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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履斋笔记》雪履斋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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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制屠牛之禁甚严,刘后村有断刘棠勘语,云棠忝预乡书,顾以屠杀为业。每有屠牛之讼,常是挂名在法,曾得解人,止免公罪杖,而杀牛乃是私罪,徒人杀牛马三头者,虽会赦,犹配邻州。计刘棠平日所杀,何啻累千百头,罪至徒流,恐又非解元之所能免。本合时刘棠送狱,提勘前后过犯,解府从条施行。属当盛暑,刑狱使者方且奉诏虑囚,不欲淹延支蔓,刘棠勘杖一百。牒尉司差人监下都保,刘棠酒坊肉店日下拆除。按刘棠以得解人而奏刀市井,躬放屠坦之业,殊为怪事。乃后村据罪论断,曾不假贷,司见当时有司之刚执。今私宰载道,或有倚庶宗为坊店者,城旦之律,岂竟或虚设耶?  张曲江因千秋节上事鉴十章,号《千秋金鉴录》,以伸讽论,《新唐书》所载如是。刘煦旧史则云:“进《金镜录》五卷,言前古兴亡之道,上赏异之。”今韶州所刻《金鉴录》,其第三章《报国复兴录》云:“唐世建业,三遭女祸,五遇佞臣,已见三祸矣。今主上又喜张守进营州杂胡阿荦山母,再适安氏,故冒其姓;部落破散,燕嫣之属逃来,狡黠,面生逆毛,后定败国;又有蜀州司户玄琰女,为上子寿王妃,十年后女官,今上宠之,赐名“杨贵妃”,举进入宫,后日女祸又始,三事定然。安禄山者,野猪之精也,腹垂过膝;史思明者,鹝鸟之精,胁生两羽;杨贵妃者,白鹇之精,指爪纯赤。此三入者,成国事少,败国事多。复有木子双木,木易行金二人入相,佞进国虚。至天宝中,安有疏床之距?范阳千里烟尘,引进契丹大燕,安僭,妃缢马嵬哭。事承肃宗之人,此时佞为石兮。龄方见王隐石,尘离而复合也。噫!主上洒泪巴山,艰行蜀道,家亡国破,恩已变仇,方慕愚直。臣虑主上有大难,龄有异僧一员,内载般若茶具、缁衣,其至蜀中难逼,于梵宇开之,难可释也。龄不避鈇钺,隐讳五百年,弢千年后,数兴废见之。”此章按:自古谶纬诸书类多谜语,未有直指如此章者。词句鄙俚,尤不似曲江大手笔。且天宝年号既已名白载入玄宗,何人定用此号改元耶?种种可笑,本无足办,而学士大夫访求《金鉴录》不可得,遂有以赝鼎为真物而形之歌咏者,良可谓无目之甚矣!

谢师直谓刘贡父曰:“王介甫之知人也,能知中人以上者。自中人以下,或不能知,由其性韵独高而然。”贡父曰:“子好奕棋,请以奕为喻。李重恩天下之善奕者也,与重恩敌者,知之下于重恩或倍蓰或什百,重恩有不知者乎?”按:贡父固是正论,然师直之语未为无见。长于知君子短于视小人,张德远已蹈此弊,但未可与介甫同日而论耳。陈了翁说一人棋甚高,或邀之入京,参国手,日久在侧,并无所教,但使之随行携棋局而已。或人诘其故,国手曰“彼棋已精,其高着已尽识之矣。但浅着未曾识,教之随行,亦要都经历一过”。然则下于重恩者,政未必重恩之了了也。

陆务观云忠州最号穷陋,白乐天诗乃有“今夜酒醺罗绮暖,被君融尽玉壶水”之句,忠州岂有此景?当时不堪司马间冷骤易剌史,故亦见其乐尔。可怜哉!又邓栟榈云王涯谗乐天,出为江州司马,及甘露之祸,朝士殆无遗者,而乐天方在洛中游香山寺。然则涯果能陷乐天否乎?小人无知,欲以人胜天,类皆如此,但可怜耳。两君一怜乐天,一怜王涯辈。然乐天江州数载,徙倚匡庐瀑布之间,仰观山,俯听泉,傍睨竹树云石,至欲引妻子,抱琴书以终老,岂肯受人之怜?若王涯辈者,乃当如栟榈之言耳。

风雨积五六日,江上初霁,遥望天际,作月白色,间作淡黄色,所谓“卵色天”也。世人仰观,但见苍苍而已,岂知苍苍者之变幻如许哉!

阻风京口三日,同泊千余舟。忽东风呼号,耶许之声如雷,瞬息过郭璞墓。回视波间突兀,真所谓“金山一点大如拳”也。前后帆影层叠悬挂,遮却半江,非兹地不能得此壮观,非滞石尤累日,不能得贾船、客船如许之盛。乃知世间失意处,反成就了无限快事,要须耐烦等耳。

山兀然不动而已,能使之断续隐显,又能使之多少者,云为之也。观云可以慨悟身世。

古来绘风手莫如宋玉雌雄之论。荀卿《云赋》造语奇矣,寄托未为深妙。陆务观跋吴梦予诗云:“山泽之气为云,降而为雨。勾者伸,秀者实。”此云之见于用者也。予尝见旱岁之云,嵯峨突兀,起为奇峰,足以悦人之目,而不见于用,此云之不幸也。从《风赋》脱胎,虽因袭而饶意味。

辰州西四十里有鬼葬山,不知何处得鬼骸骨。武夷又有石壁,高数百丈,当岩端陟绝处列朱漆棺十余口,隐然可望。问之山人,曰此历代神仙髑髅也。李长吉为神仙作挽歌,应非浪语。

东坡云:“湖州江山风物,不类人间。加以事少睡足,真拙者之庆。”又云:“一入荆溪,便觉意思豁然。”此老生平快心,只此两处。

峨眉县所产谷品甚繁,他处罕闻其名,偶录于此。谷凡二十五种:青秆粘、紫秆粘、广安粘、盖草粘、柳条粘、黄泥粘、泡头粘、老鸦谷、毛香谷、白莲谷、荷包谷、鱼眉谷、泠水谷、还了债、弯刀谷、红糯、救公饥、白糯、老来红、尖刀糯、芝麻糯、猪脂糯、花谷糯、虎皮糯、鸭子糯。

凡炼句之法,短则欲掉,如欧文忠“环滁皆山也”一句,省去许多字面而意自尽者是也。长则欲逸,如韩昌黎“若驷马驾轻车就熟路,而王良造父为之先后也”一句,字虽多,而风致则飘然动人。

屈原作《九歌》篇,名九而实十,有一章朱子亦以为不可晓。或谓九为阳数,或谓有虞夏《九歌》之遗声,俱恐未然。吴草庐云前之九歌,屈托以伸己意,后之二篇无所托,意止为巫者礼神之词而已。盖与九篇不同时,后人从其类而附焉耳。

韩蕲王夫人京口,娼也,封两国夫人。蕲王尝邀兀术于黄天荡,几成擒,二夕凿河遁去。夫人奏言世忠失机纵敌,乞加罪责,举朝为之动色。罗景纶备述其事。张俊有爱妾,乃钱塘妓张秾也,颇涉诗书,俊文字,秾皆与之。拓皋之役,俊发书嘱秾照管家事,秾报俊,引霍去病、赵云事以坚其心,且言“今日之事,惟在宣抚。不当以家为念,勉思报国。”俊具书檄奏,上大喜,亲书奖谕以赐秾,仍加封雍国夫人。张、韩皆中兴名将,皆有奇女子为内助,皆出微贱,而张秾由妾受封,且蒙手谕褒奖,又过于蕲王夫人之遭遇矣。

张横浦先生论诗绝句,大似妙喜偈颂,固知其别有渊源。至书《传统论》,语简意超,尤多先儒所未发。其论仲虺之诰云:“说者谓弱则兼,昧则攻,乱则取,亡则侮,此大不然。圣人之心,岂以人之弱而反兼之,亡而反悔之乎?仲虺此言,所以戒汤,非称汤也。仲虺既历陈桀之罪如此,汤之德如此,则伐桀之举乃当然尔,何惭之有?凡此者所以慰安成汤之心也。然又恐成汤闻仲虺之言,意谓兵之不可不用,而例用之则将有不戢自焚之祸,故又戒之曰:‘兼人者必自弱,攻人者必自昧,取人者必自乱,侮人者必自亡。’在汤亦不可不戒也。后世如秦之并吞六国,可谓兼之、攻之、取之、侮之矣。然既得天下,不旋踵而复失,岂非兼人者反弱,攻人者反昧,取人者反乱,侮人者反亡与?如此可以知仲虺之意。”

孔子赞殷有三仁,虚斋蔡氏乃曰:“使以汤武或孔子处比干、箕子之位,必不终于囚死,当废纣而立微子。”虚斋盖本《孟子》“贵戚之卿,反复之而不听,则易位”立论,不知废兴存亡,关于天命,岂人谋之所能及?况纣又才智过人,威权自揽,实有难于措手者,与霍光之行于昌邑者,时势异矣。朱子所谓“委任权力之不同”者是也。虚斋殊欠审度。

孟子至梁时,梁尚未称王,列国称王者亦尚少,至徐州之会,而后称王者众耳。篇首《孟子见梁惠王》之“王”字,与“王必曰利”等“王”字,皆记者改称之词。夫礼莫大于分,分莫大于名,纵使诸侯已称王,孟子犹不予其僭,岂有君不自王而孟子以王称之哉?其为大贤之累甚矣。

人臣事君,扶颠持危者,有死无二天之制也。若坐视宗社之危亡缄默而去,岂人臣之善哉?孟子于百里奚之不谏,去虞入秦之事而贤智之,是为人臣怀二心者立赤帜也,其意何居?尝考之《春秋》矣,僖公六年春,书晋人执虞公。胡氏曰:“晋人执之者犹众,执独夫耳。书灭夏阳于前,纪执虞公于后,以见弃义趋利、黩货无厌之能亡国败家,审矣。”胡氏发明《春秋》书法如此,孟子愿学孔子也。《春秋》既绝其君,孟子安得不恕其臣?均一独夫也,汤武之放伐尚得为应天顺人,百里奚之不谏将不得为贤智乎?圣贤垂世之旨,政未可草草窥测。

子所雅言《诗》、《书》,执礼,陈亢既在圣门,何待伯鱼告之而后得闻耶?盖亢实子贡弟子,何以知之?观其问子贡曰:“子为恭也。仲尼岂贤于子乎?”则为子贡门人无疑。《家语》列于弟子中,而史却无,史公必自有据。

太史公言宰我为临淄大夫,与田恒作乱,夷其族,孔子耻之。苏子由力辨其诬,以为田恒之乱,本与阚止争政,阚止亦子我也。田恒既杀阚止,而宰我适与其字相符,又不幸平居有昼寝短丧之过,遂蒙恶名于千载,而儒者信之不疑耳。然更有大可笑者。政和间有举子治《周礼》,堂试以《禁宵行》为题,此生答义,引“宰予昼寝,得罪夫子”为言。主者乃问之,答曰:“昼非寝时也。今宰予正寝而熟。寝,其意必待夜间出来胡行乱走耳。”因语友人言宰我固在十哲之科,只因白日而竟华胥,致使后世信为叛逆,疑为奸盗。睡魔之害竟如此。

予家有刘原父《七经小传》解“昼寝”云:学者多疑宰我之过轻而仲尼贬之重,此勿深考之蔽也。古者君子不昼居于内,昼居于内则问其疾,所以异男女之节,厉人伦也。如使宰予废法纵欲,昼居于内所,谓乱男女之节,俾昼作夜,《大雅》之刺幽厉是也。仲尼安得不深贬之?然则“寝”当读“内寝”之“寝”,而说者误为“眠寝”之“寝”。窃意朽木粪土之词,正因其怠惰而致责,若以为非“眠寝”之“寝”,则引类为不伦矣。宰我此一端,既已致胡行乱走之疑,又复来纵淫之诋,不意擅言语者而忽招□业如许,予又安可少子由之辨?

曾子“三省”皆指施于人者,而言传亦我传乎人,传而不习,则是以未曾躬试之事而误后学,其害尤甚于不忠、不信也。

至于“犬马皆能有养”,汉疏云:“犬司夜,马服劳,皆能养人而不能起敬,人子不敬,则何以别于犬马?”近代袁□云:“古者养亲有六珍之礼,下三珍犬、豕、鸡,以犬为重;上三珍马、牛、羊,以马为重。犬马皆所以养亲也。”二说俱较《集注》为优,而汉疏于语气尤惬。

“谅阴”二字,朱子曰:“未详。”按:谅,信也;阴,默也。信任冢宰默而不言。古注之说如此。

《先进》章“如用之”,即所谓“如有用我者”。盖夫子得时行道,必以先进化导天下,不忘移风易俗之怀也。注中乃云“用礼乐”,似当详审。

“子不语怪力乱神”。汉疏云:“力不由理,斯怪力也;神不由正,斯乱神也。”又云“力之怪者异类也,神之乱者邪魅也,所以不语。”

庄暴见语好乐,未有以对,而问于孟子。盖所语者既非近世攻伐之事,又非三代仁义之事,遂不敢以率易而妄置可否耳。暴在战国未尝著名,而事君不苟于以此,益叹古人之难及。

孟子论贵戚、异姓之卿,亦只言大概而已。微子去之、伊尹放太甲于桐,皆不论贵戚异姓也。

《记》称孟子长于诗书。其读诗也,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其读书也,尽信书,则不如无书。此其所以长耳。

汉末之文,惟《出师》二表忠义愤盈,洵足以继伊尹训说命。此外如魏武《自叙》,虽云言不由衷,然笔势自是倜傥高柔,取鹿疏简劲滑稽,尤不易得。若邯郸淳作孙叔敖碑,以两头蛇为枝首蛇,又“遗武余典恨,不与羲皇帝代同世”等句蹇涩,都不成语,只《优孟》一歌,较《史记》似胜。

人未有不畏炎者。畏也而反趋之,与赴灯之蛾何异?闲庭僻径,爽日清宵,有何不可宁耐?政不知炎凉二种,毕竟受用安在?陈简斋诗云“一凉恩到骨”,诵其语,顿使两腋风生。

齐家治国只是耐烦,成佛作仙只是忍辱。高明人不能实证,此地自不免客气奔腾。

作诗如作字,横眉竖鼻所差几何,而清俗相去远甚。然亦有姣好而俗者,有丑怪而清者,要不在皮相之媸妍也。

裴行俭为行军总管。大军次军于此,暮,立菅已毕,行俭更命徙高冈,吏白士,皆安堵不可动。不听,促徙。此夜风雨暴至,前营所水深丈余,众叹服。因问何以知之,行俭曰:“自今第如我节制,毋问我所以知也。”此事实出偶中,行俭但知洼池之不可立营,未必遽料是夜之风雨也。既偶中矣,遂因而神之,若真有不可窥测者。触类而长,孙吴不过此法。

疾病有非人力可为者。宋显仁后韦氏两目失明,募医疗者莫能奏效。有道士应募,金针一拨,左翳脱然复明。后喜,请治其右,报当不赀。道士曰:“后以一目视足矣。彼一目存誓可也。”后惕然,起拜。盖后自肤中回,曾与钦宗誓曰:“吾先归,苟不迎君者,瞽吾目也。”道士固欲治之无益,遂不治耳。庞安常愈人之病如神,自患聋疾,终身不能愈,彼又岂少治聋之方哉?医家有祝由一科,虽涉荒唐,然鬼神之理,自不可废。

顾恺之尝以一厨画平日所珍惜者,糊题其前,寄桓元。桓发其厨,后窃取而缄如旧,还之,绐云未开。恺之见失画,直云“妙画通灵,变化而去,亦犹人之登仙。”冯元咸曰:“世以长康为痴,不知此正是海鸥贵势,戏弄桓元处。”长康本怀,竟不能瞒元咸于千载也。曹操云:“本欲辱衡,衡反辱孤。”此等处岂可庄语相向?

《神仙传》每称心影不偏者,可以成道。非平昔正心之力,安能使其不偏。有志于长生冲举者,患其欹邪?须有那移安置之法,子舆氏之所谓集义是也。

昌黎与大颠三书,真伪之辨纷纭,然“道无凝滞,行无系缚,苟无所恋着则山林闲寂,与城隍无异。”等语,似非他人赝鼎。苏子瞻与佛印柬仆不知大颠何如人,若果出世间,岂一退之能轻重哉?真伪直可置而不论。

张佑、孙鲂皆以金山五言而传,然鲂诗不及佑,业已着之前人,此后竟无嗣响者。王平甫“槛外风吹前渡语,江边影落万山灯”,大有俊鹘瘁空之概。郭祥正“乌飞不尽暮天碧”未失豪壮本色,而子瞻直许其三分,应是未见廊下墨痕耳。

金山一名浮玉山,又名获符山,又名伏牛山,又名龙游山,又名互父山,又名泽心山,一山而其名七。金华杨氏《洞天记》曰中国洞天,不载于名籍者尚有金山,其一也。

峨眉山自趾徂顶为七十里,过于岱宗三十里。孤绝高寒,已逼西方佛界,震旦第一山也。其巅一名“胜峰”,普贤大士所居。

范蔚宗尝言“以文传意,以手送文。”以文传意,自不须注脚;以手送文,非工巧都志,直济自然之境者未能遽解。譬之“飚起而云飞扬,潮来而海震荡”,作于不自知,动于不容己,何关人力思索?

有治有乱,有盛有衰,有得有失,有忧有喜,有毁有誉,删除一件不得,若欲占住这边推去那边,此天地鬼神之所不能也。其间分数之多寡,或有偏在一边者,亦但就百年以内评量耳。试从历劫旷观,定无铢两畸重。

孔子论中庸之圣,只遁世不见知而不悔。他日赞干初九,乃折为二语曰“遁世无闷不见是。”而无闷遁世自我而言不见是,自人而言遁世上有独寤寐,言水矢勿谖之乐。至于不见是,则所谓一国非之,天下非之,几于俯仰局蹐到此,而能无闷?直是不见一物,洗心退藏之学,何以复加?此等人出而用世,则圣而不可知之,谓神也。又安有亢龙之悔哉?

大风浃旬,拥楫七昼夜,长年苦于守候,今日遂冲浪侧帆而去。念此七尺几危于蛟宫鼍窟,历可指数,徒以一饱,无时遂成往来熟路。东坡云“我谢江神岂得已,有田不归如江水”,石湖云“若使一厘供闭户,肯将青雀易柴扉”。有道人自不作欺诳语也。

晋方技有韦虚者,父母使守稻。牛食之,虚见而不驱,牛去,乃理其残乱者,父母怒之。虚曰:“物各欲食,牛方食,奈何驱之?”父母愈怒,曰:“即如此,何用理乱者为?”虚曰:“此稻又欲得生”。杨慈湖先生偶因盗园蔬者询守仆何道以防之,守仆余姓者曰:“须拚少分与盗,乃可。”先生遂释然,曰:“吾师也。韦是体物之仁,余是处物之智,因时而施,更有何事窘我?”

《注疏》“射不主皮”,言古者之射,兼取礼乐容节,不但以中皮为善。周衰礼废,射者无复礼容,故孔子抑之云“古之射者不主皮也,为力不同科。”言古者为力役之事,亦有上、中、下,设三科焉。周衰政,失力役之事,贫富兼并,强弱无别,而同为一科,故孔子非之,云“古之为力役,不如今同科也。”古之道也者,结上一事皆前古所行之道也。”此说甚异。(此下原本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