出朱夫人〔以〕嫁之〔十二〕。
吴越攻吴常州,徐温帅诸将拒之,战于无锡。会温病热,不能治军。吴越攻 中军,陈彦谦迁中军旗鼓于左,取貌类温者擐甲,号令军事,败吴越兵。
五代刘鄩守兖州,梁葛从周围之,外援不至。王彦温踰城而奔,守陴者多逸。鄩乃遣人阳语彦温(之)副使〔十三〕:「勿多以人出,非吾素遣者,皆勿以行。」又令城中曰:「吾遣从副使者得出,否者皆族。」城中皆惑,奔者皆止。梁人闻之,果疑彦温非真降者,斩之城下。
宋狄青征侬智高,时兵出桂林之南,道傍有一大庙,其神甚灵。青驻节而祷之,因自持百钱,与神约曰:「果大捷,则投百钱尽面也。」左右谏阻,不听。万众方耸视,挥手一掷,则百钱尽面矣。举军欢呼,青亦大喜,顾左右取百钉来,即随钱疎密布地,而钉帖之,加以青纱笼覆,手自封之曰:「俟凯旋,谢神取钱。」其后破昆仑关,败智高,平邕管。师还取钱,与幕府士大夫共视之,乃两面钱也。
校勘记
〔一〕「云」,《后汉书.张法滕冯度杨列传》作「亡」,据正。
〔二〕「二」,《三国志.魏书.贾逵传》裴注引《魏略》作「三」,据正。
〔三〕《三国志.魏书.贾逵传》裴注引《魏略》无「计」字,据删。
〔四〕原文「可」下空一字,今阙疑。
〔五〕「以」,《隋书.杨玄感传》作「与」,据正。
〔六〕「覆」,《南史.檀道济传》作「散」,据正。
〔七〕《南史.檀道济传》「身」下无「着」字,据删。
〔八〕《南史.檀道济传》「不敢逼」下有「乃归」二字,今据补。
〔九〕《新五代史.吴世家》「叛」上有「将」字,今据补。
〔十〕《新五代史.吴世家》「示」下有「之」字,今据补。
〔十一〕「常」,《新五代史.吴世家》作「尝」,据正。
〔十二〕《新五代史.吴世家》「嫁」上有「以」字,今据补。
〔十三〕「之」字衍,据《新五代史.刘鄩传》删。
〈肄〉(犹劳也)八则
兵法有千章万语,不出乎「多方以误之」一句而已。精于误者,能误人而不误于人。有误者存。考得
吴子阖庐问于伍员曰:「吾欲伐楚,何如?」对曰:「楚执众而乖,莫适任患。若为三师以肄焉,一师至,彼必皆出。彼出则归,彼归则出,楚必道敝。亟肄以罢之,多方以误之,既罢而后以三军继之,必大克之。」阖庐从之,楚于是乎始病,吴遂入郢。
夏主勃勃破鲜卑薛于等三部,降其众数万。进攻秦三城以北诸戍,斩秦将杨丕、姚石生等。诸将皆曰:「陛下欲经营关中,宜先固其根本。高平险固饶沃,可以定都。」勃勃曰:「吾大业草刱,姚兴亦一时之雄,〔关中〕未可图也〔十四〕。今专固一城,彼必并力于我,亡可立待。不如以骁骑风驰,出其不意,救前则击后,救后则击前,使彼疲于奔命,我则游食自若,不及十年,岭北、河东,尽为我有。待兴既死,嗣子闇弱,徐取长安,在吾计中矣。」
魏镇将陆俟,恩威着于关中,魏主以为内都大官。会(定安)〔安定〕卢水(胡)刘超复反〔十五〕,魏主复遣俟镇长安。俟单马之镇,超等闻之,大喜,以俟为无能〔为〕也〔十六〕。俟至,谕以成败,诱纳其女以招之,超无降意。俟乃帅帐下往见之,超设备甚严,俟纵酒尽醉而还。顷之,复选敢死士五百人出猎,因诣超营,约曰:「〔今会〕发机〔十七〕,当以醉为限。」既饮,俟佯醉,上马大呼,手斩超首。士卒应声纵击,杀伤千数,遂平之,魏主复征俟为外都大官。
东魏高欢破尔朱兆,兆奔秀(客)〔容〕〔十八〕,分兵守险,出入抄掠。欢每扬声云欲讨兆,将出复止,如此者数四。兆意怠,欢揣兆岁首必当宴会,使将窦泰率精骑先驱,一日一夜行三百里。兆军人因宴休惰,忽见泰军,莫不夺气。欢以大军继至,兆兵惊走,追破之。
隋高颎献取陈之策,曰:「江北地寒,田收差晚,江南土热,水田早熟。量彼收获之际,微(集)〔征〕士马〔十九〕,声言掩袭。〔彼〕必屯兵守御〔二十〕,〔足得〕废其农时〔二十一〕。彼既聚兵,我便解甲,再三若此,贼以为常。后更集兵,彼必不信,犹豫之顷,我乃济师,登陆而战,兵气益倍。(烧之不出数年财力俱尽矣隋主)〔又〕江南土薄〔二十二〕,舍多茅竹,所有储积,皆非地窖。当密遣人,因风纵火,待彼修立,复更〔烧之〕。〔不出数年,财才俱尽矣〕。」〔隋主〕(更)〔用〕其策〔二十三〕,陈人始困。
隋贺若弼镇淮南,请沿江防人每交代之际,必集历阳。于是大列旗帜,营幕被野,陈人以为大兵至,悉发国中士马。既知防人交代,其众复散。后以为常,不复设备。其后,弼以大军济江,陈人弗之觉,遂灭陈。
唐武德初,姜宝谊囗右武卫将军〔二十四〕,时刘武周将黄子英往来雀鼠谷,高祖令宝谊击之。子英以轻兵挑战,宝谊纔接,子英辄遁。如此者再三,宝谊悉兵逐之,伏发军败,宝谊被擒。
金木虎高琪见宋兵伏不得前〔二十五〕,退整阵,宋兵益坚,不可得志。乃分骑为二,出者战则止者俟,止者出则战者还,还者复出以更。久之,遣将潜引兵上山,自山驰下合击,大破宋兵。
校勘记
〔十四〕《晋书.赫连勃勃载记》「未」上有「关中」二字,今据补。
〔十五〕「定安」乃「安定」之讹,据《魏书.陆俟传》正。又「胡」字衍,据删。
〔十六〕《魏书.陆俟传》「能」下有「为」字,今据补。
〔十七〕《魏书.陆俟传》「发机」上有「今会」二字,今据补。
〔十八〕「秀客」乃「秀容」之讹,据《北齐书.神武帝纪》正。
〔十九〕「集」,《隋书.高颎传》作「征」,据正。
〔二十〕《隋书.高颎传》「必」上有「彼」字,今据补。
〔二十一〕《隋书.高颎传》「废」上有「足得」二字,今据补。
〔二十二〕据《隋书.高颎传》,可知自「烧之」以下十三字为错文,当移置于后,据删。又「江南」上有「又」字,今据补。
〔二十三〕据《隋书.高颎传》,上文「烧之」以下十三字当接「复更」二字后,今移置于此。又「更」作「用」,据正。
〔二十四〕复印件「谊」下一字,模糊难悉,姑阙疑。
〔二十五〕「木虎高琪」,《金史》本传作「〔桶去木从示〕虎高琪」。
〈信〉九则
天地之大,四时之化,犹不能以不信成物,而况兵乎!古之王者不欺四海,霸者不欺四邻。善为国者,不期其民;善为家者,不欺其亲,是故君子以信为大宝也。若夫贼臣必欺其君,逆子必欺其父,傲弟必欺其兄,格虏必欺其主。上不信下,下不信上,上下离心,以至于败。所利不足以药其所伤,所获不足以偿其所亡,岂不哀哉!昔齐桓不背曹沫之盟,晋文不渝伐原之信,魏文不愆虞人之期,秦孝不吝徒木之赏,千古韪之。夫可与为始,可与为终,可与尊通,可与卑穷者,其惟信乎!信而又信,重袭于身,乃通于天。以此治兵,则无敌矣。考得
武王入殷,闻殷有长者。武王往见之,而问殷之所亡。长者对曰:「王欲知之,则请以日中为期。」武王与周公旦明日早要期,则弗得也。武王怪之。周公曰:「吾已知之矣。此君子也,(义)〔取〕不(非)〔能〕其主〔二十六〕,有以其恶告王,不忍为也。若夫期而不当,言而不信,殷之所以亡也,以此告王矣。」
魏吴起为西河守,秦有小亭临境,起欲攻之,而未卜人之心遵承否。于是倚一车辕于北门外,而令之曰:「有能徙此南门外者,赐之田宅。」人莫之徙也。及有徙之者,还,赐之如令。明日,且攻亭,令曰:「有能先登者,赐之(土)〔上〕田(土)〔上〕宅〔二十七〕。」人争趋之。于是攻亭,一朝拔之。
诸葛武侯将兵拒魏,有战士万二千,更番归者八千〔二十八〕。时魏军临阵,参佐咸请权留下兵,以并声势。亮曰:「吾闻(用)〔统〕武行师〔二十九〕,以大信为本,得原失信,古人所惜。去者束装以待期,妻子(企踵)〔鹤望〕而计日,〔虽临征难,义所不废〕〔三十〕。」乃勅速遣。于是去者感悦,愿留一战,(往)〔住〕者奋踊〔三十一〕,咸思致命。临阵之日,莫不拔(刀)〔刃〕争先〔三十二〕,以一当十,杀张合,却司马懿,一战大克之。
晋羊祜与吴人开布大信,每与交兵,克日方战,不为掩袭之计。将帅有欲进谲诈之(计)策者〔三十三〕,辄饮以醇酒,使不得言。
唐太宗许颉利和,刑白马而盟之。薛延陀、回纥诸部皆叛,使突厥讨之,不胜。议者责其败,因伐之,帝曰:「匹夫不可不为信,况天子乎!我既与之盟,岂利其灾,邀险以取之耶?」〔三十四〕
苏定方为安抚大使,袭攻胡都曼,大败之。都曼计穷,遂降,献俘于朝。有司请论如法。定方请曰:「臣向谕陛下意,许以不死,愿丐其命。」帝曰:「朕为卿全信。」乃宥之。
唐马燧讨田悦,悦悉军战,燧自以锐士当之,凡百余返,士皆决死,悦(士)〔大〕败〔三十五〕。初,将战,燧誓军中曰:「战胜则以家赀行赏。」至是,尽出其私财,以颁将士。曰:「吾已誓之,不可食也。」上嘉之,诏度支出钱五千万(贯)偿其家财〔三十六〕。
宋种世衡知环州,有牛家族奴讹素倔强,未尝出谒郡守,闻世衡至,遽郊迎。世衡与约,明日当至其帐,〔往〕劳部落〔三十七〕。是夕大雪,深三尺。左右皆曰:「地险不可往。」世衡曰:「吾方(以信)结诸羌〔以信〕〔三十八〕,不可失期。」遂冒雪缘险赴之。奴讹方卧帐中,世衡蹵而起。奴讹大惊曰:「吾世居此山,未有汉官至吾部者,公乃不疑我耶!」帅其部落罗拜,皆感激心服。由是沿边诸城,独环不烦增兵益粮,而武力自振。
校勘记
〔二十六〕「义不非其主」,《吕氏春秋.贵因》作「取不能其主」,据正。
〔二十七〕「土田土宅」,《韩非子.内储说上》作「上田上宅」,据正。
〔二十八〕《三国志.诸葛亮传》裴注引郭冲五事云:「亮时在祁山,旌旗利器,守在险要,十二更下,在者八万。」,可知「有战士万二千,更番者八千」之数,皆不确也。
〔二十九〕「用」,《三国志.诸葛亮传》裴注引郭冲五事作「统」,据正。
〔三十〕「企踵」,《三国志.诸葛亮传》裴注引郭冲五事作「鹤望」,据正。又「计日」下原有「虽临征难,义所不废」八字,今据补。
〔三十一〕「往」,《三国志.诸葛亮传》裴注引郭冲五事作「住」,据正。
〔三十二〕「刀」,《三国志.诸葛亮传》裴注引郭冲五事作「刃」,据正。
〔三十三〕《晋书.羊祜传》「策」上无「计」字,据删。
〔三十四〕此则当引自《新唐书.突厥传》,惟所述与史实颇有出入。兹录原文于下,以备参详:「贞观元年,薛延陀、回纥、拔野古诸部皆叛,使突利讨之,不胜,轻骑走,颉利怒,囚之,突利由是怨望。是岁大雪,羊马多冻死,人饥,惧王师乘其敝,即引兵入朔州地,声言会猎。议者请责其败约,因伐之,帝曰:『匹夫不可为不信,况国乎?我既与之盟,岂利其灾,邀险以取之耶?须其无礼于我,乃伐之。』」
〔三十五〕「士」,《新唐书.马燧传》作「大」,据正。
〔三十六〕「五千万贯」,《新唐书.马燧传》作「五千万」,《旧唐书.马燧传》作「五万贯」。此则内容多引自《新唐书》,故依《新唐书》删「贯」字。
〔三十七〕《宋史.种世衡传》「劳」上有「往」字,今据补。
〔三十八〕「吾方以信结诸羌」,《宋史.种世衡传》作「吾方结诸羌以信」,据乙。
〈必〉七则
待人者不至,望人者不来。凡在己者可必,在人者则不可必也。良将必其在己者,不必其在人者。故执不可胜之术,以遇不胜之敌。则攻其爱,敌必从;捣其虚,敌必随;多其方,敌必分;疑其事,敌必备。非必之彼也,必之我而已。考得
项羽已杀卿子冠军,威名大震。乃遣当阳君、蒲将军将卒二万渡河,救距鹿。战少利,陈余复请兵。项羽乃悉引兵渡河,皆沈船,破釜甑,烧庐舍,持三日粮,以示士卒必死,无一还心。于是至则围王离,与秦军遇,九战,绝其甬道,大破之,杀苏角,虏王离,涉间自烧杀。及楚兵击秦,呼声动天,遂破秦军。项羽由是始为诸侯上将军,诸侯皆属焉。
魏将军郝昭守陈仓城,诸葛亮引兵数万围之,不克,乃使昭乡人勒详说之。昭荅曰:「魏家科法,卿所练也;我之为人,卿所知也。我(爱)〔受〕国恩多而门户重〔三十九〕,但有必死耳。卿还谢诸葛,便可攻也。」详以告亮,亮又使详重说昭,曰:「今兵不敌,无为空自破灭。」昭曰:「前言已定矣。」详乃去。亮自以有众数万,昭兵纔千余,又度东救未能便到,进兵攻之,起云梯、冲车以临城。昭以(大)〔火〕箭射烧其云梯〔四十〕,梯上人皆烧死。又以绳连石磨(厌)〔压〕其冲车〔四十一〕,冲车折。亮乃更为井(兰)〔阑〕百尺〔四十二〕,以射城中,以土(瓦)〔丸〕填堑〔四十三〕,欲直攀城,昭又于内筑重墙。亮为地突,欲踵出于城里,昭又于城内穿城横截之。昼夜相攻距二十余日,救至,引还。
隋杜伏威聚徒数万,屯六合,炀帝遣将军陈棱讨之。伏威逆拒,自出阵前挑战,棱部将射中其额,伏威怒,指之曰:「不杀汝,我终不拔箭。」遂驰之。棱〔部将〕奔其阵〔四十四〕,伏威因入棱阵,大呼冲突,所向披靡。竟获射者,使其拔箭,然后斩之。其首复入,棱军大溃。
唐代宗时,土蕃与诸杂羌戎寂陷西山柘、静等州,诏严武收复。武遣崔(旴)〔旰〕〔四十五〕统兵西山,(旴)〔旰〕善抚士卒,皆愿致死命。始次贼城,周围皆石砾,攻具无所设。唯东南隅环丈之地,壤土可穴,谍知之以告。(旴)〔旰〕昼夜穿地道以攻之,再宿而拔其城。因拓地数百里,下城寨数四。蕃众相语曰:「崔(旴)〔旰〕,神兵也。」将更前进,以粮尽还。武大悦,装七宝(轝)〔舆〕迎(旴)〔旰〕入成都〔四十六〕,以跨士众。
宋种世衡为鄜州从事,夏戎来犯。世衡建言,廷安东北二百里有故宽州,请因废垒(垒)而兴之〔四十七〕,以当寇冲。左可致河东之粟,右可固延安之势〔四十八〕,北可图银、夏之旧。朝廷从之,命世衡董其役。夏人屡(来)〔出〕争〔四十九〕,世衡且战且城〔之〕〔五十〕。然处险无泉,议不可守。凿地有〔百〕五十尺〔五十一〕,至石不及泉,工辞不可穿。世衡命屑石一番,偿百钱,工复致其力。过石数重,泉果沛发,万人欢呼。曰:「神乎!虽虏兵重围,吾无忧矣。」
河北宣抚使李弥大,有大校李复鼓众大乱,淄、青附之。弥大檄韩世忠将兵追击。世忠兵不满千人,千人分为四队,布铁蒺藜,自塞归路。令曰:「进则胜,退则死,走者命后队剿杀。」于是莫敢返顾,皆死战,大破之,斩李复。
岳飞拒贼于江西固石洞,贼彭友悉众至雩都迎战,跃马驰突,飞麾兵即马上擒之,余酋退保固石洞。洞高峻环水,止一径可入。飞列骑山下,令皆持满。黎明,遣死士疾驰登山,贼众乱,弃山而下,骑围之。贼呼丐命,飞令勿杀,受其降。
校勘记
〔三十九〕「爱」,《三国志.魏书.明帝纪》裴注引《魏略》作「受」,据正。
〔四十〕「大」,《三国志.魏书.明帝纪》裴注引《魏略》作「火」,据正。
〔四十一〕「厌」,《三国志.魏书.明帝纪》裴注引《魏略》作「压」,据正。
〔四十二〕「兰」,《三国志.魏书.明帝纪》裴注引《魏略》作「阑」,据正。
〔四十三〕「瓦」,《三国志.魏书.明帝纪》裴注引《魏略》作「丸」,据正。
〔四十四〕《旧唐书.杜伏威传》「棱」下有「部将」二字,今据补。
〔四十五〕「崔旴」乃「崔旰」之讹,据《旧唐书.崔宁传》正,下同。
〔四十六〕「轝」,《旧唐书.崔宁传》作「舆」,据正。
〔四十七〕「垒」字衍,据《宋史.种世衡传》删。
〔四十八〕「左可致河东之粟,右可固延安之势」,《宋史.种世衡传》互乙。
〔四十九〕「来」,《宋史.种世衡传》作「出」,据正。
〔五十〕《宋史.种世衡传》「城」下有「之」字,今据补。
〔五十一〕《宋史.种世衡传》「五」上有「百」字,今据补。
〈镇〉十二则
兵如飞鸟,莫有宁心。易嚣,易悸,易涣,易讹。嚣,难敉也;悸,难持也;涣,难驭也;讹,难解也。其法莫如镇,镇则定。有矫情而镇之者,有晰理而镇之者,有审势而镇之者,有量力而镇之者,有迎机而镇之者,有无可奈何而镇之者。考得
苏茂、周建复聚兵挑战,王霸坚卧不出。方飨士作倡乐,茂雨射营中,中霸前酒樽,霸安坐不动。军吏皆曰:「茂前日已破,今易击也。」霸曰:「不然。苏茂客兵远来,粮食不足,故数挑战,以儌一时之胜。今闭营休士,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五十二〕。」茂、建既不得战,乃引还。
桓帝时,北匈奴、乌桓烧军门,屯赤坑,烟火相望,兵众大恐。中郎将张英安坐帷中,讲诵自若。潜诱乌桓,使斩匈奴,屠各渠帅。袭破其众,诸胡悉降。
魏征西将军夏侯玄,曹爽姑子也。长史李胜及邓扬欲爽立威名于天下,劝使伐蜀。爽至长安,发卒十余万,与玄自骆谷入汉中。汉中守兵不满三万,诸将皆恐,欲守城不出,以待涪兵至。帝遣费祎救之。将行,光禄大夫来敏诣祎别,来共围碁。时羽檄交至,人马擐甲,严驾已讫,祎与对戏,了无倦色。敏曰:「向聊观试君耳!君信可人,(不难)〔必能〕办贼也〔五十三〕。」
吴主权入巢湖口,向合肥新城。又遣陆逊、诸葛瑾入江夏、沔口,向襄阳;孙韶、张承入淮,向广陵、淮阴。魏满宠欲救新城,又欲拔新城守,致贼寿春。魏主叡不听,乃使秦朗督步骑二万,助司马懿拒汉,御龙舟而东。满宠募士焚吴攻具,吴吏士闻之,遂退。陆逊遣人奉表于权,为魏逻者所得。诸葛瑾甚惧,与逊书速其去。逊未答,方催人种葑豆,与诸将奕朞射戏如常。瑾来见逊,逊曰:「今兵将意动,且当自定以安之,施设变术,然后出耳。今若便退,贼谓吾布而来相蹙,必败之势也。」乃密立计,以向襄阳。逊徐整部(位)〔伍〕〔五十四〕,张(招)〔拓〕声势〔五十五〕,步赴瑾船,魏人不敢逼。
岭南贼卢循寇建业,刘裕击破,走至彭蠡湖,乃悉力〔栅断〕左里〔五十六〕。大军至左里,将战,裕所执麾竿折,幡沉水,众并惧。裕欢笑曰:「往年覆舟之战,幡竿亦折,今者复然,贼必破矣。」即攻栅而进。循兵虽殊死战,弗能禁。诸军乘胜奔之,循单舸走。所杀及投水死者,〔凡〕万余人〔五十七〕。又遣轻军追之,循收散卒数千人,还广州。
后赵石勒使〔王擢、麻秋、孙伏都等侵寇不辍〕〔五十八〕,张重华将谢艾帅兵往击之。夜有二枭(呜)〔鸣〕于牙中〔五十九〕。艾曰:「枭,邀也,六博得枭者胜。今枭鸣牙中,克敌之兆。」于是进战,大破之。
梁萧衍举兵诣建康,至新林。杨公则自越城移屯领军府垒北楼,与南掖门相对。尝登楼望(贼)〔战〕〔六十〕,城中遥见麾盖,纵神锋弩射之,矢贯胡床,左右皆失色。公则曰:「虏几中吾足。」笑谈如初。东昏夜选勇士攻公则栅,中军惊扰,公则坚卧不起,徐命击之,东昏军乃退。
唐初,辅公(佑)〔祏〕据江东反〔六十一〕,赵郡王孝恭为元帅讨之。将发,与诸将宴集,命取水,忽变为血,在座者皆失色。孝恭举止自若,谕之曰:「祸福无门,唯人所召。自顾无负于物,诸公何见忧之深!公佑积恶祸盈,今承庙算以致讨,盌中之血,乃公(佑)〔祏〕授首之兆。」遂尽饮而罢,时人服其识度而安众。遂平公(佑)〔祏〕。
虏复寇北庭,诏以张守珪为瓜州刺史,使督余众完故城。版筑方立,虏奄至,众失色。守珪曰:「创痍之余,讵可矢石相角?须权以胜之。」遂置酒城上,会诸将作乐。虏疑有备,不敢攻,引去。守珪纵兵击败之。
韦叡进讨合淝,堰淝水,使军主王怀静筑城于岸守之。魏攻陷其城,乘胜王叡堤下,其势甚盛。监军潘灵佑劝叡退还巢湖,诸将又请走保三(义)〔叉〕〔六十二〕。叡怒曰:「宁有此耶!将军死绥,有前无却。」因令取(缴)〔伞〕扇麾幢〔六十三〕,植之堤下,示无动志。叡素羸,每战未尝骑马,以板舆自载,督励众军。贼却城溃,合淝自平。高祖诏班师,叡惧为贼所蹑,悉遣辎重在前,身乘小舆殿后。魏人服其威名,不敢逼,全军而还。
晋将李嗣昭守璐州,汴将李思安将军十万来攻,筑夹城,深沟高垒,内外重复,飞走路绝。嗣昭抚循士众,登城拒守。尝飨士张乐,流矢中足,密拔之,坐客不之觉,酣饮如故。梁祖驰书说诱百端,嗣昭焚其书,斩其使者。固守经年,晋王率周德威等来攻梁军,梁兵大溃,嗣昭方开门。
剑州初平,冯(赞)〔瓒〕知梓州〔六十四〕。视事纔数日,伪军校上官进啸聚士卒三千余众,劫村民数万人,夜攻州城。(赞)〔瓒〕曰:「贼乘夜奄至,此乌合之众,以棰梃相挞,必无固志。可持重以镇之,(待且)〔旦〕自溃矣〔六十五〕。」躬自率众巡城,密令促其更筹,未夜分击五鼓,贼悉遁去。因纵兵急追,禽进,斩于市。
校勘记
〔五十二〕「不战而屈人兵者也」,《后汉书.铫期王霸祭遵列传》作「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盖引《孙子》也,据正。
〔五十三〕「不难」,《三国志.蜀书.费祎传》作「必能」,据正。
〔五十四〕「位」,《三国志.吴书.陆逊传》作「伍」,据正。
〔五十五〕「招」,《三国志.吴书.陆逊传》作「拓」,据正。
〔五十六〕《宋书.武帝纪》「悉力」下有「删断」二字,今据补。
〔五十七〕《宋书.武帝纪》「万」上有「凡」字,今据补。
〔五十八〕据《晋书》,张重华为晋将,非后赵将也。「后赵石勒使」下疑有阙文,《晋书.张重华传》作「使王擢、麻秋、孙伏都等侵寇不辍」,今据补。又此则为晋时事,当与上则互乙。
〔五十九〕「呜」,《晋书.张重华传》作「鸣」,据正。
〔六十〕「贼」,《梁书.杨公则传》作「战」,据正。
〔六十一〕「辅公佑」乃「辅公祏」之讹,据《旧唐书.河间王孝恭列传》正,下同。
〔六十二〕「三义」,《梁书.韦叡传》作「三叉」,据正。又此则为梁时事,当移置「梁萧衍举兵诣建康」则后。
〔六十三〕「缴」,《梁书.韦叡传》作「伞」,据正。
〔六十四〕「冯赞」乃「冯瓒」之讹,据《宋史.冯瓒传》正,下同。
〔六十五〕《宋史.冯瓒传》无「待」字。又「且」作「旦」,据正。
〈异〉十则
人情每安其所常见,而诧其所不常见。渔人执蟺,妇女把蚕,绝未有一毫恇惧者,安之以为常故也。设若牛鬼蛇神突尔相值,其不惊心駴目,颓然而反走者,罕矣。
晋楚相持,城濮之战,晋师陈于莘北。胥臣以下军之佐,当陈、蔡,楚子玉以若敖之六卒,将中军。曰:「今日必无晋矣。子西将左,子(止)〔上〕将右〔六十六〕,胥臣蒙马以虎皮,先犯陈、蔡。」陈、蔡奔,楚右师溃。狐毛设二旆而退之(狐毛将上军,设二旗而退,使若大军稍却。),栾枝使舆曳柴而伪遁(栾枝将下军,使众曳柴扬尘,诈为众走。),楚师驰之。原轸、郄溱以中军公族横击之,狐毛、狐偃以上军夹攻子西,楚左师溃。楚师败绩。
燕师伐齐,已下七十余城,围即墨,未下。齐将田单收城中得牛千余,为绛(绘)〔缯〕衣〔六十七〕,画以五彩龙文,束兵刃于其角,而灌脂束苇于其尾。凿城数十穴,夜纵牛,烧苇端,壮士五千人随之。牛尾热,怒而奔,燕军大惊。牛尾炬火光炫耀,燕军视之,皆龙文,所触尽死伤。五千人因衔枚击之,城中鼓躁,老弱皆击铜器,声动天地。燕军大骇,败走。收齐七十余城。
诸葛武侯复出祁山,以木牛运。后悉大众由斜谷出,以流马运,据武功五丈原,与司马懿对于渭南。亮每患粮不继,使己志不伸,是以分兵屯田,为久住之基。耕者杂于渭滨居民之间,百姓安堵,军无私焉。
朱滔帅幽州,成德军李宝臣死,其子惟岳谋袭父位。滔与张孝忠征之,大破惟岳于(东)〔束〕鹿〔六十八〕,进围深州。惟岳统万余众及田悦援兵至束鹿。惟岳将王武俊以骑三千方阵横进。滔绘帛为狻猊象,使猛士百人蒙之,鼓噪奋驰,贼马惊乱。随击,大破之,惟岳焚营而遁。
殷浩北伐姚襄,请江逌为咨议参军。姚襄结营以逼浩,浩令逌击之。逌进军至襄营,谓将校曰:「今兵非不精,而众少于羌,且堑栅甚固,难与较力,吾当以计破之。」乃取鸡数百,以长绳连之,(击)〔系〕火于足〔六十九〕。群鸡骇散,飞集襄营。〔襄营〕火发〔七十〕,因其乱而击之,襄遂(大)〔小〕败〔七十一〕。
宋文帝元嘉时伐林邑,除宗悫为安西参军萧景宪军副,随交州刺史檀和之围区粟城。林邑遣将范毗沙达来救区粟。和之遣偏军拒之,为贼所败。又遣悫,悫乃分军为数道,偃旗前进,讨破之,仍攻拔区粟,入象浦。林邑王倾国来逆,以具装被象,前后无际,囗将惮之〔七十二〕。悫曰:「吾闻外国有狮子,威服百兽。」乃制其形与象相御。象果惊奔,众因此溃乱,遂克林邑。
唐高祖时,吐谷浑寇洮、岷二州,诏霍国公柴绍救之,为其所围。虏据高射之,矢下如雨。绍乃遣人弹胡琵琶,二女子对舞。虏怪之,驻弓矢而相与聚观。绍见虏阵不整,密潜遣〔精〕骑自阵后击之〔七十三〕,虏众大溃。
吴越王镠遣其副大使傅瓘击吴,吴遣将彭彦章、陈汾拒之,战于狼山。吴船乘风而进,傅瓘引舟避之。既过,自后随之。吴回船与战,瓘使顺风扬灰,吴人不能开目。及船{舟亥}相接,傅瓘使散沙于己船,而散豆于吴船。豆为战血所渍,践之皆僵仆。因纵火焚吴船,吴兵大败。
宴州夷酋卜漏等因泸帅贾宗谅以敛竹木骚扰,又诬致其罪,夷人感怨,遂相结因上元张灯,袭破梅岭砦。诏以梓州转运使赵遹为招讨使。漏据险垒石树栅以守,遹军不能进。巡检种友直所部多思、黔土丁,习山险,而山多猱,遹遣土丁伐去林箐,缘崖挽藤而上,捕得猱数十头,束麻作炬,灌以膏蜡,缚于猱背。暮夜,复遣土丁负绳梯登崖巅,乃垂梯引下,人人衔枚,挈猱蚁附而上。比鸡鸣,友直等悉力拥刀斧穿箐〔入〕〔七十四〕。及(入)贼栅,出火燃炬,猱热狂跳,贼庐舍皆茅竹,猱窜其上,火輙发。贼号呼奔扑,猱益惊,火益炽。官军鼓噪破栅,贼扰乱,不复能抗,赴火坠崖死者,不可胜计。俘斩数千人,生擒卜漏,(宴)〔晏〕州平〔七十五〕。
金人围顺昌,刘锜遣骑将阎充募壮士五百人,夜斫其营。是夕,天欲雨,电光四起,见辫发者辄歼之,金兵退(五十)〔十五〕里〔七十六〕。锜复募百人以往,或请衔枚,锜笑曰:「无以枚也。」命折竹为(器)〔嘂〕〔七十七〕,如市井儿以戏者,人持一以为号,直犯金营。电所烛则皆奋击,电止则匿不动,敌众大乱。百人者闻吹(器)声即聚〔七十八〕,金人益不能测,终夜自战,积尸盈野,退军老婆湾。
校勘记
〔六十六〕「子止」乃「子上」之讹,据《左传》僖公二十八年正。
〔六十七〕「绘」,《史记.田单列传》作「缯」,据正。
〔六十八〕「东鹿」乃「束鹿」之讹,据《旧唐书.朱滔传》正。又此则为唐德宗时事,当置「唐高祖时」则后。
〔六十九〕「击」,《晋书.江逌传》作「系」,据正。
〔七十〕《晋书.江逌传》重「襄营」二字,今据补。
〔七十一〕「大」,《晋书.江逌传》作「小」,据正。
〔七十二〕复印件「将」上模糊难悉,姑阙疑。
〔七十三〕复印件「骑」上原空一字,《旧唐书.柴绍传》作「精」,今据补。
〔七十四〕「及」、「入」二字互倒,据《宋史.赵遹传》乙。
〔七十五〕「宴州」乃「晏州」之讹,据《宋史.赵遹传》正。
〔七十六〕「五」、「十」二字互倒,据《宋史.刘锜传》乙。
〔七十七〕「器」,《宋史.刘锜传》作「嘂」,据正。
〔七十八〕《宋史.刘锜传》「吹」下无「器」字,据删。
〈持〉七则
两军相见,兵刃将接,我亦不敢先,彼亦不敢先,妙在托为錞以处后,其法曰「持」。持者,见可而进,观衅而动,迫而后起,不得已而后应,若弓之注矢,持满而不即发也。考得
赵充国征先零羌,至金城。既渡河,虏数十百骑,出入军傍。充国曰:「吾士马新倦,不可驰逐。此皆骁骑难制,又恐其为诱兵也。击虏以殄灭为期,小利不足贪也」令军勿击。充国常以远斥候为务,行必为战备,止必坚营垒,尤为持重,爱士卒,先计而后战。
汉先主率大众东下击吴,孙权命陆逊为大都督,督朱然、潘璋等五万人拒之。先主从巫峡、建平连营至夷陵,立数十屯,先遣吴班将数千人于平地立营,欲以挑战。诸将皆欲击之,逊曰:「彼锐气方盛,乘高守险,难以卒攻。若有不利,损我大势,非小故也。今但且奖厉将士,广施方略,以观其变。况缘山行军,势不得展,自当罢于木石之间,徐制其敌耳。」先主知其计不可行,乃引伏兵八千,从谷中出。逊上疏曰:「臣初嫌彼水陆俱进,今反舍船就步,处处结营,察其布置,必无他变。」诸将曰:「攻当在初,今乃令入五、六百里,相持经七、八月,其诸要害皆以固守,击之不利。」逊曰:「备是猾虏,更(事尝)〔尝事〕多〔八十〕,其军始集,思虑精专,未可干也。今住已久,不得我便,兵疲意沮,计不复生。犄角此寇,正在今日。」乃先攻一营,不利。逊曰:「吾已晓破之之术。」乃勅各持一把茅,以火攻拔之。遂破其四十余营,先主夜遁。
蜀诸葛武侯悉大众十万由斜谷出始平,据武功五丈原。魏将司马懿帅师拒之,与武侯对于渭南,懿固垒不战。亮分兵屯田,为久住之计,屡使交书及致巾帼以怒懿。懿亦屡表请战,魏使卫尉(幸)〔辛〕毗持节而到〔八十一〕。诸将皆曰:「贼不复出矣。」武侯曰:「彼本无战心,所以固请者,示武于众耳。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荀)〔苟〕能制吾〔八十二〕,岂千里而请战耶!」懿与武侯相持百余日。及武侯薨,军退,懿乃行营,叹曰:「天下奇才也!」
永和时,慕容隽僭即燕王位。初,段兰之子龛因(再閟)〔冉闵〕之乱〔八十三〕,拥众东屯广固,自号齐王,称藩于建邺,遣书非隽位。隽遣慕容恪、慕容尘讨之,龛率众三万来距恪。恪遇龛于济水之南,与战,大败之,遂斩其弟钦,尽俘其众。恪进围广固,诸将劝急攻之。恪曰:「军势有宜缓以克敌,有宜急而取之。若彼我势均,且有强援,虑腹背之患者,须急攻之。如我强彼弱,外无寇援,力足制之者,当羁縻守之,以待其毙也。龛恩结贼党,众未离心,今凭固天险,上下同心。若其促攻,数旬必克,但恐伤吾士众。自有事以来,卒不获宁,吾每思之,不觉忘寝,亦何宜轻残人命乎!当持久以取耳。」诸将皆曰:「非所及也。」乃筑室反耕,严固围垒。段龛被围,急遣使诣建邺请救。穆帝遣荀羡赴之,惧虏强,迁延不敢进。恪遂克广固,振旅而还。
唐太宗征薛仁杲,攻折{土庶}城。贼有十余万兵,锋甚锐,数来挑战,诸将咸请战。太宗曰:「我士卒新经挫衂,锐气犹少。贼骤胜,必轻进好斗,我且闭壁以折之。待其气衰而奋击,可一战而破也。」因令军中曰:「敢言战者斩。」相持者久之。贼粮尽,军中颇贰,其将翟长孙等相继来降。太宗知仁杲腹心内离,令行军总管梁实营于浅水原以诱之。贼将宗罗{日侯}自持骁悍,求战不得,气愤甚,尽锐攻梁实。梁实固险不出,以挫其锋,罗{日侯}攻之愈急。太宗度贼气已衰,复申令诸军迟明合战,令将军庞玉阵于浅水原南以饵之。罗{日侯}并军共战,玉军几败。太宗亲御大军,自原北出其不意,罗{日侯}回师相拒,我军表里齐奋呼,声动天地。罗{日侯}气奋,遂大溃。
后梁吕光遣二子绍、纂伐叚业〔八十四〕,南凉秃发乌狐遣其将杨轨救业。绍以业等军盛,欲从三门关挟山而东。纂曰:「挟山示弱,取败之道。不如结阵冲之,彼必惮我而不战也。」绍乃引军而南。业将击之,(其祖)沮渠蒙逊谏曰〔八十五〕:「杨轨恃虏骑之强,有窥伺之心。绍、纂兵在死地,必决战求生。不战则有太山之安,战则有累卵之危。」业曰:「卿言是也。」乃按甲兵不战。绍仍难之,各引兵归。
宋绍兴时,桑仲败还襄阳,鸠集散亡陷邓州,凶焰复炽。南攻德安,西据均阳,分众三道:一攻(注)〔住〕口关〔八十六〕,一出马(即)〔郎〕岭〔八十七〕,一捣洵阳,前军去金州不三十里。王彦曰:「仲以我寡彼众,故分三道以离吾势。法当先破其坚,则脆者自走。」遣副将焦文通御(注)〔住〕口,自以亲兵营马(即)〔郎〕。相持一月,大战六日,贼大败。
校勘记
〔八十〕「事」、「尝」二字互倒,据《三国志.吴书.陆逊传》乙。
〔八十一〕「幸毗」乃「辛毗」之讹,据《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裴注引《汉晋春秋》正。
〔八十二〕「荀」,《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裴注引《汉晋春秋》作「苟」,据正。
〔八十三〕「再閟」,《晋书.慕容隽载记》作「冉闵」,据正。
〔八十四〕「叚业」乃「段业」之讹,据《晋书.沮渠蒙逊载记》正。
〔八十五〕《晋书.沮渠蒙逊载记》「沮」上无「其祖」二字,据删。
〔八十六〕「注口关」,中华书局新校本《宋史.王彦传》校勘记据《建炎以来系年要录》、《三朝北盟会编》正为「住口关」,今从之,下同。
〔八十七〕「马即岭」,《宋史.王彦传》作「马郎岭」,据正,下同。
〔《兵垒》卷三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