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町(Yoshicho)是日本东京的一个地名,在德川时代(1603—1867)是“像姑”——称作ㄎㄚㄍㄝㄇㄚ(Kagema)——的荟萃之区,所以在讽刺的风俗诗川柳里芳町二字便当作她们(?)的代名词了。日本的像姑,不能如琴言那样见赏于学士大夫,过访的人大抵都是些武士道的武士,假扮作医师的和尚,(因为医师大概是僧形,即缁衣削发,虽然不算出家,)以及公侯府里的女官。文学上特别有一类论文小说,韵文方面则川柳时常说起,其他歌俳便有点避之若浼了。古川柳有一句云,
Seni harao
即是说最后的一项——招待女客的,但是文句却不很便于直译了。明治维新以来,此种风雅的传统遂绝,现在的“伶官”大抵专门演艺。我于光绪末年(1906)初次到北京的时候,还得亲见相公们丰采,第二次(1917)来时仿佛也不见了。阅中野三允著《古川柳评释》(本年六月出版),在关于芳町的一句下面,有坂井久良岐的这样一节注释:
“川柳里说起芳町,即是指像姑,明治时有酒楼名百尺者,乃此类伎楼之一的旧址。支那戏子中多有像姑。前日往观梅兰芳演艺,得此一句。
Yoshicho no
Pekin-kara kite
Kiakuo tori
Kaete Yoshicho
Iro-o mise”
大意云,遥遥地从北京跑来,给我们看芳町的色相。原本更要简炼,翻译时要想达意,说得很累坠了。久良岐是日本新川柳的“大师”,世有定评,但是眼光似乎稍旧,所以那样的说,恐怕要大招中国梅派的怨恨,——这一点未免令我抱歉,有点对不起他老先生。久良岐的脾气似乎也不很好,倘若我们相信废姓外骨在他的《变态知识》(川柳研究月刊,现已停)上所说,但在介绍者方面总不能不负代为招到中国人的怨恨之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