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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剑飞魔》第01章 结拜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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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园春半踏青时,风和闻马嘶!
  现在,正是春半的时候,日暖风清、鸟飞草长,白水湖滨无数的车马人轿,浮动在鹅黄嫩绿之间,都是趁时乘兴游玩踏青的人。
  莺莺燕燕,浅笑清叱,引得一些游蜂浪蝶,穿梭飞舞,当然,其中也不乏衣冠楚楚的王孙公子,和道貌岸然的清高之士。
  一株独立的垂杨阴下,站着一个村俗打扮的少年,背着手,似乎在远眺湖光水色,他那身打扮,与眼前的景色极不调和。
  一乘小轿,冉冉朝这边移来,轿子后面,随着两名花朵儿也似的青衣俏婢,轿子在柳荫下放落,两名青衣俏婢直逼村装少年身前,其中一个脆生生地道:“喂!小土包子,你到别处去。”
  少年转过头来,冷冷地扫了两婢一眼。
  这一照面。两名俏婢齐齐一怔,接着以袖掩口,粉腮上绽开了笑容,四双水汪汪的流波妙目,直盯在少年面上,像被什么东西粘住,再也移不开了。
  这表面上看似土俗的少年长的一表非凡,丰神似玉,目郎神清,他的气质与打扮,显得的极不调和。
  原先开口的俏婢低声道:“好俊!”
  另一个也斜了他一眼,转向村装美少年,挥了挥手道:“喂!叫你走开你听到没有?”
  村装少年冷哼了一声道:“这地方是你家的?”
  俏婢柳眉一挑,笑态依然地道:“就算不是也差不了多少,我们少奶奶要歇脚,你换个地方。”
  村装少年片言不发举步便走。
  “你别走!”一个带着磁性的声音,发自轿中。
  香风飘处,一个美如天仙但却荡意盎然的紫衣少妇,横拦在他的身前,含春媚眼,在他面上一连几绕娇声道:“你没带耳朵么,要你别走……”
  村装少年别转头去。
  紫衣少妇不是奇了而是怪了,这可是破天荒的事,一个村俗少年,竟然会对她不屑一顾,当下咯咯一笑,嗲声嗲气地道:“哟!小兄弟,我在跟你说话呢?”
  村装少年冷冰冰地道:“在下没这份兴致!”
  紫衣少妇眉头微微一皱,偏了偏头道:“我一时走了眼,你也是个会家子。”村装少年冷哼了一声,举步想从侧方绕过去。
  紫衣少妇横跨一步,拦住道:“哟!真看不出你倒是狂妄的紧,你知道我是谁么?”
  村装少年不肖地道:“管你是谁!”
  紫衣少妇粉腮一变,但瞬又恢复春花般的笑容,道:“小兄弟,你……”
  “谁是你小兄弟?”
  “别凶霸霸的,告诉姐姐我,你叫什么名字?”
  “没这必要!”
  “你想不想知道我是谁?”
  “不想!”
  “那你就别想离开。”
  “你准备怎么样?”
  “回答我的话。”
  “如果不呢?”
  “这恐怕由不得你。”
  “哼!”
  “你哼个什么劲?”
  “不要脸!”
  “你骂谁不要脸?”她没生气。
  “骂你!”
  紫衣少妇脸皮子再厚也受不了,粉腮骤现杀机,寒声道:“不识抬举,拿下!”
  两名俏婢双双上步欺身,两双纤手,电闪扣出,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这扣拿之势,诡厉到了毫巅,村装少年滑了开去,闪避的身法,也非等闲,但紫衣少妇却在此时出了手,村装少年惊觉之中手腕一紧,顿被牢牢扣住,紫衣少妇一阵浪笑道:“得原来是个绣花枕头!”
  村装少年怒视对方,口抿得很紧。
  紫衣少妇又回复骚媚撩人之态,柔声道:“兄弟,这回你可以回答我的问话了?”
  村装少年瞪眼道:“休想!”
  紫衣少妇伸手在村装少年面上一摸,道:“姐姐我就爱你这份小牛犊的味儿!”
  村装少年:“呸!”地吐出一口唾沫,这一着,完全出乎紫衣少妇意料之外,双方几乎是面贴面地站着,说什么也躲不开唾个正着。
  “啪!”地一声,村装少年的俊面红了半边。
  “不要脸!”
  “啪!”村装少年口血飞迸,喷了紫衣少妇一脸一身。
  “你找死!”喝话声中,伸指一点,村装少年委顿下去。
  俏婢之一道:“少奶奶,如何处置他?”
  另一个道:“扔到湖里最便当!”
  紫衣少妇道:“不,带走,可以解一解旅途中的寂寞。”
  两名俏婢相顾一笑。
  村装少年目眦欲裂,但功力不济,只有徒乎奈何,心里可就恨到了极点。
  就在此时,一个风度不恶的锦衣书生,手摇折扇,缓缓走进,口里道:“旅途寂寞么?区区可以效劳!”一副儇薄轻浮之态。
  紫衣少妇扫了他一眼,道:“江上云,今天你别惹我!”
  锦衣书生目光朝地上的村装少年一瞟,道:“怎么,想换胃口?”
  “不错,怎样?”
  “这还是个雏儿,恐怕不济事,我‘探春客’……”
  “你姑奶奶喜欢,怎么样?”
  “啧!啧!!姑奶未免……”
  “未免什么?”
  “区区对妹子你一向尽心尽力,总不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就要,怎样?”
  原来这锦衣书生便是江湖上出了名的邪门人物“探春客”江上云。
  “妹子,昨晚你不是说要北上办事,怎么又拐到白水湖边来?”
  “你姑奶奶高兴,你管不着!”
  “当然!当然!”
  “你可以走了!”
  “妹子怎么这样没情意?”
  “少废话,你知道我的脾气,快滚!”
  “探春客”江上云呆了呆,目芒连闪嘻皮涎脸地道:“妹子,火气别那么大,我用走,不用滚,看什么时候妹子需要清心降火,便捎个信我随时听候效劳?”
  紫衣少妇噗嗤一笑,道:“得了,你怪可爱的,走吧!”
  江上云一手折扇,朝紫衣少妇挤了挤眼,缓步离开。
  村装少年虽然不能动弹,心下可十分明白,这一双男女可说是天下无耻之尤,那些脏话,实在令人可作三日呕。
  紫衣少妇一摆手,道:“把他搭上轿,我们走!”
  村装少年被塞入轿子横在后面,紫衣少妇紧紧靠在他身上,两名壮汉扛起轿子,如飞而去,村装少年肺都几乎气炸,心中那份窝囊简直无法以言语形容,他做梦也估计不到会碰上这种荡妇淫娃。
  她将把自己怎样?他不断地想。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轿子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是一阵衣袂拂空之声,似乎有不少人落在轿前。
  紫衣少妇在轿中冷声喝问道:“是什么人阻路?”
  俏婢之一道:“回少奶奶的话,是‘洞庭八杰’!”
  “噢!问问他们的来意。”
  一个震耳的苍劲声音道:“袁倩倩,出来说话!”
  “噢!阁下想是八杰之首‘寒竹老人’,有什么贵事?”
  “出来再说!”
  “如果我不出来呢?”
  “老夫捣碎轿子!”
  “咯咯咯咯,这倒是句新鲜的词儿,听口气,你们是存心找岔的了?”
  “就算是吧!”
  “总有个理由的吧?”
  “当然!”
  “为岳阳义顺镖局局主黄宏远一家数十条人命讨公道。”
  “哦!我道是什么大事!”说着,掀帘出轿。
  另一个沉宏的声音道:“袁倩倩,老夫问你,黄局主与贵教何仇何怨,为什么血洗黄府?”
  “这似乎与各位不相干……”
  “老夫等与黄局主情同手足,焉能袖手!”
  “那该怎么办?”
  “请还出公道!”
  “哟!八位古道热肠为友卖命,可亲可敬,这公道如何还法?”
  “杀人偿命,你是那次行动的为首者。”
  “这么说……各位是想要我袁倩倩的命了?”
  八杰之首“寒竹老人”接回话道:“不杀你无以慰死者之灵!”
  “真的?多可惜!”
  “可惜什么?”
  “八位成名不易,活到这大年纪也很难得,如果不幸而曝尸荒野,不能享其余年,不是很遗憾的么?咯咯咯咯。”
  “少逞口舌之利!”
  “各位一定要死的话,也是没办法的事,那边宽坦一些,我们到那边去,横尸阻路,会使行人不便!”
  “走!”
  一行人纷纷弹身到路边箭外之地的草坪,两名俏婢与抬轿的也跟了过去。村装少年知道这是脱身的大好机会,但穴道被制,无法行动,只有干着急的份儿,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听紫衣少妇袁倩倩的声音道:“黄宏远三次拒纳规费,所以加以惩罚,以儆效尤。”
  “寒竹老人”怒吼道:“玄天教一手遮天,荼毒同道生杀予夺,人神共愤!”
  接着,怒哼与暴喝声齐传,双方动上了手。
  村装少年在轿子里忾曲着,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玄天教”三个字,却使他骇震不已,“玄天教”独霸中原武林使尽人皆知的事,想不到紫衣少妇袁倩倩,是“玄天教”的人。
  掌风震空,砰嘭之声不绝于耳。
  一声尖而脆的媚笑挟以一声厉耳的惨嗥,显然“洞庭八杰”之中,已经有一人丧命当场。
  搏击之声更烈,犹如午夜拍岸狂涛。
  惨号声又告破空而起……
  轿帘掀开了一条缝,一个毛茸茸的怪头,伸了进来。
  村装少年大吃一惊,只见那伸入的怪头,长发披散着的发丝下,是一个脏兮兮的脸孔,和乞丐差不多,只是双瞳如点漆,闪闪发光。
  怪头开了口:“兄台,一个大男人,怎么躲在轿子里?”声音带着脆嫩,看来年纪不大。
  村装少年啼笑皆非,但苦于口不能言。
  那怪头又道:“嘻嘻,怎么羞答答地不开口,像个女人样?”
  “……”
  “唔!在轿子里怪闷的,我扶你出来好么?”
  “……”
  “咦!怎么不说话?是了,定是那臭娘们在你身上做了手脚!”
  说完!伸指疾点,解了村装少年的穴道,怪头缩了回去。
  穴道一解,村装少年便能活动了,一骨碌翻出轿外。
  路边的草坪上,激斗仍在持续。
  村装少年目光一阵溜转,只见数丈外,一个形同乞儿的褴褛少年,正向自己招手,一望而知是那解救自己的怪头,当下忙奔了过去。
  那小叫化似的少年,露齿一笑,齿如编贝,莹洁无比,用手朝不远的矮树丛一指,道:“兄台,我们躲到树丛后面去!”
  村装少年惊奇地打量了他一眼,跟了过去。
  两人并肩站在一起,小叫化似的少年皱了皱鼻子,道:“嗯!余香犹在,兄台艳福不浅!”
  村装少年哭笑不得,只好干瞪眼。
  小叫化似的少年又道:“怪不得那臭娘们动了心,兄台的确一表非凡,连我见了都喜欢。”
  村装少年干咳了一声,掩住窘态,他知道这小叫化不是等闲人物,双手抱拳,以不太自然的声音道:“多承兄台援手,小弟谨此致谢!”
  “哦!这……呃……”
  “算了,别哼哈呀哈的,我叫宇文冬,今年十七岁!你呢?”说话倒是很爽朗。
  “在下柳杰,虚度了二十了。”
  “啊!妙极了,我该称你为柳兄!”
  “不敢!”
  “什么敢不敢,理所当然的嘛!”
  搏斗之声渐息,最后一声惨号,结束了这厂血剧,“洞庭八杰”看来已全部做了紫衣少妇手下之鬼,柳杰忍不住道:“好毒辣的女人,有一天我必杀她!”
  宇文冬以手比口道:“嘘!噤声!”
  紫衣少妇袁倩倩发出一长串尖脆的笑声,她似乎很满意,回到轿边,揭开轿帘一瞟,不由惊声道:“人怎么没了?”
  两名俏婢也告大惊失色。
  袁倩倩目光四下一阵溜转跺脚道:“一定有人救他,不然他逃不了,嗨!”停了停,突然一挥手道:“你们给我在附近搜搜看!”
  两名俏婢与抬轿的壮汉齐齐应了一声,就待行动……
  宇文冬用手拐一碰柳杰,道:“你别动,我去应付她们!”不等柳杰答话,人已转出树丛,直朝小轿奔去,距小轿还有数丈距离,突然栽了下去。
  柳杰不由心头一震。
  紫衣少妇袁倩倩喝问道:“是什么人?”
  两名俏婢奔近前去一看,不由大皱其眉,其中之一在地上啐了一口,道:“少奶奶,是个小要饭的!”
  宇文冬一骨碌爬了起来,翻着乌溜的眼珠道:“大姐,我只是生长在贫寒人家,可不是要饭的。”
  那俏婢一摆手道:“管你是不是要饭的,滚你的吧!”
  “大姐,我是有话要说……”
  “你有话要说?”
  “是的!”
  “去!去!脏死了,叫人恶心!”
  另一个俏婢用手掩着鼻子道:“小要饭的,你就说说看!”
  宇文冬用破袖子擦了一把鼻涕,道:“刚才我看见有人在你们轿子里偷东西。”
  两俏婢眼睛登时发亮齐声道:“说清楚些!”
  宇文冬搔了搔脖子,道:“我离的太远,看不清楚,好像是有人拉开轿帘,抱着样很大的东西走了,动作可真快,走路像飞似的……”
  俏婢之一急声道:“那不是东西,是人……”
  “什么,还有偷人的?”
  “去你的,什么偷人,你看到的人是什么样子?”
  “唔!好像是个牛鼻子老道。”
  “是个老道?”
  “错不了的,头像老公鸡,手里还拿了赶苍蝇的牛尾巴,向东边走……”
  两俏婢转身回轿边低声说了几句,一群人轿冉冉而离。
  这一篇鬼话他说的煞有介事,使暗中的柳杰忍俊不禁。宇文冬回到柳杰身边,笑嘻嘻地道:“让臭娘儿们儿去慢慢找吧!”
  柳杰这时候才正真看清了宇文冬的形象,破衣破裤,一双像是偷来的薄底快靴,因为太大不合脚,用带子栓在脚背上,脸上一块紫一块青,像是几年没洗过,只有那双眸子,倒是十分明亮动人。他既能解穴,当然也是武林一脉,小小年纪为什么装成这等狼狈相呢?心念之中,道:“老弟,你是丐帮弟子?”
  宇文冬扮了个鬼脸道:“怎么,你也认为我是要饭的?”
  “老弟不是?”
  “当然不是,一样是好人家出身。”
  “我身边带有银两,到附近镇上把行头换换如何?”
  “你要害死我?”
  “这……这是什么话?”
  “银两我也有,就是不能换。”
  “为什么?”
  “算命的说我生来八字硬,得做三年化子,不然的话会夭折。”
  “哈哈哈哈,老弟,你也信那一套?”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我已经习惯了,满乐的,不忧不愁,四海为家,日食街头,夜宿破庙,嘻嘻,不啻小神仙哩!”
  柳杰苦苦一笑道:“妙论!妙论!”
  宇文冬朝上一坐,道:“柳兄,那娘儿们儿长的不赖,是个尤物,你为何把送上口的美食推了?”
  柳杰剑眉一挑,道:“我最恨女人,尤其是这类败德的女人。”
  “哟!妙,柳兄是说恨所有的女人?”
  “一点不错!”
  “为什么?”
  “我……不为什么,只是恨。”
  宇文冬拍手道:“真是太妙了,小弟我也是恨透了女人,我们可谓是志同道合……”
  柳杰皱眉道:“老弟也恨女人?”
  “谁说不是,恨透了!”
  “老弟年纪不大,为什么会恨女人?”
  “这个……也许是天生的,与柳兄一样,没什么特殊理由。”顿了顿闪着目芒道:“我们可以做个朋友么?”
  “当然可以,老弟对我有援手之德!”
  “小事一件,兴之所至而已,对了要交朋友,就得交个真正的朋友,我们结为金兰之好,如何?”
  “这……好呀!”
  “我们得立个誓!”
  “什么,还要立誓?”
  “当然,不依规矩,不能成方圆,没有香烛,就撮土为香吧!”说完真的翻身下跪,一本正经地又道:“你也跪下呀?”
  柳杰觉得有些滑稽,但他还是跪下了,两人并肩跪着,宇文冬比他矮了半个头。
  宇文冬朗声祝祷道:“皇天后在上,信誓弟子宇文冬在下,今与柳杰结为异姓手足,生死与共,祸福同当,如有背誓,天厌之!天厌之!”
  柳杰也照样说了一遍,两人站起身来,宇文冬喜不自胜地道:“我该称你大哥!”
  “兄弟!”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大哥你也是练过武的,师出何门?”
  “惭愧,我这两手三脚猫,说不上是功夫,先师早已辞世,不便提他老人家名讳了,兄弟你呢?”
  “太巧,我也是一样,我有句话要说……”
  “尽管说就是!”
  “将来……不管怎么样,你可不能抛弃我?”
  “这不是多余么,我们已当天立誓,结为异姓手足,怎么会呢?”
  “不,大哥,我是个自幼失去母亲的人,所以,我怕。”
  “啊!奇巧事连在一起了,愚兄我也是个孤儿。”
  宇文冬深深望了柳杰一眼,道:“我俩不但志同道合,而且同病相怜!”
  柳杰轻轻叹了口气道:“谁说不是,我们萍水论交,的确也是一段缘法!”
  宇文冬低头沉思了一阵,突地圆睁点漆双瞳道:“大哥,你说过最恨女人,以后……可不许违背了这句话,与女人来往?”
  柳杰莞尔道:“当然,我们彼此彼此!”略停,又道:对了,“那紫衣袁倩倩是什么来路?”
  “鼎鼎秽名‘紫燕’,小寡妇!”
  “她……是玄天教的人?”
  “岂止是,她的公公便是玄天教主,她是小媳妇!”
  “啊!堂堂玄天教主的儿媳妇,就任由她在外边招蜂引蝶?”
  “那我不知道,玄天教主本来就邪恶,鸡窝里还会长出凤凰?”
  “哼!鲜廉寡耻!”
  “大哥,你有事么?”
  “有,但却是急不来的事,怎么样?”
  “如果大哥没紧要的事,我们去见识一样稀罕的东西。”
  “什么稀罕东西?”
  “现在暂时不告诉你,到了你就知道。”
  “地方总可以说说吧?”
  “大别山!”
  “大别山,不近嘛?”
  “也不算太远,反正值得一看的。”
  “我们这就走么?”
  “小弟我两肩担一口,一身之外无长物说走就可以走。”
  “好吧!”
  就在此刻,一条人影踽踽行来,斗笠遮了半个脸,灰衣芒履,肋下挎着一个黄布袋,看样子是个行脚僧,但身材矮小,待走近了,才看出是个妙龄女尼,单看笠檐下露出的肤色,就可以知道长的很不赖。
  “少师太请留步!”话声中,一个锦衣书生出现道中,拦在小尼姑前面。
  小尼姑站住了,但低着头没出声。
  这锦衣书生,正是不久前在湖边柳荫下见过面,与“紫燕”袁倩倩风言猥语搭讪的“探春客”江上云。
  江上云作了一个长揖,满面春风地道:“少师太法号怎么称呼?”
  小尼姑抬起了头,不错,是长的很美,年纪也不大,柳眉杏眼,檀口琼鼻,一张粉靥吹弹欲破,只是面色很冷,像结了层霜。
  “施主为何阻路?”
  “传说有缘,区区江上云敬问少师太法号?”
  “小尼‘却尘’!”
  “哦!却尘师太,今天得识,真是三生有幸。”
  “施主有何指教?”
  “探春客”江上云又是一揖,道:“请师太方便方便!”
  小尼姑“却尘”面无表情地道:“施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上云嘻嘻一笑道:“如此良辰,如此美景,幸遇师太夫人,区区情不自禁……”
  “却尘”怒哼了一声,举步想从侧边绕过。
  江上云横跨一步,又拦在头里,色迷迷地道:“出家人方便为怀,少师太就不能略予布施么?”
  “却尘”冷漠的脸上起了红晕,宣了声佛号道:“施主不怕招我佛之怒么?”
  江上云嘻皮涎脸地道:“春色恼人,奈何?”
  树丛后面的柳杰怒睁星目道:“这小子太可恶了,竟然欺侮出家人!”
  宇文冬眼珠一翻道:“大哥,你不是讨厌女人么?”
  “这是两回事,这等邪淫之徒更可恨!”
  “要教训教训他?”
  “当然!”话声出口,人已纵了出去。
  江上云目芒一扫道:“噫!这小子不是被那位少奶奶带去作消遣的东西么。怎样,中看不中吃,她把你这土包子给甩了?”
  柳杰怒声道:“姓江的,你衣冠楚楚,却是个禽兽!”
  “啧!啧!你土包子敢骂人?”
  “不止是骂……”
  “还有什么?”
  “教训教训你!”
  “哈哈哈哈,怪事年年有没有今年多,你小子大概是骨头痒了,要管闲事也得先撒泡尿照照面孔,你算哪棵葱?”
  一个怪声怪气的声音道:“你又算哪棵蒜?”
  江上云一转头,只见旁边多了个脏兮兮的小乞丐,似笑非笑地道:“妙极了,小要饭的,你想死?”
  宇文冬抿嘴一笑道:“你刚才骂我大哥,该掌嘴左边,啪!”
  江上云连意念都来不及转,左边脸上捱了一下重击,登时现出一个黑手印,不由气炸了肺,暴喝道:“小要饭的,你大爷不宰了你不姓江!”手中扇束疾点而出,奇诡厉辣,指向宇文冬“志堂”死穴。
  “右边,啪!”
  宇文冬不知用的什么身法手法,又掴了江上云一巴掌,鬼魅似的回到原位,江上云折扇点空,这一记打的更重,使他晕头转向,目冒金花。
  柳杰十分吃惊,他想不到宇文冬会有这种诡异的身手,江上云是成名人物,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江上云脸上也胀成了猪肝色,面颊上两个脏手印十分明显,那样子说多狼狈有多狼狈,可能他做梦也估计不到会栽在一个小叫化手下,眸中杀芒迸射,瞪着眼看宇文冬,那神情,似想把他生吞活剥。
  宇文冬嘻嘻一笑道:“江上云,别瞪着我,我一点也不好看!”
  这份刁钻古怪,使柳杰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小尼姑“却尘”退到路边,面上依然冷寂无表情。
  江上云厉哼了一声,左掌右扇,扑向宇文冬,点、劈、抓、截,犹如狂风暴雨,宇文冬瘦小的身形,像条小泥鳅,在翻滚狂荡的掌影扇雨中穿梭滑走,似乎江上云故意在绵密的招式中,给他留了空隙。
  小尼姑毫无表情的脸上,现出了惊容。
  柳杰不再感觉好笑了,这位拜弟的功力,使他骇震不已,他自问决无力挡得了江上云杀着层出不穷的攻势,而宇文冬却根本不当回事。
  突地,宇文冬跳出了圈子,尖声叫道:“不打了,没意思!”
  江上云面红气促,被打的脸颊这时已肿起了老高,再加上因气极而使脸孔扭曲,本来长得还算英俊的面孔,已完全变了形,如果此刻有第三者来到,可能已经认不出是一向风流倜傥的“探春客 ”了。
  宇文冬做了个怪脸道:“怎么,你还不赶快滚?”
  江上云一咬牙,探手怀中一摸,手扬处,数点寒星疾射而出,呈梅花形罩向宇文冬胸腹,咫尺之隔,暗器一发即至。
  宇文冬竟然不闪不避,站着没动。
  柳杰心里大急,呼地劈出一掌,推向江上云,劲势倒是相当沉猛。“砰!”地一声,江上云的身形被震得一晃,同一时间,他发出的暗器,已悉数上了宇文冬的身。
  柳杰心头大震,转目望去,不由又是骇然,只见宇文冬若无其事地把刺在各要害大穴的暗器一一摘在手中,竟是些亮晶晶的多角芒刺。
  怪事,这种歹毒的暗器,竟然伤不了他仅刺在外衣上。
  宇文冬把暗器托在掌心里,点点头,道:“五粒,不多不少。”说着,一翻腕道:“还给你!”晶芒暴射,散开笼罩径丈的空间,手法比江上云更厉辣。
  江上云亡魂大冒,一塌身,贴地飘出两丈之外,总算是避开了。
  宇文冬大声道:“姓江的,你不走等我杀你么?”
  江上云咬牙切齿地道:“小杂种,你报个来历?”
  宇文冬一翻眼,怪叫道:“好哇!你敢骂我小杂种!”大踏步欺了过去。
  江上云双掌平胸,挟毕生功力推了出去,撼山劲气,隐挟风雷之声。
  宇文冬视若无睹,脚步不曾停,单手一划一圈,如山劲气,就像湍急江流上了中流砥柱,从两旁滑了过去,他已欺到对方身前八尺之处。
  江上云惊魂出了窍,现在,他是真正地怕了。
  宇文冬出手如电,快得简直不可思议。
  “砰!”挟以一声惨哼,江上云倒撞了四五步,口角溢出了血沫。
  宇文冬偏着头道:“还敢骂人么?”
  江上云一抹口边血渍,凄厉地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会再见的!”
  宇文冬一撇嘴,道:“下次再见面可就没这么轻松了,我要你趴在地上学狗嚎!”
  江上云狠毒地扫了宇文冬和柳杰一眼狼狈弹身而去。
  宇文冬嘻嘻一笑,道:“大哥,今天我们初交是个好日子,我不想杀人,所以便宜了他。”他说的轻松之至,像是稚气未脱的大孩子。
  柳杰点点头,道:“兄弟我这做大哥的惭愧之至,论身手,对兄弟是望尘莫及。”
  宇文冬噘起嘴道:“咱们结交是情投意合,又不是比功夫,你要学功夫,容易得很,只要我……”
  说到这里,倏地住了口。
  柳杰心中一动。“却尘”合什道:“多谢小施主援手,小尼感激之至。”
  宇文冬摇手道:“算了,咱兄弟俩都最恨女人!”
  “却尘 ”怔怔地望着小叫化和柳杰,不知所悟,兄弟俩都恨女人,赔是什么话?是信口胡诌,还是……
  宇文冬可不管小尼姑发反应,自顾自地又向柳杰道:“大哥,我们该走啦?”
  柳杰点点头,两人说走便走,连招呼也不打,留下“却尘”在路边发愣。
  走出了一段路,宇文冬嘻着脸道:“大哥,那小尼姑长得那么美,为什么不嫁老公,偏偏要剃光了头敲木鱼?”
  “谁知道,总是有原因的。”
  “嗨!天底下有许多事令人想不透?”
  “兄弟我被你感染了。”
  “什么感染了?”
  “我们不该使那位出家人难堪,连招呼都不打便走。”
  “咦,恨尽天下所有的女人,可是你大哥先说的,却来编排小弟的不是。”
  “话不是这么说,恨女人是一回事,礼数又是一回事,不能混为一谈。”
  “我才不管什么规矩,不知有多少人被规矩礼数害惨了。”
  柳杰心中一动,这小叫化兄弟,刁钻慧黠,思想也偏激,说的话跟普通人不一样,行为也很特殊,虽然两人结为异姓手足,但究竟初交,他不愿抬杠,换了话题道:“我们现在就赴大别山?”
  “是啊!”
  “天色不早了,是不是先投店……”
  “要投你投,我可是睡惯破庙廊檐,再说,我这副形象,进店准被撵了出来,最蹩脚的杂毛店也不会容留乞丐。”
  柳杰有些啼笑皆非,喘了口气道:“好吧!我陪你住破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