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刀浪子》2
往日在这个时候,他总会到猪舍里看看那几条猪。
但现在,他仍然卧在床上,嘴里却咬着一根旱烟袋。
无论怎样看去,他都只像个土头土脑的老乡下。
他唯一值得庆幸的事,就是请了一个像小鹰般勤力工作的小伙计。
外面虽然有几台顾客,但他好像漠不关心。
忽然间,勤伯听到外面一个粗鲁的声音大喝道:“偌大一间酒家,就只剩下这两斤水酒?臭小子,你当老子是来白吃白喝的强盗吗?”
勤伯虽然懒得走动,但这时候也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出去看个究竟。
只见那个黑袍汉子,居然把小鹰当是只小鸡般,单手提起来。
看他的样子,倒像是如果没酒喝便要把这少年活活吞掉般,模样好不吓人。
但小鹰并没有被吓得几乎撒尿。他只是叹了口气道:“这位大爷还没有喝酒,火气便这样惊人,倘若灌下三两烈酒,岂不是这间小店也给你拆了?”
黑袍大汉脸色一变,大喝一声,忽然亮出一把沉重已极的厚背铁刀。
黑袍大汉的刀很快,刀光一亮,立刻就架在小鹰的脖子上。
“臭小子居然敢消遣你祖宗?”黑袍大汉凶巴巴的道:“你看我敢不敢把你剁成肉酱?”
铁刀架在小鹰的脖子上,勤伯可急死了。
他连忙撞撞跌跌的走了过来,叫道:“别剁!别剁!剁死了这个臭小子谁来伺候几位大爷?各位要酒,老汉尽管想想办法。”
黑袍大汉的火气总算消了一点,但他仍然提抓着小鹰。
勤伯在店中东翻西找,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坛十斤装的酒。
黑袍大汉放下小鹰,伸手拍开泥封。
泥封刚拍开,一阵醉人的酒香,立时充满着整间小客栈。
黑袍大汉深深的吸了口气,连眼睛都亮了。
“好洒!好洒!”
勤伯干笑着。
黑袍大汉忽然对左边的一个灰衣大汉道:“拿试毒银针来。”
灰衣大汉立刻掏出一根银针,在酒中浸了一浸。
银针仍然银光灿烂,丝毫无异。
黑袍大汉瞪了小鹰一眼,叱声道:“这种好酒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让大爷尝一尝?”
小鹰淡淡的道:“这酒里有毒,你喝下去会肠穿肚烂而死。”黑袍大汉哈哈在笑。
“臭小子,是那个臭婆娘养下你这个小王八,酒里有毒无毒,还瞒得过老子?”
他说完之后,立刻就把整坛酒扛起,喝得痛快极了。
但他只喝了两口,脸色就变了。
他马上放下酒坛,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般。
灰衣大汉一呆,道:“这酒没有毒,那是刚才用银针试过的。”
黑袍大汉的脸突然发青。
小鹰叹了口气,道:“我早就说过这―坛酒有毒,你偏不相信,那又有甚么办法。”
―阵震天价巨响,酒坛摔破,瓦片和酒液四处飞溅。
黑袍大汉竟浑身虚软,面色由青变绿,又由绿变蓝,但嘴唇却殷红如血。
他突然挥刀,就向小鹰的头上劈去。
但小鹰却像泥鳅般,早已溜得老远。
灰衣大汉和另一个穿黄衣的大汉也是脸色同时一变,齐声大喝,就待追杀小鹰和勤伯。
他们一个使用镇铁所铸造的短棍,另一个用的武器却是一只长约两尺的钢钩。
“你们竟敢在酒里下毒,快拿解药出来。”灰衣大汉挥动铁棍,“叭”的一声,木桌应声被打断数截。
他直到现在还弄不清楚,酒里何以竟然有毒。
黑袍大汉已用试毒银针浸在酒里,证明酒中无毒才放心喝下去的。
小鹰急急躲在勤伯的背后,嚷道:“别动手,毒药不是咱们放在酒里的。”
灰衣大汉怒道:“臭小子,你还敢抵赖?”
一阵铁棍呼啸之声响起,灰衣大汉竟毫不留情,就向勤伯和小鹰两人的腰上同时扫去。
这一棍来势汹汹,不难把这老幼二人,同时活活打死。
但这棍没有击中勤伯和小鹰。
因为这一棍忽然间就像变魔法般,落在了另一个人的手上。
灰衣大汉连看都没有看清楚,鼻子上又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楚。
“唷!”
就只这么“唷”的一声,灰衣大汉的鼻子居然就给自己的铁棍撞扁了。
他现在的脸,就好像一个被捣烂了的西瓜。
灰衣大汉还想再发狠,但他忽然觉得腰间一麻,突然就此僵立在地上,弹动不得。
他不但被自己的铁棍撞扁了鼻子,也被自己的铁棍点了麻穴。
他愕住了。
――就算他没有被人占了麻穴,他也一样会愕住。因为他的铁棍竟然已落在了一个又矮又瘦的老人手中。
那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一件事。
但不可能发生的事,已经发生,他的鼻子现在还痛得要命,鲜血仍然像喷泉般从脸上涌出。
三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现在已有两个变成了废物。
长得最高大相貌最凶恶的一个黑袍大汉,他只不过喝了两口酒,便已倒在地上,连呼吸都已停顿。
他的脸庞,就像他身上的衣服一样,变成深黑之色。
至于灰衣大汉,其人凶恶的程度,绝不在黑袍大汉之下,但现在他的情况,似乎比黑袍大汉好不了多少。
还余下来的一个黄衣大汉,他虽然手中握着一把锋利无比的钢钩,但看见这种情景,居然怕得不敢出手。
矮老人冷冷的盯着黄衣大汉,半晌才道:“你为甚么站在哪里?你怕死?”
黄衣大汉一句话也说不出。
矮老人嘿嘿一笑,道:“辽东三煞虽然在东北颇有名气,但常言有道,物离乡贵,人离乡贱。蝴蝶城这一淌浑水,你们本就不该来插上一脚的。”
黄衣大汉几乎连肚子都气破了。
他姓屠,叫屠勾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