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传
竟陵文宣王子良,字云英,武帝第二子也,幼聪敏,武帝为赣县,与裴后不谐,遣人送后还都,已登路。子良时年小,在庭前不悦,帝谓曰:“汝何不读书?”子良曰:“娘今何处?何用读书!”帝异之,即召后还县。
仕宋为邵陵王友时,宋道谢,诸王微弱,故不废此官。升明三年为会稽太守,都督五郡,封闻喜公。宋元嘉中,皆责成郡县,孝武后,征求急速,以郡县迟缓,始遣台使,自此公役劳扰。高帝践祚,子良陈之,请息其弊。
子良敦义爱古,都人朱百年有至行,先卒,赐其妻米百,斛一人,给其薪苏。郡阁下有虞翻旧牀,罢任还,乃致以归。后于西邸起古斋,多聚古人器服以充之。夏禹庙盛有祷祀,子良曰:“禹泣辜表仁,菲食旌约,服玩果粽,足以致诚。”使岁献扇簟而已。时有山阴人孔平诣子良,讼嫂市米,负钱不还,子良叹曰:“昔高文通与寡嫂讼田,义异于此。”乃赐米钱以偿平。
建元二年,穆妃薨,去官,仍为丹阳尹,开私仓振属县贫人。先是太妃以七月薨,子良以八月奉凶问,及小祥,疑南郡王应相待。尚书左仆射王俭议以为“礼有伦序,义无徒设,如令远则不待,近必相须,礼例既乖,即心无取。若疑兄弟同居,吉凶舛杂,则远还之子,自应开立别门,以终丧事,灵筵祭奠,随在家之人,在朞而毁。庶子在家,亦不待嫡。而况储妃正体王室,中军长奠之重,天朝又行权制,进退弥复非疑。谓应不相待,中军祥缟之日,闻喜致哀而已,不受吊慰。至闻喜变除,昆弟亦宜相就写情,不对客。”从之。
武帝即位,封竟陵郡王、南徐州刺史,加都督。永明二年,为护军将军兼司徒,四年,进号车骑将军。子良少有清向,礼才好士,居不疑之地,倾意宾客,天下才学,皆游集焉。善立胜事,夏月客至,为设饮及甘果,着之文教。士子文章及朝贵辞翰,皆发教撰录。
是时上新视政,水旱不时,子良密启,请原除逋租,又陈宽刑息役,轻赋省徭。并陈“泉铸岁远,类多翦凿,江东大钱,十不一在,公家所受,必须轮郭完全,遂买本一千,加子七百,求请无地,捶革相驱。寻完者为用,既不兼两,回复迁贸,会非委积,徒令小人每婴困苦。且钱布相半,为制永久,或闻长宰须令输值,进违旧科,退容奸利。”
五年,正位司徒,给班剑给二十人,侍中如故。移鸡笼山西邸,集学士抄五经百家,依皇览列为四部要略千卷。招致名僧,讲论佛法,造经新声,道俗之盛,江左未有。武帝好射雉,子良启谏。先是左卫殿中将军邯郸上书谏射雉,武帝为止。久之,超竟被诛。永明末,上将复射雉,子良复谏。前后所陈,上虽不尽纳,而深见宠爱。
又与文惠太子同好释氏,甚相友悌。子良敬信尤笃,数于邸园营斋戒,大集朝臣众僧,至赋食行水,或躬亲其事,世颇以为失宰相体。劝人为善,未尝厌倦,以此终致盛名。
八年,给三望车。九年,都下大水,吴兴偏剧,子良开仓振救,贫病不能立者,于第北立姐收养,给衣及药。十年,领尚书令、扬州刺史,本官如故。寻解尚书令,加中书监。
文惠太子薨,武帝检行东宫,见太子服御羽仪,多过制度,上大怒,以子良与太子善,不启闻,颇加嫌责。
武帝不豫,诏子良甲杖入延昌殿侍医药。子良启进沙门于殿户前诵经,武帝为感梦见优昙钵花。子良案佛经宣旨,使御府以铜为花,插御床四角。日夜在殿内,太孙间日入参。武帝暴渐,内外惶惧,百僚皆已变服,物议疑立子良,俄顷而苏,问太孙所在,因召东宫,器甲皆入,遗诏使子良辅政,明帝知尚书事。子良素仁厚,不乐时务,乃推明帝。诏云:“事无大小,悉与鸾参怀”,子良所志也。太孙少养于子良妃袁氏,甚着慈爱,既惧前不得立,自此深忌子良。大行出太极殿,子良居中书省,帝使虎贲中郎将潘敞二百人仗,屯太极西阶之下。成服后,诸王皆出,子良乞停至山陵,不许。进位太傅,增班剑为三十人,本官如故,解侍中。隆昌元年,加殊礼,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进督南徐州。其年疾笃,谓左右曰:“门外应有异。”遣人出见淮中鱼无算,皆浮出水上向城门。寻薨,年三十五。
帝常虑子良异志,及薨,甚悦。诏给东园温明秘器,敛以衮冕之服,东府施丧位,大鸿胪持节监护,太官朝夕送祭。又诏追崇假黄钺、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太宰、领大将军、扬州牧,绿綟绶,备九服锡命之礼,使持节、中书监、王如故。给九旒鸾辂、黄屋左纛、辒辌车、前后部羽葆、鼓吹。挽歌二部,虎贲班剑百人,葬礼依晋安平王孚故事。初,豫章王嶷葬金牛山,文惠太子葬夹石。子良临送,望祖硎山悲感叹曰:“北瞻吾叔,前望吾兄,死而有知,请葬兹地。”及薨,逐葬焉。所著内外文笔数十卷,虽无文采,多是劝戒。子良既’亡,故人皆来奔赴,陆惠晓于邸门逢袁彖,问之曰:“近者云云,定复何谓“王融见杀,而魏准破胆。道路籍籍,又云竟陵不永天年,有之乎?”答曰:“齐氏微弱,已数年矣,爪牙柱石之臣都尽,命之所余,政风流名士耳!若不立长君,无以镇安四海。王融虽为身计,实安社稷,恨不能断事,以至于此。道路之谈,自为虚说耳,苍生方涂炭矣,政当沥耳听之。”建武中,故吏范云上表为子良立碑,事不行。子昭胄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