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宋总,送重礼又怕亵渎宋总,反而给宋总造成不利影响……”
“别,千万别送礼,我们够吃够用。他跟你只是臭味相投,他纯粹只是因为你这个人和你所做的事……与你其他朋友只是因为你这个人而与你交好,没什么两样。你会因此送朋友重礼吗?”
柳钧讪笑,是,他总跟崔冰冰说他傻人有傻福,崔冰冰却说不是,铁杆朋友完全是因为个人的人品,朋友的友谊其实是个人人品的反射。
第二天,宋运辉大驾光临试运行现场,一起来的还有东海集团几位技术骨干。柳钧胸有成竹,新设备则是不负众望,在众目睽睽之下,在东海集团来人一再提出苛刻的运行条件下,一次次拿出合格参数的产品。柳钧眼看东海集团拿出的苛刻条件都难不住他的宝贝儿,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跟谁说话都是以“哈哈”开头,拍着设备喊“宝贝”,不过谁也没觉得他的形象怪异,在场的腾飞同事没一个是正常的,年纪轻的更是时不时扭一下屁股耸一下肩,喜悦的神情盖都盖不住。
东海人的态度则是稳重许多,他们虽然也喜上眉梢,可还不至于跟着腾飞人手舞足蹈,因为他们的老大是不苟言笑的宋运辉。柳钧此时也不管场合了,到处“哈哈”,不过看到人家东海人聚一起讨论的时候,他还是“哈哈”地离远一些,他有点儿忌惮宋运辉。
过一会儿,宋运辉招手让柳钧过去:“小柳,连夜拆下来,明天就运到东海去,有没有问题?”
柳钧惯性地又是一声“哈哈”,不过这声“哈哈”有失圆润,因为他大为惊讶:“连夜拆下来是没问题,可是拿去你们那儿有用吗?其他配套设备还没到货吧。”
“我们刚才让你测试的几个工况是其他设备上的,很不错,你的宝贝很广谱,都能应对下来。我们有一套最早的国产设备,这几年一直在对它整改,以期跟上现在产品的质量要求,如果你的宝贝顶替上去,可以对产品质量产生不小影响。也同时,算是对你宝贝的现场运行磨合吧,有什么新设备常有的问题可以及时发现改进,省得正式配套东海一号后添乱。”
“哈哈,没问题。不过宋总最好给我一礼拜时间,再给我旧设备所涉及的具体运行参数,我们可以有针对性地做一些小改动,以更适应旧设备的运行。因为我们这套的设计基本上是以最符合东海一号设计参数为指导的。”
有位东海高工插了一句嘴:“哦,还有这个讲究?”
“哈哈,这是高精度产品的必须。我们必须通过对材料的各种处理,以保证设备每一个零件的使用寿命。参数的不同,必然导致某些零件的运行状况产生稍许差异,我们必须根据工况在某些部位做一些加强,在某些部位则可以稍微弱化。放心,很快的,我们有强大的数据库做后盾,哈哈。”
“那意思,是不是你在说明书中明确做多少产量后需要更换某些部件,我们就得百分之百照做?”连宋运辉都将信将疑地问了一句,虽然他是亲眼见识过柳钧那庞大的有一大间中心机房的数据库。
“哈哈,是的,宝贝用的材料都有多次试验数据做依据,绝非信口开河。”
“牛!”东海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因为同样的情况,他们只在国外设备上见识过。
“哈哈,不牛。其实我们的东海一号肯定不可能完全国产化,我们用的好多材料必须进口,否则没法保证材质。但我只能做到这一步啦。”
“放心,像腾飞一样的企业会越来越多。总有一天我们会实现真正彻底的国产化。”
对于宋运辉的这句话,柳钧心里持一定的保留意见,像腾飞这样的企业真是越来越多了吗?不,他不觉得。他还记得小的时候跃进厂才那么小,可也有像模像样的一个技术科,技术员虽然并不怎么样,可经验很丰富,自己绘图设计,自己制图晒图,很有自主知识产权。起码那时候毕业的大学生以成为工程师为荣,不像现在——当然这是自然选择的结果——最聪明的人都去了挣大钱的行业,比如金融业。很少有人的志向是工程师,也很少有人捺得下性子从基础做起,熬上好几年才熬成能单独上岗的工程师,现在人的诱惑太多了,除非是对设计制造有一份痴心的人,他还真没见过几个没痴心的聪明人能在技术岗位上耐心傻做一年。即使腾飞科研人员的工资普遍很高,可问题是,一个聪明人在营销金融等领域却能更快速地得到不菲收入,在机械制造行业做个合格的工程师却需要好几年,因此工程师的目标诱惑甚小。
可矛盾的是,这个社会每年春夏之际,总有大量大学生哀叹找不到工作。一方面是大量找不到工作的大学生,一方面是他腾飞找不到几个安心做工程师的应届毕业生。现状让柳钧很难相信制造业的前途有什么光明。
更让柳钧不敢相信的是眼下的普遍人性,严谨的人是那么的少,而且不受鼓励,反而弄虚作假却越来越少被追究,越来越堂而皇之。有句老话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可是现在的人对过街老鼠很漠然。
这不,在研发中心实习的研究生很快就将腾飞试制成功的好消息汇报给导师,当晚,曾经与柳钧在研发中心并肩作战,但转身就将技术带去北上的一位教授就找上柳钧,跟柳钧商谈合作发表论文,申请国家科技发明大奖。柳钧至此才终于收起笑了一天的“哈哈”,闭上傻愣愣地张了一天的嘴。但是权衡之下,柳钧同意签名合作。因为他无法免俗,腾飞这种孤魂野鬼一样的私营公司需要国家大奖来支撑门面,扩大影响,获得政府支持。而理所当然的,评审大奖的,也正是跟他合作的那些专家们,和专家们的朋友,每一个圈子发展到顶部,都只是有限几个人抱成的小集团。
柳钧唯有安慰自己,起码那些专家还是做过贡献出过力的。可是他心里对专家们一声叹息。叹息归叹息,他还是积极与那些他曾经尊敬的师长们合作,一起拿出论文。他将所有的腹诽藏在心里,最多与妻子说说。
因此,学术界很快响起腾飞的声音。专家们在各种场合唱响东海一号的革命性研发成就。宋运辉也介绍行业顶级会议让柳钧派人去参加,柳钧都请上那些专家。荣辱呢,那是看不见的。有的是狼狈为奸,互为利用。很有意思的是,专家们反而成了东海一号分段研发项目的最好背书[5]。
[1] OEM:称为定牌生产和贴牌生产,是国际大公司寻找各自比较优势的一种游戏规则。
[2] GT:大型的旅行车。
[3] 走刀:切削刀具在加工表面上切削所完成的工步内容。
[4] 伺服电机:在伺服系统中控制机械元件运转的发动机,是一种补助马达间接变速装置。
[5] 背书:原指,票据的收款人或持有人在转让票据时,在票据背面签名;此处引申为,一方为另一方做背景支持。
2007年
做企业,最讲究的是笼络人心
柳钧在2007年春节到来之前,紧赶慢赶地开了他这辈子最多最频繁的会。他相信,开春,他还得参加更多的会,讲更多的话。但彼时他的心里相信已不是科研的激情,而只单纯是市场的动力。与专家们一起站在台上的不是痴心研发的科研带头人柳钧,而是唯利是图的企业主柳钧。
好事接踵而来,柳钧定购的全新宝马M3双门赶在春节前凑趣地运到,这是他以前在德国时候开惯的车,他对此车的性能念念不忘。申华东一听说就跃跃欲试地想拉柳钧赛跑,可那几天柳钧忙得连轴转,应酬饭一夜可以吃三顿,哪有时间给赛跑。申华东可不管,他终于设计将柳钧骗到市一机所在的工业区。时间已是晚上近十二点。
崔冰冰也是刚应酬结束,与柳钧一起在回家的路上被申华东骗来。车子一进入市一机所在的工业区,眼看路灯下一眼两眼三眼还看不到头的围墙,崔冰冰叹为观止:“还以为我们的腾达已经够规模,想不到东东那小子手底下产业更大。”
“东东爸绝对是个人精,我每次遇见他都觉得这个人好得不行,实在得不行,可信得不行,可亲得不行。不像宋总,可亲两个字可放不到宋总身上。可见做事先做人。我靠,还没见大门,这工厂也太大了。好像又在土建。”
但两人的车子摸到市一机主大门,却见申华东的烧包车子正正地停在大门前,鲜红的法拉利犹如寒风中的一把火。申华东拿着对讲机笑嘻嘻地跳出来,抓开柳钧的车门笑道:“阿三,委屈你下车观战,我给你准备好暖暖的羽绒大衣了。我跟柳钧溜几圈。你们不许走,周围我都清场了,所有路口全有我们的保安把守。我们绕市一机外墙三圈,看谁更快。柳钧,要不要先带你勘路?”
崔冰冰不禁感叹:“申大少你大手笔。你们玩吧。”她心甘情愿地下车,再看看望不到头的市一机围墙,心说周围得放多少保安才行啊。
“不要脸的,价格差三倍呢,直道哪跑得过你。”可柳钧眼睛雪亮,肾上腺素激情分泌,“绕到油箱烧干为止!”
“你技术过硬,我一直等你买新车呢,这辆马力正好。”
崔冰冰叉腰站一边儿观战,她即使近朱多年也依然不赤,她才看不出两辆车子你追我赶有什么妙处,她只管看由远及近的车窗里的丈夫。其实她最爱的还是柳钧年少轻狂的姿态,这阵子,东海一号分段研发结束,柳钧终于恢复正常,每天阳光灿烂激情四射,她不知道多享受。因此等车子终于绕到油箱见底,一个急刹停到她身边时,崔冰冰首先想到的是冲过去给刚打开车门的一脸汗湿的丈夫一个激吻。后面赶来的申华东见此大声怪叫,拿出手机抢拍。两人才不管,吻完了给申华东两个鬼脸。申华东输就输在夜晚开得没胆魄,白饶了一辆好车。
在申华东的同事拎汽油桶替两车加油的当儿,三个人在寒风中聊天。柳钧问申华东围墙里面是不是又造车间,做什么用。申华东也答不上来具体的,只知道是新技术引进后产能跟不上,市场火得超乎预期,所以不得不投入巨资再造两个车间。
柳钧奇道:“我的腾达也准备扩车间,没办法,订单做不过来。但我有时候真觉得很玄,眼下的需求这么大,同比放大的倍数惊人,我一直在想,究竟世界上的哪个角落产生那么大的需求,那样的需求会不会在哪天忽然消失,然后我们扩大的产能不得不慢慢阴干。我们是不是需要思考走更正确的路?”
申华东道:“我也有这担心,说实话。每天上网先看华尔街之类的国外新闻,国外对我们近年的GDP有很多议论,最先还很多人持GDP造假说,现在国际上这种说法越来越少,没办法,谁都感受得到这几年中国市场的活力,太火了。国外比喻为破车快跑,说我们的经济结构很不完善,可是却被疯狂增长的GDP拉着快速跑,不知道这破车旧车会不会散架。可我们企业再担忧又能如何。眼下的需求在飞速扩大,不管这种扩大是不是泡沫,我们都得迎头赶上,扩大自身以牢牢占据原有市场份额。要不然怎么办,全国这么多工厂,我杞人忧天担心泡沫刺破不扩张,总有其他企业趁机扩张夺走我的市场。我们做企业的其他都可以失去,唯独市场不能丢,对吧。即使泡沫破裂,原先的市场若是已经被别人抢去,我这保守不扩张的也不可能在泡沫破裂后夺回市场,失去的很难再夺回。我们企业只能被动地迎合,主动地扩张,紧跟大环境。不用多想,多想会吓死人。你听我的,我学经济,这方面的先例我早有读到过,很基本的理论,我们企业只能那样。正确的路应该由政府来把握,但我看……”申华东看看周围的同事,闭嘴不说。柳钧理解申华东闭嘴的原因,作为一个管理者,说出来的担忧经常会被放大几倍地往下传递,以致在公司形成不必要的恐慌。
崔冰冰看他们赛跑,知道自己不是那料,最终思来想去,买了一辆有跑车的外表,但无超跑复杂性的奥迪TT。奥迪TT线条圆润可爱,头部仿佛充溢饱满的张力,颇为符合崔冰冰看似矛盾的小巧耐撞的要求。
东海一号分段研发至此终于告一段落,研制出来的新机器根据腾飞自成一体的命名体系,被编为F-1号。这个号虽然只是顺序而得,却很合爱好赛车的柳钧的胃口。但是此系列的产品将顺序往下编号,总有一天得出现一个F-4,众人想到这个编号,就一阵阵毛骨悚然。
春节之后,原材料市场沿袭上年增长态势,价格更是出现令人不敢置信的增长。而人民币汇率兑美元的升值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此起彼伏,无法有效对冲进口原材料的涨势,于是腾飞与腾达的成本猛涨。可是一般规律往往是成品价格调升速度总是慢于原材料的涨价速度,若是在往常年份,生产厂家总是在此阶段需要稍有痛苦地忍受一下利润收窄的现象,可是今年大有不同。今年原料涨价实在太过迅猛,经常是一月过后,价格便翻天覆地,竟然也迅速带动产成品的价格上升,当然总是不如原材料上涨得快。以往生产型企业最忌讳的侵占流动资金的各种库存,此时竟然也成了利润的源泉,原材料压库和成品压库竟成为一本万利的生意,企业主可以什么都不做,只要压库,就能轻松取得比傻做更高的利润。原材料涨价传递给企业的感受并不是太痛苦。
与此同时,是不知哪儿来的需求大开闸。不仅是内需开闸,外单也是雪片般地飞来,似乎丝毫不受人民币升值的影响。柳钧原本有点儿得意自家产品的旺销,可是往左右一看,原来国内机电产品的外销今年全都向好。每次柳钧加班到深夜,从工业区回家,总能看到工业区里其他机电工厂也是一样地加班加点,灯火通明。有需求大幅提高的保证,即使利润因原材料和运费的飞涨而收窄,企业普遍利润还是较往年大幅增长。
相较工业区其他生产企业的红火,成功研发F-1设备的腾飞显然生意更是火上浇油。因为有专家们因利益相关而奔走呼号,又有宋运辉大力扶持,给第一台F-1的成功诞生并运行提供机会。
业内对于专家的宣传或许可以持保留态度,中国自主研发的科技向来不大受自己人待见,经常得经外国机构的赏识,口碑出口转内销了,才会火旺起来。但是东海集团这家素来把关严格的公司启用F-1,却是摆在众人面前不争的事实,再从东海集团传出评点,说F-1技术先进,结构合理,价格同比算是低廉,因此性价比一流。很快,当罗庆拿着宋运辉给的相关企业名单上门推销的时候,只要稍微运作一下,就很容易将订单拿下了。但即使F-1的价格大大低于国外产品,可F-1相对腾飞其他产品,其利润率那是相当的好看,好看到柳钧几乎不用考虑原材料没日没夜地涨价,不用考虑人工费用也是日涨夜涨,不用考虑国际汇率变动对进口出口大有干系。
更有柳钧亲自出马,联系国外业务。他的护照让他可以去很多国家免签,正是因为看到罗庆英语不利索,介绍产品的时候效果大打折扣,而且罗庆每次去新的国家,签证都是大费周章,柳钧才决定由他自己启动国外市场。
好在现在互联网发达,所有大公司都在因特网上有企业网站,不像过去需要没头苍蝇一样地通过当地使领馆找过去,通过熟人先打探,电话传真你来我往好多日子,费尽周折才能两头搭上线。现在则是根据网站找上门去,E-MAIL与MSN齐飞,搬起笔记本电脑让摄像头对着F-1,到哪儿都可以做现场直播,千里一线,不用见面就几乎可以将事情谈得七七八八。
第一家业务的谈成颇有一些难度,因为柳钧初次亲自尝试对外贸易,程序不懂,磕磕碰碰。幸好钱宏明即使再忙,只要柳钧一声招呼,那是风里雨里都会即时上线听候咨询。有老手钱宏明几乎是手把手地教,而且因为两人之间毫无保留的沟通,钱宏明往往是根据柳钧说的步骤,凭他多年外贸经验一次性预见很多可能让柳钧打底,于是柳钧很快就顺利走通第一轮程序,将第一笔外单拿下,交给钱宏明代理出口。
历经艰辛,花了那么多时间,才终于谈成一笔,成绩远远不如罗庆做的内销,柳钧跟罗庆说到胜利谈成的时候,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但是这笔外销生意对于腾飞却是里程碑式的,这是腾飞有史以来最大的一笔出口。信用证拿去银行,连银行的老熟人都禁不住“哟”的一声,说是难得。
但是外销虽然麻烦,却有与内销截然不同的好处。外销只要生意谈成,信用证到手,就可以凭信用证获得贷款。不像内销生意,即使腾飞严格把关,不予赊销,合同签订之日需要预付,交货时候必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而且很多时候柳钧可以凭借与国内知名企业的合同获得承兑汇票,可内销毕竟占用流动资金超过外销。更麻烦的是内销即使合同当头,说好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还是有企业总麻烦不断,延误交钱。为了腾飞可怜的流动资金,柳钧爱死了外销,自然是跑得信心百倍。他并不满足于宋运辉给的第三世界,只要是他的护照可以落地签可以免签的国家,他都信心百倍地前去尝试,他成了空中飞人。
与此同时,因为有前车之鉴,柳钧几乎是每一次回家都狠抓质量,回家的日子耗一半时间在质检科,亲自上阵抽检,抽检得车间主管个个脸色碧绿,战战兢兢,不敢有所懈怠。
有原来的业务打底,轧平所有费用,那么F-1的收入就是净收入。柳钧的日子很快宽裕起来。半年过去,他就结算分红,也给全公司员工发了一笔结结实实的奖金。这方面柳石堂特别想不通,看到分红和奖金这些白花花的银子雪花一样地从自家手里飞出去,柳石堂心痛如绞,不能年底再结算吗?但是柳钧给他爸算账,两间工厂加一个研发中心,每个月的工资才多少钱,工业区有不少企业每月十五日甚至二十日才发工资,而不是约定俗成的十日,其实一个企业主死皮赖脸地拖五天十天工资,才是多少利息,却是很伤员工对公司的向心力,那才叫因小失大。奖金与分红也是一样,这么一笔钱,拖到年底发,确实能周转出不少新的钱来,可是又何必呢?年中就发不知多激励人,就像腾飞开工之初的第一年春节,他们并不卡着员工的奖金拿到春节后发,员工却反而认准了腾飞,春节后回头率奇高。真正做一家企业,想日久天长地笼络一帮技术工人,最需要讲究的是人心。
柳石堂现在插手不上,只能郁闷地从儿子手中再拿走一笔钱。他现在股票做得风生水起,张嘴全是股票经,据说在朋友圈内号称股神,他觉得他这几年股票做下来,对这一行已经很有认识,这一年炒股如有神助,只要有钱拿来,那就翻滚着获利。
柳钧跟他算腾飞的账,说今年才半年的赚头有多好。柳石堂则是给儿子看他炒股所得,他才多少家底,这几年就已经将手头股本从原来的两百万炒到现在的账面六七百万,他认为自己比儿子能干,若是当年将腾飞的家当完全拿来炒股,那么按比例来算,现在他的账面资产肯定不止腾飞的资产规模。这种比较搞得柳钧挺垂头丧气,其实岂止是他老爸炒股,多少人空手套白狼,个个都比他辛辛苦苦开工厂搞研发赚的钱多,身边就有一个资产数额已经难以计数的钱宏明。而他却还是业内做得好的,做出很大成就的。想着就灰心。