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城
占城、古越裳地也。秦、林邑。汉、象林。及区连杀县令,自立称林邑王,数世中絶。外甥范熊代之,子逸嗣,逸死,奴文簒立。
【《梁书》曰:文本夷帅范稚家奴,尝牧羊山涧,得醴鱼二,化而为铁,因以铸刀,刀成,文向石呪曰:若所石破者,文当王此国。因斫石,如断刍槀,文心异之。范稚尝使之商贾至林邑,因教林邑王作宫室,及兵车器械,王宠任之,后乃谗王,诸子各奔余国,及王死,无嗣,文伪于邻国迓王子,置毒浆中杀之,胁国人而自立。】
永和间袭破日南,杀其守夏侯,览以尸祭天,屯日南久之。
【《梁书》曰:夏侯览为太守,侵刻尤甚,林邑贪日南地肥沃,常欲畧有之。因民之怨,遂举兵袭日南,杀览,以其尸祭天,留三年乃还。交州刺史朱藩遣刘雄戌日南,文复屠灭之,遣使告藩,愿以日南北境横山为界,藩不许,遣陶缓讨之,文归林邑,寻复屯日南。】
文死,子佛嗣,屡为晋兵所破,然亦世为交南患。
【《梁书》曰:佛立犹屯日南,征西将军桓温遣滕峻灌邃帅交广兵讨之,佛婴城固,守畯盛兵于前邃帅劲卒自后踰垒而入,佛众惊溃,追至林邑,佛乃请降,升平。初复为寇,暴刺史温放之讨,破之。
隆安三年,佛孙须逹复冦日南,执太守灵源,又寇九徳,执太守曹炳,交址太守杜瑗遣邓逸击破之,即以瑗为刺史。
义熈三年,须逹复寇日南,杀长史瑗遣阮斐讨破之,斩获甚众。
九年,须逹复冦九真,行郡事,杜慧期与战,斩其息及,生俘百余人,自瑗卒后,林邑无歳不冦日南诸郡,杀伤甚多,交州遂致虚弱。】
至孙文敌,为扶南所杀,大臣范诸农平其乱,自立为王,传子阳迈。宋永初时遣使来贡。
【《南史》曰:阳迈初在孕,其母梦生儿,有人以金席藉之,其色光丽。夷人谓金之精为阳,迈若中国云紫磨者,因以为名。】
其后叛服靡常,交州刺史檀和之将兵击之,深入其境,。
齐、梁亦通使往来。
隋时为大将刘方所破。
【《北史》曰:仁寿末上遣大将军刘方击之王梵志乗巨象战方军不利方多掘小坑草覆其上与战伪北梵志逐之其象陷大破之入其郡获其庙主十八枚皆铸金盖其国有十八世方班师梵志复其故地】
至唐而范始灭,国人立其姑子诸葛地,更号环王。元和初都护张丹击走之。徙国于占,占城之名,所自始也。
宋时袭破真腊。
【《文献通考》曰:闽人有泛海之吉阳军者,飘至占城,见其国与真腊乗象以战,无大胜负,乃说王骑战,教之弓弩骑射。王大恱,具舟送之,吉阳厚赍,随以买马,得数十匹以战大克。】
后真腊大举复雠,俘杀几尽,更立真腊人主之。
元世祖诏降虎符,授荣禄大夫占城郡王,即其地,立省抚安之然。
竟负固,大军南讨,国王战败,逃遁然,不果,降明。兴髙皇帝赐占城国玺、书。国王阿荅阿者遣使朝贡,盖从此,始归款矣。
四年王为安南所苦,奉表乞赐兵器、乐人俾安南知我为声教,所被不敢辄欺负。上怜之,报曰:两国既共内附,岂宜擅兵相攻?业诏安南,无开疆衅兵器,不尔吝,但以安南,故赐尔,是助尔构兵也。
乐有声律、方言各异。中国人不可遣尔。国人能习华语者,来习肄十六年,遣子入贺圣节。
永乐改元,遣使告谕即位。其王占巴的頼奉金叶表来贡,上使行人蒋宾王枢往报之,赐金绮有差且勅安南毋相侵掠,从来请也。
四年,遣中贵马彬,谕以共伐安南,诏粤东诸将缮兵甲,由海道与占城会,赐占城王镀金银印、他物甚侈,王出兵助征。
【《广通志》曰:复遣太监王贵通赍勅往劳赐金币】
五年,奏言克复安南所侵地,献俘贡方物。上下诏褒美。
数年间,屡遣使来贡,悉厚答之。至命中贵彬护其使臣以归。
十三年,兵部尚书陈洽驰奏,初讨安南时,占城王虽听命出征,然实懐二心,愆期不进,又以金帛战象资季扩,季扩以黎苍女遗之,复约陈翁挺侵升华府所隶地,罪下季扩一等耳。请发兵征之,上以交趾初平,不欲穷兵逺夷,遣使谕王,归我侵地,其后三年一朝贡,诏使亦间往不絶。
【吴恵日记云:正统六年,奉使占城王遣头目迎诏,笳鼔填咽,旌麾■〈目奄〉霭,■〈迭毛〉衣椎髻,前奔驰至行宫设宴,王乗象迓于国门,帐列戈戟,以羣象为卫。既宣诏,稽首受命,上元夜请赏烟火、爇沉香、燃火树,盛陈乐舞,民多裸袒、士着苎衣。】
景泰末,王摩诃贵殂。
天顺初年,弟盘罗悦驰使请封,命给事中江彤行人刘寅之持册往,王亦遣使来谢云。
成化中,王茶全为交趾所破,嗣王徙居赤坎邦,遣使请封如故事。而安南陪臣据其故都,诡称占城王迎诏,使臣冯乂误谓真王也,持封册给之。嗣王古来航海奔广州投诉,更以来朝为辞,督臣屠滽命叅议姜英核其事时安南纳叛将而助之虐申言古来不当嗣,滽从佥议谓:册印元有古来名,宜王其地,具疏以闻,仍移檄安南道之顺逆,安南亦不敢大肆其狼噬,乃选官军二千,令东筦商人张宣护送古来还国。
弘治十八年,古来卒,沙古卜洛嗣。
正徳五年奉诏,册封者给事中李贯行人刘廷瑞也。
十二年,来朝。
嘉靖二十一年,再至云。
其俗果于战鬬,尚释教,王冠三山金花玲珑冠,披锦帔,着玳瑁履,腰束八寳方带,出游乗象或黄犊车,一人持槟榔盘,前导从者十余軰,各执弓矢刀鎗。
【《梁书》曰:王着法服,加璎珞,如佛像之饰,出则乗象,吹螺击鼔,罩吉贝,伞以吉贝为幡旗。】
民望之膜拜一而止。臣茭叶冠,男蓬头。【《宋史》曰:撮发为髻,散发余髾于后。】女后椎结。
居处为阁,名曰:干阑。门户皆北向,民居茅茨,不得踰三尺,
衣紫衣。【《梁书》曰:男女皆以横幅、吉贝绕腰以下,谓之干漫。】僣玄黄者论死,椰叶为席,以麝涂身。山牛不任耕耨,但杀以祭鬼,令巫祝之曰:阿罗和敎他,早托生也。
正月一日牵象周行所居之地,然后驱逐出郭,谓之逐邪。四月游船,十一月望日为冬至,所部各献方物。十二月望日,城外缚木为塔,以衣服香药置塔上,焚之祭天。
酿酒瓮中俟熟。宾主绕瓮坐,筒而吸,且吸且注水,味尽而止。【《星槎胜览》曰:非至午不起,非至子不睡。见月则歌舞为乐。】
无纸笔,以羊皮搥薄,削竹为笔,蘸白灰书字。【《南史》曰:书树叶为纸】或击鼔以警众、吹蠡以即戎;古称,歳时采生人胆入酒饮之,又以浴身,谓之通身是胆也。
嫁娶必用八月。女先求男,同姓还相婚,姻使婆罗门引壻见,妇握手相付嘱曰:吉利、吉利。
【《北史》曰:婚媾令媒者,赍金银、钏酒二壶、鱼数头至女家,于是择日,夫家会亲宾,歌舞相对,女家请一婆罗门,送女至男家,壻盥手,因牵女授之。】
丧用火葬,以器乗余骨,沉之。
【《隋书》曰:王死七日而葬。百官三日,庶人一日。皆以凾盛尸,鼔舞导,从舆至水,次积薪焚之。收其余骨,王则内金罂中,沉之于海;有官者以铜罂,庶人以瓦送之于江。男女皆截发,随丧至水,次尽哀而止。归则不哭。毎七日然香、散花,复哭尽哀。尽七七而罢。】
王在位三十年,即入山茹素受戒,曰:我不道,当充虎狼食或病死,从此国事不得复相关。传子摄国,期年得无恙,复入为王,国人呼为:芳嚟马恰剌札焉。
【《唐书》曰:呼王为阳满,王妻为陀阳河熊,大子为阿长逋,宰相为婆漫地。
《隋书》曰:尊官有二,其一曰西那婆帝,其二曰萨婆地歌;
其属官三等,其一曰伦多姓,次歌伦致地,次乙他伽兰;
外官分为二百余部,其长官曰弗罗,次曰可轮,如牧宰之差也。】
形胜名迹
金山【在林邑,故国。《梁书》曰:石皆赤色其中生金金夜则出飞状如萤火】
鸦候山【《元史》曰:唐人曽延来言,国主逃于大州西北,鸦候山,聚兵三千余,集他郡兵,未至,不日将与官兵交战,谍者云。国主实在鸦候山。】
不劳山【在林邑浦外《唐书》曰:有罪者使象践之或送不劳山令自死】赤坎山【占城王为交趾所逼徙居于此】
伽■〈亻南〉貌山
区栗城【《南齐书》曰:区栗城,建八尺表日影度,南八寸。】
木城【《元史》曰:官军依海岸屯驻占城,兵治木城四面,约二十余里,起楼棚,立回回三梢炮百余座,又木城西十里,建行宫。】
半山塔【元行省尝屯兵于此】
罗湾【即占城港口】
物产
金【即金山所出者《南齐书》曰:金汁流出于浦事尼干道,铸金银人像,大十围】
银【《元史》曰:遣其舅奉国王信物,大银三锭、小银五十七锭、碎银一瓮,为质归款,又献金叶九节标枪。曰:国王病未能进,先使持其枪来,以见诚意。】
锡【见《吾学编》】铁【见《宋史》】
宝母【原化记魏生得一美石有胡人见之曰:此宝母也每月望设坛海边置石其上可得美珠《一统志》载为占城产】
澄水珠【《宣室志》曰:严生得一珠,胡人云:此清水珠,置浊流,则涣然澄彻。《一统志》载,为占城产。】
火珠【旧《唐书》曰:范头黎献火珠,大如鸡卵,圆白皎洁,光照数丈,状如水精,正午向日,以艾蒸之则火燃。】
琥珀【《华夷考》曰:林邑多琥珀。琥珀在地,其上及傍不生草木,深者或八九尺,大如斛,屑去皮成焉。初如桃胶,凝成乃坚。】
水精【一名水玉,太康四年,林邑王献紫水精唾壶一口,青白水精唾壶二口。】
贝齿【《本草》曰:贝子,一名贝齿,生东海。《梁书》云:占城所出。】
菩萨石【周显徳中《入贡谈苑》曰:色莹白,若水晶类,日光射之,有五色,如佛顶圆光。】
犀角【夷人谓之黑暗。宋及本朝充贡
《吾学编》曰:占城犀角、象牙最多。犀大者,八百斤,独角。在鼻端,长者可尺五寸。】
象牙【夷人谓之白暗宋及本朝充贡】
瑇瑁【见《梁书》】
奇楠香【诸国出者,惟占城为佳。本朝充贡。
《星槎胜览》曰:棋楠香,在一山所产,酋长禁民不得采取,犯者断手足。
《吾学编》名伽南香】
沉香【《梁史》曰:沉木香者,土人斫断,积以歳年,朽烂而心节独在,置水中则沉,故名沉香。】
檀香【佛家谓之旃檀。宋及本朝,占城以之充贡。
《图经》曰:檀香,凡数种,有黄、白、紫之异。
《古今注》曰:紫旃木,出林邑。亦谓紫檀也。】
龙脑香【《酉阳杂俎》云:树髙八九丈,可六七尺围,叶圆而背白,树有肥瘦,形似松脂,作杉木气,干脂谓之龙脑香,清脂谓之波律膏。】
麝香【《唐书》曰:以麝涂身,日再涂再澡。
《华夷考》曰:似麞而小,其香正在阴前,皮内别有膜裹之,春分取之,生者益良。一说香有三种,第一夏食虫多,至寒,香满,入春急痛,自以爪剔出之,落处草木皆焦;其次,脐香,乃捕得杀取者;又次,心结香,麝被兽逐,狂走,颠坠崖谷而毙,破心,见血流出,作块者是。】
乳香【宋时充贡。
《广志》曰:即松木脂。有紫赤如樱桃者,名乳香,盖熏陆之类也。
《香谱》云:今以通明者为胜。】
降真香【本朝充贡。
《本草》曰:和诸杂香,烧烟直上天,召鹤盘旋其上。】
丁香【宋时充贡。
《本草》注曰:树髙丈余,凌冬不凋,叶似栎,而花圆细,色黄,子如丁,长四五分;紫色中,有粗大长寸许者,呼母丁香,击之则顺理而折。】
蔷薇水【周时入贡《宋史》曰:洒水经歳香不歇俗呼为蔷薇露】
猛火油【周时入贡《宋史》曰:得水愈炽国人用以水战】
吉贝【《梁书》曰:树名也。其华成时,如鹅毳,其绪纺以作布,亦染成五色,织为斑布。】
朝霞布【《唐书》曰:王妻服朝霞。又贞观时,以之充贡。】
丝纹布【见《宋史》】白■〈迭毛〉
布【《宋史》曰:无丝蚕以白■〈迭毛〉布纒其胷,垂至于足】
贝多叶簟【贝多叶,长一尺五六寸,阔五寸许,叶形似琵琶而厚。人以此书字者也。织以为簟,宋时占城充贡。】
明角 乌角
黄蜡【见《宋史》】
硫黄【苏木,陶隠居云:出林邑,色如鹅子,初出殻,名昆仑黄。见《宋史》。本朝充贡】
乌樠木【见《宋史》本朝充贡《星槎胜览》曰:乌木降香,樵之为薪】
观音竹【《吾学编》曰:如藤长丈八尺色黑如铁一寸二三节】
谷【《宋史》曰:每歳稲熟,王自割一把,从者及妇女竞割之,今漳人所有占粟,即占城种也。】
燕窝【《华夷考》曰:海燕,大如鸠,春回巢,于古岩、危壁葺垒,乃白海菜也。岛夷伺其秋去,以修竿接铲取而鬻之,谓之燕窝,宴品珍之。】
胡椒【宋时入贡】
槟榔【《唐书》曰:取槟榔渖为酒宋时入贡】
椰【《南方草物状》曰:昔林邑王与越王有故怨,遣侠客刺得其首,悬之于树,俄化为椰子。林邑王愤之,剖为饮器,南人至今效之。当刺时,越王大醉,故其浆如酒云。】
波罗蜜【《瀛涯胜览》曰:占城有果曰:波罗蜜状如冬瓜,皮似荔枝,内有黄肉,大如鸡子,味甘如蜜,中有子,似鹅腰子,炒食之,味如栗。】
海梧子【《酉阳杂俎》曰:树与中国松同,但结实絶大,形如小栗,三角,肥甘,樽俎间,佳果也,出林邑。】
茴香【《图经》曰:怀香子,亦名茴香,交广诸番出,入药用。番舶者,花头如伞盖,结实如麦而小,青色,宋时占城入贡。】
荜澄茄【《本草》经曰:生佛誓国,似梧桐子及蔓荆子,微大,亦名毗陵茄子。按《宋史》占城王为交州所攻,奔于佛逝,即占城属国也。】
荳蔲【见《宋史》按《宋史》载占城所产,又有甘蔗、蕉子、莲子、麻豆之属,兹不具悉。】
犀【《林邑记》曰:犀行过丛林,不通,开口,露齿前向,棘林自开。周显徳中,占城献云龙形通天犀。】
狮【《说文》曰:虓、狮子也。
《尔雅》曰:狻猊,如虥猫,食虎豹。
《宋史》《占城传》曰:民获狮、象,皆输于王。】
象【酉阳曰:环王国野象成羣,一牡管牝三十余,国人养,驯者可令代樵。】
猩猩【见《唐书》】白猿【梁天监九年来献】
白雉【《援神契》曰:周成王时,越裳献白雉。】
秦吉鸟【《唐会要》曰:林邑国有结辽鸟,谓之吉了,能人语。
《华夷考》曰:如鸜鹆,黒色、丹咮、目下连。顶有深黄文,顶毛有缝,如人分发。能言,比鹦鹉尤慧。大抵鹦鹉,如儿女;吉了声,则如丈夫。】
鹦鹉【《山经》曰:青羽赤喙,人舌能言。名曰:鹦鹉。舌似小儿,脚折前后各两,扶南徼外出,五色者旧。
《唐书》曰:林邑献五色鹦鹉。太宗异之。诏李百药为赋。又献白鹦鹉,精识辨慧,善于应答,太宗悯之,并付其使,令放还于林薮。】
山鸡【异苑曰:山鸡爱其毛映水则舞。
傅玄赋曰:惟南州之令鸟,兼坤维而体珍,被黄中之正色,敷文象以饰身。
占城宋时入贡】
归飞【《水经注》曰:林邑城外,香桂成林,气清澄烟,时禽异羽,翔集间,关兼比翼鸟,不比不飞,鸟名归飞,鸣声自呼。
《俞益期与韩豫章笺》曰:其背青、其肠赤、丹心外露,鸣情未逹、终日归飞,飞不十千,路有万里,何由归哉。】
龟【《宋史》曰:官无资俸,但给龟鱼充食。】
交易
贾舶扺岸,献果币于王,王设食待之,国人狠而狡,贸易往往不平,故往贩者少,或谓取人胆者,非止献王,亦以供象,洗目伺人于道,乗其不意,斫杀之,取胆以去,若彼人惊觉,则胆破不中用矣。置众胆,煑釡中,华人胆辄居上,故必取华人胆为贵,五六月间,商人出必戒严。
暹罗【六坤】
暹罗在南海,古赤土及婆罗刹地也。以赤土,故后人讹为赤眉遗种。
隋大业二年,募能通絶域者,屯田主事常骏等,自南海郡乗舟使赤土,宣诏毕,为奏天竺乐曰:今是大国臣,非复曩赤土国矣。以铸金为多,罗叶隠起成文,为表金函封之,遣子随骏还报,此通中华之始也。
【《隋书》曰:王遣舶三十艘来迎。进金鏁以缆骏船,月余至都。遣子那邪迦送金盘贮香花,并镜镊金合二枚贮香油,金缾八收贮香水,白迭布四条、拟供盥洗。其日,那邪迦又将象二头,持孔雀盖以迎,并致金花金盘以藉诏函。男女百人奏蠡鼓,婆罗门二人导路,至王宫,骏等奉诏上阁王,以下皆坐。
宣诏讫。引骏等坐奏天竺乐,事毕,骏等还馆,遣婆罗门就馆,送食曰:饮食踈薄,愿大国意而食之。后数日请骏等入宴,前设两床,床上并设草叶盘方一丈五尺,上有黄白紫赤四色之饼、牛、羊、鱼、鳖、蝳蝐之肉百余品,延骏升床,从者坐于地席,各金锺置酒,女乐迭奏,礼遣甚厚。寻遣那邪迦随骏贡方物,并献金芙蓉冠、龙脑香,令婆罗门以香花、奏蠡鼔送之。】
唐贞观时,婆利罗刹与林邑使者偕来。
【《唐书》曰:婆利东,即罗刹也。常骏使赤土,遂通中国。】
其后分为暹与罗斛二国,暹瘠,土不宜耕稼,罗斛土平衍,而种多获。暹取给焉。
元元贞初,暹遣使入贡,赐来使素金符佩之。
【《元史》曰:元贞元年,进金字表,欲朝廷遣使至其国,比表至已先遣使,盖彼未之知也。使急追,诏使同往,以暹人与麻里予儿旧相雠杀,至是皆归顺,有旨谕暹人勿伤麻里予儿,以践尔言。】
大徳三年,暹国主上言,父时朝廷尝赐鞍辔、白马及金缕衣,乞循故事以赐。帝以丞相言,彼小国而赐马,恐其邻祈,都軰讥议,朝廷竟赐金缕衣,不锡以马。
迨至正间,暹降罗斛,遂称暹罗斛。
洪武四年,国王叅烈昭毘牙遣使奉金叶表来朝。
七年,使臣沙里拔继至,自言衔命来。王去秋八月壊舟乌猪洋,漂至南海,所余贡物,仅苏木、降香、兠罗绵来献,不敢自外于包茅。上讶其无表,诡言舟覆,而方物乃存必番商也,却之。
【诏中书礼部曰:古者中国诸侯,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九州岛之外,则每世一朝,所贡方物,不过表诚敬而已。髙丽稍近中国,颇有文物、礼乐,与他番异。是以命依三年一聘之礼,其它逺国,如占城、安南、西洋琐里、爪哇、浡泥、三佛齐、暹罗斛、真腊等处新附国土,入贡既频,劳费甚大,朕不欲也。令遵古典,不必频烦,其移文使诸国知之。】
九年,国王哆啰禄遣其子昭禄,羣膺贡象及方物。下诏褒谕。赐暹罗国王印,自是始称暹罗。从朝命也。
二十年再贡。二十八年,哆啰禄殂遣中使赵逹往祭,兼赐嗣王昭禄羣膺及妃,绮帛氁布有差。
永乐元年,遣使贺即位。
二年表贡方物。遣中使李兴往劳赐文绮钞帛
四年贡。使嗣至,表乞量衡式,许之,并赐《古今烈女传》。是秋,国王遣使与琉球修好,遭风,漂舟入闽。守臣籍记方物以请,上谓李至刚曰:属夷缔盟,美事也,朕岂有利焉。乡有善人,犹能救人于危,况朝廷统御天下哉?令有司给粟。俟便风导之去。
七年.使凡两至,首春以祭仁孝皇后,秋九月更修职贡,厚报之。时南海叛民何八观等,屯聚岛外,窜入暹罗,至是使归,兼谕国王,毋为逋逃主。
八年贡。使附送八观等,还降勅嘉美。
十年冬贡
复至十三年,昭禄羣膺殂子三頼波磨札剌的頼嗣暹罗,于满刺加夙鞭棰使之征输惟命然。犹歳歳开兵,隙。
十七年。诏暹罗国王,俾与满刺加平。
十八年。贡又至,遣中使杨敏,护其使还国,并报礼王。
十九年。春奉表谢侵满剌加之罪;七月贡如常仪,盖是歳使又两至云。
二十一年。贡至,赐钞币如礼。
其后着令三载一贡。
至成化间,汀州士人谢文彬者,以贩盐下海,飘入暹罗,因仕其国,后充贡使,至留都,遇从子瓉,于途为织锦绮贸易事觉,下吏竟遣归然。
成化后,大率六年一贡矣。
嘉靖三十二年,使至,贡白象及方物,途中白象已毙,遗象牙一枝,使者以珠宝饰之,置金盘内,并贮白象尾毛为信。
【《广志》曰:象牙一枝,长八寸,首尾厢金,起花,牙首大五寸七分,镶石榴子十颗,中镶珍珠十颗,宝石四颗,尾大二寸,镶金刚鑚一颗。】
上嘉其意、而礼遣之。
隆庆初年,东蛮牛【俗名放沙】求婚暹罗。暹罗拒之,峻东蛮牛恚甚,统沙外兵围暹罗,破之,王自经死,虏其世子及中朝所赐印以归,次子摄国,奉表请印曰:暹罗部领数十国非,天朝印不得调兵,上命给予。
【时郑汝璧为礼部郎,白内阁,不知印文云何?
阁臣曰:第铸暹罗国王印,予之可耳。
郑曰:国初受封,未必即称王,且篆文尺寸,或有未合,于彼不便;彼所存公移旧印文,固在也。宜檄粤东抚臣往取,循以给之。
内阁曰:然嗣取印文至,则都统使印也。遍考诸书,国王印是永乐所赐而耳。目刺谬若此,岂先朝佯为驾御之术耶?抑迩来在事者因更给而故杀其权耶?存之以俟知者。】
暹罗既败,其后颇为东蛮牛所制。嗣王整兵,经武志在复雠。万厯间东蛮牛复来,寇嗣王引兵迎击之,杀其子。东蛮牛宵遁不敢,复窥暹罗。
暹罗新雄海外,遂移军攻真蜡。真蜡降。从此,年年用兵,遂霸诸国矣。
比倭寇、朝鲜部议,遣材官谕诸属国率夷兵攻夷,暹罗愿领所部,前驱自効,经畧都御史宋应昌,以闻会倭酋死,遯去不果行焉。其土下湿,气候岚热,不齐民悉,楼居楼密,聨槟榔片藤,系之甚固,藉以藤席、竹簟寝处,其间王宫髙九丈余,以黄金为饰,雕缕八卦,备极弘丽。
【《隋书》《赤土传》王居有门三重,每门图画飞仙菩萨之状。悬金花铃,旄王宫诸屋,悉是重阁。北户、北面而坐,坐三重之榻。王榻后作一木龛,以金银五香木杂钿之,龛后悬一金光焰夹榻,又树二金镜;前并陈金瓮、金炉,当前置金伏牛、前树一寳盖,左右皆有寳扇,然则今之暹罗,犹畧祖,其华靡也。】
诸酋见王,礼制甚肃,望门自拜,膝行乃前。王与国人白布纒首,被服长衫,腰束嵌丝,帨王独加以锦绮,跨象或乗肩舆,尚释教,国人效之。
【《赤土传》曰:其俗敬佛】
百金之产,便以其半施佛,妇人多智,丈夫事无大小,悉归与妇计之,听其裁决,妇见华人慕悦之,置酒款接,留宿酣狎以为常,夫不能禁也。
【《吾学编》曰:男阳、嵌珠玉,贵者范金盛珠,行,铿然有声。】
婚则羣僧迎壻至女家,僧取女红帖男额,以为吉祥。
丧礼以水银灌之,葬于髙埠,盖塔其上,贫家鸟葬耳。
以矾制纸,施烟粉为白、黒。
田平而沃,稼穑丰熟。
其俗劲悍善水战【《星槎胜览》曰:削槟榔木为标鎗,水牛皮为牌、药镞等器。】大将多用圣铁裹身,刀矢不能入;圣铁者、人脑骨也。
【《方言》谓:天为普頼,地为佃。因日为脉,月为晩。官制凡九等:一曰:握哑往;二曰:握歩剌;三曰:握■〈口莽〉;四曰:握闷;六曰:握文;七曰:握板;八曰:握郎;九曰:握救。坤文则使臣在馆教习译字生者。】
形胜名迹
【其国有款细湾、细辞、滑沾奔诸府;皮细禄、倒脑细、可刺诸司。】
大帽山【在王宫后】
笔架山【三峯接连如笔架状】
黎头山 竹屿 椰树湾 黄河水【水自五月一派从海中来,渐而涨田,其地四月插苗,苗随水涨而发,水渐髙,苗亦渐长,遂至六七尺,涨以九月始退,退则稻熟,可收田,得水而肥,其米纯白,邻壤多取给焉。】
三宝港【是港无鳄鱼】
金城【在王宫】
金塔【在殿内,其中金佛无数,高七八尺、小一二尺。】
三关【其一为程尽所辖,其二为本夷所辖,其三为佛郎机、日本所辖。】
锡门【华人出入必经之处,郑和为建卓楔,扁曰:天竺国】
礼拜寺【永乐间,郑和所建,寺甚宏丽,佛髙与屋齐。】
三宝庙【在第二关,祀太监郑和。】
西塔【其塔无合尖,闻夷人初建塔,功成,郑和令削去之,后屡缉不能就。】
物产
珠【徐衷南方状曰:采珠用五牲,祈祷若祠祭;有失,则风搅海水,或有大鱼在蚌左右。海贾云:中秋有月,是歳多珠。】
珊瑚【《图经》曰:生海底,作枝柯状,明润如红玉,《海中经》曰:取珊瑚先作铁网,沉水底,珊瑚贯中而生,岁高三二尺,绞纲出之,皆摧折在网中,故难得完好者。
今《一统志》云:以丝绳系五爪铁猫儿,用黑铅为坠,掷海中,取之亦其遗法也,本朝充贡。】
琥珀【《博物志》曰:松脂沦地中,千年化为茯苓,又千年化为琥珀。】
猫睛石【《宝货辨疑》曰:猫睛出南番,酒色阔如指,面大者,愈大愈好。】
宝石【《华夷考》曰:锡兰髙山参天,顶产青美蓝石,黄雅鹘石,青红宝石,毎遇大雨冲,流沙中拾取之。暹罗本朝充贡。】
金刚鑚【《抱朴子》曰:金钢生水底石上,如钟乳状,体如紫石英,没水取之。铁击不能伤。
《华夷考》曰:金刚砂出深山高顶,人不可到,乃鹰隼打食,郄于野地上,鹰粪中获得以,其能鑚定器,名金刚鑚。】
犀角【本朝充贡】
象牙【本朝充贡】
翠羽【本朝充贡】
玳瑁
龟筒【《岭表录异》曰:人立背上,可附而行,取殻,以生得全者为贵。初用木换出其肉,楚毒鸣吼如牛。古人谓:生龟脱筒,指此。工人以其甲,通明、黄色者煮、拍、陷瑇瑁为器,谓之龟筒。】
花锡【《尔雅》锡谓之靷】
铅【《地镜图》曰:草青茎赤秀下有铅】
罗斛香【《一统志》曰:味极清逺,亚于沉香,本朝充贡。】
檀香【叶廷珪《香谱》曰:皮实色黄者,为黄檀;皮洁色白者,为白檀;皮腐色紫者,为紫檀;并坚重清香,白檀尤良。】
乳香【佛书谓之天泽香,言其润泽也。又谓之伽罗香。】
降香【本朝充贡。俗呼舶上来者,为番降。】
片脑【《华夷考》曰:产暹罗诸国,髙二三丈,皮理如沙栁,脑则其皮间凝液也。岛夷以锯付□,就谷中尺断而出。剥采之。有大如指,厚如二青钱者,香味清烈,莹洁可爱,谓之梅花片,鬻至中国,擅翔价焉。复有数种,其次耳。本朝充贡。】
蔷薇水【《华夷考》名荼醿露,曰:海国所产,天气凄寒,零露凝结,着他草木,乃氷澌木稼,殊无香韵。惟荼醿花上,琼瑶晶莹,芬芳袭人,若甘露焉。夷女以泽体发,腻香经月不灭,暹罗尤特爱,重竞买,畧不论直。】
罗绵【瞿睿夫曰:兠罗绵,刀矢不能入。】
明角 乌角 蜡【见《星槎胜览》】
阿魏【《酉阳杂俎》曰:树长八九尺,皮色青黄,断其枝,汁出如饴,名阿魏。
《海上耳谈》谓:传之,暹罗商云:树如棘,丛生,刺若猬毛,春初麞、麂孶逐,狂奔着树辄死,地产大蚁,壅泥沙啜之,成封垤,夷人乃以竹筒作篦,射壅,中筒溜成药,彼中食料,以此烂物,如鲍肆,忘臭。
按唐本注曰:性极臭,而能止臭,亦奇物也。】
獭皮
苏木【《吾学编》曰:暹罗苏木贱如薪,色絶胜。本朝充贡。】
夷瓶【以夷泥为之,俗名干柸,夏月贮水,可以不败。】
大风子【《本草》释名曰:能治大风疾故名】
紫梗【《本草》名紫铆。
苏恭曰:紫色如胶,作赤■〈鹿外木内〉皮及宝钿用,为假色,亦以胶宝物云。蚁于树藤皮中为之,如蜂造蜜,吴录所谓赤胶。】
没药【《图经》曰:海南诸国有之,根株如橄榄叶,青而密。歳久者,膏液流滴地下,凝结成块。
《一统志》曰:树高大如松,皮厚一二寸,采时掘树下为坎,用斧伐其皮,取脂。】
交易
中国往与贸易,既至王城,以币帛橙橘之类贡王,然王深居,不得见。其俗以海■〈贝八〉代钱,是年不用■〈贝八〉,则国必大疫,故相沿不改。
【■〈贝八〉即今螺巴《星槎胜览》云每一万,准中统钞二十贯】
贸易输税,各有故事。国人礼华人甚挚,倍于他夷,真慕义之国也。
论曰:
林邑夙通中华,居然雄国;暹罗自赤土攀隋,亦便有衣被震旦意;明兴内附,洗沐云油;占城见苦,交人则屡诏,销其锋;暹罗躏蹂满剌加,则十行折其鋭,盖莫不义畏、而仁懐焉。然占城从征,而有二心于交,暹罗当海内宁夷,辄请遣子入学,当属国云扰又请助战,擒倭夫,固二国之优劣也。
东西洋考卷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