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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川集[四库本]》卷八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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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临川文集卷八十四   宋 王安石 撰序

周礼义序

诗义序

书义序

熙宁字说序

新秦集序

老杜诗後集序

灵谷诗序

送陈兴之序

送李着作之官高邮序

石仲卿字序

伴送北朝人使诗序

唐百家诗选序

善救方後序

送陈升之序

张刑部诗序

送孙正之序

送胡叔才序

周礼义序

士弊於俗学久矣圣上闵焉以经术造之乃集儒臣训释厥旨将播之校学而臣某实董周官惟道之在政事其贵贱有位其後先有序其多寡有数其迟数有时制而用之存乎法推而行之存乎人其人足以任官其官足以行法莫盛乎成周之时其法可施於後世其文有见於载籍莫具乎周官之书盖其因习以崇之庚续以终之至於後世无以复加则岂特文武周公之力哉犹四时之运隂阳积而成寒暑非一日也自周之衰以至于今历岁千数百矣太平之遗迹扫荡几尽学者所见无复全经於是时也乃欲训而发之臣诚不自揆然知其难也以训而发之之为难则又以知夫立政造事追而复之之为难然窃观圣上致法就功取成於心训廸在位有冯有翼亹亹乎乡六服承德之世矣以所观乎今考所学乎古所谓见而知之者臣诚不自揆妄以为庶几焉故遂昧冒自竭而忘其材之弗及也谨列其书为二十有二卷凡十余万言上之御府副在有司以待制诏颁焉谨序

诗义序

诗三百十一篇其义具存其辞亡者六篇而已上既使臣雱训其辞又命臣某等训其义书成以赐太学布之天下又使臣某为之序谨拜手稽首言曰诗上通乎道德下止乎礼义放其言之文君子以兴焉循其道之序圣人以成焉然以孔子之门人赐也商也有得於一言则孔子悦而进之盖其说之难明如此则自周衰以迄于今泯泯纷纷岂不宜哉伏惟皇帝陛下内德纯茂则神罔时恫外行恂达则四方以无侮日就月将学有缉熙于光明则颂之所形容盖有不足道也微言奥义既自得之又命承学之臣训释厥遗乐与天下共之顾臣等所闻如爝火焉岂足以庚日月之余光姑承明制代匮而已传曰美成在久故棫朴之作人以寿考为言盖将有来者焉追琢其章缵圣志而成之也臣衰且老矣尚庶几及见之谨序

书义序

熙宁二年臣某以尚书入侍遂与政而子雱实嗣讲事有旨为之说以献八年下其说太学班焉惟虞夏商周之遗文更秦而几亡遭汉而仅存赖学士大夫诵说以故不泯而世主莫或知其可用天纵皇帝大知实始操之以验物考之以决事又命训其义兼明天下後世而臣父子以区区所闻承乏与荣焉然言之渊懿而释以浅陋命之重大而承以轻眇兹荣也只所以为愧欤谨序

熙宁字说

文者奇偶刚柔杂比以相承如天地之文故谓之文字者始於一二而生生至於无穷如母之字子故谓之字其声之抑扬开塞合散出入其形之衡从曲直邪正上下内外左右皆有义皆本於自然非人私智所能为也与夫伏羲八卦文王六十四异用而同制相待而成易先王以为不可忽而患天下後世失其法故三岁一同同之者一道德也秦烧诗书杀学士而於是时始变古而为隶盖天之丧斯文也不然则秦何力之能为余读许慎说文而於书之意时有所悟因序録其说为二十卷以与门人所推经义附之惜乎先王之文缺巳久慎所记不具又多舛而以余之浅陋考之且有所不合虽然庸讵非天之将兴斯文也而以余赞其始故其教学必自此始能知此者则於道德之意巳十九矣

新秦集序

新秦集者故龙图阁直学士尚书礼部郎中知谏院虢略杨公之文公以嘉佑七年四月某日甲子卒官而外婣开封府推官尚书度支员外郎中山李寿朋廷老治其藁为二十卷公讳畋字乐道世家新秦其先人以忠力智谋为将帅名闻天下至公始折节读书用进士起家尝提点荆湖北路刑狱数自击叛蛮有功得士卒心故侬智高反时自丧服中特起之往击其後为三司副使天章阁待制侍读知制诰数以言事有直名故迁龙图阁直学士知谏院又数言事无所顾望所言有人所不能言者故其卒天子録其忠赙赐之加等而士大夫知公者为朝廷惜也公所为文庄厉谨洁类其为人而尤好为诗其词平易不廹而能自道其意读其书咏其诗视其平生之大节如此嗟乎盖所谓善人之好学而能言者也

老杜诗後集序

予考古之诗尤爱杜甫氏作者其辞所从出一莫知穷极而病未能学也世所传巳多计尚有遗落思得其完而观之然每一篇出自然人知非人之所能为而为之者惟其甫也辄能辨之予之令鄞客有授予古之诗世所不传者二百余篇观之予知非人之所能为而为之实甫者其文与意之着也然甫之诗其完见於今者自予得之世之学者至乎甫而後为诗不能至要之不知诗焉尔呜呼诗其难惟有甫哉自洗兵马下序而次之以示知甫者且用自发焉皇佑壬辰五月日临川王某序

灵谷诗序

吾州之东南有灵谷者江南之名山也龙蛇之神虎豹翬翟之文章楩柟豫章竹箭之材皆自山出而神林鬼冢魑魅之穴与夫仙人释子恢谲之观咸附托焉至其淑灵和清之气盘礴委积於天地之闲万物之所不能得者乃属之於人而处士君实生其址君姓吴氏家於山址豪杰之望临吾一州者盖五六世而後处士君出焉其行孝悌忠信其能以文学知名於时惜乎其老矣不得与夫虎豹翬翟之文章楩柟豫章竹箭之材俱出而为用於天下顾藏其神奇而与龙蛇杂此土以处也然君浩然有以自养遨游於山川之间啸歌讴吟以寓其所好终身乐之不厌而有诗数百篇传诵於闾里他日出灵谷三十二篇以属其甥曰为我读而序之惟君之所得盖有伏而不见者岂特尽於此诗而已虽然观其鑱刻万物而接之以藻缋非夫诗人之巧者亦孰能至於此

送陈兴之序

先人为临江军判官实佐今驾部员外郎陈公其後二十五年公之子兴之主泰之如臯簿某为判官淮南以事出如臯遇之相好也其後二年归京师兴之亦以进士得嘉庆院解复遇之相好加焉兴之试礼部有日今宰相其世父也奏前试罢之以避嫌兴之当远官踰数月乃得泉之晋江主簿去陈公世大家仕宦四十年连坐谪流落不得所欲其意不能毋望兴之贵富世其家也兴之亦诚博学能文辞有气节吾意其为进士宜有得焉今失所欲又为所谓主簿者远其亲三千里不啻是其心独能毋介然者邪夫大公之道行上之人子弟苟贤者任而进之无嫌也下之人固亦不以嫌之今兴之去知者皆怜其才之可以进焉而不得无以慰其亲也吾於兴之又世故故又为之思所以慰其亲豁其心之介然者不得其说而独以悲大公之道不行焉

送李着作之官高邮序

君之才搢绅多闻之初君眂金陵酒政人皆惜君不试於剧而沦於卑冗君将优为之曰孔子尝为乘田委吏矣会计当而已矣牛羊蕃而已矣既而又得调高邮关吏人复惜君不试於剧而沦於卑冗君言如初色滋蔓喜於戏今之公卿大人据徼乘机鑚隙抵巇仅不盈志则戚戚以悲吾乃皦然反之此蒙所以高君也抑有猜焉古之柄国家者有戢景藏采恬处下列拔而致之朝使相谟谋今岂不若古邪奚遂君请而弗拔也

石仲卿字序

子生而父名之以别於人云尔冠而字成人之道也奚而为成人之道也成人则贵其所以成人而不敢名之於是乎命以字之字之为有可贵焉孔子作春秋记人之行事或名之或字之皆因其行事之善恶而贵贱之二百四十二年之间字而不名者十二人而已人有可贵而不失其所以贵乃尔其少也闽人石仲卿来请字予以子正字之附其名之义而为之云尔子正於进士中名知经往往脱传注而得经所以云之意接之久未见其行巳有阙也庶几不失其所以贵者欤

伴送北朝人使诗序

某被勑送北客至塞上语言之不通而与之并辔十有八日亦默默无所用吾意时窃咏歌以娱愁思当笑语鞍马之劳其言有不足取者然比诸戏谑之善尚宜为君子所取故悉録以归示诸亲友

唐百家诗选序

余与宋次道同为三司判官时次道出其家藏唐诗百余编诿余择其精者次道因名曰百家诗选废日力於此良可悔也虽然欲知唐诗者观此足矣

善救方後序

孟子曰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臣某伏读善救方而窃叹曰此可谓不忍人之政矣夫君者制命者也推命而致之民者臣也君臣皆不失职而天下受其治方今之时可谓有君矣生养之德通乎四海至於蛮夷荒忽不救之病皆思有以救而存之而臣等虽贱实受命治民不推陛下之恩泽而致之民则恐得罪於天下而无所辞诛谨以刻石树之县门外左令观赴者自得而不求有司云皇佑元年二月二十八日序

送陈升之序

今世所谓良大夫者有之矣皆曰是宜任大臣之事者作而任大臣之事则上下一失望何哉人之材有小大而志有远近也彼其任者小而责之近则煦煦然仁而有余於仁矣孑孑然义而有余於义矣人见其仁义有余也则曰是其任者小而责之近大任将有大此者然上下竢之云尔然後作而任大臣之事作而任大臣之事宜有大此者焉然则煦煦然而已矣孑孑然而已矣故上下一失望岂惟失望哉後日诚有堪大臣之事其名实烝然於上上必惩前日之所竢而逆疑焉暴於下下必惩前日之所竢而逆疑焉上下交疑诚有堪大臣之事者而莫之或任幸欲任则左右小人得引前日之所竢惩之矣噫圣人谓知人难君子恶名之溢於实为此则奈何亦精之而已矣恶之则奈何亦充之而已矣知难而不能精之恶之而不能充之其亦殆哉予在扬州朝之人过焉者多堪大臣之事可信而望者陈升之而已矣今去官於宿州予不知复几何时乃一见之也予知升之作而任大臣之事固有时矣煦煦然仁而已矣孑孑然义而已矣非予所以望於升之也

张刑部诗序

刑部张君诗若干篇明而不华喜讽道而不刻切其唐人善诗者之徒欤君并杨刘杨刘以其文词染当世学者迷其端原靡靡然穷日力以摹之粉墨青朱颠错丛庬无文章黼黻之序其属情藉事不可考据也方此时自守不汚者少矣君诗独不然其自守不汚者耶子夏曰诗者志之所之也观君之志然则其行亦自守不汚者邪岂唯其言而已畀予诗而请序者君之子彦博也彦博字文叔为抚州司法还自扬州识之日与之接云庆历三年八月序

送孙正之序

时然而然衆人也巳然而然君子也巳然而然非私己也圣人之道在焉尔夫君子有穷苦颠跌不肯一失诎己以从时者不以时胜道也故其得志於君则变时而之道若反手然彼其术素修而志素定也时乎杨墨巳不然者孟轲氏而已时乎释老巳不然者韩愈氏而已如孟韩者可谓术素修而志素定也不以时胜道也惜也不得志於君使真儒之效不白於当世然其於衆人也卓矣呜呼予观今之世圆冠峩如大裙襜如坐而尧言起而舜趋不以孟韩之心为心者果异衆人乎予官於扬得友曰孙正之正之行古之道又善为古文予知其能以孟韩之心为心而不巳者也夫越人之望燕为絶域也北辕而首之苟不巳无不至孟韩之道去吾党岂若越人之望燕哉以正之之不巳而不至焉予未之信也一日得志於吾君而真儒之效不白於当世予亦未之信也正之之兄官於温奉其亲以行将从之先为言以处予予欲默安得而默也庆历二年闰九月十一日

送胡叔才序

叔才铜陵大宗世以赀名子弟豪者驰骋渔弋为巳事谨者务多辟田以殖其家先时邑之豪子弟有命儒者耗其千金之产卒无就邑豪以为谚莫肯命儒者遇儒冠者皆指目远去若将浼巳然虽胡氏亦然独叔才之父母不然於叔才之幼捐重币逆良先生教之既壮可以游资而遣之无所靳居数年朋试於有司不合而归邑人之訾者半窃笑者半其父母愈笃不悔复资而遣之叔才纯孝人也悱然感父母所以教已之笃追四方才贤学作文章思显其身以及其亲不数年遂能褎然为材进士复朋试於有司不幸复诎於不巳知不予愚而从之游尝谓予言父母之思而慙其邑人不能归予曰归也夫禄与位庸者所待以为荣者也彼贤者道弸於中而襮之以艺虽无禄与位其荣者固在也子之亲矫羣庸而置子於圣贤之途可谓不贤乎或訾或笑而终不悔不贤者能之乎今而舍道德而荣禄与位殆不其然然则子之所以荣亲而释慙者亦多矣昔之訾者窃笑者固庸者尔岂子所宜慙哉姑持予言以归为父母寿其亦喜无量於子何如因释然寤治装而归予即书其所以为父母寿者送之云

临川文集卷八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