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小玉》22
诸葛酒尊道:“但你还年轻,现在还不是应该死的时候。”
郭冷魂淡然一笑,道:“我有个很了不起的姊姊,她在十九岁那年就死了。”
诸葛酒尊吸了口气,道:“正因为你姊姊死得早,所以你更不能死。”
郭冷魂直视着他,目中露出了感激之色,道:“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但我也知道自己应该走了。”
诸葛酒尊大声道:“但老叫化要你留下。”
郭冷魂摇摇头,道:“我不能留下来陪你啦,你瞧,我流了那么多血。
诸葛酒尊道:“你躺下来,我用最好的金创药来为你治理伤口。
“不中用!不中用!”郭冷魂咳嗽一声道:“你几时听过中了“血花莲”的人,可以活过七七四十九天?”
“血花莲?”诸葛酒尊听见这三个字,突然全身都震动起来,道:“你是中了血花莲掌力?”
郭冷魂苦笑一声,道:“除了郭某之外,近十余年来,江湖上又有谁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可以尝试一下这种难求一见的奇门掌力?”
诸葛酒尊怒叫起来道:“你一定是喝醉了。”
郭冷魂摇看头,道:“我没有醉,自从我中了血花莲掌力之后,就一直滴酒不沾唇,我要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去做一些已经想做了很久很久的事。”一直凝视着那根黄金巨杵的邝火突然说道:“这是不是崆峒派象如魔僧的大杀金杵?”
郭冷魂点头答道:“正是象如的大杀金杵,他曾经用这一根金杵大杀三方,为崆峒派矗立起凶厉霸道的威名,也为江湖上带来无穷血腥风波和可怕的仇杀。”
邝火道:“你杀了这魔僧?”
郭冷魂又点点头,诸葛酒尊已然冷笑道:“郭堡主若不是已经杀了象如,这根金杵也不会落在他的手上。”
邝火突然大笑。
诸葛酒尊瞪了他一眼,道:“这有甚么好笑?”
邝火笑声倏止,也瞪着诸葛酒尊道:“好,我不笑,我哭!”
*诸葛酒尊一怔,正想问:“你说甚么?”但他这一问还没有出口。邝火已跪在地上号哭起来。
铁老鼠也是莫名其妙,上前扶起了他,道:“邝庄主,有甚么事情不妨说出来大家听听。
邝火哭得泪流满面,道:“我哭我的,关你甚么事?”
铁老鼠抓了抓下颚,皱眉道:“你这岂不是教别人也想哭了起来吗?”
诸葛酒尊恼将起来,一手抢过了大杀金杵,喝道:“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成甚么体统?你再不说个明白,老叫化一杵就把你砸成肉酱!”
邝火却昂起了面孔,嘶声叫道:“好极了,砸下来呀!反正邝某已不想再活下去了!”
邝火若再哭下去,诸葛酒尊也许真的会给他一杵,但在这样的情况下;诸葛酒尊却反而呆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铁老鼠头脑机灵,见邝火说来说去都摸不着边际,便问郭冷魂道:“郭大堡主,你一定知道邝庄主为甚么会这样的,可以说出来听听吗?”
郭冷魂神情漠然,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也许是我的不对。”
铁老鼠一呆,道:“你做错了甚么事情?”
郭冷魂说道:“我也许不该去找象如的。”
铁老鼠还是不懂,道:“你杀了象如魔僧,是为武林、为苍生造福不浅的事,那又有甚么不对了?”
郭冷魂叹了口气,道:“但有一件事,你们都不知道。”
铁老鼠急起来,问道:“到底是甚么事?”
郭冷魂道:“邝庄主曾经立下重誓,要亲自杀了象如,为一个人报仇!”
铁老鼠怔住了,诸葛酒尊也是莫名其妙,忍不住立刻便问道:“邝庄主要为谁报仇?”
郭冷魂默然片刻,才道:“气节帮第三代帮主,“气冲云霄”李岳央!”
诸葛酒尊猛然一惊,失声道:“甚么?李帮主!他……他…”一连说了二个“他”字,他却还是“他”不下去。
只听得郭冷魂长叹一声,接道:“象如跟李帮主,原本是同门师兄弟……”
铁老鼠“啊”的一声,道:“甚么?你说李帮主原本是崆峒派中人?”
郭冷魂摇了摇头,说道:“不,李帮主自幼即拜师在气节帮门下,他是气节帮第二代帮主“竹节无面叟”褚叠峰的关门弟子。”
铁老鼠一怔,道:“这么说,岂非象如魔僧也曾经是褚帮主门下弟子?”
郭冷魂点点头道:“不错,而且还是大弟子,但那已经是许久许久以前的事情了,初时,象如和李帮主极是投契,可说是同生共死,焦不离李,李不离焦。”
岳小玉奇道:“我只听说过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怎么如今这句话却变了?”
但他生性聪明,再想一想,便自恍然道:“唔,我明白了,那象如一定是俗家姓焦,他和李帮主共同进退,自然就该说是焦不离李,李不离焦了。”
只听见郭冷魂又再接看说下去道:“当年,褚帮主曾经在关外苦战一股流匪,经过两昼一夜激战后,褚帮主终于得到了惨烈的胜利,但也因为那一战,褚帮主的面庞给毁了容貌,所以才朝夕戴着一副只露出两颗眼珠子的面具,他原本外号“竹节神叟”,但自此之后就变成“竹节无面叟”了。其时,褚帮主才续弦不久,新娶回来的帮主夫人相当年轻,而且还颇具婆色,但褚帮主新婚未久,容颜即遭毁去,此后更加少与夫人接近了,而这一切都瞧在象如眼里,想不到此人狼子野心,连师母也欲染指,以为帮主夫人在这种情况之下,必然会有红杏出墙之想,帮主夫人对褚帮主之事虽然痛心疾首,但却仍然坚贞不屈,对象如之挑逗完全不理不睬。”
诸葛酒尊脸色一沉,道:“象如此人,简直是人面兽心!”
郭冷魂叹了口气,道:“倘若象如知难而退,倒也还罢了,谁知他软的不成,竟施硬功,有一天,他趁看褚帮主闭关练功之际,悄悄进入师母房内,竟欲霸王硬上弓,也是合该有事,当夜褚夫人患上感冒,其近身婢女刚刚煎煮好了药捧进房中,一听见夫人挣扎呼叫之声,不禁吓得连药也打翻了,接看也放声大叫起来,其时李岳央正在前院练武,一听见呼喊,也就赶了过来,跟象如展开了混战。”
铁老鼠冷笑一声,道:“象如是个衣冠禽兽,李帮主就算杀了他也是不枉。
郭冷魂叹了口气,道:“李岳央若能杀得了他,那么以后的事情也就大不相同了,当时李岳央甚至不知道夜闯师母房中的人,竟然就是自己的大师兄。”
铁老鼠一怔,随即接道:“象如是不是蒙住了面?”
郭冷魂点点头,道:“不错,他是蒙住了面孔,而且用的面具,就和师父所用的一模一样。”
铁老鼠逍:“既然如此,李帮主又怎知道那人不是自己的师父?”
郭冷魂道:“那是因为褚帮主身形矮小,而象如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关西大汉,所以纵然蒙面的方法和师父一模一样,李岳央还是很容易就知道对方绝非自己的师父,但他无论如何还是想不到这恶贼竟然就是自己的大师兄。”
诸葛酒尊缓缓点了点头,道:“后来的情形又怎么样?”
郭冷魂道:“两人恶拼了好一会,而象如早无恋战之心,趁看一个势子便要逃去,但却又有几个帮中弟子闻声赶了过来,把象如缠住,那时候,象如凶性大发,下手绝不容情,那几个弟子武艺平凡,如何是他的对手,结果都纷纷死在象如的手下。”
诸葛酒尊咬了咬牙,道:“此人罪大恶极,实在不可轻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