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听到一个骡车夫说,二十六年前的情形比现在还要好一点,而那时乃是庚子年。同时有些爱国家则正在呼号,大家只须慎防洋人,至于拳头向来是京城的好,(案这个故典大约出在《笑林广记》,)不妨承受些许。查所谓国家主义是现今最时髦的东西,无论充导师的是著名“糊涂透顶”的人,总之是不会错的,但是,我疑惑,我们为什么要慎防洋人,岂不是因为怕被虐待,做奴隶么?现在我们既然受过庚子的训练,而且到了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比较地并不怎么不舒服,那么做外国的奴在京兆人未必是很可怕的事情了吧。拳头总是一样,我们不愿承受“晚娘的拳头”,但也不见得便欢迎亲娘的。这一节爱国家如不了解,所说的都是糊涂话,——如其是无心的还可以算是低能;故意的呢,那是奴才之尤了。
丙寅端午后三日,京兆岂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