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七二年四月十九日,英国与法国确定签订《布卢瓦条约》。条约中订定,两国将互相提供军事与海上援助,对抗共同敌人。他们的共同敌人,当然是包含西班牙与尼德兰境内信仰新教的地区,但伊丽莎白女王依然秘密援助后者,主要的目的是刺激菲利普国王与亚尔瓦公爵。这项条约的签订,意味着英国在欧洲再也不孤单,同时也等同于结束了法国对玛丽·斯图亚特的支援。因此英国王室在怀特霍尔宫举办了铺张豪华的晚宴,由莱斯特伯爵做东,他甚至自吹自擂地表示:“这是我有记忆以来最盛大的一次了。”
这一年的春天,因为忧心玛丽·斯图亚特会向西班牙求援,凯瑟琳·梅迪奇再度与汤马斯·史密斯爵士协商两国联姻对邦谊的必要性。
“耶稣啊!”王太后叹了一口气:“贵国女王难道看不出这么简单的道理,若她不婚,危险就永远存在?若她风光嫁入欧洲贵族世家,还有谁胆敢威胁她的安危?”
史密斯点头表示同意,并回答若伊丽莎白女王陛下有个孩子,“那这些胆敢前来挑战王权的麻烦人物,像是苏格兰女王或其他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根本就没戏唱了”。
“为什么只要一个孩子?为什么不生个五六个?”凯瑟琳王太后忍不住问,毕竟她自己就生了十个。
“她若能生一个,就谢天谢地啦!”史密斯大使随即答道,言词间充满了情绪。
“才不呢!”王太后表示,“至少该生个两个男孩,以防其中一个死了,然后再生个三四个女孩与我们联姻,并与其他国家贵族成亲维持国力。”
“为什么?”史密斯大使微笑着,“您希望公爵殿下加紧脚步吗?”
凯瑟琳王太后笑着说:“我当然非常希望。”她表示,“我认为在我有生之年至少会有三四个吧,这样我也不需要翻山越岭跨海去看女王陛下和他们了。”
六月时,法国王太后派遣一位特使蒙莫朗西伯爵(Duke of Montmorency)前往伦敦,并授予权力批准《布卢瓦条约》,且正式提出阿朗松公爵作为追求女王的人选。伊丽莎白女王是个相当亲切的女主人,盛情款待来访的大使,并致赠嘉德勋章给蒙莫朗西伯爵;但对于法国方面的求婚,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对阿朗松公爵的年纪与外表则持保留意见。蒙莫朗西伯爵离开时,伊丽莎白女王允诺会好好考虑联姻一事,并在一个月内给查理九世一个答案。
接着伊丽莎白女王要伯利男爵下达指示,请沃尔辛厄姆爵士针对阿朗松公爵提出完整报告。在沃尔辛厄姆爵士回报表示阿朗松公爵相当聪明、英勇,不像一般法国人那么轻浮,同时在宗教议题上“能轻易说服他相信真理就好”,让女王感到欢喜不已。他脸上那丑陋的疤痕闻名遐迩,但许多人都不断向伊丽莎白女王保证,绝对不如传言中可怕,“他脸上的缺陷并不严重,因为这些疤痕较厚,并不是又大又深的那种”。而他的胡须也遮盖掉部分的疤痕,但“他鼻子上的些许疤痕就较为讨厌”,尽管如此“我最后一次觐见他时,发现他一天一天变得更加俊美”。尽管如此,“他最大的缺点恐怕就是眼睛了。除了脸上的天花疤痕外,他似乎得不到任何宠爱。当我将他的眼睛与女王陛下优雅的眼睛相比时,这两对眼睛恐怕永远无法有相似之处”。伯利男爵十分忧虑,于是开始相信费奈隆大使所言,表示他认识一位能治愈公爵脸上疤痕的医生。
接下来几周,伊丽莎白女王都在深切考虑此事,情绪反复无常,让她最放不下心的依然是阿朗松公爵的小小年纪。令她最忧虑的,则是这段荒谬的婚姻,会引来欧洲各界什么样的看法。在实际面上,她也在考虑,阿朗松公爵脸上的天花疤痕,是否可以作为谈判的条件,要求法方返还加莱港作为这门亲事的条件。
接着到了七月份,凯瑟琳·梅迪奇派出阿朗松公爵的好友穆尔亲王(Monsieur de la Mole)出使英国,希望能成功说服伊丽莎白女王接受阿朗松公爵的求婚。穆尔亲王是个俊帅又优雅的年轻人,法方希望用他那堂堂的风采来软化伊丽莎白女王的心。“看来王太后距离成功比我想象得还要近。”伯利男爵记录了他的观察。
伊丽莎白女王对穆尔亲王的魅力意兴阑珊,同时也并不相信凯瑟琳·梅迪奇,她认为法方只是想要引诱她加入对抗驻扎在尼德兰的亚尔瓦公爵的战争中,法国方面对于家门口就有强大的西班牙军队,感到与英国一样的紧张。查理九世期盼能让阿朗松公爵担任尼德兰摄政王,但这部分对英国来说也有其利益存在,由法国军队驻扎在尼德兰,对伊丽莎白女王来说,也无法舒缓紧绷的情势,毕竟,女王陛下认定比起西班牙驻军,瓦洛王朝并不稳定,也不值得相信。
一五七二年七月,伊丽莎白女王又有了度假心情,于是穿越泰晤士河谷与英国中部地区,展开一场出巡长征。在特欧伯兹接受伯利男爵的款待后,女王于二十五日抵达高兰城,国玺大臣尼可拉斯·贝肯爵士在赫特福德郡的宅邸新落成,于是他偕同担任学者工作的太太安库克,与两位学识极高的儿子安东尼与弗朗西斯,一同欢迎女王莅临。女王对于这座宅邸的豪阔气派,丝毫不感特别。
“阁下似乎将房子建得太小了。”女王说。
“不,女王陛下,”贝肯爵士回答,“是女王陛下让我大得连房子都容不下了。”
来到柯芬特里,书记告诉女王,当地民众“纷纷贪婪地想要一见女王陛下”。八月份时,她花了整整一周的时间待在华威,在公爵夫人的陪伴下,女王坐着无顶马车抵达,好让群众争睹女王风采。在华威的书记阿格良贝(Mr.Aglionby)支支吾吾地说完欢迎词后,伊丽莎白女王要他放松一下。
“请上前,亲爱的书记,”女王说,“有人告诉我,你不敢正眼瞧我,也不敢直言,但若我是你的话,我可能会比你更怕我自己。”
当地的男男女女在华威城堡的庭院里示范了乡间舞步,女王就从她的窗户欣赏;“女王陛下似乎心情相当好,相当开心”。一天在城堡中用晚膳的时间,她坚持要穆尔亲王陪坐在她身旁。接着他以激赏的心情,看着女王弹奏竖琴给所有的宾客听。他们私下交谈了几回,一天晚间,穆尔亲王甚至陪着女王,去看公爵与公爵夫人安排的灿烂烟火与模拟水上战斗,牛津伯爵也参与了这些活动,“女王看起来都相当愉悦”。
不幸的是,这些活动却因为爆竹与烟火点燃的火花,造成城里四栋民宅起火燃烧,附近还有一栋亨利·考伯先生的房舍遭到焚毁,而蒙上阴影。伊丽莎白女王亲自对他与他的妻子表达了遗憾,并在臣子之间发起了募捐,募得二十五英镑又六十三便士。
尽管穆尔亲王相当努力,伊丽莎白女王依然不愿意允诺接受阿朗松公爵的追求。她向费奈隆大使表达了疑虑,并坚持若不亲眼见见阿朗松公爵,就无法下决定。法国大使费奈隆则表示,法王与王太后相当愿意安排一个见面的机会,但唯一的条件是,她必须先答应成婚。她回答自己必须先与公爵见面,确定彼此相爱,才能给确定的答案。伯利男爵此时正遭受严重痛风之苦,只能坐着担车加入出巡的行列,他已经开始怀疑这场联姻可能无法实现了。
到了八月二十二日,伊丽莎白女王抵达了凯尼尔沃思,接受莱斯特伯爵的招待;当地举办了“相当高贵的运动赛事”。但到了九月三日这天,女王出外打猎,一名信差带着沃尔辛厄姆爵士从巴黎送来的信抵达,而这是一封让女王流泪的信,她取消接下来的所有娱乐节目,并将穆尔亲王送回法国去。一名长驻伦敦的西班牙探子通知亚尔瓦公爵,伊丽莎白女王将负责音乐与表演的艺人送走,再也没有舞蹈、滑稽剧,这些负责娱乐女王的人近来无所事事,因为英国皇室有不尽如人意的议题要思考。
* * *
一五七二年八月二十四日,法国发生的事件,几乎撕裂英法两国好不容易建立的邦谊。查理九世的妹妹法兰西公主玛格丽特,与信仰新教的纳瓦拉国王亨利(Henry of Navarre)大婚的这一天,心怀不轨的天主教吉斯派系,在凯瑟琳·梅迪奇的支持下,企图谋杀胡格诺教派首领加斯帕·德·科利尼将军(Admiral de Coligny),因为他逐渐获得国王的重视,使得王太后感到相当妒忌。这个计划最后虽然失败了,却在巴黎引发了一场暴动与惊慌。八月二十四日是圣巴托罗缪日前夕,在法王查理九世不情不愿的协助下,凯瑟琳·梅迪奇下令诛杀城中所有的胡格诺派教徒。天主教徒群起屠杀了所有被他们揪出的胡格诺派教徒,巴黎发生的这场血案导致三千到四千人丧生。接下来四天,同样的滥杀情形蔓延各省,让死亡人数攀升到一万人。
菲利普国王听闻此讯,竟私下在寝室中欢喜狂舞,玛丽·斯图亚特也彻夜未眠地庆祝,而罗马教皇则对一举歼灭这么多异教徒,表达满意。此事件后来被称为圣巴托罗缪惨案,震惊欧洲各地的新教徒,引发反法与反天主教情结。逃亡英国的胡格诺教徒带着许多伤痛悲惨的故事,街道上血流成河,河里则是望不尽的尸体。伯利男爵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而沃尔辛厄姆爵士在大屠杀的当下躲了起来,幸运地捡回一条命,但却受到严重惊吓。
尽管伊丽莎白女王十分气愤,并矢言找上法国王太后为大屠杀事件负责,但女王也知道,她根本无法为受害的胡格诺教徒复仇,她不能放弃英法联盟,这对她与英国的安危都相当重要。她能做的,只有表达深深的震惊与气愤,接着秘密援助武器给胡格诺教徒,并透过外交手段来保护他们。
到了九月五日,法国大使费奈隆要求觐见女王,当面向女王转达法国政府对大屠杀事件的解释,他指称这一切都是“意外”,伊丽莎白女王让他在牛津等了三天。最后他终于在伍德斯托克宫获准觐见女王,却发现伊丽莎白女王与宫廷上下全体人员都穿着最沉重的丧服,他走上前行吻手礼时,所有的人都静静地站着,以斥责的眼神看着他。伊丽莎白女王冷着一张脸,领着费奈隆大使到窗边,表示她希望查理九世愿意在世人的关注下,洗清自己的污名。费奈隆大使则说谎不眨眼地表示,当时查理九世发现新教徒试图谋反,杀害的对象是他与他的家人,因此他必须先声夺人,以避免遭到杀害。而迫害胡格诺教徒绝非国王陛下的意思,他也并未撤销宗教容忍的官方命令。
伊丽莎白女王直指如此的挑衅行为并不能作为暴力泛滥的借口。她同时表示,当自己看到大屠杀的消息时,忍不住哭泣。但查理九世身为一国之君也是个明理的人,因此她必须接受查理九世的解释,同时在费奈隆大使保证在主公的眼中没有什么比英法联盟更重要后,感到些许宽慰。她深深希望,接下来几周,查理九世能运用权力,弥补如此恐怖的溅血事件,这当然也是为了他自己的名誉,洗清自己在世人眼中的污点。
尽管阿朗松公爵与大屠杀毫无关系,甚至曾大声疾呼反对这起暴力行为,但伊丽莎白女王仍不愿再进行婚姻协商。
“我们怎么可能还认为国王陛下的弟弟,适合做我国亲王呢?如果夫妇之间存在着模拟两可的难题时,我们又要如何相信这两人之间的爱意会滋长、延续、衍生?”女王如此诘问沃尔辛厄姆爵士。因此,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两国协商戛然而止,但法国方面持续努力恢复协商。当法国王太后提出要求,希望让伊丽莎白女王与阿朗松公爵在第三国见面时,伊丽莎白女王随即宣布,除非查理九世未来对待胡格诺教派的手段令她满意。
十月份,查理九世派遣特使慕维席耶(Mauvissière)前往伦敦,请求伊丽莎白女王这个被逐出教会的人担任他新生女儿的教母,两国关系开始融冰。经过一段时间的拖延,尽管这个女婴将受洗成为天主教徒,女王终究还是答应了。但她认为,若由莱斯特伯爵这个著名的新教信奉者,代表她前往法国参与施洗典礼,实在太过冒险,因而改派伍斯特伯爵(Earl of Worcester)带着一个金盘前往祝贺,然而他的船在英吉利海峡不幸遭海盗洗劫,金盘便消失无踪。
毫不意外,圣巴托罗缪惨案在伊丽莎白女王的臣民间激起一阵要玛丽·斯图亚特项上人头来赔的呼声,他们认为玛丽·斯图亚特肯定涉入这起天主教阴谋。然而,伊丽莎白女王并不希望透过处决玛丽·斯图亚特的方式,激怒菲利普国王与罗马教皇,因此在九月十日这天,在女王的指示下,枢密院参事们秘密命令马尔伯爵,前去商讨玛丽·斯图亚特重返苏格兰事宜,并由苏格兰方面以谋杀达恩里勋爵之名惩罚她,而这项惩罚,无疑就是要夺去玛丽·斯图亚特的小命了。但马尔伯爵表示,若处决时有英国士兵在场,他才愿意,但此举会让人将玛丽·斯图亚特之死,联想到伊丽莎白女王身上,因此伊丽莎白女王不得不放弃这个计划。
十月份,危机解除后,英国境内对于屠杀事件的反弹力道已过。但就在这个月,马尔伯爵去世,而玛丽·斯图亚特的命运也就有了改变,因为苏格兰摄政王改为摩顿伯爵,而他则是玛丽·斯图亚特最大的敌人。
此时,伯利男爵试图想要重启英国、西班牙与低地国家间自一五六九年以来便遭封港令限制的贸易,这一封港令对双方都是一大伤害。尽管西班牙与英国双方依然在冷战中,作风务实的亚尔瓦公爵已经看到,恢复贸易对各方都有好处,也能减少国与国间的紧张关系,但菲利普国王始终不愿听信。
“陛下,有时候身为统治者,就必须去做自己并不愿意的事情。”亚尔瓦公爵指出。但菲利普国王仍无法与英方交好,因此一直到一五七三年,两国的封港令才正式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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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十三年,伊丽莎白女王与莱斯特伯爵之间的感情,已不如过去那么热烈,但两人仍为传闻所扰。事实上,伊丽莎白女王与莱斯特伯爵之间仿如老夫老妻般,分享彼此的兴趣,提供对方感情寄托与支持。他们之间共同的热情与忠诚所在,在两人之间形成根深蒂固的联结,永远也无法撕裂,最后情势逐渐明朗,就连莱斯特伯爵都清楚明白,女王这一生都不会嫁给他。对他这样的男人来说,这是十分难以接受的一件事,毕竟他与同阶级的人一样,都非常渴望由自己的子嗣来继承他的财产与头衔。表面上,他扮演着忠贞不贰的追求者,和他一样的还包括海登爵士与牛津伯爵。
海登爵士总是以眼泪及怨怼,来表达自己的愤怒,而女王对牛津伯爵的偏宠,就让他嫉妒不已,因为近来他认定自己在女王心中,有比他人更高的情感价值。他在政坛上的对手们,宣称“就算女王真如传闻中那么贞洁又那么好,海登爵士在内宫中对女王的依赖也已超过了常理”,这样的说法自有其道理存在。
然而事情的发展,可能都不如他们两人的预期。一五七二年十月,海登爵士的一位朋友,诗人艾德华·戴尔(Edward Dyer)的来信,成为相当可靠的证据,表明两人似乎无话不谈。戴尔爵士写道:“虽然一开始,女王陛下(相当礼貌地)征询你的意见,一直到她对你产生情愫前,她一直都相当忍耐你的粗鲁;现在先前的满足感褪去后,它对你的帮助可能不如伤害来得大。不要太过谴责女王陛下的弱点,而要喜悦地称赞这是她的天性,仿佛这一切就是她天生使然。”
后人对于戴尔爵士所指的一切多所推测。伊丽莎白女王最终是否抛弃一切的顾忌,交出了她相当自豪的贞操?或者她更出乎意料地在满足性需求的同时,巧妙地维持处子之身?后者较有可能。若海登爵士的身体勾引了她,在某种程度上,女王又委身于他,她显然相当后悔,更希望他依然仍将她视为童贞女王。据传海登爵士写了相当多柏拉图式的信件给女王,因而不支持这样的推论,但我们可以看见,两人之间的情感相当炽热。然而海登爵士随后曾向约翰·哈林顿爵士发誓,他与女王之间绝对清白。
到了年底,伊丽莎白女王迁往汉普顿宫过圣诞节与忏悔节;在主显节这天,莱斯特伯爵送给女王两个镶嵌着宝石的闪亮领饰。不久后,女王便与伯利男爵大吵一架,原因不明。莱斯特伯爵表示愿意为两人调解,刚好女王也有意和解。“我向你保证,女王陛下一如往常地赞同我的意见,”莱斯特伯爵的信件中写着,“我想,你们两人的情谊能够恢复。感谢老天,女王陛下的怒气并不像其他国君一般,就算她偶尔犀利,也是因为她相当看重我们。每个人都有报答她的义务,这是我们非做不可的义务。我们两个都属于这个层级,我亲眼见证你不输给任何人的坦率热诚。支持住,你绝对不会失败。”
一五七三年五月,士鲁斯柏立侯爵之子向父亲回报:
莱斯特伯爵对女王陛下相当深情,女王陛下也对他展现出一往情深的模样。近来,他比以往都更努力要取悦女王。现在宫中有两位姐妹都对他相当深情,但却希望渺茫:她们是谢菲尔德小姐与法兰西丝·霍华。她们(彼此争着谁是最爱他的人)陷入一场爱情战争中,伊丽莎白女王对她们的态度也不好,当然对莱斯特伯爵也没好气,甚至还派了眼线在他身边。
显然,莱斯特伯爵与谢菲尔德小姐德古莱丝(Douglas)的秘恋,就算不到几年,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但却紧守住这个秘密,就怕惹怒了女王。
谢菲尔德小姐年届二十五岁,长得十分标致。她就是近来逝世的霍华德勋爵威廉之女,他是女王的舅舅,也是枢密院参事,尽管谢尔菲德小姐年纪轻轻就已经嫁给了谢尔菲德勋爵,但一五六八年勋爵撒手人寰,留下德古莱丝这个年仅二十岁的遗孀。不久后,她随即升格为女王寝室侍女并搬入宫中,就在这之后不久,她便吸引了莱斯特伯爵的注意力。更有可能的状况是,莱斯特伯爵因为怨恨海登爵士对女王的影响,愤而展开这段恋情。
宫廷传言随后则说,这段畸恋可能从谢尔菲德勋爵在世时就开始,两人在莱斯特伯爵造访贝尔瓦尔城堡时就已有通奸的情事。也有人说谢菲尔德勋爵曾找到两人的通信,罪证确凿地证实了两人的奸情,但当他前往伦敦准备请求离婚时,莱斯特伯爵派人毒死了他。没有其他证据支持这个理论,但莱斯特伯爵常遭政敌指控对任何与他不和的人下毒,甚至包括了他的好友尼可拉斯·瑟洛摩顿爵士,因此这样的传闻可信度并不高。
后来德古莱丝的确成为莱斯特伯爵的情妇,并且开始要求婚姻关系,尽管莱斯特伯爵一再重申,他与女王之间的关系容不下他对别人的承诺。在一封写给不知名女士的信中(这个对象很可能就是德古莱丝)他解释了自己的立场,并给予对方两种选择:要不就继续当她的情妇,要不他会帮她找个适合的丈夫人选。不用说,这两种选择她都无法接受,尽管她一直都知道莱斯特伯爵对自己的情感:“如你所知,我一直喜欢着你、爱着你。尽管我是个意志不坚的人,但在上帝面前,我并非没有道德良知,对朋友也该要坦诚,我特别选择了你,对我来说就是最珍贵的事,我如此在意,甚至可为了你抛弃我的政治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