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鲁翘道:“大概是吧,因为我们白天看得真真切切,汪精卫在那间房里休息。”
戴笠说:“另一间房子你去了没有?”
王鲁翘道:“时间太紧,来不及去。”
戴笠叹道:“恐怕这一次又功亏一篑了,你既然没确定被打死的就是汪精卫,就没有绝对把握。干这一行没有什么大概可言的,只有绝对……绝对服从,绝对准确,绝对完成任务!”
王鲁翘挠着头,把茶杯放到茶几上。
一会儿戴笠又问道:“你看了第二天的《河内日报》没有?”
王鲁翘道:“没有。一完成任务,我就回香港向局长汇报了。”
戴笠的估计果然没错,第二天河内来电,告知3月20日王鲁翘和唐英杰打死的是汪精卫的助手曾仲鸣。
《河内日报》报道称,那天曾仲鸣的妻子方璧君要从香港来河内,汪精卫将自己的房间让了出来,自己则搬到另一间去住。结果,当天因方璧君在香港和陈璧君一起被王新衡追杀,没有去河内,只有曾仲鸣当了替死鬼。
汪精卫这次虽然侥幸免于一死,但精神上却受到了重大的打击,他的投降活动也更加积极了。在日本人的怂恿和护送下,他于4月中旬从河内秘密乘船到了上海,与日本人策划筹备组织伪政府的事宜。戴笠得知这一消息后,又立即派陈恭澍率领王鲁翘和唐英杰跟踪赶往上海,继续行刺。
三人到达上海后,与军统局上海区区长王天木共同研究行刺办法,并积极进行部署,伺机采取行动。但由于汪精卫住在租界内,防范十分严密,一时难以下手。而汪伪政权的筹组工作,经过一段时间的酝酿已逐步完成,汪精卫不久便从上海前往南京。因此,陈恭澍等人在上海刺杀汪精卫的计划没有实现。汪去南京后,暗杀工作更加困难。戴笠火起,对其他公开投日当汉奸的社会有名人士大开杀戒。于是张啸林首当其冲,由杜月笙暗中出面收买了张啸林身边的亲信,将其打死在家里。
接下来就是暗杀伪上海市长傅筱庵,戴笠通过收买傅的佣人朱升源,乘傅筱庵熟睡之机,连砍数刀,傅当场毙命。
话说戴笠刺汪未成,忐忑不安地回到重庆向蒋介石复命。出乎戴笠意料之外,蒋介石只在喉咙里“嗯嗯”了几声,便转换了话题。
蒋介石说:“目下的头等大事是抗日,终有一天,共产党将会成为我们的头号敌人。”
戴笠立即记起在前不久召开的国民党五届五中全会上,蒋介石已提出了“防共、容共、限共、反共”的口号,并设置了专门的“防共委员会”。
蒋介石扫了戴笠一眼,道:“当前许多地方军队中钻入了中共人员,打着抗日的招牌,活动很猖狂。据中统局徐恩曾报告,孙殿英的新五军里就钻进了大批共产党人,他的副军长邢肇棠就是共产党人。”
戴笠一愣,抬起眼看蒋介石。
蒋介石的表情冷淡,脸上的轮廓清晰分明,道:“华北沦陷后,晋东的中条地区、太行山区是我们唯一的敌后根据地。孙殿英很重要,一定要把他控制在我们手里,千万别丢掉这块根据地。听说孙殿英是你的兄弟,有没有这回事?”
戴笠说:“孙殿英是个有奶便是娘的家伙,只要有利可图,强盗、土匪,甚至杀父仇人都可成为他的兄弟,我无非是想利用他而已。”
蒋介石点点头,道:“嗯,对付这号狡猾多变的人就是要多长几个心眼。你比较了解他的为人,这次我想派你去太行山检阅新五军,敦促孙殿英反共,清除新五军中的共产党。”
戴笠说:“学生照办。”
蒋介石见戴笠欲退出,抬手阻止道:“还有,你最近和孙殿英有没有联系?”
戴笠摇头道:“没有。自1937年8月他来南京找过我一次,以后再也没有来往过。”
蒋介石用手摸着下巴,想了想道:“他挖掘皇陵时肯定还留有不少宝物没缴出来。”
戴笠说:“是的,上次他来南京说是有一柄比夜明珠更珍贵的宝贝,叫什么龙泉宝剑,他打算献给校长,这回我一定带回来。”
蒋介石这才点点头,示意戴笠可以退出。
戴笠从蒋介石的官邸出来,认真回想和孙殿英短暂的交往,感到此人有些反复无常。
1933年,孙殿英、吉鸿昌和冯玉祥一起,在长城抗日,提出反蒋,戴笠受何应钦派遣,和刘健群一起去劝孙,后来,戴笠又单独拜访并与孙结拜为兄弟,当时孙答应接受何应钦的封赏,没多久又出尔反尔,和吉鸿昌等人一起反蒋,在宁夏被马鸿逵狙击,全军覆灭,又被何应钦趁机撤去本兼各职,成了光杆司令。他只好回到太原晋祠和几房姨太太过闲居日子。
七七事变后,孙殿英觉得机会来了,只身溜回北平,从二十九军军长宋哲元处弄到五百支枪,此时,四川刘湘、山东韩复榘正在暗中劝说宋哲元反蒋。
孙殿英带着五百支枪,从北平出城,一路收容散兵游勇。当他走到石家庄以北的东长寿时,居然已经有了两千多人,编成了四个大队,有了一定势力。
孙殿英是个惯于见机行事、因时而起的枭雄,他知道要想在政治上重新造成气候,必须先从蒋介石那里谋取一个正式“名义”,才能名正言顺地招兵买马,进一步扩充实力。不然凭这两千来条枪,最多只能当个“山大王”,难成“正果”。由此,孙殿英想到了戴笠,他先派擅长外交的亲信刘曾若到南京找到戴笠,请戴为他在蒋介石面前打通关节,然后由驻防保定的第二集团军司令刘峙请蒋介石召见。
1937年8月上旬,孙殿英带着从东陵盗来的大批宝物到南京。他先与戴笠见面,献上随身所带的奇珍异宝,请戴笠分赠蒋介石、宋美龄、何应钦、宋子文等人。
孙殿英首先从大皮箱里拿出一样东西,戴笠顿感目眩,惊道:“这不是夜明珠吗?”看来溥仪并没说谎。
孙殿英狡黠地点点头,道:“这是用炸药崩开慈禧陵墓时,从慈禧口里掏出来的。当时,用药水将棺材口的金层封皮化掉,揭开棺盖,只见老太婆尸身完好,好像在睡觉一样,就是因为有这颗夜明珠,可保尸体万年不腐。”
戴笠啧啧称奇,恨不得伸手去夺。
孙殿英道:“这宝贝还有一个功能,我玩给你们看,它开是两块,合是一个球,分开透明无光,合拢才透出一道绿色的寒光,夜间在百步之内可照见头发。”
戴笠接过把玩一阵,果然如此,不禁连连喝彩。于是,这件宝物由戴笠提议献给蒋夫人宋美龄,孙殿英连连称是。另一件宝物是慈禧在墓中用的枕头,名翡翠西瓜,也由戴笠提议转赠给宋子文。其他一应大小宝物都由戴笠做主,或献蒋,或赠何,或送孔,孙殿英莫不称是。只是孔祥熙夫妇后来看到宋氏兄妹宝物之后,极为眼红,戴笠又告知孙殿英,又选了两串朝鞋上的宝石送去,才算摆平。
孙殿英交完宝,又对戴笠说:“上次我那柄剑你见过吗?”
戴笠点头道:“是不是悬在你厅堂里用红绸裹着的那柄?”
孙殿英道:“正是。”
戴笠说:“那柄剑怎么了?”
孙殿英道:“它才是宝中之宝呢,比夜明珠的价值不知要高出多少倍!”
戴笠惊得从沙发上弹起来,急道:“此话怎讲?”
孙殿英道:“你是见过的,那把剑尚属龙泉宝剑,外人却不知它的来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实不相瞒,那剑乃是从乾隆皇帝墓中掘得,我已请藏宝家考证,才知此剑乃清乾隆二十八年春,由新疆爱乌罕、巴达克山、霍罕、哈萨克各部落派使节进京入朝,晋谒乾隆皇帝时献的一件宝物。当时乾隆皇帝在龙座上佩上此剑,顿时满殿生辉,华光耀眼,犹如万朵彩云在殿中飘舞,满朝文武大臣莫不称幸。高宗皇帝见此龙颜大悦,特以‘龙泉’二字命名,并赐宴使节和文武大臣于紫光阁。从此以后,高宗皇帝对此剑爱不释手,朝夕相伴,直至驾崩之时,遗命将此剑同时下葬,永不分离。”
说到此处,孙殿英神秘地对戴笠附耳低言,道:“自弄清此剑的来历后,我一直藏在秘处,不肯示人。只因此行匆匆,未能及时取来,只待下次有机会,一定将此剑献上,到时请雨农转献委员长或何部长,一切由你裁处。”
戴笠一愣,笑容满面道:“殿哥尽管放心,我一定帮忙呈给委员长。”
献完宝,孙殿英才与戴笠言归正传,道:“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是一些死东西。实不相瞒,俺老殿自得了宋哲元五百条枪,一路北上,到如今已有人枪一万,只要一声令下,还可以召集旧部好几万人,进可与日军一决雌雄,退可以与八路军一争长短。”说到这里,孙殿英嘿嘿傻笑几声,“我的这些活宝正想有个主儿,只要委员长或何部长……”
戴笠早就把孙殿英的底摸得透彻,不过转而一想,目下抗日,正是用人之际,如果把孙殿英扶植起来,控制在自己手中,等于增加了一份力量,可加强自己在老头子心目中的地位。如此一想,戴笠并没有当面揭穿孙殿英的大话谎言,笑道:“殿哥的意思雨农心里明白,看在兄弟的情分上,一定助你一臂之力,不枉你此行。”
孙殿英笑道:“那么就多谢雨农。”
戴笠到中山陵官邸与蒋介石如此这般一说,蒋介石就让戴领了孙殿英来。
一见面,蒋介石就道:“你就是孙殿英?嗯,你的情况戴处长向我说明白了,你好好地为国出力,我令你为冀察游击司令。”
孙殿英连连点头谢恩。
接见完毕,蒋瞪着眼睛把孙殿英从头到脚瞧了一遍,一字一句地道:“老殿,你很能干,有作为,就是过去的历史不太清白,趁抗日救国之机,好好地洗刷一番,以后不要胡来,有困难来找我。”
此话一出,把孙殿英吓出一身冷汗。
孙殿英当即倒身便拜,连道:“我过去没有找到亲爹亲娘,这次雨农引我找到了亲爹亲娘,走上了正道,从此忠心不二,要我生就生,要我死就死。我早就向雨农盟过誓……”
孙殿英的话还没有说完,蒋介石就立刻改变了严肃的面孔,命侍从参谋将孙殿英扶起来,摆了摆手,含笑地说了几声“好好好”,即退了出去。
目送着蒋介石的背影消失在窗外,戴笠才回过头来对孙殿英道:“殿哥,从现在起,你就是游击司令了。”
孙殿英万分感激道:“这全仗雨农老弟的扶植,你的大恩大德俺孙殿英今生今世永不忘记,以后若有用得着之处,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戴笠说:“这就太见外了,兄弟之间这点小忙用不着如此感谢。走,回敝处休息休息?”
戴笠用车把孙殿英一行带回鸡鹅巷居所,让贾金南把他们安顿住下来,便过去探望。来到门外,正要进去,突然又止步,暗忖:这孙殿英鬼得很,倒要看他在背后如何说!这本是职业养成的习惯,没想当真给他猜中了。只听得里面孙殿英和他的心腹刘月婷在窃窃私语。
孙殿英道:“俺操他哥,戴雨农还当真认为帮了很大的忙似的,在俺面前以恩人自居!”
刘月婷道:“嗯,是这么回事,俺也看得出。”
孙殿英道:“俺不过是给他点面子,看在那几炷结拜的香火份儿上,请他出面。就算绕开他,俺凭这大批奇珍异宝,也能买到一个司令的头衔。”
刘月婷道:“嗯,绝对是这样。”
孙殿英又道:“不过,雨农是委员长的亲信,俺通过他这道可说是百益而无一害,既讨好了他,又达到了目的。这就叫骑马要骑得巧,耍人要耍得好,撒钱要撒得呱呱叫!嘿嘿……”
刘月婷也跟着傻笑。
此时,贾金南提了一壶热水走来,皮鞋踩得地板响。戴笠向后举起手示意,贾金南会意,放轻了脚步。
屋里于是又说开了……
孙殿英道:“唉,俺这一生交朋友不少,可真要称得上是知心的却为数不多,认真想来只有一个可以算是知己。”
刘月婷道:“他是谁呢?我不算吗?”
孙殿英道:“俺真正的知心好友就雨农一个,你算不上,像是俺的徒弟,和雨农不是一个辈分。”
里面正在表演,戴笠随贾金南走了进去,孙殿英马上起身迎道:“雨农,你怎么不休息,今天你为俺的事够辛苦了!”
戴笠说:“敝处太狭窄,雨农唯恐殿哥住得不舒服,特意过来看看。”
孙殿英道:“雨农太客气了,俺老殿是穷苦出身,什么样的桥亭、破庙都睡过,当兵时为了活命,钻进死人堆里睡得也香……这么好的条件,雨农太客气。”
两个人又客套了一番,戴笠说:“殿哥暂时屈就一下,先当当冀察游击司令,等有机会,我一定向委员长力荐。”
孙殿英道:“这份厚情,俺一时都无能报答,雨农又……唉,只怪俺老殿无能,总是欠朋友的情分太多。”
戴笠见时机已到,又道:“不过有一事还想烦劳殿哥,对太行山区日军的情报我一概不知,想趁此机会派个联络小组,请殿哥保护。”
孙殿英一听,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了,闭口不再言语。
戴笠会意,又道:“当然,我也不会毫无好处地劳驾殿哥,我已和委员长说好了,殿哥可在南京设个办事处,和我保持联络。今后你们游击队的军费、枪支弹药都由办事处通过我接洽给予补充。”
孙殿英这才露了笑脸,道:“雨农兄对俺的帮助实在是太大了,一点点小事不算什么!”
第二天,戴笠让贾金南找来心腹特务严家诰密谈,吩咐他赴山西的任务。
戴笠说:“我在冀察游击司令部里准备设立一个联络参谋室,派你去具体负责。另外再挑选几个精干的同志,一部电台,明天随孙殿英一起赴任。孙殿英这家伙鬼得很,你的任务是密切关注他的行动,既要防他通共,又要防他投降日伪,有情报及时汇报。”
严家诰双脚一并,道:“明白了!”
严家诰随孙殿英赴任后,每日都有情报回来。后上海、南京相继沦陷,到1939年1月,蒋介石将何应钦、孙殿英的部队改编成新编第五军,辖第三师和第四师,调驻河南林县。
这一次,戴笠追杀汪精卫归来,蒋介石特令他检阅新五军,并明确指出实际任务是敦促孙殿英反共。
戴笠在贾金南、毛人凤的陪同下,几经辗转,来到河南林县孙殿英驻地。
首先,他并没有直接找孙殿英,而是在一个小村庄住下来,通过电台联络把严家诰找来。
严家诰报告道:“局长,果如你所料,孙殿英真是个有奶便是娘的家伙,根本就没有什么革命、进步的思想基础,只要谁对他有利,他就利用。据他身边的人说,他和局长好,正是想利用你做靠山,谋取头衔、军费、弹药。”
戴笠摆摆手,道:“我知道,你先说说他和共产党的关系怎么样?”
严家诰道:“孙老殿和共产党的关系也很好,那次从南京回来,他又在石家庄东站和周恩来等见了面。当时我也在场,老殿表示拥护国共合作,坚持抗战立场,而且还接受了周恩来介绍的共产党员靖任秋,现在靖任秋任第四师副师长。”
戴笠听罢,皱眉道:“孙殿英这鬼东西,等我抓到证据非教训他不可!”
戴笠把新五军的情况了解一番后,大模大样地进入新五军驻地“检阅”,表面上和孙殿英亲热如一家人,暗地里通过各方面考察了解,发现孙殿英身边确有不少共产党人。但孙殿英也很狡诈,他始终把各级军事主官交给其旧部军人掌握,不让共产党人担任实职,这说明他对共产党也仅限于利用而已。戴笠据此认为,孙殿英是个绝对个人主义者,处处以个人利益为中心,投共绝非他所愿,投日伪也有可能,但不到无路可走,当不致出此下策。然而当前要他断然采取反共立场,似乎也不太现实。因此,戴笠的策略是继续加强对孙殿英的监控,逐步收紧绳索,加大压力,逼迫他采取反共、清共措施,摆脱共产党的影响,确保他为国民党所用。
戴笠在新五军的那段时间里,孙殿英陪吃陪玩,不离左右。戴笠见他如此亲热,干脆来个顺水推舟,主动提出喝血酒。
孙殿英大喜,欣然和戴笠设案拈香,行了大礼。孙殿英年长,字号“魁元”,戴笠把“殿哥”改成“魁元兄”,不在话下。
是夜,孙殿英执戴笠之手入室内,道:“雨农弟,这回俺老哥就对你不住了。”
戴笠一时愣了,不知孙殿英说此话之意。
孙殿英道:“现在是国民革命军,过去那一套都要不得了。不是老殿假正经,是归顺委员长后俺就不再搞军阀那一套,不信你可以问问我的手下!”
正在莫名其妙之时,孙殿英突然附在戴笠耳边小声道:“所以,雨农弟夜晚寂寞,俺不能大胆叫娘们儿陪你了,怕影响不好……”
绕了一个大圈子,戴笠这才明白了孙殿英的意思,不禁哑然失笑,道:“想不到魁元兄还有这一招,比西方卓别林还会搞笑。”
戴笠一直想着此行的主要目的,趁孙殿英停顿的空隙,试探道:“魁元兄,还记得上次在南京……”
孙殿英忙道:“记得,俺怎会忘记上一次雨农老弟对我的帮助……”说到此处,见戴笠不悦,马上转口,“哈哈,上次太有意思,俺老殿毛病大,献完宝,就伸手向雨农老弟讨官。”然后,学着戴笠的口气,“殿哥,我这里是个革命团体,可不能乱来,凡参加这个组织的人连娶老婆都禁止,嫖娼是犯法的事!嘿嘿……”
戴笠也跟着傻笑,见孙殿英还是不明白他的意思,就单刀直入道:“上次魁元兄提到东陵宝贝……”
孙殿英这回全明白了,连连道:“得罪,得罪!”说着,领戴笠去密室。
密室很黑,孙殿英一打开密室的柜子,顿时就亮堂起来了,光线乃是柜子里的珠宝所射出。戴笠惊得咋舌,由此可见,孙殿英盗掘东陵,不知得了多少罕世宝贝!
孙殿英将宝剑取出,又关上柜子,室内复又和地狱一样幽黑。置身这种环境,戴笠打了一个寒战,想着孙殿英手中的宝剑,一种本能的恐惧涌上心头……
出得密室,孙殿英把宝剑交给戴笠。
戴笠接过,是同一把剑,因知道了它的来历、价值,摸在手中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戴笠左手握着鲨鱼皮制成的剑鞘,放在眼前端详,但见长长的剑柄上雕刻了九条形态逼真、栩栩如生的紫金龙;剑鞘上嵌满了红蓝宝石及天然钻石,电灯下,一片光华。
戴笠端详了一阵,抽出宝剑,登时华彩四溢,绿光逼人,戴笠失声赞道:“好剑!”
孙殿英搓着双手,道:“那个年代,能死在这柄剑下都是一种荣幸呢。犯了法的人处死,最低贱的是狗头铡,有点地位身份的是虎头铡,只有皇亲国戚犯法才用龙头铡。试想,如果能被乾隆用这剑诛杀,不是荣幸,又是什么?”
戴笠说:“《水浒传》里写到杨志卖的宝刀有削铁如泥、吹发可断之妙,不知此剑有无这功能,魁元兄,不如来试试。”
孙殿英道:“杨志的刀只是江湖上的上等刀,绝对比不上这柄。”说着,从身上摸出一块纯银“袁大头”放置在凳子上。
戴笠手起剑落,“袁大头”果然齐刷刷地断成两半,两人一齐啧啧称赞。
戴笠说:“果真削铁如泥,至于‘吹发可断’,我这头发太短,试不了。”
孙殿英也摸摸自己的头,道:“俺这头发也短,找个娘们儿就好了。”
正说着,孙殿英的副官进来报告道:“司令,你吩咐的事办好了。”
孙殿英道:“来得正好,俺正要娘们儿的头发试刀呢!”
戴笠抬眼,果见门外的轿帘里走出两位年轻貌佳的女人。
女人见了这柄宝剑,也好奇走来,经孙殿英提出试头发,欣然同意,大大方方地解开一根辫子。
孙殿英道:“雨农老弟,快试试,先割一缕头发下来,再用嘴吹。”
戴笠恨自己没法把持,把剑递与孙殿英道:“魁元兄,你来试,我有个怪毛病,见女人就软,手就没力气,怕失手伤了这漂亮的小姐。”
孙殿英一拍大腿,叫道:“这就奇了,俺也有这毛病,平时上战场杀人如麻,一点儿也不怯场,一旦见了漂亮的娘们儿就酥得如筛糠,没一丝力气。由我来割,肯定会伤着她们。”
两个女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