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小玉》75
岳小玉心头大急,又要捡石子去掷方竹,但他才俯下了身子,那声音又响了起来,道:“不要用这种笨法子了,还是瞧瞧我怎样对付这个老贼吧!”
岳小玉听见这两句话,立刻就不再检石子了,索性蹲了下来,看看那人到底怎样对付方竹。
他才蹲下身子,突觉头顶上一阵劲风吹起,原来正有一个灰衣人在他头顶上飞掠过去。
这人飞掠时的姿势十分美妙,速度之快更是令人难以想像。
方竹乍见这条人影飞来,不禁面上变色,立时喝道:“来者何人?”
那灰衣人并不答话,却突然撑起了一把伞子。
这把伞子,居然是用精钢铸造的,伞骨前端,尖锐得就像是利剑一样。
方竹吃了一惊,急忙抽身变招,一连八九帚挥了出去。
但那钢伞一张开,方竹竹帚上的招式,便立时全被挡了回去。
欧一神陵地精神大振,兴奋地叫道:“老大,这老贼背叛了许轩主,万万不能放过他!”
那灰衣人“呵呵”一笑,道:“还用你来提醒吗?况且我已算过,这老贼阳寿已尽,今天谁都再保不住他的老命!”
岳小玉暗叫一声“妙哉”,忖道:“莫不是欧如神来了?”
只见火衣人招快如电,方竹虽然早已仰身暴退,但等他退开五六丈远之后,赫然发现小腹左边已被钢伞划破了一条长长的裂口。
灰衣人冷冷一笑,道;“你现在才后悔,恐怕已经太迟了。”
方竹脸色铁青,怪声叫道:“谁在后悔,等一会就知道了。”语毕,发出了一下清亮的长啸。
灰衣人道:“想叫萧焯来助你一臂之力吗?”
方竹没有答话,又发出另一下的长啸。
他这第二下长啸,终于获得了回报。
回报他这声长啸的,是一个滚动而来的人头。
萧焯的人头。
人头如球,不断向方竹的脚下滚动过去。
等到人头在方竹脚下静止不动的时候,萧焯的眼睛恰好就对正着方竹的脸。
这对眼睛向外突出,满脸都是惊悸之极的神情。
方竹傻住了,在这刹那间,他的脸看来也和萧焯的头颅没有甚么分别。
灰衣人忽然叹了口气,道:“方竹,你是一念之差,才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正是相由心生,你这一错,实在是错得太厉害了。”
方竹凝视着箫焯的头颅,只见它还是血淋淋的,显然刚刚砍下不久。
灰衣人又道:“萧焯也同样是想歪了心,但这只怪许轩主生性太随和,明知门前有盗,他还是不理不睬,以致萧焯雄心渐起,以为只要跟你这位铁帚翁勾结,这公主轩迟早也会落入他们万年帮掌握之中,唉!他也不仔细想想,许不醉是何许人也,又岂是万年帮这些乌合之众可以吞噬得下的?”
方竹脸色苍白,颤声道:“不必多说了,老夫认栽便是!”
“是”字甫出口,竹帚已被远远抛开了。
他知道,他知道这一辈子再也用不看这东西了,无论是用来打扫门庭或者是杀人伤人,都用不看。
只听见“篷”的一声响,方竹举起右掌自碎“天灵”,登时眼凸舌伸,吐血而死。
岳小玉看得为之惊心动魄,想不到虽然来到公主轩,不但还没见着许不醉,就已遇上了这等惨厉之事。
就在这时,忽然欧一神发出了一下兴奋之极的叫声:“心凤,你还没有死!”
岳小玉同头一望,只见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岁、一身侍婢装束的绿衣少女,手持看一柄血淋淋的大砍刀走了过来。
一个侍婢,居然会拿着这柄血刀,实在是令人有着匪夷所思的感觉。
原来这绿衣侍婢,就是追随许不醉多年,如今还是未嫁之身的心凤。
心凤没有理会欧一神,却走过来对灰衣人俭衽道:“这次大公子能够化险为夷,真是全凭五先生仗义帮忙,奴婢实在感激不尽。”
岳小玉一楞,忖道:“甚么五先生六先生的,难道这人不是江北仙上仙欧如神吗?”
但他再想一想,立时又有所省悟:“对了,欧如神又叫欧五先生,这次灰衣人真的就是他!”
只听得欧如神淡淡一笑,声音还是那么阴柔,那么从容不迫,道:“这点小事,何足挂齿?”
心凤正待回话,忽听一人咕噜着说:“老欧虽然口沫横飞,但这两句话却是一点不假。”
岳小玉心头一跳,立刻向那人望去,只见那人头戴高冠,面庞略圆,眼略浮肿,身材略胖,正跟神秘师父形容许不醉的一切不谋而合。
但最重要的一点还是:此人满身是酒气。
不消说,这人的确就是许不醉!
许不醉是个相当奇特的人,甚至连说话的词汇也极之奇特。
欧如神一看见了他,就免不了要暗叫头疼。
本来,一个令自己头疼的人,最好就是希望他快点去见阎王。
但欧如神却偏偏还是要救了他。
但救了这个人之后,却还要听听他的风凉话。
“老欧,你是江北仙上仙,怎么仙到江南来了?”
“因为脚痒,所以我就来了。”
“是脚痒还是技痒?”
“也许是两样都痒。”
“幸好你痒,否则你以后就会少了一个老朋友。”
“方竹晚节不保,真是令人堪叹。”
“他不杀许某,是想连我的武功招数也逼供出来,但老许还没有说出半个字,你就赶到为鄙人解围了。”
“你是命不该绝,心凤更不该陪着你这个冤大头而死。”
“这是天意,特意叫你来还债。”
“十年前,你也救过欧某一次,不是你,我已给伏牛山那股流匪活活烧死。”
“如今大家扯平了,你在也用不着老是记挂着许某人当年揪命恩德。”
“这真是天意。”
“欧神仙,你心里还有什么说话,请快快说出来,不要阻着老许喝酒。”
“你只有一个侍婢?”
“不错,就是这个心凤。”
“她不美。”
“若美,早就嫁出去啦!”
“她也不算难看。”
“若难看,我早已把她当作牛羊般卖掉。”
“但有一个人,却很喜欢心凤。”
“你的宝贝弟弟一神?”
“正是一神,他年纪不轻啦!早就应该成家立室,正正经经的讨个老婆。”
“嘿嘿……嘿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