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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塘集》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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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西塘集卷二       宋 郑侠 撰

大庆居士序

居士福州福清人郑其姓也侠其名也介夫其字也光州司法参军监在京安上门其官也而英州朱塘之漘其窜逐所卜居也居士本儒学以孔氏为宗得老氏之说以明又得释氏而後大明孔子之道以三人名号不同耳三氏之外百家传记历代史载至於医方小说见必取读其於民物有补毫髪无不留意此其学也以为父子君臣夫妇长幼朋友之相与上下四方俯仰囘环【阙】之直一蝉之翼合上下四方通为一物亦若是此其识也以为智生於是非而成於毁誉与祗鬼祸福朝廷废黜相为表里也故虽对妻孥莫敢溢人美恶谓幽暗閴寂此正秪鬼着眼处是以莫或自欺于方寸而上不谀公卿下不原乡党水火可蹈而议论不可囬此其守也惟君为尧舜民复太古一饭一衣而四方万里同饱煖也一忧一乐四方万里同欣戚也夐古之上无穷之下大之天地细至鳞介犹若是也而功无尸物无府此其志也其视先後古今等人与我等我与人等衆生与佛等佛与衆生等无一物乃入於无取无舍非即非离以大清净圆摄为我住止是曰居士而大庆云者所居之山名也

送王君玉秀才序

觞深之渊舟人操舟若神没焉未尝见舟而复操之也不知水之为可惧而无以挠其内故也使其栗栗怀惧虽沟池之大不敢以涉而蹞步不进矣况所谓惊波骇澜没而复操者哉道之於天下非特觞深之渊为阻且大也昔之无畏者以身为舟以仁为人以礼为楫以义为桡以信为维以天地之内为渊以智识为知津以诗书为表以直勇为樯帆以忠顺为俦侣以耳目手足为仆走以至诚不倦为混混不舍昼夜而以神圣为所适之国也茫乎徜徉浩乎无涯而无所不到矣虽有横波旋流惊澓巨浪视之犹平陆也其胡跋於祝融之峯而尾?於碣石之足左撼龟蒙右揺桐柏汹涌处下震华处上而目视不瞬神色不变虽有长鲸巨鳄虎爪而锯齿视之犹蝼蚁也则操而没没而复操焉无足怪也昔之人有为是者仲尼顔渊孟轲是也仲尼曰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当衰乱腐败之余周思欲手提文武之业而振起之其自视犹反掌曰不曰如之何如之何者吾末如之何也已矣陈蔡之围七日不食环之兕虎而守以金革从者病莫能兴方且援琴而歌焉顔渊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其箪食瓢饮在於陋巷处人所不堪之忧独无少改其乐孔子学尧舜文王而终身皇皇滨於危亡顔渊学孔子而栖栖如也其穷若是後之为身谋者鲜不以为已深戒而孟轲乃曰我所愿则学孔子也夫以眇眇六尺之躯无置锥之地可以为资且箪瓢啐茹去死一间而所以制行者乃欲上与尧舜比肩曰彼我皆人耳何为而不可轲之言亦曰舜人也我亦人也舜为法於天下传於後世我犹不免为乡人此其所忧也夫自生民以来未有如尧舜而三人者一旦皆欲与之齐而中心无少畏惮也壮哉夫然後能为无所不到而出言吐气皆可以为法而万世之下以之衣以之食以之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日月以之光星辰以之序隂阳以之和草木鱼鼈以之咸得厥所以孳以育一不用其言上下倒错日月星辰乱于天草木?鱼瘁於地禽兽食人人将相食而破家亡国妻孥之不保而身为鱼肉矣後之人以为三人者真神圣人也不知其与已无少异也故夫欲学道而不能无畏如仲尼顔渊孟轲也此犹肉身无骨而欲立也大畜曰刚健?实辉光日新其德乾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夫惟富贵贫贱吉凶祸福之际此世人所以蹙蹙丧心惑志残形惫神者而三君子者视之犹日夜之相代乎吾前蚊蚋蠛蠓之触吾颡而去也无少动乎其中非刚强笃实而能若是乎是其寝兴否泰而旦暮死生所以操之者无少已此之谓强不息也若夫不能无畏者不然冉求曰非不说子之道力不足也公孙丑曰道则高矣美矣宜若登天然何不使彼为可几及而日孳孳也是欲贬损圣道然後从之土触深之渊为污池之水而舟焉可也求所谓操之若神没而复操者非特坎井之於天地为相万也一季氏之宰能使冉求为奸囬细人之行而齐卿之位足以动公孙丑之心所欲为者管晏而已宜於孔孟之门畏惮退缩望之而丧气流汗也故孔子於求曰非我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孟子於公孙丑曰子诚齐人也知管仲晏子而已此其所以日侍圣人之侧而炙之不入也王君君玉其生堂堂气刚而语方省亲真阳吾一见之望其眉目而知其可以为无畏者问其年曰二十有三是其少於顔渊之齿八岁而刚方近焉然则使君玉不为顔渊则已欲为顔渊孰御焉惜乎吾方欲与之游而遽以侍亲吿归故为君玉道及是君玉之归能思吾言则能为孔子之舟是舟也居则济已行则济物书曰若济巨川用汝作舟楫惟能与天地万物同於一航出没死生与之偕焉夫然後可称於善操舟而无觞深之渊矣

冠义序付嘉正

记曰仲月吉日加尔元服弃尔幼志就尔成德此万世为父兄者所同志也以尔幼而岐嶷自舞勺以前能通诵五经学为诗篇浸浸勤学与儿童不相类不幸早失汝父号慕良甚三五年来观汝志意深有可赏叹者今兹甫及二十礼合加冠此古之人谓为成人时也汝幼时无戏玩固无幼志之可弃矣自今以往惟汝成德之可就者举家以望汝若夫父子之亲君臣之义夫妇之别长幼之序朋友之信精勤昼夜不废艺业谨慎出入明白内外厚人薄巳凡此?事在汝之自勉中道而立虽闇室而不以欺则天神地祗日月星辰岳渎庙社至于翼飞蹄跃之有灵者皆来助汝非乃翁之甚祷矣乎易曰君子以自强不息强者自胜之谓也曰性曰情或善或恶皆自其心而可欲之谓善以可欲之为善则所不可欲是为恶而灵鉴在我凡出於心而不可欲者皆人之所不欲也以所可欲胜所不可欲一求於己不在他人此古今贤圣所以下学上逹如此而已故名汝以嘉正而字汝以叔张深思而力行其何所不可哉戒之慎之行坐服之

方圣然字序

口之於是非天职也故有然有否自尧舜以至今莫之能改莛横楹直揵植枢运醯之於酸卤之於咸物各有宜且孰是孰非奚然奚不然而彼是相生其发机括其留诅盟於是纷纷譊譊士憎兹多焉惟圣人知通为一是能不用而寓诸通然乎然不然乎不然而已是之谓以明佥也者人集而同其辞也君子集而同其辞以有尧舜之治其在书典谟之训是也小人集而同其辞以有幽厉之乱其在诗风雅之刺是也诗曰翕翕訿訿亦孔之哀谋之其臧则具是违谋之不臧则具是依当斯之时岂无衆口之同辞者与而然者不然之不然者然之是用谟猷颠倒而覆载之内无一物之幸望一日之安宁而不可得然否之不以明其害如此方子气清神俊学有所默识其名佥予知其志之所存而期以异日之必能立於君子途也故字之圣然

方道全字序

道大而物小人之营营而卒乎小者累於物也元者善之长而至於大之谓也至而不知其为大则同乎道而与世俗不相似故天下皆谓我道大似不肖盖衆方察察髪较而锥竞我独闷闷以天下为不足为者宜乎其不相似惟其不相似故能成其大大而有之其去世俗不能以寸矣故卒之不肖下士闻之笑而後庶几夫道不笑则不足以为道也方侯慷慨向公不畏强御其名叔完而先字子固予欲其为大不与世俗相似也故易之道全惟至於大而不知其为大则不为大大且不为而况其小是以髪较锥竞之人於侯莫得其偶而侯之道全矣侯其勉之

三杜兄弟字序

忱者诚之性以其心之沉厚为言也天道也思诚者思夫忠信所以进德修辞以立之至於诚为言也人道也记曰夫诚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圣人也诚之者择善而固执之者也孟子曰思诚者人之道择善而固执之之谓也庚桑楚所谓事君不敢不忠朋友不敢不信临下不敢不钦向善不敢不勤虽居独室之中不敢懈其诚故孝诚之至通於神明光於四海谓其能以人道成天道也谹者声之大也希声者谓其不可以耳闻也扬雄曰非雷非霆隐隐谹谹久而愈盈尸诸圣老氏所谓大音希声隐隐谹谹而非雷非霆之谓也孔子之谓集大成集大成者金声而玉振之二物者不击不鸣不叩不应道之为物未尝可以声音聼谓若无物焉而应用无方以终始天地圣人同於道学而至者也顔氏之殆庶学而至者之谓也玗者东方之美玉也玉之离石而贵於石者温润而光华且就琢焉故人君执之以祀天地以礼四方以朝诸侯以镇万物以为簪佩使玉而不就琢则不足以祀天地礼四方朝诸侯镇万物为簪佩则是玉也虽有至美之质曾珉石之不若故必就琢而後成器然後为君人者之至宝此玗之所以为君美也诗曰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此以言君子之质也如琢如磨此以言其学问也书曰所宝惟贤此见其学问之成大可以公相小可以大夫士如珪璋琮璧然可以荐百神奠邦国朝诸侯临万民其爱之之至至於无故不去身也杜公寺丞辟疆其处家肃然安然怡然女正乎内男正乎外家道正矣其三子之贤终日对人未尝一妄言环羣书於左右三兄弟朝夕於是年皆未壮而吐论为文悉有以使人惊爱不已者愚以是窃叹杜公之贤其处家有法而教有义方故能使其子如此一日公以三子之名来告曰予将名长子曰忱次曰谹次曰玗俾愚议字曰字者朋友之职也故为陈三名之意义而字忱曰思诚谹曰希声玗曰君美父者资始有天道焉朋友以责善有左右相成之道焉其曰思诚者欲伯氏思所以名忱者事君不敢不忠朋友不敢不信临下不敢不钦向善不敢不勤虽居独室之中不敢以自懈其诚诚之之至至於通神明光四海以称夫公所以名之意而诚其天也其曰希声者欲仲氏思所以名谹者知夫圣由於道贤可学而至之之说博学深问重积致好而必期於大成能定能应以称夫公之所以名之意而至於道也其曰君美者欲叔氏思所以名玗者学以聚问以辨切磋琢磨使其温润光华粹然见於面盎於背其才德美大可以荐诸天地百神而施於国家天下无所处而不当盖充实之谓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期如此以称夫公所以名之意而至於化也三君子之於学勤矣於道?矣其始已善矣?志好学守死善道君子所以终身也非一日之事也有始有卒然後可以言成也成言乎艮所以成始成终有始有终终而又始之故能日新日新之谓盛德盛德者德之成也应用无方然後同於道也三君子其夙夜思其名知所以为父之道又思其字知其所以为朋友之心而尽已所以称使愚及见杜氏兄弟立於时皆可以公相为天下万姓昆虫草木之厚福是予所期也闻之先师曰不患无位患所以立伯仲叔其勉之

潮州吴致之字序

临以上涖其下也上之於下其所则也非则下者也故君子之於临以教思无穷容保民无疆大与小正对非大人之道即小人之道造次而离道则入於小矣诗云琐兮尾兮流离之子盖伤夫居大而不为大者之辞也琐言细尾言末也夫不治其大而治其细不急其本而急其末流湎而离道不保妻子者之所为也其妻孥之不保欲以保人之天下国家难矣书曰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自贻哲命言治民之急於民教也如此其急云何惟其使之知大而不为细也见龙之在田君德之离乎下也近之妻孥兄弟乡党州里将以观而化者非大人之道可乎飞龙在天君德而丽乎上也合天下之广无不环其耳目而吾视聼者也知在田之所利者则知在天之所利者矣故三爻所在皆以利见大人为辞臣子之於君务引之以当道而已将顺其美匡救其恶所以致之者大而已矣妹夫揭阳吴君学子之愿者也其不已於中心者好善力道视世之琐尾不苟为也其名大临吾意一日之逹必有为於时也故字之曰致之云

游子舟字序

游氏子名中孚其字中孚以子舟者福唐郑侠也字朋友之职而中孚於侠友也中孚者信之由中而保外者也故信及於豚鱼而後以涉难行孔子以为乘木舟虚盖明信由中而至於豚鱼皆信已以此涉难犹之乘木而舟虚无不济之险矣此中孚所以利涉大川以象言之兑泽也巽木也木巽於泽上舟虚之象也上巽而下说善化也而至於豚鱼无不信虽蛮貊之邦行矣何往而不济古之忘机心者入兽不乱羣入鸟不乱行其信至也禽兽豚鱼其与人异类远矣而信之如此而况於人乎况於鬼神乎故致诚之行也金石不能以阂隔而水火不能以濡燥金石可得而入水火可得而蹈又何为而不济哉说命曰若济巨川用汝作舟楫以上下人物之信传说者言也游氏子质直好义与人言无不践者其谨以敬行诸闇室如衆目所视衆手所指吾爱其名之称其为人而知其用於时其济必大故以子舟字之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夫惟推吾所以自诚者至於豚鱼皆信是舟也覆载之内同一航矣游子勉之

谭文初字序

天之初至高而已矣微日星寒暑云风雷雨之行以神其化则徒高不能以自施而万物之资始者有所不大矣故日星寒暑云风雷雨之行此天之文也地之初至厚而已矣微山川陵谷原隰阪险之错以灵其变则徒厚不能以自育而万物之资生者有所不至矣故山川陵谷阪险之错此地之文也天地之文固其自然然而未闻其所以文者为有以掩其初也人之文亦如此而已矣厥初巢居血茹无君臣上下典章彜则之设盖朝野腥臊礼义墁圬人相为类而与禽兽无择也是以圣人恶其荒而惧其乱之不可已也故为之仰观於天俯察於地观鸟兽之文与物之宜而制作焉为之宫室以易其巢穴之居也为之饔飱以易其毛血之茹也民皆悦之而後为之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之别诗书礼乐政刑律度量衡之具进退辞受跪揖拜起蹈舞之节有经有权有报有施盖自伏羲至於尧舜历夏商周而後大备焉孔子曰周监於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夫其历数十君相去千余祀然後有周之盛而传之於今亦特其迹之可见者耳岂其所以迹哉若其所以迹者盖与夫人偕来亦与之偕去矣父子之於亲也君臣之於敬也夫妇之於义也兄弟之於爱也朋友之於信也是皆人所不能以与我我亦不能以与人者自尽其诚而已矣此之谓天资之善也故诚内也文外也恃夫所以诚於内者以往而无其外此野人之道也恃夫所以文於外者以往而无其内此胥史之道也故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然则人之初至善而已矣微君臣上下典章物则之设以经其政则徒善而不能自治而万物之所仰以安者有所不得矣故君臣上下典章物则之设此人之文也由是观之天地人所以为文者不同而所以文之者则一以文其初而已矣故文有所起有所止文起於至质而止於与人之诚相副惟至人然後能成夫天循於故无以故灭命无以人灭天亦无以其成於天之命者而放夫循於人之故者天与人不相胜然後文不胜质质不胜文文质彬彬然後以为君父则尧舜之君父也以为臣子则臯陶之臣子也故曰文质彬彬然後君子夫然後治上下合天人和同高卑之际而使之无间也故日星寒暑云风雷雨得以顺其道而天之施者以之大也山川陵谷原隰阪险得以安其德而地之育者以之大也君臣上下典章物则得以循其故而人之治者以之得也天以之清地以之寜人以之成夫是之谓经纬之道故曰天地设位圣人成能大哉文乎其用足以为君子之治而微妙玄深至於不可知之神也其初则明君臣上下之分而终则经纬天地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使文而忘其初犹之为日星寒暑云风雷雨之行而遗天也无所丽矣为山川陵谷原隰阪险之错而遗地也无所附矣无所附丽则无以自立而徒生成变化无穷如是哉故至诚者人之所附丽而自立者也可不务乎友人谭君名掞君子人也掞所以发扬乎人文非文之质也君固有其质而掞以文之故吾字之以文初称其德而已矣若夫由文之诚足以辅佐尧舜而同功臯夔者则在乎文初之始终斯道而已矣诗云物其有矣惟其时矣文初勉之

王供奉字亮弼序

太原王公克允字亮弼字所以谨其名之义而成之者也亮与弼大臣之事所谓大臣者以道事君者之谓也其在书曰咨汝二十有二人钦哉惟时亮天功臯陶其一人也必贰公弘化寅亮天地而後得以谓之亮乎又曰明于五刑以弼五教非必疑丞辅弼而後得谓之弼也盖自其五刑有服而至於惟明克允以与二十一人同亮天功而弼於帝此臯陶所以为士也为人臣者无以职之高下地之远近率思所以亮天功而弼於帝为心则抱关击柝皆有尊主庇民之地况其右乎王公恬夷易直深知性命之说其於事君宜无有择事而後安者以不择事而安知公识之靡常惟所遇以亮弼为心莫之居而不惟明克允也则臯陶之为士已不必居臯陶之地而後为臯陶也则亮弼臯陶易地皆然

王供奉字时道序

辰中於天而列星拱之嵩中於地而羣岳宗之极中於屋而衆材辅之故中者天下之大本也古之为国为家垂拱无为而天下自治其用中於民而已孔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智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夫惟知过与不及之为害如此则大中之道其可不时乎故君子时中而小人反之王侯更名以中其知中之为说而志於为君子者夫求字於侠字以时道盖时中者时中於道也用其中於民者用此时中之道於民也语曰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民鲜久矣时道勉之

友德斋序

孟子曰不挟长不挟贵不挟兄弟而友友者友其德也如孟献子之於乐正裘牧仲辈五人者不有其家也而五人者亦不有孟献子之家焉故谓友德盖友者君子所以辅仁也故惟其德之为择以德则天地万物轻矣故虽贵为王侯齿在兄伯不可以有挟也夫不知其人视其友果知此则友其可以不择乎如有挟焉则贤者望望去之而所得皆浮薄佞谀无亷耻之人此君子所以慎而至於贵长兄弟兼忘之锺君作斋於家聚书其中以待朋友之来与夫子弟之讲习焉斋之前为小池种以白藕左右地之閴者皆植以花竹而供游宴之观不知锺君者视斋内外而知其人所尚矣况宾友秀翘子弟儒雅则锺君之为人何如哉求予名斋故告以友德又为之序友德之意而贻之诗云

晋公曳尾堂诗序

晋公形貌清古而志所趣向一如其表与之久如对晴霄皎月不知其为常见忻爱之心常自然也夫人一也而所得者内则所以独成饥食渴饮宫室以处皆所不得不与衆同吾於穷而乐闭而泰则所成者独矣所谓眇然小乎其属於人旷哉大乎独成其天者也晋公居室卑湫而升其堂者虽九层之台广宇华构无晋公之堂之乐也饮食俭约食其食者虽糗饭菜羮而珍羞列鼎无晋公之食之美也道使之然也其堂有龟焉得之圃中移之庭下爱其外无营逐而长存因感庄生曳尾泥中以谢楚王齐国之召又悟其二大夫者以是朝夕与此而不厌也盖龟惟食气外无营逐故能独灵以夀惠阳遇东坡居士子瞻因语及此而子瞻亲笔命名曰曳尾为诗以示晋公因语不肖晋公之於我岂亦所谓喜爱常自然者耶故叙其事又广晋公之意为诗三篇以揭於板

林明中持服诗序

宰我以三年之丧为久子曰予也有三年之爱於其父母乎以子生三年然後免於父母之怀故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夫鞠育顾复之德固昊天罔极而非所以论报然而无以示民有终者则有三年之期以其在父母怀抱之间为之制耳而犹不能故曰予之不仁也国朝之制武臣握重兵处边要则不持服墨衰以从事此其所领者重才谋勇略朝廷之所委仰故以义夺其志云耳其小使臣以下亦不令持服此则以其列多出於校隶卒伍惧其去官而无以为养或不能自活者故其制如此而愿持服者听而世之贪污至有家富累千万或世为侯伯之後亦淟然无愧沿是而不去遭父母重忧人亦不复以解官持服期之驻泊林明中於太夫人之亡乡邦之所期亦然惟予独以为不然者以明中世衣冠礼义之族明中学问有所到而当官清慎丝毫不犯可谓读圣人之书而能行非圣读而庸行者比矣已而果然於是士人叹服而户曹君顾孺以诗美之在位君子与乡邦之明乎善者欣然继焉夫姑报三年方免怀抱之恩粗为之服能舍职而遵礼宜若不足深叹异者而衆美之如是以久久薄恶之中忽一二人能超然脱其类释簪袍之荣舍俸给之厚而蓆苫枕块此其所以为足多者予既久知明中之所为又自喜以朋友之故而能期明中於衆人之所不敢期而在位诸公乡邦之彦皆能闻善欣喜至於相继歌咏而不掩者因为次其本末於卷之首焉

题郭舜与夫子十哲像

生身千载之前而心存万古之後处身环堵之室而道周六极之外生死无必而致之必穷逹无必而行之必晚周而来一人而已宜乎穷天地薄寰海所以宗向崇事如一日不异十子之在侧也舜与古人之徒也观所崇向而知所存矣

题孙子和殿直宅夫子像

瞽者无与乎黼绣之观聋者无与乎匏鼓之聼此或天之所废形骸之病有不远千里以求疗治者矣若夫子之道日月之照也六经之教雷霆之震也世或不与闻知此则知识之盲聋古今之大病而不知疗治则愚之甚也孙侯以武进用而志尊夫子之道心喜六经之言五子皆教以诗书所至必为择师友慎其所与处绘夫子貌朝夕瞻仰如所当尊先者此其智识之聪明远矣然其所为好贤乐善治家有法识人艰苦时有所济予以此观之益信其知所宗向而意其後之必大也

西塘集卷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