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药。”张晨坐着坐到椅子上,“只是怕你身上带录音机啥的。”
“祝队的事儿很严重?”郭阳问。
“是。”张晨叹了口气,“我只是听寒哥说的,祝队这次被那个牛二宝搞乱套了。他一天一个新花样儿,不过一开始就没说祝队是毒贩子,只是说有联系,后来又说祝队收毒贩子的什么保护费,再后来说祝队对贩毒的睁一眼闭一眼……专案组审你的那天早上,我审他的时候,他还在说你的什么上家下家贩毒卖毒的,编得条条是道儿,寒哥让我吓了他一下,他就改口了,说他要‘重说’。”
“他这是要往死里逼我?”
“我事后一想,有可能不是。”张晨说。
“什么意思?”
“他这明显是搅和来的。”张晨喝了口水,看着郭阳,“我原本认为这个牛二宝来队里自首,是你的仇家放出来害你的。”
“我真没有仇人。”
“那要不就是和你们家什么人有仇。”
“这能和什么人有这么大的仇啊!”郭阳喊了一声,“这是多大的问题。这得花多少钱!”
“所以我才说不是!”张晨把杯子一摔,“听着!”
“成。”
“他所说的改口,不是一般性的翻供。他是把你一脚踢开,说这里边没你的事儿了,全是祝队长的问题。明白么?是祝队长派他来这儿胡说的。”张晨声音不敢放得太大,所以就坐得离郭阳进了点儿。
“嗯。”郭阳问,“你说他这是为什么?害我还是害祝队长?”
“恐怕都是。”张晨想了想,“第一次交待你的问题时,他背的是第一段案情,第二次则背的是第二段案情,明白?”
“早就计划好了?”
“很有可能是这样。他一开始就不怕死,不怕给自己定罪,是因为他一开始就知道他不会有事儿,他说他自己有罪,那么证人证据都在,你和他都跑不了,但他一旦反口,证剧就站不住,证人也没有了。所以他不怕,他一开始就知道他死不了。”
“他这样是为什么啊?”郭阳脑子里一片混乱。
“为什么不清楚。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
“什么?”
“你有可能被人跟踪了。”张晨小声说。
“什么?”郭阳先是一惊,然后慢慢地说,“正常,我现在还没有完全和那些毒品摆脱关系。警察盯着我……”
“不光是警察。”张晨微笑着说,“牛二宝清清楚楚的说出了你家有20袋洗衣粉,其中6袋是毒品。”
“我的宝贝儿……”郭阳盯着张晨,“这事儿。”
“你的宝贝儿,这事儿,有谁知道……除了警察和你还有谁知道?”
“路婶儿肯定不知道。”郭阳点头,“而且那牛二宝,不是我刚被绑就来了么。”
“没错。郭阳,如果你说的都是事实,那么、你家有二十袋洗衣粉,这是一个随机事件,对不对?”
“是、完全是我表姐随口说的。她拿了十六袋。”
“那牛二宝知道你家里有20袋洗衣粉这件事,就只有两种可能性:1、有人告诉他,很有可能是警察内部的犯罪份子。”
郭阳把话头接过来:“2、他知道一共有36袋洗衣粉,而且,其余的16袋没有被查获他也知道!他数了那十六袋一算就知道剩下的二十袋里,有他妈几袋毒品!”
“很有可能。”张晨说,“那么,这牛二宝或者牛二宝背后的什么人对你的生活非常了解,要么就是有可能一直在跟踪你。”
“我表姐也可能在他们手上!”
“对。”张晨站起身,“但是这个牛二宝,现在我们审不了。”
“寒晨光也被劝退了?”
“寒哥没事儿,昨儿休假一下午,今天估计又拼上了。审不了牛二宝,现在他主要弄其他的关系人。”张晨伸了个懒腰,“你表姐应该没事儿。不过、这案子可没这么简单。不光是冲你来的,也不光是冲祝队来的。”
“操,说来说去的,这冲谁来的还不知道!”郭阳拿出根烟点上,“哎!那个其他的关系人是谁!”
张晨一愣,又马上反应过来:“放心吧,你那……朋友的事儿,我没露任何的口风。”
“现在不是朋友了。”郭阳小声说。
张晨没沉默了一下:“这事儿我不懂。”
郭阳笑了笑:“也没啥……”说着斜眼看了一下张晨,“得,不说什么关系不关系的,只是刘伊笑,你们别……”
“该查还是得查,他不是有个海员的那什么朋友么以前?”张晨皱了皱眉,“其实这事儿我没告诉寒哥。”
“那刘伊笑……”
“刘伊笑的事,寒哥通过刘伊凡侧面了解了一下。寒哥脑子比我好使。”
“得多!”郭阳一颗心放下来,自言自语道,“要是寒晨光去查,很多事也不用交待了其实,同道中人能明白一二。”
“什么?”张晨问。
“没。”郭阳笑了笑,“这么说你今天也没事儿,一会儿咱出去快活快活?”
张晨把钱包掏出来往郭阳身上一扔:“你看着办吧。”
“庸俗!”郭阳把钱包扔到一边,“不花钱照样儿能快活!”
“蹲跳?”张晨眼睛一眯乐呵呵地看着郭阳。
“我是说……”郭阳还没说完,秀姨把门推开:“阳子,一会儿带我们娘儿俩上你家去。”
“秀姨,您这是?”郭阳坐起来。
“我等着首长来看我么?”秀姨笑着说,“我这就去买菜,一会儿做好了给你们家送好吃的。”
“秀姨不用!”郭阳赶紧起来拦住她,“您可不兴这么着,这不寒碜我么?连吃再带的。”
“你爸你妈爱吃我做的啥我心里有数!”秀姨微笑着说,“十几年啦。我没去过,今天你到我这儿来,回家一准儿和你爸你妈说。你爸你妈的脾气,今天晚上就得上这儿找我来!得了,你们哥儿俩聊着,我去买菜。张晨,好好招待阳子。”
“我不和他客气。”张晨站起来,拍了郭阳肩膀儿一下,“走吧!”
“哪儿?”郭阳回头看张晨。
张晨看看他妈:“买啥,我们俩去。您赶紧把您那几盆儿花弄好了。我们俩聊着天儿一会儿就回来。”
“那成、我给你列个单子。”
“阿姨,你这不让我难做人嘛,我爸看见得骂我。”
“骂你干啥,我是你姨!”秀姨说完往屋里走,把单子给张晨列了。
“咱俩遛达过去?”张晨问。
“骑车也成,我带你。”郭阳笑着说。
“我带你吧。”张晨看了看郭阳,“走。”
郭阳两腿一劈坐到自行车后边儿,两手想抓张晨的腰又不敢,最后一闭眼,大不了让他骂我一通,两手轻轻的扶住。
“抓住喽。”张晨喊了一块儿,“走啦!”说着噌地一声就出去了。
“我常这么带着我妈。不过她都是侧边儿坐的。”张晨骑着车说,“我妈小时候带着我,我都是劈着腿儿坐的,跟你现在一样。”
“你们娘儿俩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啊。”
“那是。”张晨笑着说,“有吃有喝有说有笑的。”
郭阳没再说别的,只是跟车后边儿坐着,手扶着张晨的腰,快到菜市场的时候,小声儿说了一句:“张晨,坐你的车真踏实。”
张晨买菜,郭阳在旁边儿皱着眉头站着看,看了一会儿东西买差不多了,开始说话了:“你平时也这么买菜?”
“是啊。”张晨说着看了看手里提着的菜,“咋了?你买菜不用花钱还是卖菜的白给你?不都这样儿的么,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不是,我说孩子,你别看我这一身的贵族气息,满身的……”
“说主题。”张晨截住他的话。
“这体恤民情的事儿我也知道,你不还个价儿啊?”
“不还。”张晨乐着把手里的菜拿起来,“多水灵。”
“是,你挑的是不错,不过……”
“一共才能几个钱。”张晨微笑着往自行车儿那走,“当年我妈抱着在郊区卖菜,我记得特别清楚,一毛两毛的也得讨几个来回。风吹日晒的,多给个块八毛儿的,怎么了。所以我买菜从来不还价。”
郭阳笑着摇了摇头,右手搭到张晨的肩膀儿上:“成吧。”
张晨把菜都放到右手里提着,左手从裤兜里摸出盒烟,一只手打开盒盖递到郭阳嘴边儿。郭阳就势低头咬出一根儿来,左手摸出火机点上。
“你不是不抽烟么?”
“你不是抽么。”张晨笑着说,“贵的买不起,烟还成。”
郭阳的心使劲儿的抽了一下儿,瞪着眼睛看着张晨:“我说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张晨一愣随即皱起眉头摇头叹气:“出息。”
郭阳傻乐着继续跟着他往前走,手一直搭在肩膀儿上没拿下来。
到了家,秀姨是“煎炒烹炸焯、熬煮咕嘟炖”整个了好几个饭盒儿的菜。
“我开车来的,停菜市场那边儿了。”郭阳手里提着饭盒看了看手表,“四点多了。咱一块儿过去?胡同太窄我懒得往里挤。”
张晨扶着他妈进了郭阳的车,一路开进东郊的大院儿。
郭阳推门儿进去的时候,屋里就就他爸一人:“我妈呢?”
“厨房呢。”郭老爷子把报纸放下,“这点儿过来蹭饭,你得花多少油儿钱!”
“谁说我蹭饭来的。”郭阳伸着脖子往里喊,“妈!赶紧住手!”
郭老太太从厨房伸出头来:“我剁你尾巴了?大吼大叫的吓死我了!”
“您看谁来了!”郭阳往屋里一闪,张晨扶着秀姨进来。
“首长。”秀姨看见郭老爷子的时候,手在抖。
郭老爷子还没反应过来,只听从厨房里出来的郭老太太大喊了一声:“秀儿!”
“陈秀?”郭老爷子也从沙发上站起来,快步走到秀姨的身边儿,秀姨点了点头,回头看着郭老太太:“大姐。”
郭老太太上来抱住秀姨:“你说你这些年上哪儿去了!”
“妈,这张晨就是小张叔叔的儿子。”郭阳把张晨往他们面前一拉。张晨刚要问好,俩老人刚要说话,电话响了,张晨的手机。
“寒哥?”张晨拿着电话跑出屋子。郭阳回头看了他一眼。
“嗯,那个把36袋洗衣粉给郭阳的超市女服务员找着了。”寒晨光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