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知道不是批评家,同时对于中国的许多所谓批评家也不能有多大的信任。他们只是胡说霸道,他们一无所知,单有着一个“素朴的信仰”(“Simple Faith”)。读捷克人扬珂拉夫林所著《戈歌里评传》,见记戈歌里晚年迷信马太神甫的一章里有这一节话:
“戈歌里从巴勒斯丁回来后,就去觐见马太神甫。伊凡谢格罗夫对于这个名人曾有研究,纪录二人初见的情形很是奇异,几乎令人难信。
这种记载我们不能无条件地相信。但是,经过谨慎考虑之后,我们可以说,这种情形大抵是会有的。虽然关于马太神甫传说不一,我们总结起来可以这样地说,他是那种原始性格,是用整块所造成的,他向着一方面走,就只因为他的内生活还未分化,还是单纯的缘故。这正是他的褊狭,使他的意思与道德方面都能强固。他的意思与道德确是严酷的。他独断地相信自己,在他的严厉的生活上是坚忍的,但他的禁欲主义说不定即是精神上的权力要求的变相。”
‘我是正教。’
‘在我看来你只是一只猪。你不问我请求上帝的恩惠和我的祝福,你这是算什么正教徒!’这虔敬的马太神甫如此回答。
‘你是什么教?’神甫见戈歌里后严厉地问。
‘你不是新教么?’
‘不,我不是新教。的确不是。我是正教。……我是戈歌里。’
这所说的是宗教的狂信者,但在思想文艺方面也同样地有这种人。马太神甫对戈歌里所说的几句话差不多就是现代所谓批评家们共同的口吻。我真疑惑,是不是当来的文艺与学术真要信仰化了。
(十六年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