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搜查本部收到投诉信?什么内容?”
西田回过头来,望着松井的脸。
“内容荒唐无稽之谈,搜查本部认为是恶作剧。但当作恶作剧也太过份了,不仅仅是投诉信,还打来了电话。”
松井带辩解的口吻说道,用手推了推架在鼻子上的金丝眼镜。
“所以我在问你投诉的内容是什么!”
“说实话……女性连续遇害事件的凶手……指名说是大沼刑警,是密告的。”
“你说什么?”
“投诉和电话都是极密,但我想早晚会传人你的耳朵里,所以我还是主动先告诉你……”
“署长也认为大沼是凶手吗?”
“正是如此。”
“……”
西田一瞬间讲不出话来,在石阶上停下脚步,盯盯地注视着松井的脸。
西田在职时经常与松井组成搭档。松井是巡查部长,这次过生日应该是43岁。作为刑警还差一些,但他为人诚实,办事认真,能够得到人们的信赖。
“搜查本部当然根本不相信投诉信的内容,认为信里在胡说八道……到目前为止,投诉信一共来了三封,全在这里。”
松井看着西田沉默的样子有些害怕,立即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三个信封,双手递了过去。
西田接过信封,快速地阅读着信件的内容。
三个信封中都装着一张不大的白色纸片,上面的文字都是用打字机打的,内容如下:
震动津川市的女性连续害事件——
凶手就是津川警署搜查课的刑警大沼保夫。要问我为什么会知道,因为我也曾经被凶手袭击过。他在深夜里闯入我的房间,想要对我施暴。
我顺手抄起身边的剪刀拼命地抵抗着,所以凶手才没有得逞,慌乱之中逃出了屋子。那时我打开房间里的灯,才看清暴露在灯光下的凶手的长相。
翌晨,我鼓起勇气去津川警署报案,把事情的详细经过告诉他们,那时走来的一个叫“大沼保夫”的刑警,我认出他就是凶手。这决不是错觉,大沼保夫就是潜进我房间的那个男人。
我非常害怕,不敢声张,不得已只好用投诉信的方式给你们写信,告发真正的凶手。
越田春子
这是第一封信,日期是一个月之前。此后每隔十天,就会来一封信。信中不断地询问对大沼保夫是否已经展开调查。还说警察署如果出于自身面子而想袒护大沼,她就要把事实在报纸和电视上公开。
寄信人都是越田春子,这使西田颇感震动。信封上标明的地址在津川市根本不存在,“萤町”这个町名是虚构的。当事人这样写,也许是不想被人查到自己的住所吧。
西田将三封信都还给松井,又开始登上石阶。地处市区南郊的松原神社有一百一十二级石阶,登到石阶的尽头就是神社。神社背后连着公园。
公园里树林繁茂,郁郁葱葱。据说这里的风貌最能代表多层丘陵的特色,所以一到节假日,很多人会到这里来游玩,热闹非凡。但是,现在是工作日的上午,周围没有几个人。
西田在家里刚挂掉与大沼的通话,松井刑警便打来了电话,想要直接与西田见面。从他压低声音的模样来判断,他想避开其他人的眼睛悄悄地见面。作为见面的场所,他指定了松原神社的一个牌坊处。
“写投诉信的人,在昨夜……不,应该是今天早晨被杀的女教师是同姓吧。”
登到石阶顶上后,西田调整了一下呼吸。
“是同名同姓啊。”
松井沉重地回答道。他又高又瘦,也许是疲劳的关系,他的身体向前深深地弯曲着,大口地喘着气。
“如果被害者就是投诉的女人,那么凶手就应该是……”
说到一半,西田又将下面的话咽到喉咙里,抬头望着松井的脸。
松井也因感地望着他。西田继续说道:
“投诉信上的内容,你们查证过吗?”
“没有,我们没有理睬它。”
“她不仅仅只是写信,还打电话来了吗?”
“好像向本部打了两三次电话。”
“说了些什么?”
“好像与投诉信差不多。”
“还说是作案未遂?”
西田冷不防这么喃语道,然后走到神社前,“啪啪”地拍了几下手。然后他闭上眼睛合起双手,借此心想,大沼会有杀害越田春子的动机。
——杀人未遂。尽管到目前为止,凶手已经杀害了六名女性,但不一定每一次犯罪都能得逞。当然也会有拼死不从、使他退缩的女人。
在罪犯以失败告终的情况下,被袭击的女性通常都希望事情到此为止,也不会去报警。她们顾全自己的面子,害怕凶手再次找上门来,所以大都保持着沉默,但也有像越田春子这样直接指出凶手姓名的女子。
越回春子的投诉信,在搜查本部当然是严加保密的。但是,信的内容可能会以传言的形式传到大沼的耳朵里,大沼为了封住越田春子的嘴而杀害了她。
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搜查本部把投诉信的内容通过松井之口通知我。这是一个谜。
在松井给我打电话的背后,当然有着寺尾署长的意向在起作用。
“这是对我的一种直战。”
看来,搜查本部马上就要对大沼秘密地展开调查。寺尾署长的意思很明确,一定是不希望我妨碍调查的进行。
“我能忍受大沼的同事去逮捕大沼吗?”
西田天性中的那股反抗性猛然抬头。因为我的女婿而发生的不幸,难道能委托给昔日的同伴吗?我一定要亲自解决。
“好!……”
西田睁开眼睛,凝望着天空。
松井在一旁担心在望着西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