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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庵集》卷五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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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晦庵集卷五十七     宋 朱子 撰书【知旧门人问答】

答林一之【揆】

疑问两条至诚之说固难躐等遽论熹於四子後序中已略言之矣不谓性命集注甚明恐未详考之过宜且平心寛意反复玩味必当自见或与朋友讲之亦必得其说也

答林一之

所示疑义悉已附注鄙见於其下大抵向来见贤者言语论议颇多繁杂牵连之病今者所示亦复如此此是大病须痛扫除凡有文字只就一段内看并不须引证旁通如此看得久之自直截也养气一章却条畅所以如此只为此章不杂其他说支蔓耳此得失之证甚明不待远求也

答林一之

二解垂示足见别後进学之功悲冗亡憀未暇细考然其大指似已多得之矣但西铭中申生伯奇事张子但要以此心而事天耳天命不忒自无献公吉父之惑也集注所疑亦甚精密但天之生物不容有二命只是此一理耳物得之者自有偏正开塞之不同乃其气禀使然此理甚明程张论之亦甚详悉可更详考当见其意告子之失乃是不合以生为性正是便认气为性故其禀不能不同此亦当更细消详也二十五亩为贡恐是印本多二十字此眼前事不应如此之误至如实皆什一之说记得亦用庐舍折除公田二十亩如先儒之旧但此却只说得百亩而彻耳七十而助之法则须就公田七十亩中扣除庐舍而实计则亦可揍成什一注中必是不曾说此一节此间无本检不得然此亦是大槩依约不见古法果如何且当取其大指之略通可也如来喻商人以七亩为助此语亦疎盖贡助异法贡则直计其五亩之入自赋於官助法则须计公田之中八家各助七亩只得五十六亩其十四亩须依古法折除一家各得一亩若干步为庐舍方成八家各助耕公田七亩也如谓熹说商人九分取一周人十分取一恐亦非熹本文商人九分取一除庐井则为十分取一如前所云固自分明周人则乡遂沟洫用贡法而自赋自不妨十分取一唯都鄙井田用助法则为九一然如前说去其庐井则亦不害为十之一矣周人未尝专用九一也张子遗法不可见李泰伯平土书集中有之亦不在此然此等姑缓之亦无害正唯义理之大原与日用亲切功夫不可不汲汲耳

答李尧卿【唐咨】

示及疑义已悉奉报但恐且当据见成文义反复玩味自见深趣不必如此附会立说无益於事也安卿书来看得道理尽密此间诸生亦未有及之者知昏期不远正为德门之庆区区南官亦喜为吾道得此人也邓守下车既久诸事当一亲盐筴已嘱郑丞赵纠言之未知能勇为否

所示鬼神之说甚精更宜玩索使凡义理皆如此见得有分别而无滞碍则理其可穷矣但所云非实有长存不灭之气魄者亦须知未始不长存耳

答李尧卿

集注仁者爱之理心之德也妄意推求其说以谓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此固仁也而亦莫非爱也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此亦仁也而亦莫非爱也所以安之所以信之所以怀之此则理也非爱也理则根原来处确然不可易者也爱则指其见於用者言之故爱属乎情爱乃仁之一事理属乎性而理乃仁道之大全故爱不是仁而爱之理则仁也理者性也爱者情也性则体情则用仁之为道本性而该情而心乃性情之主乎主乎性则所以然之理莫不具於心主乎情则所当然之爱莫不发於心由是而理完於此由是而爱行於彼皆心有以主之则仁岂非心之德欤

爱之理所说近之心之德更以程子谷种之譬思之道千乘之国章集注谓五者相承各有次序窃意有土有民无非事者敬其事则心专在是才敬便有信底意思民便有观感之心不敬则心不在焉事便卤莽便无终始全无诚意何以示信於民哉既敬而信则主一之功致而无不慤实者其自奉必薄必能节以制度矣制度无非出於民者既知省节必是以民为念而知所以爱之也爱之则不敢伤之必欲厚其生然非及时以耕则其生亦无自而厚故使之必不违其时矣不审於相承之意是否

此等处须看有能如此後方能如此之意又看有能如此後又不可不如此之意反复推之乃见曲折

主与尸其别如何既设主祭於其所又迎尸祭於其奥本是一神以奥为尊以主为卑何也宗庙之祭设尸谓以人类求之五祀有尸其义如何

不是尊奥而卑主但祭五祀皆设主於其处则随四时更易皆迎尸於奥则四时皆然而其尊有常处耳据礼家说祭山川亦有尸其详不可考矣

论韶武者大槩不出揖让征伐二条程子则兼大传为说集注兼性之反之为说以中庸三知三行观之及其成功一也既谓之成功则一而见於乐又有不同之实何也莫是生知安行终不可得而并虽曰学知利行有可企及之理恐亦只是全尽得许多道理论其天成浑然处其气象终有间否

不惟大传之说不足信但看两圣人事业气象自是有等差如性之反之成功虽一然武王地位终是觉得有痕迹在

樊迟问知告以敬鬼神而远之在三代之时民间所谓鬼神士则有五祀与其先祖此樊迟之所当祭想无後世之所谓淫祠者告以敬而远莫只以五祀为戒也然以子路请祷观之则曰祷尔于上下神祗程子谓子路以古人之诔对则是子路但举此诔词谓其有此祷之理耳意不在指所祷之神以为请否

鬼神固不谓淫祀然淫祀之鬼神既不当其位未能除去则亦当敬而远之耳

先生答安卿忘食忘忧是逐事上看一愤一乐循环代至今略借一事明之学乐至於三月不知肉味此发愤忘食底意及其得之深乃曰不图为乐之至於斯此乐以忘忧底意想其逐事上皆有此义故一愤一乐循环代至然亦不以此而终身其言不知老之将至盖谦已勉人耳观耳顺从心之年乐且不可得而言况所谓愤耶

此说得之然亦太拘滞矣须看他立言意思如何不可似此泥着也

明道先生云百官万务金革百万之衆饮水曲肱乐在其中万变皆在人其实无一事某窃意宅百揆总元戎之任与高卧草庐悠然自乐者其理则一本无大小之分所谓禹稷顔囘同道也万变乃人之万变在吾心实无一事吾之所以为心者盖无入而不自得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而已不审是否

吾之所以为心者如何而能无入而不自得此须意会不可只作闲话说过便休也

太王有翦商之志而太伯不从太王欲传位季历以及昌则太伯逊位而去莫是翦商之事在我虽不从而难必於後人若不逊位而去则又兄弟争国违父之命已先失德此所以固让也太王既有避狄之心何故又萌翦商之志於数十年之前莫是以其理与天命推之知商之必亡周家世世修德知不能违天命之眷付耶方其去豳也为民之故不欲驱之锋镝及其传季历以及昌亦为民之故必欲救之水火之中故避狄翦商亦时焉耳而已事虽不同其心则一均之为民无所利也

太伯只是不欲为此事耳今亦未见其曲折不须如此穿凿附会也

成於乐是古人真个学其六律八音习其钟鼓管弦方底於成今人但借其意义以求和顺之理如孟子乐之实乐斯二者亦可底於成否

古乐既亡不可复学但讲学践履间可见其遗意耳故曰今之成材也难

子罕言利程子谓计利则害义害义则勿道可矣罕言何也

有自然之利如云利者义之和是也但专言之则流於贪欲之私耳

夫子教人不出博文约礼二事在门人莫不知有此学惟顔子独於博约之间有所进有所得故高者有可攀之理坚者有可入之理在前在後者有可从而审其的之理非若其他仅可以弗畔而已此门人之所以不可企及也

此说得之

升堂抠衣用两手则手中无所执矣若有贽及执圭则升堂有不必抠衣但防其不至摄齐否

执圭而升则足缩缩如有循自不至摄齐矣

执圭上如揖下如授既曰平衡而又有上下莫是心与手齐如步趋之间其手微有上下但高不至过揖下不至过授否

得之

明衣之制

未详当阙

答李尧卿

禘说举赵伯循谓鲁太庙以周公为始祖以文王为配赵莫只是以意推之否

春秋纂例中引证甚详

每事问之义如何

盖平日讲学但闻其名而未识其器物未见其事实故临事不得不问耳

答李尧卿

比干之忠方始谓之仁然亦只是一事之仁

祭有大小有天地之祭山川之祭社稷之祭又有所谓五祀之祭及先祖之祭不知随其大小各有其神耶抑天地间只一理感通耶窃尝思其说天地之间自其成形而观之或小或大不能无别故王者既为天下之主则天地之大王者当之故王者祭天地而推之诸侯为一国之主则境内之名山大川诸侯祭之士为一家之法则家之法门户中溜之属为士者祭之若夫社稷则专为民而设凡有土有民者莫不各有所建社稷而祭之必有祖而祖在所祭自天子以致於庶人莫不有先祖之祭若论大小之制则因王公士庶而为之等差其祭秩不能无分别也若论其所以致祭之理则所谓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诚之不可揜处则上而王者之於天地下而士庶之於五祀祖先其感通只一理耳上蔡谓祖考精神便是自家精神即此而推天地精神便是王者精神其鬼神之德感通之理不容有所分别也妄意推求不审是否

大槩如此然更有分别曲折处宜详味之

三代革命何故要改正朔夏时既正必欲改之商周无乃好异而未尽相承之义春夏秋冬以成一岁此时序之正必欲改之无益於事只见乱天时耳其改之之义谓何

改正朔所以新民之耳目古人盖有深意而子丑之月亦有可为岁首之义

孔子於定公时堕三都欲收其甲兵孟氏不肯堕郕围之不克圣人举事自是精审何故郕不肯从命及围之又不克何也

三都当堕是时又有可堕之势故因而乘之孟氏亦非不肯堕但其守者不肯因唤醒了孟氏耳

某往年与先兄异居不知考礼经辄从世俗立家先龛子妄意按温公书仪立牌子不知用古尺只用匠者尺颇长大且实植於趺考用紫囊妣用绯囊考妣共用一木匣从上罩下至趺伏承台诲云而今不可动谨辄再有恳请家中所设之主既不可动寻常只讲俗节之祭向来祭礼行於先兄之家时祭及祢祭某皆预陪祭执事之例自先兄去後舍侄承祭祀祧高祖而祀先兄为祢某家中既有家先上阙高祖之祭下无祢祭於心实不安欲於时祭毕移馔一分祭高祖於某家某主之遇当祭祢之月亦欲私举祢祭如何若举此二祭又成支子有祭庶子祭祢於礼经不合

此事只合谨守礼文未可遽以义起也况有俗节自足展哀敬之诚乎

某家中自高祖而上三墓埋没草间高祖墓又被曾叔祖以不利其房下欲改葬方发故圹见其中甚温燥仓皇掩塞墓面砖石狼藉自先世皆不及整三墓相去三四里之内又在田头某往来其下甚不遑安今欲重修整春秋薄讲墓祭之礼令舍侄主之不审於亲尽之墓合祭否

墓祭无明文虽亲尽而祭恐亦无害

自高祖至祢忌日之衣服饮食当如何衆子孙当何如伯叔父母兄弟孙侄嫡子衆子及再从三从已往忌日又当如何

横渠忌日衣服有数等今恐难遽行且主祭者易以黪素之服可也

答李尧卿

前书所喻大学改字处已报方簿矣郑氏字不必去亦无害也尽字固可兼得切意恐切字却是尽於内之意若只作尽字须兼看得此意乃佳耳康诰小序以为成王封康叔之书今考其词谓康叔为弟而自称寡兄又多述文王之德而无一字及武王者计乃是武王时书而序者失之向来於或问中曾有此一段後觉其非急遂删去之今亦不必添也但存此一句读者须自疑着别去推寻也

答李尧卿

或问所释皆因经文独致知举程子五条於格物之前何也莫是格物致知亦难截然分先後故或问於此章一衮说去否

格物致知只是一事难分先後

穷理举延平先生说推其意亦不出於程子谓其规模之大条理之密有所不逮者莫是延平穷一事必待其融释脱落然後别穷一事若偶於此一事尚未能遽尔融释是终为此一事所拘不若程子云且别穷一事或先其易或先其难此便是所不逮处否

程子之言诚善然穷一事未透又便别穷一事亦不得彼谓有甚不通者不得已而如此耳不可便执此说容易改换却致功夫不专一也

穷理之学於六十四卦大象便是贯通处否

贯通须是无所不通如此说却拘束了

经文先从明明德於天下节次说来说至下工夫之处始谓致知在格物又从物格知至节次说去说至成功之终处谓天下平所以如此反覆推说者欲人知夫进功之序则不可不勉又知夫成功之终则不可不至於传之十章则专以进功为言盖进功之序在学者当深知其然则成功之验自可终耳此传文释经之意也

此说得之

乐意相关禽对语生香不断树交花此语形容得浩然之气莫是那相关不断底意可以见浩然者本自联属又交花对语便是无不慊与不馁底意否

只是大意如此难似此逐字分析也

仁则通上下言圣则造其极孟子於三子清和任各以圣言之此语涉於通上下否

三子清和任正是造其极处

天地之塞吾其体【云云】塞者日月之往来寒暑之迭更与夫星辰之运行山川之融结又五行质之所具气之所行无非塞乎天地者

塞字意得之

答陈安卿【淳】

仁字近看未审认得意是否请质诸明训之下夫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而人生所得以为心者其体则通天地而贯万物其理则包四端而统万善盖专一心之全德而为性情之主即所谓乾坤之元者也故於此语其名义则以其冲融涵育温粹浑厚常生生而不死因谓之仁人惟己私蔽之是以生道息而天理隔遂顽然不识痛痒而为忍人人之所以体乎仁者必此身私欲净尽廓然无以蔽其所得天地生物之体其中真诚恳恻蔼然万物之春意常存彻表彻里彻巨彻细彻终彻始浑是天理流行无一处不匝无一处不到无一息不贯於一元之气流行无间断乃可以当浑然之全体而无愧若一处稍有病痛一微细事照管不到一顷刻稍有间断则此意便私私意行而生道息理便不流通便是顽麻絶爱处乌得浑全是仁如人之一身浑是血气周流便是纯无病人才一指血脉不到便是顽麻不仁处顔子三月不违仁三月之後则微有少违然当下便觉融化依然复不见其违焉窃意三月之内浑是中心安仁底气象三月之後便是勉而中否

中後又不须勉但久则又不免於有违耳

志学是於斯道方识得大纲大体其心一直向乎此以求之视听寝食讲论思索无时不念念在此更不参差挿杂转虑却顾迟回於天理人欲之间而不决此即格物致知用功处也立是於大纲大体已把得定确然有主於中持之坚守之固而不为外物所迁夺此即诚意正心修身用功处也不惑是於大纲大体中又极节目纎悉皆昭晰明彻灼然真知其藴而无一理之或疑矣此即物格处也知天命是又总其精粗大小根原所自来处全体廓然洞明而会万理於一本矣此即知至处也耳顺是我与理一彻表彻里无间隔违逆声才入心便通不待吾有以听於彼凡入吾闻者无非至理精义此又物格知至之熟处也从心则心体浑沦是义理如一团光润良玉如百链明莹精金至是则非由我矣凡有动皆随心之所之行便行止便止喜便喜怒便怒恻隐便恻隐羞恶便羞恶无不从容大道上行而莫非准绳规矩之至絶不容一毫有我於其间此又意诚心正身修之熟处也不审如此分别得否

立是物格知至而意诚心正之効不止是用功处不惑知命是意诚心正而所知日进不已之验以至耳顺则所知又至极而精熟矣余则来说得之

孔文子何以谓之文据其妻太叔事亦大节目处悖理伤义如此其他更不足道矣孔子却不没其善而许以好学下问何也恐此句直就问諡处说当时人作此諡其本意所取者在此故特因其说而言之亦姑语其大槩而已非美其有是善而许之否

此章固因论諡而发然人有一善之可称圣人亦必取之此天地之量也

陈文子弃马十乘章集注云去之他国不能审度轻重而卒反於齐焉轻重字何所指而言之恐重只是去他国不能请方伯连帅以讨崔子之罪而轻又不能终守其自洁之节乃恋恋复反其故居云

陈文子以崔子弑君而去齐可也他邦未有是事乃以为犹崔子而去之所谓不审轻重者此也

再斯可矣只是就季文子身上行事处说在学者穷索理义则思之思之而又思之愈深而愈精岂可以数限而君子物格知至者万事透彻事物之来皆有定则则从容以应之亦岂待临时方致其思不审此语只是文子事抑衆人通法皆当以再为可耶不容有越思耶而程子又何故只就为恶一边说也

物格知至者应物虽从容然临事岂可不思况未至此又岂可不熟思耶故以再思为衆人之通法盖至此则思已熟而事可决过则惑矣

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有人实无憾朋友之心但於日间合用之物贫无财置之也艰故或敝则阙其用亦不能恝然忘情於是物而不为之叹惜不审此於无憾意有妨否

虽无憾於朋友而眷眷不能忘情於己敝之物亦非贤达之心也

可也简可者仅可而有所未尽之辞上句可使南面亦有可字此可字乃实许之与下可字意不同不审以何别之

可字单称与下文有所指者不同

不如乐之者此乐字与顔子乐意思差异否

较其大槩亦不争多但此乐之者之字是指物而言是有得乎此道从而乐之也犹乐斯二者之乐乐循理之乐如顔子之乐又较深是安其所得後与万物为一泰然无所窒碍非有物可玩而乐之也

发愤忘食是始者着力去求之时乐以忘忧是後来有得而安之时二者先後自不同而气象亦自不相并按集注意是二者齐着力到老如何是二者之辩处恐在学者於此有先後之截而圣人生知安行彻始彻终浑是如此将那个截做先将那个截做後但以其序而言则且如是分别否抑尝玩味此章三句固是谦己勉人如此然亦可见圣人之心别无他从生至死全浑沦在义理中相与周流不少离而身世事物之念皆洒然不凝於胸次也不审是否

忘食忘忧是逐事上说一愤一乐循环代至非谓终身只此一愤一乐也逐事上说故可遂言不知老之将至而为圣人之谦辞若作终身说则愤短乐长不可并连下句而亦不见圣人自贬之意矣来喻未然而集注亦未尽也

子食於有丧者之侧未尝饱也子於是日哭则不歌盖胸中和乐然後於食能甘美而饫饱临乎哀戚之地此心为之感动而吾之哀戚亦兴然於食盖不下咽矣岂能甘美而饫饱也哭者哀之至吊死而至於哭必其情之厚者非寻常行吊比也其思感伤悴中情之所形必不能顿然遽释於一哭之退而便歌乐此二者皆天理自然而然贞情自有所不忍处而非人所强为者圣人但由天理行顺之而不逆耳是谓情性之正本中而达和而仁之所以流行者也然质之日用间则此事更有曲折如临乎有丧者之侧主人固留饮或辞之不得或与长者同行长者留则少者有不得而辞者辞以实则形主人之非礼辞以疾则伪难揜力辞而峻拒则又恐咈情而近於硜硜之信果不知如何为当其有情轻不至於哭但以寻常行吊者恐亦不能终食之间不化或感物而笑乐或燕会於他所与夫送人之葬而与饮胙燕宾等类不审有妨无妨如何若谢氏此章之说其末意恐施於情厚而当哭者则未稳否

圣人情性之正当於哀未遽忘处看谢氏乃以忘处为正岂习忘养生之余习耶闻韶忘味之说亦然恐皆过矣所喻行吊而遇酒食此须力辞必不得已而留亦须数辞先起不可醉饱

程子曰行藏安於所遇命不足道也又谓命为中人设上智更不言命然孔子曰天生德於予桓魋其如予何又曰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又曰公伯寮其如命何皆断以命而安之之辞何也命遇之说望为剖示

三语皆必其不能为害之辞与不得已而听命以自安者不同也

伯夷何以只知有父命而不知有天伦叔齐何以只知有天伦而不知有父命恐是在伯夷则其兄弟系於已而父命系於公以二者权之则父命为尊而兄弟为卑在叔齐则其父子系於已而天伦系於公以二者权之则天伦为重而父子为轻否

以天下之公义裁之则天伦重而父命轻以人子之分言之则又不可分轻重但各认取自家不利便处退一步便是伯夷叔齐得之矣胡氏春秋後有谨始例说得好

子路请祷集注举士丧礼疾病行祷五祀程子曰祷者悔过迁善以祈神之佑也范氏亦曰子之於父臣之於君有疾而祷礼之常也然世俗才疾病则靡神不祷靡祀不修此乃烛理不明而惑於淫怪不知死生有命在天彼沈魂滞魄安能夀之而安能夭之是特乡闾庸夫庸妇鄙陋之见耳今子路如此举而诸家如此说则亦有此理而或可为之耶

疾病行祷者臣子之於君父各祷於其所当祭士则五祀是也子路所欲祷必非淫祀但不当请耳故孔子不以为非而但言不必祷之意

圣人忧世觉民之心终其身至死而不忘耶抑当忧世觉民非其时此意亦尝在怀但不戚戚发露也若终其身常不忘则不见圣人胸中休休焉和乐处若时或恬然不戚戚发露则又不见圣人於斯人其心相关甚切处若忧世之心与和乐之心并行而不悖则二者气象又为何如

圣人之心乐天知命者其常也忧世之心则有感而後见耳

君子於其所当怒者正其盛怒之时忽有当喜事来则如何应将应怒了而後应喜耶抑中间且辍怒而应喜喜了又结断所怒之事耶抑当权其轻重也

喜怒迭至固有轻重然皆自然而应不暇权也但有所养则其所应之分数缓急不失轻重之宜耳

先生尝说善人不足任道狷者刚介有守有骨肋做得事如曾子孟子皆过於刚如文帝是善人只循循自守武帝有狷底气象足以大有为又尝说孟子比原宪则宪狷介谨守有余然不足以任道孟子便担当做得事其说狷字意不同何也

狂者志高可以有为狷者志洁有所不为而可以有守汉武帝不是狷恐听之不审也武帝近狂然又不纯一不足言也

为善则福报为恶则祸报其应一一不差者是其理必如此抑气类相感自如此耶

善恶各以气类相感而其应便是理合如此

淳向者道院中常问未发之前是静而静中有动意否先生答谓不是静中有动意是有动之理淳彼时不及细审後来思之心本是个活物未发之前虽是静亦常惺在这里惺便道理在便是大本处故谓之有动之理然既是常惺不恁地暝然不省则谓之有动意亦岂不可耶而先生却嫌意字何也恐意字便是已发否抑此字无害而淳听之误也凡看精微处恐易差更望示教

未动而能动者理也未动而欲动者意也

人心是个灵底物如日间未应接之前固是寂然未发於未发中固常恁地惺不恁瞑然不省若夜间有梦之时亦是此心之已动犹昼之有思如其不梦未觉正当大寐之时此时谓之寂然未发则全沈沈瞑瞑万事不知不省与木石盖无异与死相去亦无几不可谓寂然未发不知此时心体何所安存所谓灵底何所寄寓圣人与常人於此时所以异者如何而学者工夫此时又何以为验也

寤寐者心之动静也有思无思者又动中之动静也有梦无梦者又静中之动静也但寤阳而寐隂寤清而寐浊寤有主而寐无主故寂然感通之妙必於寤而言之昏礼用命服程子常论之矣然以得为悦言之恐涉於以利言也若其意在於为悦则终是令人有怍容不审於礼果合如何淳正月欲行亲迎欲只用冠带如何

昏礼用命服乃是古礼如士乘墨车而执鴈皆大夫之礼也冠带只是燕服非所以重正昏礼不若从古之为正

答陈安卿

大学举吾十有五章来教云立是物格知至而意诚心正之效不止是用功处不惑知命是意诚心正而所知日进不己之验以至於耳顺则所知又至极而精熟矣淳窃疑夫立者确然坚固不可移夺固非真知不能然此时便谓物已格知已至恐莫失之大快否又事物之理精微眇忽未至於灼然皆无疑惑万理根原来处未洞见天命流行全体安得谓之知已至曰所知日进不已则是面前犹有可进步又安得全谓之至而耳顺又云所知至极而精熟又何言之重复也而集注於耳顺条方云知之至又何也凡此皆浅见未喻抑此之旨在圣人分上言则圣人合下本是生知义理本是昭着自儿童知已至极本无疑惑天命全体本无蔽隔当入大学则亦漫勘验其所以然随衆做些小致知格物工夫虽做此工夫而与衆超越云云若以学者为学之序言则自其志学时方一一做致知格物工夫以考察夫义理积十五年之功至於确然有立时是亦真有所知然後能然未可便谓物已格知已至

细思此意只得做学者事看而圣人所说则是他自见得有略相似处今窥测他不得也正如曾子借忠恕两字发明一贯之妙今岂可谓圣人必待施诸已而不愿然後勿施於人也然曾子所借犹有迹之可拟此则全不可知但学者当以此自考耳

来教孔文子章云此章固因论諡而发然人有一善之可称圣人亦必取之此天地之量也淳谓自圣人平心泛论人物言之则凡有一善之可称虽元恶大憝亦必取之如天地之量无所不容自学者精考人物言之则圣人所取之善当实体以为法而其不善则亦当知所以自励

大槩是如此然不必说得太过却觉张皇无涵蓄意思再思可矣再字未详如何方是一番思如何方是再番思

事到面前便断置了是一番思断置定了更加审订是第二番思

桓魋其如予何匡人其如予何公伯寮其如命何来教云三语皆必其不能为害之辞与不得已而听命以自安者不同淳窃谓三语皆是必其不能为害之辞此便是圣人乐天知命处见定志确断然以理自信絶无疑忌顾虑之意虽曰命而实在主於理浑不见有天人之辨彼不得已而听命以自安者本不顾夫理义之当如何但以事势无可奈何遂委之命以自遣而实未能自信乎命与圣人之所谓命者自不同程子所谓命为中人设即此等所谓命耳故在圣人分上则此等命不足道也是则圣人之所谓命与常人之所谓命者事同而情异焉不审是否【圣人所谓命者莫非理】

上二语是圣人自处处验之已然而知其决不能害己也下一语是为子服景伯等言知其有命而未知其命之如何但知公伯寮之无如此何耳

来教论夷齐云以天下之公义裁之则天伦重而父命轻以人子之分言之则又不可分轻重但各认取自家不便利处退後一步便是伯夷叔齐得之矣淳详此窃谓诸侯继世袭封所以为先君之嗣而爵位内必有所承上必有所禀而大伦大义又不至於相悖端可以光付托而无歉然後於国为正伯夷叔齐以天伦言之则伯夷主器之嫡在法固当立然不得先君之命则内无所承乌得以嗣守宗庙而有国也以父命言之则叔齐固有命矣然伯夷长也叔齐弟也叔齐之德不越於伯夷其父乃舍嫡立少一时溺爱之私意非制命以天下之公义者也乱伦失正王法所不与何可以闻於天子而抚国也此皆在已有碍而不利便处此在伯夷所以不敢挟天伦自处以压父命之尊只得力辞而不受而决然不敢以或受在叔齐所以不敢恃父一时之命以压天伦之重只得固让而不为而决然不敢以或为此是据其分之所当然以求即乎吾心之安盖不如是则於心终不安为伯夷者是不受之先君不受之天王而受之於弟为叔齐者是成父之非命而干王法也岂得为受国之正乎

此说得之但更看求仁得仁处

再问子路请祷

大槩是如此但推得太支蔓如云祷尔于上下神祗只是引此古语以明有祷之理非谓欲祷於皇天后土也又尝疑集注曰圣人未尝有过无善可迁其素行固已合於神明故曰丘之祷久矣夫自其论圣人所以无事於祷者其义固如此然此一句乃圣人自语也圣人之意岂自谓我未尝有过无善可迁其素行固已合於神明哉不审此问少曲折更何如

圣人固有不居其圣时节又有直截担当无所推让时节如天生德於予未丧斯文之类盖诚有不可揜者小学载庾黔娄父病每夕稽颡北辰求以身代而全文此下更云数日而愈果有此应之之理否若果有应之之理则恐是父子一气此精诚所极则彼既馁之气因复为之充盛否抑此适遭其偶然而实非关於祷实无转夭为夀转祸为福之理人子於此虽知其无应之之理而又却实行其礼则恐心足不相似

祷是正礼自合有应不可谓知其无是理而姑为之来教云寤寐者心之动静也冇思无思者又动中之动静也有梦无梦者又静中之动静也但寤阳而寐隂寤清而寐浊寤有主而寐无主故寂然感通之妙必於寤而言之淳思此窃谓人生具有隂阳之气神发於阳魄根於隂心也者则丽隂阳而乘其气无间於动静即神之所会而为魄之主也昼则隂伏藏而阳用事阳主动故神运魄随而为寤夜则阳伏藏而隂主静故魄定神蛰而为寐神之运故虚灵知觉之体灼然呈露有苖裔之可寻如一阳复後万物之有春意焉此心之寂感所以为有主神之蛰故虚灵知觉之体沈然潜隐悄无踪迹如纯坤之月万物之生性不可窥其朕焉此心之寂感所以不若寤之妙而於寐也为无主然其中实未尝冺而有不可测者存呼之则应惊之则觉则是亦未尝无主而未尝不妙也故自其大分言之寤阳而寐隂而心之所以为动静也细而言之寤之有思者又动中之动而为阳之阳也无思者又动中之静而为阳之隂也寐之有梦者又静中之动而为隂之阳也无梦者又静中之静而为隂之隂也又错而言之则思之有善与恶者又动中之动阳明隂浊也无思而善应与妄应者又动中之静阳明隂浊也梦之有正与邪者又静中之动阳明隂浊也无梦而易觉与难觉者又静中之静阳明隂浊也一动一静循环交错圣人与衆人则同而所以为阳明隂浊则异圣人於动静无不一於清明纯粹之主而衆人则杂焉而不能齐然则人之学力所系於此亦可以验矣

得之

宰予昼寝【云云】予虽非顔闵之伦而在圣门亦英才高弟皆圣人所深属意者而予懈怠如此故【云云】

学者自是不可懈怠非有已前许多说话也

又前段云吾职分已修而吾事业已毕乎吾生已足而吾将俯仰无愧乎【云云】

义理无穷若自谓四事都了而可以自安则虽不昼寝而已为懈怠矣此段大支蔓语气颇似张无垢更宜收敛就亲切处看此事可否两言而决耳何用如此说作耶

仁者先难而後获先难克己也既曰仁者则安得有己私恐此仁者字非指仁人而言语脉犹曰所谓仁云者必先难後获乃可谓之仁

仁人者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语意正如此仁者虽己无私然安敢自谓己无私乎来示数卷此一様病痛时时有之

又集注曰先其事之所难而後其效之所得仁者之心也此处下心字是如何岂此处便己是仁者之心耶抑求仁而其心当如是也晓此一字未彻

仁者之心如是故求仁者之心亦当如之

又吕氏四句正是解此意四句然不惮所难为一句似亦只说得先难意而後获意思不切如何

当时本欲只用吕说後见其有此未备故别下语又惜其语非他说所及故存之於後耳

述而第三十二章既以为之不厌诲人不倦自许而第二章学而不厌诲人不倦集注又谓皆我所不能有或者疑圣人之意不应如此相反欲以第二章亦为自许之词而何有於我哉只谓其何但我有此衆人皆能如此庶前後意不相背淳为说以破之曰圣人之言各随所在而发未尝参差挿杂当其有称夫子以圣且仁者故夫子辞之而不敢当因退而就夫为之不厌诲之不倦以自处此是为谦之意是辞高而就卑也及人以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二事归之夫子则又辞之以我所未尝有此时为谦之意是辞其有能以就无能二处之言虽相袭而意之所主各自不同

不居仁圣已为谦矣以学不厌诲不倦为无有又谦之谦也至於事父兄公卿一节则又谦谦之谦也盖圣人只见义理无穷而自己有未到处是以其言每下而益见其高也

论语或问说桓魋匡人不能违天害己处

此间病处亦与昼寝章相类

圣人既知天生德於我决无可害之理矣而避患又必周详谨密者何耶【云云此身为天地附托至重云云】

患之当避自是理合如此衆人亦然不必圣人为然也君子坦荡荡坦荡二字只相连俱就气象说只是胸怀平坦寛广否抑坦字就理说由循理平坦然後胸怀寛广也

只合连说看下文对句可见

子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集注云盛德之容中正和平隂阳合德窃尝因其言而分之以上三截为阳而下三截为隂似乎有合然又以上三截为隂而下三截为阳亦似有合未知所决抑圣人浑是一元气之会无间可得而指学者强为之形容如此以其说自分三才而言则温然有和之可挹而不可屈夺则人之道也俨然有威之可畏而不暴於物则天之道也恭顺卑下而恬然无所不安则地之道也自阳根隂而言则温者阳之和厉者隂之严威者阳之震不猛者隂之顺恭者阳之正安者隂之定自隂根阳而言则温者隂之柔厉者阳之刚威者隂之惨不猛者阳之舒恭者隂之肃安者阳之健盖浑然无适而非中正和平之极不可得而偏指者也

此说推得亦好

泰伯之事集注【云云】当时商室虽衰天命时势犹未也大王乃萌是心睥睨於其下岂得不谓之邪志泰伯固让为成父之邪志且自洁其身而以所不欲者推之後人何以为至德集注所谓岂无至公之说又果何如

翦商乃诗语不从亦是左氏所记当时必有所据看书中说肇基王迹中庸言武王缵太王王季文王之绪则可见矣此圣贤处事之变不可拘以常法处而太伯之让则是守常而不欲承当此事者也其心即夷齐之心而事之难处则有甚焉尚以成父之邪志责之误矣以能问於不能章集注采尹氏几於无我几字只就从事一句可见耶抑并前五句皆可见耶犯而不校亦未能无校此可见非圣人事

顔子正在着力不着力之间非但此处可见又只就从事上看便分明不须臾说无校之云也

笃信好学犹笃行之云不是两字并言既笃而又信否集注云笃厚而力也何谓厚而力只是其心加隆重於此而又恳切於为之既不轻信而又不苟信否

笃信只是信得牢固不走作耳未有不轻信苟信之意不轻不苟却在好学上见

泰伯第十六章苏氏有是德无是德之说所谓德者是原於天命之性否

德字只是说人各有长处不必便引到天命之性处也恫而不愿愿字何训或谓谨愿则有不放纵之意或谓愿慤则有朴实之意二说各不同不审其义果如何第十七篇乡原章亦引荀子愿慤之说

二说无甚不同乡人无甚见识其所谓愿未必真愿乃卑陋而随俗之人耳

集注又曰侗无知倥倥无能窃意侗者同也於物同然一律瞑无识别是犹是也非犹是也倥者空也倥而又倥是表里俱倥无寸长之实

此亦因旧说以字义音韵推之恐或然耳此类只合大槩看不须苦推究也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集注云言以是为善非谓必欲如是也窃谓善者微有未稳善者则有嘉善之意此不厌但不嫌远而已盖圣人平日简淡

以下文推之圣人凡事子细初无简淡之意若如所说则记者当云脍不厌粗食不厌粝乃为正理不应反作如此说也

不得其醤不食集注云恶其不备也窃疑恶字太重似见圣人有意处

恶其不备非恶其味之不美但恶其贪味不苟食耳集注中仲尼不易为夫子何也若如中庸第二章所辨则恐在当时为可耳

不曾如此理会恐亦不须如此理会也中庸或问乃为近年有以此疑中庸非子思之作者故及之耳

文之为说大要只是有文礼可观之谓盖凡义理之载於经籍而存乎事物之间与夫见於威仪华采而为盛德之辉光形於礼乐制度而为斯道之显及以引为有文理之可观者皆是【云云】

物相杂故曰文如前所说是也如下面分别诸说则恐未然如曰则以学文何以见其不为威仪华采礼乐制度耶

大学疑或问云人物之生莫不得其所以生者以为一身之主近改物字作类字窃意类字意固不重叠而字似少开不若只依物字

向来改此类字盖为下文专说人之明德故不可下物字若作物字即须更分别人与物之所以异乃为全备近已如此改之矣

或问云既真知所止则其必得所止若已无甚间隔窃疑若已字辞旨恐未明白欲改作亦非有甚间隔

若字意自分明未是真无间隔也

格物章或问云其所以精微要妙不可测度者乃在其真积力久心通默识之中此句晓之未详

此处细看当时下语不精今已改定

或问又曰所谓豁然贯通者又非见闻思虑之可及也此句晓之未详不审此只是方其正一一格物时犹可勉励用工夫以格之如所谓豁然贯通处则必真积之久从容涵泳优游纯熟不期而自到非强探力索可拟议以至耶抑是既到豁然贯通地位便是真知透彻【云云】若如此而犹用力思索便是沛然自得

前说只以文义推可见何待如此致疑耶

或问所引书降衷以下八言虽皆所以证夫理而其相次莫亦有序否尝试推之降衷自天赋於人而言秉彛自人禀於天而言衷者理之至善而无妄也彛则理之一定而有常也常即善之所为因有是善故能常衷者统言彛则指定言此二句方举其大纲而下文则详之天地之中统言天地间实理浑然大中无所偏倚为万邦之极而万物之生莫不以是为枢纽也此比所谓衷则又加确矣天命之性指是理降而在人为赋生之全体而性则实即夫天理之中而非有二者是二言者一言天一言自天而人又所以兼明夫天赋於人而详其降衷之意也仁义之心仁义乃即天命之性指其实理而心则包具焉以为体而主於身者也此比所谓彛则又加实矣天然自有之中又细言是理之散於事物之间莫不各有当然一定之则无过无不及皆天之所为而非人之力者而其实又不外於其心此二句又就性而言合衷彛而结之盖万物虽各有当然无过不及之理然总其根源之所自则只是一大本而同为一理也此理人物所共由天地间所公共所以谓之道而其体则统会於吾之性非泛然事物之间而不根於其内也窃疑此下更宜以周子所谓无极而太极以包天人事物体用动静内外终始一贯为说似於八言之下其意尤为圆也而不之取不审何也

当时只以古今为次第未有此意周子语意差远故不得引以为证恐却费注解也

延平格物之说原其意亦自程子说中得之【云云】又尝疑前面反复论难专以程说为主盖不可以复加矣至此段引延平说则又曰有非他说所能及未易以口舌争其辞似抑扬低昂有左程右李别立一家之意

他说是指门人说语意自明何疑之有

传言谨独正就诚意着工夫处说或问又就意己诚之後说夫意之诚者既无所不尽真能慊快充足仰不愧俯不怍到此地位其势决然自不能已矣而犹曰不敢弛其谨独之劳焉所以防虑省察使其日新又新而不至於间断何也恐此时所谓谨独与向时所谨独者大不同

两说不见其不同但说到此恰好着力不可间断耳絜矩或问云各得其分不相侵越广狭长短平均如一此四句晓之未详

所恶於左便是左边人侵了自家右边界分而我恶之故我亦不以此待右边人而不侵他右边之左如此方得左边界分分明又以所恶乎右者度之方得右边界分分明上下前後亦莫不然则四至所向皆得均平而界分方整无偏广偏狭之病矣

作新民是成王封康叔之语而或问中曰武王何也

此书序之误五峯先生尝言之旧有一段辨此後以非所急而去之但看此与酒诰两篇只说文王而不及武王又曰朕其弟小子封又曰乃寡兄朂【武王自称犹今人云劣兄】则可见矣【周公初一节是错简】

又杂疑中庸序曰人莫不有是形故虽上智不能无人心人心只是就形气上平说天生如此未是就人为上说然上文又曰或生於形气之私乃却下私字何也私恐或涉人为私欲处说似与上智不能无人心句不相合不审如何

如饥饱寒燠之类皆生於吾之血气形体而他人无与焉所谓私也亦未便是不好但不可一向徇之耳程子曰人无父母生日当倍悲痛如先生旧时亦尝有夀母生朝及大硕人生朝与向日贺高倅词恐非先生笔不审又何也岂在人子自己言则非其所宜而为父母待亲朋则其情又有不容己处否然恐为此则是人子以礼律身而以非礼事其亲以非礼待於人也其义如何

此等事是力量不足放过了处然亦或有不得已者其情各不同也

程子以心使心之说窃谓此二心字只以人心道心判之自明白盖上心字即是道心专以理义言之也下心字即是人心而以形气言之也以心使心则是道心为一身之主而人心其听命也不审是否

亦是如此然观程先生之意只是说自作主宰耳贫者举事有费财之浩瀚者不能不计度繁约而为之裁处此与正义不谋利意相妨否窃恐谋利者是作这一事更不看道理合当如何只论利便於己与不利便於己得利便则为之不得则不为若贫而费财者只是目下恐口足不相应因斟酌裁处而归之中其意自不同否

当为而力不及者量宜处乃是义也力可为而计费吝惜则是谋利而非义矣

中庸尚絅条以为己立心明之象不审如何以为己立心明之象莫是有美在其中只要自温好不用人知否【象字疑不同】

此说得之然更宜详味

答陈安卿

泰伯篇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商尝因是而推设使文王当武王之时则革命之事亦为之否乎武王处文王之地则服事之礼亦如文王否乎窃恐此处皆系乎天不由乎人使天果欲有为则亦不容文王不欲为天果未欲有为则亦不容武王必欲为圣人之心廓然大公如衡之平彼此一无所偏惟其来而顺权以应之耳初何容心预安排指拟於其间文王武王易地则皆然不审是否【此非本章正义但欲因其事变看圣人心耳】张子谓一日天命未絶则为君当日天命絶则为独夫天命絶否视之人情而已不审一夫之心未解还得为天命犹未絶否抑许大公天下之命岂偏在一夫上到此则圣人用权之地惟几微义精者乃可以决之自不容以常法论也

详考诗书则文武之心可见若使文王漠然无心於天下敛然终守臣节即三分之二亦不当有矣然此等处正夫子所谓未可与权者食肉不食马肝未为不知味也

高坚前後大槩只是譬其无阶可升无门可入无象可执捉也然而考其高坚前後之实恐亦不外乎日用行事之近即是日用间事但其理如是之高坚玄妙耳高是理义原头上达处【如性天道所由也】坚是理义节会难考处【如数端参错盘根错节处】前後是理义变化不居处仰者望而冀及之貌鑚者凿而求通之意瞻则视之方微见也忽则视之又未定也此正用功愤闷恳笃之际而万疑毕凑欲融未融之时也所谓欲罢之意亦易萌於此矣而夫子在前却循循善诱不亟不徐而教有其序既博我以文使我有以廓其知而无一理不洞研诸心又约我以礼使我有以会其极而无一理不实践诸已至此则坚高前後之旨趣要归亦不外乎其中而有可从升之级有可从入之门有可执守之象矣是以日益有味而中悦怿虽欲罢而自不能己於是又即仰鑚博约之功所未精密而犹可以容吾力者一一极尽更无去处然後向之所以为坚高前後者始了然尽在目前如渠决水通大明之中睹万象真见其全体之实卓尔直立於其所昭着亲切端的确定而无纎毫疑碍遗遁之处矣然欲更进一步实与夫子相从於卓尔之地则无所由盖前此犹可以用力此则自大而趋於化自思勉而之不思勉介乎二者之境所未达者一间非人力之所能为矣但当据其所已然从容涵养勿忘勿助至於日深月熟则亦将忽不期而自到而非今日之所预知也不审是否

卓尔即是前日高坚前後底今看得确定卓然尔如巍巍高底今从头彻底皆分明卓然尽在目中无有遗遁节会坚底今皆融泮自成条理卓然森列於中不容紊乱前後捉摸两不定者今则前者灼见其卓然在前不可移於後後者灼见其卓然在後不可移於前不是高坚前後之外别有所谓卓尔者也

诸家多以前为过後为不及恐无此意前後只是恍忽不可认定处将以前者为是耶忽又有在後者焉而前者又似不是皆捉摸不着若见得端的时皆是时中无过不及诸家又以卓为圣人之中卓却是中然亦恐未可便说中则卓字意又看不切矣

此说甚善昔闻李先生说此章最是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至亲切处其言有味前後固非专指中字然亦彷佛有些意思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尝因是推之道无一息之停其在天地则见於日往月来寒往暑来水流而不息物生而不穷终万古未尝间断其在人则本然虚灵知觉之体常生生不已而日用万事亦无一非天理流行而无少息故举是道之全而言之合天地万物人心万事统是无一息之体分而言之则於穆不己者天之所以与道为体也生生不已者心之所以具道之体也纯亦不己者圣人之心所以与天地一体也自强不息者君子所以学圣人存心事天而体夫道也不审是否【杨氏曰章有不逝之说亦犹解中庸说死而不亡之意皆是堕异端处】

此亦得之但范氏说与道为体四字甚精盖物生水流非道之体乃与道为体者也可更详之

学道立权章集注举杨氏曰信道笃然後可与立且笃信是好学以前事既笃信而後能好学也今此於既学适道之後却言笃信何也恐信字彻首彻尾不可分先後如笃信而後好学者方只信个大槩既学之後而又信道笃者是真知而信之所信意味自不同其言各有主而此意所引笃字又应立自为切否

信道笃三字诚有未尽善者

乡人傩古人所以为此礼者只为疫疠乃隂阳一带不和之气游焉非有形象附着人乃天地精气所会故至诚作威严以驱之则志帅充实精气强壮自无疑忌怯慑而有可胜之理否但古人此礼节目不可考想模様亦非後世俚俗之所为者

後汉志中有此想亦近古之遗法

顔子无所不说与终日不违闻一知十语之不惰等类若以知上言之则此时方只是天资明睿而学力精敏於圣人之言皆深晓默识未是於天下之理廓然无所不通犹未得全谓之物己格知己至而复其本心光明知觉之全体处盖是时犹有待於圣人之言故也至於所谓卓尔之地乃是廓然贯通而知之至极与圣人生知意味相似矣不审是否

恐是如此

乡党瓜祭陆氏谓鲁论瓜作必而季氏一篇又是齐论则今此书非汉时鲁论之篇乃後世相传集三论皆有混其间否【此虽非大义所系亦当知之】

何晏序云就鲁论篇章考之齐古为之注然今不可得而分矣旧亦尝病其如此矣

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自天道言未发之前圣与愚同此一大本未有是四者之事而均涵是四者之理及其发也衆人之所自然中节处亦宛然是本底形见亦与圣人底无异自人道言则圣人未发全醒定既发则全中节衆人未发则本然底固在而瞑然不省其发则虽有中节时节而其不中者多矣如中庸此节四句据本文正义恐只是推原性情之本统就天道言若上文两节乃是就人工夫言所以存中和之体而下文一节则工夫之极又所以致中和之用也然或问中曰以其天地万物无所不该故曰天下之大本以其古今人物之所共由故曰天下之达道则此处又不特是未分不在其中矣

既云大本达道则无一物不在其中矣

理有能然有必然有当然在自然处皆须兼之方於理字训义为备否且举其一二如恻隐者气也其所以能是恻隐者理也盖在中有是理然後能形诸外为是事外不能为是事则是其中无是理矣此能然处也又如赤子之入井见之者必恻隐盖人心是个活底然其感应之理必如是虽欲忍之而其中惕然自有所不能以已也不然则是槁木死灰理为有时而息矣此必然处也又如赤子入井则合当为之恻隐盖人与人类其待之理当如此而不容以不如此也不然则是为悖天理而非人类矣此当然处也当然亦有二一就合做底事上直言其大义如此如入井当恻隐与夫为父当慈为子当孝之类是也一泛就事中又细拣别其是是非非当做与不当做处如视其所当视而不视其所不当视听其所当听而不听其所不当听则得其正而为理非所当视而视与当视而不视非所当听而听与当听而不听则为非理矣此亦当然处也又如所以入井而恻隐者皆天理之真流行发见自然而然非有一毫人为预乎其间此自然处也其他又如动静者气也其所以能动静者理也动则必静必复动其必动必静者亦理也事至则当动事过当静者亦理也而其所以一动一静又莫非天理之自然矣又如亲亲仁民爱物者事其所以能亲亲仁民爱物者理见其亲则必亲见其民则必仁见其物则必爱者亦理也在亲则当亲在民则当仁在物则当爱其当亲当仁当爱者亦理也而其所以亲之仁之爱之又无非天理之自然矣凡事皆然能然必然者理在事先当然者正就事而直言其理自然则贯事理言之也四者皆不可不兼该而正就事言者必见理直截亲切在人道为有力所以大学章句或问论难处惟专以当然不容己者为言亦此意熟则其余自可类举矣

此意甚备大学本亦更有所以然一句後来看得且要见得所当然是要切处若果得不容己处即自可默会矣

公而以人体之故为仁李公前所问盖以仁字纯就生人之类而言某谓人字不当如此说而李公以为先生说紧要在人字上今承批教复未之然某请毕愚见而折衷焉窃谓此段之意人字只是指吾此身而言与中庸言仁者人也之人自不同不必重看紧要却在体字上盖仁者心之德主性情宰万事本是吾身至亲至切底物公只是仁之理专言公则只虚空说着理而不见其切於已故必以身体之然後我与理合而谓之仁亦犹孟子合而言之道也然公果如之何而体如之何而谓之仁亦不过克尽己私至於此心豁然莹净光洁彻表里纯是天理之公生生无间断则天地生物之意常存故其寂而未发惺惺不昧如一元之德昭融於地中之复无一事一物不涵在吾生理之中其随感而动也恻然有隐如春阳发达於地上之豫无一事非此理之贯无一物非此生意之所被矣此体公之所以为仁所以能恕所以能爱虽或为义为礼为智为信无所往而不通也不审是否

此说得之不然则如释氏之舍身饲虎虽公而不仁矣先生批答李公有云比干不止是一事之仁窃谓比干不止是一事之仁只说此一事见其有仁耳盖此大节目上不昏昧则是性纲己举其余自可类从然详夫子所以许之之意盖亦重在此处以是为主而於全德无所妨故耳固非谓止此一事有仁而其他尚有不仁处亦非谓全体浑然无阙而不容止以此一事偏指之也故此三仁之仁与一事之仁固异而与合下来全仁者亦自不同先生答李公又云吾之所以为心者如何而能无入而不自得须要理会窃谓须是知止有定然後无入而不自得也

得之然亦须有涵养工夫也

吕氏孟子恻隐说云盖实伤吾心非譬之也然後知天下皆吾体生物之心皆吾心彼伤则我伤非谋虑所及非勉强所能此所谓皆吾体皆吾心者亦只是以同一理言之否

非但同理亦同气也

心说维天之命於穆不已所以为生物之主者天之心也人受天命而生因全得夫天之所以生我者以为一身之主浑然在中虚灵知觉常昭昭而不昧生生而不可己是乃所谓人之心其体则即所谓元亨利贞之道具而为仁义礼智之性其用则即所谓春夏秋冬之气发而为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情故体虽具於方寸之间而其所以为体则实与天地同其大万理盖无所不备而无一物出乎是理之外用虽发乎方寸之间而其所以为用则实与天地相流通万事盖无所不贯而无一理不行乎事之中此心之所以为妙贯动静一显微彻表里终始无间者也人惟拘於隂阳五行所值之不纯而又重以耳目口鼻四支之欲为之累於是此心始梏於形气之小不能廓然大同无我而其灵亦无以主於心矣人之所以欲全体此心而常为一身之主者必致知之力到而主敬之功专使胸中光明莹浄超然於气禀物欲之上而吾本然之体所与天地同大者皆有以周徧昭晰而无一理之不明本然之用与天地流通者皆无所隔絶间断而无一息之不生是以方其物之未感也则此心澄然惺惺如鉴之虚如衡之平盖真对越乎上帝而万理皆有定於其中矣及夫物之既感也则妍蚩高下之应皆因彼之自尔而是理固周流该贯莫不各止其所如乾道变化各正性命自无分数之差而亦未尝与之俱往矣静而天地之体存一本而万殊动而天地之用达万殊而一贯体常涵用用不离体体用浑沦纯是天理日常呈露於动静间夫然後向之所以全得於天者在我真有以复其本而维天於穆之命亦与之为不已矣此人之所以存夫心之大略也王丞子正云看得尽有功但所谓心之体与天地同大而用与天地流通必有徵验处更幸见教淳因复有後篇所谓体与天地同其大者以理言之耳盖通天地间惟一实然之理而已为造化之枢纽古今人物之所同得但人为物之灵极是体而全得之总会於吾心即所谓性虽会在吾之心为我之性而与天固未尝间此心之所谓仁即天之元此心之所谓礼即天之亨此心之所谓义即天之利此心之所谓智即天之贞其实一致非引而譬之也天道无外此心之理亦无外天道无限量此心之理亦无限量天道无一物之不体而万物无一之非天此心之理亦无一物之不体而万物无一之非吾心【那个不是心做那个道理不具於心】天下岂有性外之物而不统於吾心是理之中也哉但以理言则为天地公共不见其切於己谓之吾心之体则即理之在我有统属主宰而其端可寻也此心所以至灵至妙凡理之所至其思随之无所不至大极於无际而无不通细入於无伦而无不贯前乎上古後乎万古而无不彻近在跬步远在万里而无不同虽至於位天地育万物亦不过充吾心体之本然而非外为者此张子所谓有外之心不足以合心者也所谓用与天地相流通者以是理之流行言之耳盖是理在天地间流行圆转无一息之停凡万物万事小大精粗无一非天理流行吾心全得是理而是理之在吾心亦本无一息不生生而不与天地相流行人惟欲浄情达不隔其所流行然後常与天地流通耳且如恻隐一端近而发於亲亲之间亲之所以当亲是天命流行者然也吾但与之流行而不亏其所亲者耳一或少有亏焉则天理隔絶於亲亲之间而不流行矣次而及於仁民之际如老者之所以当安少者之所以当怀入井者之所以当怵惕亦皆天命流行者然也吾但与之流行而不失其所怀所安所怵惕者耳一或少有失焉则天理便隔絶於仁民之际而不流行矣又远而及於爱物之际如方长之所以不折胎之所以不杀殀之所以不夭亦皆天命流行者然也吾但与之流行而不害其所长所胎所殀者耳一或少有害焉则天理便隔絶於爱物之际而不流行矣凡日用间四端所应皆然但一事不到则天理便隔絶於一事之下一刻不贯则天理便隔絶於一刻之中惟其千条万绪皆随彼天则之自尔而心为之周流贯匝无人欲之间焉然後与元亨利贞流行乎天地之间者同一用矣此程子所以指天地变化草木蕃以形容恕心充扩得去之气象也然亦必有是天地同大之体然後有是天地流通之用亦必有是天地流通之用然後有是天地同大之体则其实又非两截事也王丞批此篇後截稍近又曰天命性心虽不可谓异物然各有界分不可诬也今且当论心体便一向与性与天衮同说去何往而不可若见得脱洒一言半句亦自可见更宜涵养体察淳再思之体与天地同大用与天地流通自原头处论窃恐亦是如此然一向如此则又涉於过高而有不切身之弊不若且只就此身日用见定言浑然在中者为体感而应者为用为切实也又觉圣贤说话如平常然此二篇辞意恐皆过当并望正之

此说甚善更寛着意思涵养则愈见精密矣然又不可一向如此向无形影处追寻更宜於日用事物经书指意史传得失上做工夫即精粗表里融会贯通而无一理之不尽矣

答陈安卿

知在王丞处甚善且得朝夕讲学有商量也昨所寄诸说久己批报但无便可寄今并附还又尧卿一纸烦为致意达之也前此所问主祭事据礼合以甲之长孙为之乃是若其不能则以目今尊长摄行可也如又疾病则以次摄似亦无害异时甲之长孙长成却改正亦不妨也为僧无後固当祭之无可疑但宗祭说未暇细考後更奉报

答陈安卿

淳前日疑大学或问然既真知所止则其必得所止若己无甚间隔其间四节盖亦推言其所以然之故有此四者淳窃谓真能知所止者必真能得所止而定静安虑上下一以贯之当下便一齐都了中间实无纎毫间隔乃圣人地位事也上文若己无云者其接真知所止必得所止之意诚为快然既曰无矣而又继以甚者则是亦有些间隔而不甚多之辞也恐甚字与无字又不相应否然曰所以欲将若己无字换为非有字

若之为言似也虽似如此而其间亦有少过度处也健步勇往势虽必至而亦须移步略有渐次也

孟子所谓尽心今既定作知至说则知天一条当何系属系之知性之下而尽心之前与知性俱为一衮事耶抑系之尽心之下乃知至後又精熟底事耶夫三者固不容截然分先後然就其间细论之亦岂得谓全无少别

知性则知天矣据此文势只合在知性里说

一之寄问志石之制在士庶当如何题温公谓当书姓名恐所未安夫妇合葬者所题之辞又当如何

宋故进士【或云处士】某君夫人某氏之墓【下略记名字乡里年岁子孙及葬之年月】

一之卜以三月半葬并改葬前妣祔於先茔以前妣与其先丈合为一封土而以继妣少间数步又别为一封土与朋友议以神道尊右而欲二妣皆列於先茔之左不审是否然程子葬穴图又以昭居左而穆居右而庙制亦左昭右穆此意何也

一之所处得之昭穆但分世数不为分尊卑如父为穆则子为昭又岂可以尊卑论乎周室庙制太王文王为穆王季武王为昭此可考也

明器亦君子不死其亲之意

熹家不曾用

答陈安卿

太极者天地之性而心之体也一元者天地之心而性情之会也阴阳惨舒者天地之情即性之流行而心之用也不审是否

程子曰其体则谓之易其理则谓之道其用则谓之神更以此语参看

前者纳去心说後来觉得首语说天心不的当今改云维天之命於穆不己所以为生物之主者天之心也不知是否

改得语意全备甚善

先生答妻父鬼神说云所谓非实有长存不灭之气魄者又须知其未始不长存尔廖子晦见此谓长存不灭乃以天地间公共之气体言之淳恐只是上蔡所谓祖考精神即自家精神之意耳王子合以为二说只是一意若非公共底则安有是精神耶不审何从

上蔡说是

魂魄二字向闻先生说发用处是魂定处是魄记事处是魄小儿无记性不定叠皆是魄不足又先生答梁文叔书谓鼻之知臭口之知味魄也耳目中之煖气魂也淳窃以为魂不离气魄不离体魂则气上一个活处其所流行而不息发越而有生意者也魄则体上一个精处其所真实确定凝然而不散漫者也

魂魄且如此看不须更支蔓【言语间未能无病久之自见得失今不须苦求也】所与王丞论者则太支离矣王丞说魂即是气魄即是体却不是须知魂是气之神魄是体之神可也【佛氏说地水火风亦相类】月之不受日光处其魄也故十六以後谓之生魄其受日光处则其阳气之明也故初二三以後谓之生明盖日月只是隂阳之气非实有形质也

明道先生曰生之谓性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旧认作未生以前天理未有所降赋时近思此说恐几太过人既未有生则不得谓之性也明矣更何待如此言耶疑此所谓以上云者似只说其从未感物以前至於所以生之始云耳恐非离人言天虚说未生以前事

此说费力恐只合仍旧更思之

赤子之感於物有天然发处有发以人处如哑鸣震悸则天然之发也如饮乳转盼孩笑者则发以人处也又有人之天处有人之人处如良知良能人之天也顺情则喜逆情则怒凡其嗜好则人之人处也

所以感者皆从外生所以应者皆从中出

静中之知觉伊川以复言之乃其未发者也然先生复卦赞曰生意闯然具此全美又曰有茁其萌有恻其隐又似有生意何也常思之群阴固蔽之中一阳之萌生生之心就本位上己略萌出其端但未到发达出於外耳是所谓闯然者在人则为万事沈寂之际其中虚灵知觉有活物者存即此便是仁者生生之心就生体己微露出其端矣但未到感动出於外耳是所谓有茁其萌者与伊川说无异恻隐则又在茁萌已後乃已发见处达而为恻隐也若以时运言则丑尽子初为复以月运言则晦尽朔交为复以日运言则黑极而微露於东为复在人言则赤子初生者复也以神识言则神初发知者复也

闯字後来亦欲改之但未有稳字耳茁萌恻隐却是正指初发处日运以下有说得太迟处更消息之

补遗

李尧卿问近思録生之谓性性即气一段

此段看得好更详味之【在明衣之制未详当缺後】

陈安卿问子贱之成德实出於圣门夫子归於鲁多贤者圣人谦厚於此事可见而苏氏说恐未尽

不然【在一様病痛时时有之之後】

晦庵集卷五十七

<集部,别集类,南宋建炎至德佑,晦庵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